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初的決絕,斷然的讓郭芙再說不出話來!
只見全身震驚,一顆心就這麼“怦怦”的緊張跳動着,郭芙不說話,慢慢的沉靜下來。
不能得罪蕭予初,絕對不能得罪蕭予初!蕭予初說的對,他一個人,煢煢孑立,最後是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可是她不同,她有着太多的顧及以及舍不下,是絕對絕對和他玩不起的!
什麼時候,她一向有把握控制的呆書生,如今已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暗自懊惱,但不得不沉下氣來,郭芙知道此時還不是她能夠徹底翻臉的時候,所有她必須耐着性子,緩和口氣,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予初哥,我……我氣糊塗了,有些口沒遮攔,你不要怪我,原諒我……”
蕭予初吃軟不吃硬,如果硬碰,只有雞飛蛋打的下場!所以迅速間,郭芙轉換成最先的那副嘴臉,柔柔無依,楚楚可憐……
“予初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淚,流了下來,滿滿的都是懊悔。見狀如此,蕭予初只沉默着,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冷甩着袖子。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的蕭予初,已經言盡於此,再多說無益!而郭芙自然也同樣明白這個道理,咬着脣,黯了黯神情,把所有的憤怒都強壓在心底,嘆息的哀傷說道:“好吧,既然予初哥今日不願理我,那我便過些日子再來。我走了,予初哥你好好保重……”
腳步,試探性的轉出一步,本是期盼着對方能有所動作,即使沒有挽留,但好似也有一句相送--可惜沒有,什麼都沒有,蕭予初這次似乎是鐵了心了,根本就對郭芙她毫不理睬,放任不管!
“你!”
不受重視,頓覺侮辱,暗恨從何中,郭芙恨不得一把衝上前揮掌,以泄心頭之恨!
“哼!”
看樣子是沒有轉機了,郭芙今日也算是死心了,衣袖一揮,猛的跺着腳而去,口中小聲忿忿的罵着,自以爲對方應該沒有聽見:“呸,什麼東西!”
郭芙的身影走遠了,蕭予初慢慢的轉過身來。什麼東西……?呵,什麼東西……?其實他也不知道事到如今,他蕭予初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有恩不得報,有恨報不了!
*
“皇兄,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你看這個容淺,她都把我打成什麼樣了!”
皇宮後殿之中,容汜腫着一顆青紫的豬頭,鬼哭狼嚎的指責容淺,模樣狼狽,全然沒有半點王侯的樣子。
“怎麼回事?說清楚。”
見此,眸中似乎微微的閃過一絲不耐煩,容匯耐住性子蹙着眉,臉上覆雜的似有若無,彆扭不爽!
衣裳雖然是整齊的,但衣襟卻是有些凌亂,再加之容匯此時彆扭的表情,以及他們如今所處的地點,不在理事的前殿,而是屬於休息的後殿,甚至脖頸旁,半露半不露的那淺淺紅脣之印,容淺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就在容汜拉她進門的前一刻,這殿裡面,該是在進行着一種怎樣激烈的肢體運動……
呵,事出突然,猝手不及,看來容匯此時的表情還真是情有可原,難受痛苦。
歡樂進行到一半,卻硬生生的被人打斷,相信這對一個興致正起的男人來說,是該有着多大的打擊與忍耐!可是渾然不覺,那個始作俑者,竟還負氣的一個勁的嚷嚷着要讓容匯評理--人容匯此時要是欣然愉悅,開心之至的話,那他就絕對腦子有問題了!
“到底什麼事?好好說!”臉色隱隱不善,看到容汜那上躥下跳的告狀模樣,容匯拼命的忍住那跳動的太陽穴,按住怒氣!
“事情是這樣的,皇兄--”
蠢笨如豬,又不懂得察言觀色,一聽此時容匯開口,容汜就以爲是他皇兄要爲他撐腰,便也不管什麼了,扯開嗓子不由得就開始訴苦,“嗚,皇兄,你這一次一定要爲我做主啊!我今天,本是好意去容淺府上游玩,可是這個容淺,他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經搭錯了,竟是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暴打了一頓--你看,你看,都打成這樣了!你說他到底過不過分!我不管,容淺她今日毆打兄長,欺上罔顧,這一次,皇兄你是無論如何都得替我好好教訓他一下!”
容匯和自己是同一個父親,而和容淺則是堂兄弟,相信這親疏遠近,孰輕孰重,容匯他自是分得清!所以得意中,容汜有些沾沾自喜,心裡是十足十的肯定!哼,該死的容淺,敢打他?他要她吃不完兜着走!
“淺弟,是這樣嗎?”不管真相如何,這過場容彙總是要走一走的。
聞言,容淺要了搖頭,故意說的可憐兮兮,善良無辜:“皇帝哥哥,我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怎麼無緣無故的動手打人?!”
略觀當場,殿後的帳帷下好似隱隱的露着一隻鞋面,心知肚明,意味深長,容淺微微的眯起眼睛,心裡自然是什麼都不用說了。
若是尋常妃嬪,召來歡愉,容匯又何必這般狼狽掩飾?不想人知,故意迴避,可見這其中玄機,耐人尋味……
斷定這躲藏之人定是不後宮妃嬪,其間身份,自然也不能告知他人--微笑間,容淺轉折眼眸,一臉意味。
“皇帝哥哥,我承認,三哥哥臉上的傷,是我打的!可是,那卻是他應該得的!日前我府上,來了位貴客,人家曾助過我,所以一直以來我將她奉座上賓!可是三哥哥呢,鬼迷心竅,今日在我府上,看見人姑娘長的漂亮,竟是心生歹念,意欲上前非禮染指--並且還是當着我的面,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皇帝哥哥,先帝曾告誡我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容淺遵循先帝遺命,將人姑娘留在府中,意爲報答。可是三哥哥他是非不分,左右不聽,一定要對人姑娘下手!所有沒有辦法,爲了大義,我只能出手,阻攔一切!”
“容淺,你放屁!那女的什麼時候對你有恩了!不過就是個小丫頭,我玩一下又能怎樣!至於你下那麼重的狠手,將我打成這樣嗎!”容汜做事抓不住重點,就連反駁的話也總說的可笑無力!
聞言,冷冷揚脣,眸中冰冷,容淺微一瞥他,話語反嗤:“笑話,小丫頭難道就不能對我有恩了嗎?當年聖麗皇姑姑救下先帝時,不過也才十六七歲,難道就因爲她年紀小,是個小丫頭,我們就可以抹殺她的功勞,隨意的侵犯她?不尊重她?!”
天紫自先帝容運楓起,就非常注重仁義禮信,所以當年,他纔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認了一個砍柴女爲義妹,享受公主尊榮!
今日的這件事,本來也不算什麼,不過就是人王爺看上了個姑娘,想收之入房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在他們皇室之中,再平常不過,屬蟻事一樁!
但是,事有複雜,什麼事情攤上了這“恩情”二字,再要想糊弄,可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了!
今日容淺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容匯怎麼處理了?這萬一處理的不好,委屈了什麼人,最後將此事一宣揚,那指不定引起的波瀾便是他容匯罔顧不尊,不守先帝遺命了!
要知道他這個皇帝之位,都是因爲先帝遺命而得來的!若是此時鬧出他什麼不遵遺命之事,那明顯的,他的皇位很有可能岌岌可危!所以,根本無需思考,形勢已經擺在眼前了,縱使他容匯相幫容汜,但只有容淺今日有這句話在這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到容汜那邊的!
“三弟,這件事,是你的不對,你還有臉跑朕面前!”
“什麼,皇兄!我哪裡不對了!”
沒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不幫自己,大驚中容汜頓時變了臉色!
而隱隱淺笑,什麼話都沒有多說,因爲這種結果,她容淺早就料到,根本無需有多意外。
爲什麼她之前樂意同容汜前來?原因就在於此!老子立下的規矩,做兒子的怎能不守?莫不是他真想惹人非議?不要他的那般龍椅了?呵!
容汜該教訓,打他一頓出氣!本來走這一趟,她容淺只是想脫身,名正言順的不擔任何責任!可是現在,她似乎又不滿足了,機會在手,她有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皇兄,我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幫着偏袒外人!”有頭沒腦,公然叫囂,容汜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不僅自己的皇兄不幫自己,卻反而還招數落責怪--他這口惡氣,咽、不、下!
“你--放肆!”自己雖有私心,平時是會幫着點自己的兄弟,可是那都是暗地的,不可言傳。可是那容汜,笨的跟豬一樣,公然叫囂分着彼此--臉色微沉重中,容匯有些不高興了,沉着臉,冷聲而道!
“是啊,三哥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皇帝哥哥的弟弟,難道我就不是了嗎?我們都姓一個姓,彼此都是一家人,如你這般彼此嫌隙,可是於國家所不利的哦……”
容淺調侃的笑容,揶揄的容汜快要發瘋!本來,他以爲,這一次,他皇兄是一定會爲他報仇雪恨,找回面子!可是哪想到結果--結果竟會是這樣!
恨,恨的不行,咬牙切齒!腫着青紫的大豬頭,容汜發怒,怎麼都不依:“就憑你?也配姓容!哼,總有一天,我要叫你死無藏身之地!”
容汜口沒遮攔,平時自詡是嫡親血脈,根本看不起容淺這一從旁枝!所以現在他當然也不把容淺放在眼裡,擺明嗤之以鼻!
“混賬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拍桌子,防止容汜越說越離譜,容匯此時沉下聲,聲音冰冷!
有些事情,想想可以,但卻絕不允許說出來!容汜這個蠢蛋,他想扶都扶不起,憤怒中容匯有些按捺不住!
到底還是偏幫着自己的親弟弟,轉眸中,容淺可沒準備放棄!於是挑眉故意激將,看着容汜,容淺話說的慫恿,便是整不死不放手!
“哼,三哥哥好大的口氣?我不配姓容,難道你配?好吧,你想弄死我,叫我死無葬身之地?那來啊,看看我們兩人之間,到底是誰先弄死誰!”
故意好似要挽着袖子,一副再準備動手的模樣!見此,舊愁新恨,全積在心裡,容汜火爆衝動,便是一欲洗前恥!
“來就來!誰怕誰!這一次,我定要把你打成個豬頭不可!”
愚蠢的人,總是愛中計,一聽容淺這般說,容汜猛的一下子便就衝上了前!
可是目的本不在此,容淺當然不會與之動手,便是撒開腿的邊跑邊叫,向容汜警告:“三哥哥,這是皇宮,由不得你胡亂妄來!”
所有人都不得在宮裡動手鬥毆,這是規矩,也是法典!於是乎容淺口口聲聲的警告着,看着是爲容汜好,但其實目的在乎挑唆!
容汜性格易怒,做事不動腦子且不計後果!他此時一見容淺跑了,便是一心想着要追上她,揍她,哪還顧着什麼規矩法典!
殿上亂糟糟的,容淺和容汜兩人不斷的跑!見此,容匯緊張極了,便目光不住的瞥向一旁,整個人如坐鍼氈,似乎就害怕--
“三哥哥,別追了,再追皇帝哥哥可要罰你到閉心閣面壁思過一個月了!”故意兜着圈子,不讓容汜追到,但是便繞還邊隱隱的接近那帳帷,容淺的目的就是要以此刺激容匯--讓他早點……
果然!爲了不讓自己的秘密被發現,狠下決定,順應容淺的話,容匯再次猛的一拍桌子,那聲音之大,如雷貫耳,“都給朕停下!”
“反了你們,竟然敢公然在大殿之上奔跑叫囂,打架鬥毆!朕問你們,還懂不懂國家王法!”
一聲直接讓兩人停下,目光陰沉的看着殿上,容匯站起身,一把把容汜遠拉離帳帷,猛的推到中央!
“老三,你可知罪!”
“皇兄,我、我有什麼罪!”
“你有罪!不僅如此,還是大罪!”
恨鐵不成鋼,不得不狠下決心,如果再讓他們這麼繼續鬧下去,容匯擔心他的秘密不保,引起軒然大波!
“老三,我天紫一向乃禮儀之邦,凡事仁義禮智,不得逾越!可是今日,你竟然公然要強收淺弟的貴客,還多有不敬!試問他不打你,還能打誰!”
“這件事,本就是你錯了,被打一頓也自認活該!可是你倒好,非但不加以悔改,竟還不知死活的鬧到朕的跟前--甚至多加妄言,行爲不端!如果這一次,朕不好好的重重懲罰你,那長此以往,法典廢黜,國將不國!”
容匯說的義憤填膺,一臉難以化解的怒容!見此,終於聽出了一些端倪,容汜驚訝着表情,不敢置信的反聲而問:“什麼?皇兄,你要處罰我?”
“對,朕要處罰你!不僅如此,朕還要重重的處罰你--!”
衣袖一揮,不容對方有半絲辯駁,打開門,對着外面的侍衛說着,容匯沉聲,一字一句:“來人!將汜親王帶至閉心閣,好好面壁思過一個月!在此期間,不得容許有任何人探視,如有違者,一律仗責四十大板!”
“是!”
侍衛得令,前來拿人,架起容汜就往後退去!
見此,才陡然清醒,容汜不由的大叫,鬼哭狼嚎:“皇兄息怒,皇兄息怒,我不要去什麼閉心閣,我不要啊--!”
禁閉一個月,那就等於是要了他的命!他容汜,一生饞酒好色,要是讓他一個月不碰酒肉,不近女色--那他這日子,該是要怎麼活啊!
“皇兄,不要啊,不要--”
叫喚的聲音已然遠去,容汜這一個月的禁閉是絕對少不了了。見此,微微含笑,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容淺作揖,淡向容匯而道:“皇帝哥哥明鑑。”
“哼,別以爲朕處置了他,你就一定沒事了!淺弟,朕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傲雲國三公主身份尊貴,你要好好照顧款待!可是你呢,這些天都幹了些什麼,把人公主欺負成那樣,恨不得都跑來告狀!你,你簡直是太令朕失望了——!”
“朕不管,這次回去,你得向人公主好好賠禮道歉,若是下一次,再讓朕聽到有關你欺負她的閒言碎語,朕定是不會輕饒了你!”
容汜傳話到位,沒幾天功夫,容匯這邊就已經知道了。
笑笑的揚脣,連連稱是,畢竟人家是boss嘛,這點面子,容淺還是必須給的。
“那皇帝哥哥若是沒事,容淺這就回去了……”
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再做久留了。聞言後,容匯先開始微微的點頭,但下一刻,便有復又說道:“等等!過些日子,聖子傳人上官紫音,要來我天紫傳道說教,宣弘仁義禮智,你屆時準備準備,好好跟人家學學,別成天不學無術,搞什麼龍陽斷袖!”
上官紫音……?聖子傳人……?
“是!”
容匯做事,自有他的目的,聞言容淺也無用多問,雙手揖了揖,後退告辭,臨走時,對着那帳帷下仍露着的鞋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好似……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