白夕狐無意隱瞞什麼,也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便張口道:
“琉彩,是我好久前的朋友。一直非常照顧我,但是後來突然消失了……我找了很久,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爲何消失?”
白夕狐搖搖頭。“幾百年前的事情,當時沒發生什麼…也沒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她消失的很突然。”
夜嵐若有所思,他撿到琉彩,的確也是百年前。“她是妖?”
“恩,七色鳥修成。”
這下夜嵐已經確定,此琉彩定然是彼琉彩。心中有所想,卻沒再說這事。“那,小八又是誰?”
白夕狐輕輕一笑。“把他說成朋友,也許是我有些自以爲是。我們,認識還不久,只是對他有很熟悉的感覺。”
“……”認識不久就可以成爲朋友麼?“爲何叫小八?”
“這,嘿嘿,是我給他起的外號,叫得順口了。”白夕狐嘿嘿一笑,覺得跟夜嵐隨意的說話,並不再那樣緊張。
“那我的外號叫什麼?”
“=_=……!這……我沒想過。”
夜嵐躺在下面沒了聲音。他向來懶得開口,也懶得知道任何自己未知的事情。今天卻對這朋友二字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他不懂什麼是感情,只知道在魔界怎樣生存。從小便是這樣。“朋友,互相是怎樣的?”
“恩……”白夕狐並未察覺夜嵐的變化,只因爲這個小孩,城府已經太深,面上絕不會動搖一絲一毫。“這個不好說,人的性格不一樣,朋友和朋友,也就不完全一樣~但是有朋友在身邊,是很幸福的!而朋友走的時候,也會非常傷心。”
朋友走了,會傷心?夜嵐在心裡重複。他這幾千年來,從沒當上魔王,到成爲魔王,不斷讓他心裡難受的,就是傷心麼?因爲他把那個人,當成了朋友?
白夕狐繼續說:“但是朋友之間也會吵架,因爲畢竟不是同一個人,沒有完全相同的經歷,總會意見不合。嘿嘿,最後大多都會好的。”
“你跟朋友吵過架?”
白夕狐點點頭。“我脾氣還算好,但有時也會衝動的生氣……”
“你,爲何身子很虛弱?”夜嵐剛剛沒在意,這會不經意探探白夕狐的修爲。
白夕狐沒想到剛剛說的話一下子被拐到別處,思想有些轉不過來。“前幾天,出了些事情。”
這其實不用她說,在天機閣的時候,若不是夜嵐救她,她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見夜嵐並不滿意她的回答,她便補充道“還有些貧血而已。”
“貧血?”夜嵐並不知貧血的意思。
“獻了一些血。”
“直接說。”
“被小八吸了些血……”
這下夜嵐突然來了興致,便問。“小八是吸血鬼?”
白夕狐搖搖頭。“是個八尾狐狸。”
聽到這話的時候,夜嵐的神色陡然就變了。他坐起身,眼睛直視着白夕狐,語氣也變得嚴肅:“他叫什麼?”
白夕狐也被嚇了一跳,暗暗想自己是否不該提到小八?然她還並未回答。夜嵐已經從她的心裡提取出了答案。
“穆不雨?!”
夜嵐的眉皺在一起,眼睛輕輕的眯着,一動不動的盯着白夕狐。他的心情降到冰點,甚至比剛剛被吵醒的時候,臉色還要難看。所以白夕狐並未再說什麼,躲開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
“他在哪?”
白夕狐搖頭。
“是嗎?”夜嵐一手摸上白夕狐的胸口。“這就是朋友?”
突然他的手指甲變尖,化爲利刃,從左胸的位置,直接將整個手沒入了白夕狐的身體。在裡面握住了她的心臟。
“……!!”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當心髒直接被人鉗制。白夕狐全身僵住,不敢動分毫,她感受到血順着流下,流到自己的手上。心臟跳的很不自由,甚至不是在跳動,而是在顫抖。身體的熱量在慢慢流失,她從不住磕碰的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
奇怪的是,夜嵐並沒有回答什麼,手上的力道也並未改變,不像白夕狐預想的,以爲自己的心臟會在他手中碾碎。像一顆被擠破的葡
萄。夜嵐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順着手流出的血,感受着那顆心臟的跳動。
“你!竟然是……!”
他猛的把手抽出來,退後的兩步。看着白夕狐的眼神,再不是那麼冷,多了幾分柔和。但神情卻很不知所措。夜嵐身爲魔王,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他只是在心裡突然有了太多猜測,不容易梳理。
墨歌很適時的趕到。
他在牢裡的時候,實在是無法完全放心。所以閉關自然閉的不那麼順利,便把自己與外界阻隔,仍沒什麼效果。他想來想去,果然是不該讓白夕狐自己去應付魔王,並非他不信任她。只是對她太過了解。夜嵐想看透她,太過容易。
墨歌正趕上夜嵐退後併發呆的時刻,便將白夕狐護在了自己身旁。把她變回白貓,想逃出這屋子山再去救人。他在牢裡的時候,已經大概探到,林森森也在這淵石山中。
此時屋子裡的夜嵐並未追上來。他站在原地,看着門口的方向,神情裡再沒有半點彷徨。血眸冰冷,嘴角帶着笑。他只是自言自語:“穆不雨的第九條尾巴,我怎會讓你再逃跑?”
“冥,帶其他九戮把她帶回來。”
“是。”
夜嵐坐回到沙發裡,手指交叉在腿上,閉上眼睛,再沒說話。他手上的血顏色開始慢慢變淺,不知是消散在了空氣中,還是被他溶進了自己的身體。
墨歌此時順着氣息在淵石山中尋找,可惜這裡瘴氣太多,不易找到。他知道此時已經耽擱不得,以他現在,斷然不可能對付九戮的任何一人。
淵石山中路凌亂,小山與小山的間隙裡還有露天的花園。可墨歌來不及查看四周,只是竭力的找尋森森的氣息。他對林森森並不熟,只是在魔界,人類的氣息的確是不同的。轉過幾個彎後路變得有些狹窄,牆壁腳下都是淵石,讓墨歌更是不舒服。他突然停住身子,轉頭看身後的轉角。
“誰?”
巨大淵石後緩緩走出了一人,身穿紅衣,頭上的金髮在這石洞裡顯得很耀眼。
“……血女魔?”墨歌輕輕蹙眉,魔王派這麼個人來抓他麼?這倒是好對付一些。
“我不是來抓你們的,那女孩在前面中間的路直走。信不信由你。”Chelsea依舊眉毛耷向兩邊,看着有些詭異。她見墨歌沒什麼反應,又多看了幾眼他懷裡的白貓。轉身回到了黑暗裡。
墨歌來不及想太多,只是隨着感覺繼續向前。被魔王派的人趕上,就糟了。
路的前方果然如Chelsea所說,分成了三條。裡面再也感覺不到什麼氣息,只是充滿了血腥味。墨歌眉頭皺的更深,卻並沒考慮多久。走進了中間的那條路。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也無暇顧及。
這條路通往魔界關押犯人的地方。可這裡的犯人,只是不是普通的人,而是神仙二界的神仙。所以各個牢籠都由上等的淵石做成,整個監牢還有大範圍的咒術,用以封印神仙的靈力。當墨歌走到第一間牢房的時候,便捂住胸口,單腿跪在了地上。他暗道不好,發現了周圍的異樣,但林森森的氣息的確在此,卻不得不進到裡面尋找。
墨歌強忍着站起來,繼續抱着暈死的白貓,向裡面走去。
魔王好像在捉弄他一樣,林森森在最裡面的牢房。這一路看來,好多關在牢裡的神仙已經全然沒了神仙的樣子,身上髒兮兮,神情瘋癲。也不知爲何被夜嵐抓到了這裡。實際上並非夜嵐捉弄他,把林森森放在這裡的,確是Chelsea。她早已把墨歌看做情敵一樣的存在,每時每刻恨不得他消失。
墨歌費力破壞淵石做成的牢籠,把林森森救出來時,九戮卻已經把來時的路完全擋住。極具氣勢的站在了墨歌的不遠。
看來,不拼命的打一仗,是不行了。
墨歌將白夕狐和林森森包在一個結界裡,以防一會兒的打鬥波及到她們。他只能暗暗嘆氣,這九戮來的忒不是時候。在這神仙的禁地,他的修爲被封印了太多。
“把她給我們,魔王只說要那隻貓,沒說要你。”冥站在最前面,笑容依舊慷慨。
墨歌回給他一個冷笑。“不必多言。”但他雖然嘴上這樣說着,卻並未先動手。僅剩一點的靈力,得跟着腦力一起使用了。
“冥醬~你被帥哥鄙視了~~~”這話出自冥身後的一人。柳眉鳳目,額頭還有一顆硃砂痣。外表竟然辨認不出男女。
“鳥前輩你要是覺得帥,你先上啊?”
“你才鳥前輩,你全家都是鳥前輩!!!”
被稱作鳥前輩的人名叫龍襲鴛,上古時候的神鳥,傳說墮落原因是爲情。【貌似她的名字已經說明了。】【話說九戮的設置來源於另一本小說,那本小說……還沒寫……】
【快看啊,作者又被打了!】
襲鴛輕輕推開冥,獨自一人上前,面帶嬌羞,手指摸着自己帶着胡茬的下巴,另一手蘭花指指向墨歌。
墨歌忍不住乾嘔。卻面容依舊淡定。“小姐失禮了。”
襲鴛一陣臉紅,兩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同時拋了兩個媚眼。然後轉身對冥說“我輸了,你上。”
後面的其他九戮不禁一併抓耳撓腮,只覺得這襲鴛忒是丟人現眼。此時痕留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一身布衣,有些像古時的歐洲畫卷中的天使。只用白色長布隨意搭在身上。
“你是……?”墨歌從知道此人絕不簡單。“天使?”
痕留表情帶了怒氣,果然從身後伸出了一對翅膀。可這翅膀,卻是一對骨翅,沒有羽毛,看着極其陰森怪異。“吾輩不是天使,雖然曾經是。”
痕留的頭上圍着一個白布條,遮住了他的額頭。這正是他名字的來歷。上古天使,也就是最早的天使,每一個在出生後,頭上代表順序的數字都會變成自己獨有的標記。痕留是第六個。本是天使裡輩分很高,可是出生就帶着離奇,數字沒有變化。由此恨自己也恨了世界。
墨歌不再言語,專心的思忖着如何帶着白夕狐林森森二人逃脫。
每一場戰鬥都可以很精彩,如果在男頻,我會描寫很多。所以在此打鬥場面省略。
【是你不會寫吧!!!】【快看啊,作者又被打了!】
半個小時後墨歌再也撐不住痕留的攻擊。如果換做平時,他也許可以,但在這不利於他的環境裡,支撐片刻都實在困難。
墨歌不知第幾次,強忍着把涌上來的血,嚥了下去。他只覺得四肢越來越沉,連舉一下手,都困難無比。他默默的瞟一眼身後的結界,還好二人沒事。眼見痕留的下一輪攻擊繼續朝他奔過來。墨歌輕輕張開嘴,唸了一句誰都不知的咒語。
霎時間他的仙氣大勝,白光將他包圍,甚至已經看不清裡面的人。白光過處淵石開始粉碎。許多神仙被關押的監牢,也已經動搖。
墨歌竟然強制使用了翎妙神君的萬年修爲。
他這樣做,無非是以死相拼。
九戮再不敢掉以輕心,一起向他發起了攻擊。
墨歌的眼中,漸漸再也看不清人影,他只覺得,眼前看到的任何人物事物,都是敵人。都要消滅。這樣的戰鬥,成了真正的戰鬥。廝殺,毀滅,如此。
墨歌的周身仙氣開始變換顏色,既不是仙氣的白色,也不是他平時墨染的黑色。而是帶着黑氣的紫色。他,入魔了。
墨歌的額頭上出現了紫色的印記,他的面孔再不是那樣平和,完全染了戾氣,凶煞如門神。【喂!這是什麼比喻!!!】
【這樣了你還有時間吐槽!!】
即使這樣,他依舊抵禦不了九戮同時的進攻,如此一來,讓他已經失去意識的大腦,更是暴躁起來。其實他入魔正是因爲用了翎妙神君修爲的反噬。
白夕狐依舊在昏睡,它的血還沒有完全止住,將它白色的毛染紅了一片。
墨歌終於被幾人完全制住,此時全身都被法術所固定。他也再沒了力氣,吐出一口血,額頭的印記和周身的紫氣同時散開。身子開始瓦解,最終只留下一個手掌大小的光球,漂浮在空中。痕留上前,正要將那光球徹底毀滅了,那光球卻好像受了什麼指引,直直的飛向了他們後方。
幾人一同回頭,卻見光球飛入了一個老人的袖子。
這老頭拍拍衣服上的土,將頭上的木官正了一正,呵呵道:“嘖嘖,俺以爲要因爲那P大點事,死在夜嵐那臭小子手裡了呢!”他樂呵呵的看着衆人,臉上的皺紋都跟着笑的開心。“誒呀,俺只是個管酒的,你們,這是,幹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