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水銘的叫聲很快引得辦公室內的其他人轉過頭來,面面相覷的看着雙眸赤紅一副要吃人的女人。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訂婚?我和盛天磊訂婚?爲什麼我本人不知道,啊?”言水銘指着請帖上的內容,一下一下的甩着,上面偌大的幾個字,生生的刺得她眼睛都花了。
其他人一怔,紛紛瞪大了眼睛,齊刷刷的走向這邊,聚攏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什麼訂婚?”
“銘銘你要和盛天磊訂婚了,這麼大的喜事,你居然不告訴我們,有沒有搞錯?”
“就是就是,你們兩個瞞着我們暗中生情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訂婚都想瞞着我們,什麼意思?”
“……”言水銘張了張嘴,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聽到身邊一個個的還七嘴八舌的議論,猛地扭過頭去兇惡的瞪着她們,“特麼的我訂婚?我,我連自己都不知道我訂婚了,我通知你們個屁啊。”
說着,立刻又扭過頭來瞪向安落夜,見她又想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溜掉,眉心一跳,猛地伸出手揪住她的後領,將她給揪了回來,“你給我站住,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安落夜擡頭望天,十分無辜的攤了攤手,“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嘛
。”
“那麼回事是怎麼回事?”言水銘火冒三丈,到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敢給她裝傻,她想抽她可不可以?
安落夜右手握拳放在鼻尖下,輕咳了一聲,“銘銘,你先別激動,我這也是爲了你着想。盛天磊怎麼說也是我們夜幫的棟樑之才,又是盛家的大少爺,長得也英俊瀟灑氣度不凡,他這樣的男人很吃香的,你要是不趕緊抓住他將他定下來,你要吃虧的,說不定別的女人就先下手爲強了。”
言水銘額角青筋開始突突突的直跳,“閉嘴,別給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我要聽實話,實話。”
“唔。”安落夜皺了皺眉,只覺得她的聲音太大了,刺得她耳膜都生疼生疼的,然而一見她氣得要暴走的模樣,只得低下頭一口氣的說完,“實話就是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和楊豔然約好的審覈時間你也知道鍾雨晴要求舉辦宴會比賽的事情她的名目是鍾家老太爺的生日那我只好拿你和盛天磊訂婚的事情和她一較高下了畢竟你們是兩大企業聯姻可能比鍾家老太爺的號召力要強一些。呼呼,給我一杯水。”
旁邊立刻有人遞過去一個杯子,安落夜急忙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
“啪”的一聲,言水銘猛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
“咳咳。”安落夜嘴裡的水被她嚇得開始亂串,立刻臉紅脖子粗的嗆咳了起來。
言水銘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水杯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到頭來,你還是爲了你自己,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
額,用喪心病狂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她,不太合適吧,其實她是在做好事。
“銘銘,盛天磊是個好人,你真的要抓緊他了。”
“抓緊你妹,安落夜,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你……你……”言水銘氣得說不出話來,尤其看到她還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又找不到話來堵她。
深呼吸,再深呼吸,言水銘微微的閉了閉眼,好不容易平復下暴躁的想殺人的情緒,半晌,冷哼一聲,“我告訴你,這事辦不成的。你也說了,既然是兩家聯姻,言家和盛家肯定要商量斟酌的,豪門世家聯姻,沒那麼容易,我父母也好,盛天磊的父母也好,都不會任由你這麼胡鬧的
。”
安落夜咕嚕一聲,好不容易將水給喝完了,聽她這麼說,當下笑了起來,“這個不是問題,在決定宴會這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找過他們了。言伯父和盛伯父已經見過面,並且同意了。”
“什麼??”言水銘差點沒將眼珠子給瞪了下來,伸手,再次一把揪住安落夜的衣領子,“你剛剛說什麼,他們兩個人已經見過面了?爲什麼我不知道?”
“哦,因爲我說我要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他們就好心的幫我保密了。並且,還有一些比較重要的賓客,他們會親自通知的。”安落夜笑米米的,覺得從一開始就和兩家父母打好關係簡直就是明智之舉啊。
言水銘愣了,鬆開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感情我這個當事人,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如果今天不是我意外的看到這張請帖,我是不是要直到訂婚當天被人壓着化妝才能知道?安落夜,這麼重要的事情,難道你都不用徵求我的同意的嗎?”
“同意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你是名媛,這樣的千古名句,一定要遵從,對吧。”
言水銘嘴角開始瘋狂的抽搐了起來,“哪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當然有了,你和盛天磊的父母都同意了,我這個媒人就連請帖都印好了,什麼事情都不用你操心,多體貼。”
“媒人,你?”
安落夜用力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我創辦了夜幫,將你們兩個都拉進來,你們有機會呆在一起日久生情嗎?我這個媒人是名副其實的。”
“……”言水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旁觀的人同情的看了看她,明知道要爭辯肯定是爭不過安落夜的,她還在垂死掙扎。更何況,事已至此,似乎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落夜是擺明了要既定事實之後,纔將這件事情公佈的,否則,幹嘛連他們這些人也瞞着。
“好了好了。”安落夜十分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喜事嘛?你這副模樣會讓我誤以爲你不想嫁給盛天磊的。這樣,只要你說,你不喜歡盛天磊了,你要和他分手了,我馬上就取消掉,怎麼樣?”
旁觀者暗暗的鄙視她,默默的扭過頭去,更加同情言水銘了
。
言水銘咬牙切齒,“安落夜,你會得到報應的,你等着,這筆賬,我早晚有一天會討回來。”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麼就會交這麼一個禍端似的朋友。
她的終身大事,就這樣給敲定了?
“別那麼生氣嘛。”安落夜繼續笑,乾脆走到她身邊摟着她的肩膀,“我替你分析過了,這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想啊,你喜歡盛天磊,盛天磊也愛你,你們兩個是兩情相悅,訂婚結婚也是水到渠成的。還有啊,現在盛天磊身邊又出來個林薇薇,你要知道那女人的殺傷力也很強的,只要你們兩個訂了婚,她就能死了這條心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不是看鐘雨晴很不順眼嗎?藉着這個機會,將她要宴請的那些個商賈大腕全部搶過來,所有的風頭都給了你和盛天磊,她絕對會氣得吐血身亡的。”
言水銘皺了皺眉,斜睨了她一眼,覺得她說的……也是挺有道理的。
其他幾人暗暗的扶額,不是對手,果然不是對手,三兩句就被繞進去了,看來訂婚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所以你也別糾結了,反正前面的一切路障我都給你掃清了。再說了,現在只是訂婚而已,你要是以後不喜歡盛天磊了,把他踹了就行了,結婚再找個對象也是可以的。”安落夜看言水銘若有所思的模樣,終於滿意的點點頭了。
衆人再次默默的扭過頭去,這女人簡直太惡毒了。原來,真正被玩壞的,只有盛天磊啊,好同情他。
言水銘輕哼了一聲,這事她本來也不是不能接受,甚至剛和盛天磊走到一塊時,還有些擔心兩家父母有些意見,到現在還沒想好要如何跟家裡人說這個事。現在好了,安落夜算是把這事完全解決了,她父母也同意了這事。
她只是生氣,特麼的這事竟然沒有經過她同意,好歹……關於請帖服裝什麼的,她也要好好的設計的好嗎?
不過……
“如果盛天磊不同意呢?”一看安落夜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沒把這事告訴他。
“他肯定會同意的,要是不同意,我一刀子結束了他
。”敢毀掉她的計劃,讓她敗在鍾雨晴的手上,拆散掉她和席龍寒這對苦命鴛鴦,她絕對要他好看。
這可是關係到兩對情侶的事情啊,要是敢不同意絕對要把他吊在頂樓風乾了。
“同意同意,我當然同意。”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緊跟着,便見到盛天磊臉色紅紅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
安落夜挑了挑眉,“你怎麼會在這?”
“哈哈。”盛天磊笑,走過來一把將她給推開了,直接興奮的摟着言水銘的肩膀,興致高昂的回,“我剛從外面回來,路上碰到小音拿着個小箱子,我攔下來拿出箱子裡面的東西看了看。嘿嘿,剛剛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落夜,你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啊。”
當時看到那個請帖時整個人都懵掉了,心跳砰砰砰的一下一下跳的急促,就彷彿天上忽然晴空萬里彩虹瀰漫一樣,絢麗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他一開始還以爲,這事言水銘是知道了,是爲了給他一個驚喜。
可惜了,剛剛在門外聽到的,才明白她也被矇在鼓裡。不過罷了,這事對他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安落夜幫他辦完了,也了了他一樁心事。
安落夜嘴角抽了抽,揉了揉被他撞疼的肩膀。她做了好事他還撞她?他確定這一撞不是藉機報復?
“反正事情就這樣了,接下來的什麼禮服之類的東西自己搞定。還有啊,挑個時間,見一下家長。”雖然以前也見過,不過好歹也要正式的去拜訪一下。真是的,這個還要她來提醒他們,她都要變成老媽子了。
安落夜輕哼了一聲,一扭頭才發現兩人壓根就沒將她的話聽進去,居然已經在一旁興致勃勃的討論了起來,當下臉色一沉,狠狠的一人給了一腳,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辦公室。
她和聞翼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心裡略略的有些緊張興奮,他這次約自己出來,大概是想起了當初那個殺手說的話了。
她父母的死因,似乎有些要破土而出的感覺。
安落夜抿了抿脣,隨着車子停在餐廳的門口,心跳也漸漸的快了
。
聞翼已經在裡面等着她了,此刻就坐在*沿,對着她笑着招了招手。
“要喝點什麼?”
安落夜搖了搖頭,讓服務員給她拿了杯白開水,便順着他拉開的椅子坐下。纔剛落定,她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問了,“你找我出來,是不是想起那時候那個人說的話了?”
“呵呵,你看起來似乎很着急啊。”聞翼失笑,好歹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見一面,連聲問好都沒有,着實讓他傷心啊。
安落夜乾笑一聲,抿了抿脣,“抱歉。”
“算了,不逗你了,知道你着急。”聞翼聳了聳肩,語氣說不出來的親暱縱容。
安落夜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隨即,便見聞翼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緩緩展開,只見偌大的一張a4紙上,赫然寫着幾句話,安落夜擰眉接了過來,細細的看了幾眼。
聞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氣,微微擡眸看着她的表情,解釋道,“那天回去後,我仔細的想了想,大概琢磨出了幾句話,你看看,哪個最符合。”
安落夜愣了一下,垂眸看着手中的紙,上面確實寫着幾句十分相近的話,如果用脣形解讀的話,是一樣的。
她細細的默唸了一遍,結合上次聞翼跟她說的,驀然眉心一擰,最接近的,最接近的意思——安家那對夫婦居然讓女兒學武,這是要重蹈覆轍嗎?
安落夜的呼吸忽然一窒,看着上面的一句話,只覺得有一股低氣壓死死的壓在她的喉嚨裡,半晌說不出話來。
重蹈覆轍?重蹈覆轍?這是什麼意思。
那個殺手,認識她的父母,還說她會重蹈覆轍?難不成,他對自己父母的死,也知道一些情況嗎?
安落夜手指倏地收緊,彷彿有一場陰謀距離她越來越近。
聞翼又輕抿了一口酒,挑眉看着她臉色突變,輕蹙了一下眉頭,便又垂下了眸子。
驀然,他的眼神陡然銳利了起來,瞬間冷酷的朝着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斜對面有個女人正拿着手機對着這邊拍照,見他看過來,立刻便低下頭去了。
那個女人……似乎有些眼熟,應該在哪裡見過的。
對了,楊家的大小姐,好像是長得這個樣子的。
聞翼忽然笑了起來,心情莫名的有些愉悅。看起來,她是要抓安落夜的把柄了,抓她和別的男人約會的把柄,大概,是不想讓她和席龍寒在一起吧。
輕笑着搖搖頭,他再次擡眸看向對面的女人。
奇怪,這女人怎麼就樹敵那麼多?上次是楊文洛,後來又是席夫人,鍾大小姐,如今又來一個楊蔓之。這可真是稀奇了,若是按照這女人以前的性子,應該不至於讓人太過關注纔對的。
楊蔓之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將手機給收了起來,低下頭開始吃東西。
“怎麼不拍了?”
“別吵。”楊蔓之給坐在對面的林薇薇使了個眼色,手機被她拽的緊緊的。剛纔那個男人的眼神冰冷殘酷,好像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一樣。
他應該沒有看到吧,要是看到了,會不會真的走過來找她算賬?
林薇薇見她神色有意,不敢多說話,心裡卻暗暗的冷嗤了一聲。她怎麼感覺這次和楊蔓之見面,她的膽子都笑了很多。剛剛她提議直接上去羞辱安落夜,竟然也被她給拒絕了。
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讓她變得畏首畏尾的?
林薇薇百思不得其解,楊蔓之卻緩緩的鬆了一口氣,等了半晌沒見那個男人走過來,大概是沒發現她偷偷拍照的動作了。
聞翼卻輕笑一聲,微微的興奮了起來。他想,讓這女人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聞翼,聞翼?”安落夜拿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低低的喚了他幾聲。
聞翼一怔,懊惱的低咒了幾句,他居然發愣出神了,這種情緒要不得啊
。
“恩,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謝謝你。”安落夜收回手,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剛剛他的那個眼神,有些赤果果的,讓她極度不自然。
聞翼輕挑了一下眉,“不用,我說過我看你挺順眼的,幫個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不過……”他笑了一聲,忽然頓住。
不過?
安落夜眨了眨眼,等着他接下去的話。
“不過,你能不能不再用那種戒備的眼神看着我。雖然我的身份比較神秘,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至於你危害到你吧。”
戒備?她一直用這樣的眼神在看着他嗎?不至於吧。
聞翼忍不住嘆氣,看她這樣子,似乎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是他本身的氣勢太不尋常了,讓她不自然的流露出這樣的姿態?
“算了,反正你記得,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就行了。”攤了攤手,聞翼有些無力了。
看來做好人,還是有些難度的。
要是她還是先前那種膽怯沒主見的女人就好了,依照他的本事,自然是能輕而易舉的拿下的。
現在的安落夜……太精明太敏銳了,讓他覺得有些的棘手。
聞翼呼出一口氣,見她的視線又放在了那張紙上,有些挫敗了。她至少能有一點和那個言水銘相像也就可以了,他對自己的外表還是十分自信的,可是到了她這裡,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啊。
驀地,放在腰間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嘴角緊繃了起來。隨即,對着安落夜笑了起來,低聲說道,“我現在有點緊急的事情,先走一步了,以後再聯繫。”
“恩?”安落夜不解的看向他,便將他輕微的搖晃了一下手機,人已經站起來離開了。
安落夜眉心一擰,只覺得他的腳步十分的匆匆,彷彿背後有人在追他一樣
。
聞翼一出餐廳的門,便將手機給接了起來,臉色暗沉,“什麼事?”
“你的新搭檔選出來了,是從一級殺手裡選出來的,先前的代號是‘青’,現在叫尤溪。你先回來,和他見個面吧。”那邊傳來的聲音十分的低沉,還有一絲命令的意味在裡面。
聞翼皺了皺眉,‘青’?這個代號倒是聽說過,在組織內挺活躍的,出的任務從未失手過。不過他的性子倒是有些古怪,聽說喜歡獨來獨往,從來不需要搭檔。
不過……
“我已經不需要搭檔了,這次的任務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完成了,有了搭檔反而是個累贅,邵蒙就是個例子。”聞翼輕嗤了一聲,有些不屑一顧。
“胡鬧,我說了席家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邵蒙的死就是證明,你耍個性也要看看對象,這是命令。”老闆微微動了怒,連聲線都提高了一個階段。
聞翼微微眯了眯眼,輕哼,“不必了,反正那個叫做‘青’的也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傢伙,合作起來也沒意思,就這樣……”
他說完便直接掛斷了手機,煩躁極了這樣的命令。邵蒙就是不知好歹,明知道安落夜殺不得,也還是要對她下手。那個後來的‘青’,誰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聞翼冷哼,轉身剛想走,然而一扭過頭,就見安落夜已經拿着紙張匆匆忙忙的走出了餐廳,直接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就閃。
他輕皺眉,視線往窗內的桌子上看了看,還是滿桌子的佳餚,連最上乘的花紋都沒有一絲凌亂,似乎一點都沒動過。
這女人……
安落夜壓根就沒食慾,她的目的只是那張紙,見聞翼走了,自然沒有多留的道理。
更何況,她剛剛接到了席龍寒的電話。
而他在電話裡的聲音,似乎帶了一些不對勁,讓她有些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