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落夜腦子裡一直在跑火車,而此刻另一個房間內的某人,和她十分的心有靈犀,不負她所望的打開了那個簡單的白色的衣櫃門,掃視了一圈後,眸光落在塞在最下面有些皺巴巴的衣服上,輕輕的笑了。
果然是她,那晚上的女人,那個在他身下輾轉纏綿的女人,果真是那丫頭。
席龍寒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眉眼間的神采幾乎將房間內的燈光都給比了下去。
如果先前還有百分之十的懷疑,如今,真的是百分之百的確認了。他忽然覺得心情極好,好到連外面的黑夜都顯得明媚起來,這樣的夜晚,和那天,是一樣的。
只是輕輕的挑起那件衣衫,席龍寒嘴角的笑意始終都沒消失過。
外面的天色已經慢慢的亮了起來,他轉身躺回牀上,微微閉上眼睛休憩了兩個小時。
再醒來時,樓下的安嬸已經在準備一家子的早餐了。
安落夜有些渾渾噩噩的,一整晚沒睡的後果,就是血糖底下精神不濟,尤其是在看到迎面走來的席龍寒時,全身的神經瞬間緊繃,瞪着圓鼓鼓的眼睛驚恐的看着他。
後者腳步停下,似笑非笑的樣子,那眼神裡透露出來的神采,明明溫暖寵溺,可是看在安落夜的眼裡,卻恐怖滲人。
應該,沒打開的,一定沒打開衣櫃的,一定是的。
她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內心咆哮吶喊淡定再淡定。
往前走了兩步,她將鑰匙交到他的手上,乾笑一聲,“大哥,昨晚,睡得好嗎?”
“還不錯,很乾淨,很舒適,最重要的是,讓我很愉悅。”
很……愉悅?安落夜嘴角抽搐了一下,睡覺還能睡出很愉悅?
“不過,你的精神似乎不太好,怎麼,我的房間不和你胃口?讓你頂着這麼大的黑眼圈出門嗎?”
安落夜乾笑,“我有些認chuang。”這全都是你的錯,莫名其妙的換什麼房間吶。
“嗯……”席龍寒沉默了一下,仔細的想了想後,淡淡道:“這麼說來,下次要再換房間的話,你還的把chuang帶上。”
安落夜繼續幹笑,還換房間?換一次她就差點心肌梗塞不治身亡了,再換一次她非殺人不可。“呵呵,大哥,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房補眠去了。”
回去得看看衣櫃有沒有被翻的痕跡先。
“嗯。”席龍寒點點頭,微微側開身子給她讓了路。
然而,兩人剛要錯開之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道十分尖銳的聲音,“安落夜,出來。”
席龍寒眉心一蹙,和她對視一眼。後者無力了,這大清早的,又有什麼事情了。
呼出一口氣,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房間,她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揮了揮手,和席龍寒一塊下了樓。
樓下的氣氛十分的僵硬,楊豔然鐵青着臉坐在椅子上。安嬸手上還滴着水珠子,看了看面色不悅的夫人,再看了看和大少爺一塊走出來的安落夜,眉心深深的擰了起來。
席龍瑞風度翩翩的跟着下樓,看到這情況,本想轉身上樓的。可惜楊豔然先一步看到了他,讓他往後退的步子瞬間剎住,無可奈何的走了下來。
左右瞄了瞄,他的視線最終定在了餐桌上那豐盛的早餐。挑了一下眉,他慢慢的踱了過去,伸手去拿麪包。
“啪”的一聲,一本雜誌帶着怒火以着雷霆之時往他手背上襲來。
席龍瑞敏捷的一躲,那本雜誌最終越過他無辜的落在了不遠處的光滑大理石上。
“媽,你這是做什麼?”他難得的皺了皺眉,再不去碰那麪包一下。
楊豔然冷哼,“你還敢吃早飯?你,你到現在還有心思吃早飯?” ωwш¤ⓣⓣⓚⓐⓝ¤CΟ
席龍瑞一愣,感情這一大早的怒火是在針對他?他做錯什麼了,值得她大動肝火一大早連飯都不讓他吃麼?他還以爲這房子裡能惹得她生氣的,也就只有安落夜了。
“媽,發生什麼事情了?”
“發生什麼事情?你還好意思問我發生了什麼?席龍瑞,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楊豔然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全身泛着冷意死死的盯着他。
安落夜詫異的看了看這對母子,真是難得啊,楊豔然居然也有一天會這麼氣急敗壞的罵溫和和善的席龍瑞,他到底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值得她這麼大動肝火,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裡重塑的樣子。
看着這模樣,她忽然有些幸災樂禍了起來,席家啊,總是這麼鬧。最會闖禍的那個這幾天不在,如今倒是輪到了最溫和的老二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輪到席龍寒,她倒是挺想看看楊豔然也用這種架勢來教訓他。
不過,這種事情想想也就算了,就算是席厚義,也不會正兒八經的去責備他,更何況是他老婆?
席龍瑞無辜極了,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媽,我不是聽你的話回來了嗎?而且還住了一宿,早上也沒不告而別。”
“嘿。”楊豔然臉上的笑有些嘲諷,三兩步上前,指尖尖銳的指甲狠狠的戳上他的腦門子,怒道,“你當真是聽了我的話爲了你弟弟回來的嗎?還是爲了不要臉的狐狸精回來的?”
狐狸精?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愣了一下,安落夜嘴巴張了張,席家有個狐狸精,能招的向來處變不驚的席龍瑞回家來?誰那麼大的魅力,能讓他動心?
安落夜瞬間好奇極了,如果席龍瑞真的有喜歡的女人了,那她是不是該去認識認識打好關係,爲以後的行事方便奠定堅實的基礎?
席龍寒靜默的站在一邊不說話,總覺得……楊豔然這些話有些怪異。
“媽,你到底在說什麼?”席龍瑞莫名其妙極了,狐狸精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和他解釋解釋清楚?
“還裝傻。”楊豔然怒極反笑,猛的坐在沙發上,對着身後一直低低垂着腦袋站着的小女傭做了個手勢,寒聲道,“你來說。”
“是,是。”小女傭臉色微紅,小步小步挪着從楊豔然的身後走了出來,抿着脣一副怯弱的樣子。
“刷”的一下,席家上下所有人包括一直惴惴不安的安嬸,都不由的將視線投射在她的頭上,皺着眉洗耳恭聽的樣子。
小女傭頓時更加緊張了,搓了搓手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昨,昨天我落在廚房裡一個包裹,等到半夜纔想起來。因爲比較緊急,我就,就悄悄的從房間裡出來找。剛拿起那會兒,走到樓梯口,忽然聽到安,安落夜的房門像是要打開的聲音。我一方面是奇怪,另一方面,又怕被人看見我在不合適的時間出現在主家客廳,所以就躲了起來。”
聽到這裡,席龍寒眸光陡然一沉,心裡有了個大概。回過頭去,和席龍瑞對視了一眼,後者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對着他抱歉的笑了笑。
是他大意了,沒料到出門的時候,竟然還會被個小女傭給看見。當時甚至粗心的沒發覺角落裡有人在窺探他。真是慚愧,這頂級殺手的稱號,看來有些生鏽了。
安落夜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有種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
她的房間門打開的聲音?特麼的席龍寒到底利用她的房間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壞事連累她了?
小女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十分不適應成爲衆人的焦點,雙腿小小的退了一小步,才接下去說道:“然後,然後我就看見了二少爺從安落夜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而且,而且衣,衣衫不整,髮絲凌亂,像是,像是……”
她說不下去了,可是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在場的任何人都能猜得出來她未盡的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安落夜錯愕的瞪大了眼,席龍瑞從她的房裡走出來……髮絲凌亂……衣衫不整……不,不會吧,昨晚上席龍寒借了她房間,就是爲了和自己的弟弟,那個那個?
她猛的抖了抖身子,不可置信的來回看着這兄弟兩個。這兩人看着都挺正常的,應該也沒什麼不良嗜好,怎麼就做出這種有悖倫理的事情來?
你說做就做了吧,偏偏還被人看見,看見就看見吧,也不懂得給人家封口費,讓人直接捅到了楊豔然這裡。
她在席家那麼多年,自認對席家的事情該瞭解的都瞭解了,但是,瞭解的信息當中,可沒這一頁吶。
他們兩個就那麼飢渴難耐嗎?兩人明明在外面都有置辦房子,有什麼事情在外面辦不行嗎?非要在家裡弄得人盡皆知不可。
安落夜腦筋一轉,忽然恍然大悟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席龍寒死都不肯娶鍾家的大小姐,反而拿她當成擋箭牌。原來是爲了繼續他們的兄弟……情,繼續瞞天過海的發展下去。
安落夜忍不住點了點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她能理解的,這種感情發展起來肯定很艱難,她心裡面是真的能理解的。
“安落夜,你還敢點頭?”暴怒的聲音忽然在她面前響起。
安落夜一愣,一擡頭,就對上楊豔然氣的發紅的臉。額,她剛剛說什麼了?沒聽見。
席龍寒眉心微微一跳,他怎麼覺得這丫頭剛剛的神情有些古怪,臉還有些紅,她在想什麼?
楊豔然三兩步的走上前,那隻尖銳的手指毫不客氣的戳上她的腦袋,“勾引了龍寒不算,如今你連龍瑞都不放過。好啊,你可真有本事,把他們兩兄弟玩弄於鼓掌之間。怎麼,你是覺得我們席家待你苛刻,想要讓他們兄弟兩個自相殘殺,將我們席家鬧得天翻地覆嗎?”
她冤枉啊……明明是你兩個兒子亂七八糟,做什麼推到她的頭上?
可是,現在,似乎也只能推到她的頭上了。要他們兄弟兩個的那種關係曝光肯定是不可能的,要他們承認兩人之間的殲情也肯定是妄想的。所以,她,認了吧。
這事,她幫了,這兩兄弟算是欠了她一個人情。而且,說不準還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上給她死死的捏着,以後好歹還有談判的籌碼。
“伯母,你誤會了。”安落夜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席龍寒正打算上前將母親的手給拿下來,並想好了藉口圓過去,不料還沒出聲,她竟已經開了口。緩緩一笑,他又重新退了回來,靜默的等着她自己圓過去。
這女人真的是一點想要依賴別人的想法都沒有,腦子轉的迅速,還無懈可擊。
楊豔然嗤笑,“誤會?半夜三更的發生這種事情,你竟然還跟我說誤會?”
“真的,伯母。”安落夜很真誠,雙眸忽閃忽閃的,十分的委屈,“我和二哥是清白的,他是我二哥啊,我怎麼可能跟他亂來?昨晚上,我很早就回房了,稍早的時候出去找三哥,走了好長一段路所有有些累,一沾枕就睡過去了。誰知,半夜耳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一下子就驚醒了,然後,我就看到我的桌子上竟然有隻老鼠,正在咬餅乾的包裝袋子。”
“老,老鼠?”楊豔然猛的身子一抖,全身的汗毛從頭到腳都刷過一遍似的,陡然一身冷汗驚了出來。那種毛茸茸髒兮兮還嘰嘰喳喳的東西她最害怕了。
他們席家,他們席家怎麼會有老鼠?
安落夜暗暗的拿眼偷看她,果然,軟肋抓到了。
“我一看到那東西我就害怕。”她身子用力的抖了抖,接着說道:“我想趕走它,可是它一下子就對着我衝過來了,我沒辦法,就趕緊逃出房門,再也不敢進去睡覺了。可是,一直放任老鼠在房間裡也不行啊,要是咬壞牀單被子什麼的,或者房間裡有老鼠窩怎麼辦?不消滅掉就會鑽到其他人的房間裡去。”
楊豔然臉色刷的白了,這幾天席厚義都不在家,要是老鼠……跑到她房間去過了,那她豈不是和那玩意住了好幾日了?
席龍寒撇過腦袋去看了看餐桌上已經冷掉的早餐,嘴角忍不住揚了揚,這丫頭……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找人幫忙抓老鼠。但是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大哥二哥都是日理萬機的,需要好好休息,打擾了我心裡也過意不去,而且這抓老鼠的事情也不適合他們做。所以,我就打算去找安伯,誰知沒走多遠,剛經過二哥書房的時候,二哥正從裡面出來。他看我臉色不對而且行色匆匆就問了一句,我那時害怕,就把房間有老鼠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二哥心腸好,自告奮勇的答應替我房間抓老鼠,我本來要拒絕的,可是二哥說安伯這個時間段肯定睡下了,吵醒他不太好。他正好做完事還沒睡,就順便把老鼠給除掉,這樣席家人都能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
這下子,就連席龍瑞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思維敏捷了。是啊,想的真是周到。
他每天工作到半夜她考慮進去了,他熱心助人她考慮進去了,他的書房是去安伯住所的必經之路她也考慮進去了,沒有一點弊端和錯處能讓人抓出來。
安落夜,竟然遠比他想象當中的還要聰明的多。
“伯母,二哥衣衫不整發絲凌亂,是因爲在我房間幫我抓老鼠導致的。他說反正回房要洗的,髒一點亂一點也沒關係。伯母,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想想,如果,如果我真的和二哥有什麼的話,他怎麼會這麼不顧形象的回房間呢?好歹整理好了纔回房啊,二哥平常最注意形象的了。就是因爲抓了老鼠,身上衣服上都有鼠毛,所以才懶得把衣服弄整齊。”
楊豔然皺了皺眉,疑惑的看向自家兒子,心裡直發毛的問,“真,真的?”
“是啊,夫人。”安嬸插了一句話進來,“我昨天事情全部做好了,回房那會兒還看到二少爺在書房裡工作呢,我還提醒他早點休息。”
席龍瑞笑了起來,輕輕柔柔的,“是啊,媽,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在娛樂圈呆了這麼久,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會看上落夜這隻青澀的小果子?她是我妹妹,我替她抓個老鼠讓她睡個安穩覺總是應該的。我們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只有那些想挑撥離間想讓席家不得安寧的人,纔會想些有的沒的亂嚼舌根。”
“噗通”一聲,剛剛還侃侃而談的小女傭猛的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搖頭,“夫人,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席家不得安寧,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一直不曾開口的席龍寒略略擡眸,語調冰冷的開口,“你親眼看到落夜和龍瑞在一起了嗎?還是說,你有透視眼,能知道房間裡面的情況?”
小女傭愣了愣,有些錯愕的搖搖頭,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沒,沒有,我只是,只是猜想而已。”
“是啊,你的猜想,能毀掉我的形象,可以毀掉落夜的清白,能讓我和我媽母子之間感情破裂,真是偉大的想象。”席龍瑞冷嗤,那小女傭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待人接物都十分友好的二少爺如此犀利不留情的問話,當下明瞭他是真的生氣了,而自己,闖下了大禍。
安落夜微微眯了眯眼,看來,席家兩兄弟也不想讓這女傭留下。也對,整天跑到楊豔然身邊去告狀的,有那麼一兩個就夠了,多了就是禍端。這次正好殺一儆百,讓那些上趕着去拍馬屁對她安落夜落井下石的席家下人一個警告,看她們還敢不敢隨便亂說話了。
果然,楊豔然當場拍桌站起,只能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那個小女傭的頭上,“沒有證據你也敢到我面前來亂說,你和那些捕風捉影老是給龍瑞製造緋聞的狗仔隊有什麼區別?我以前就說過,席家不需要只說話不幹活的人。晚點你去安伯那裡結一下工資,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了。”
“夫,夫人……”小女傭泣不成聲,她沒料到僅僅只是告個狀而已,竟然能把自己的工作給告沒了。她想上前求情,可是楊豔然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當下一甩手,冷哼,“安嬸,你把她帶出去。被這麼一攪,我連胃口都沒有了,我先回房去。”
安落夜暗暗的笑,她這是沒臉留下來面對兩個被她冤枉的兒子吧。道歉嘛拉不下臉,可是畢竟是自己錯了,又不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一塊吃飯,只能先避一避了。
安嬸立刻利落的應了一聲,“是,夫人。”說着,她彎下腰,已經將那個小女傭拖了起來,拉着往外走。
她是最反感這些沒什麼本事還話多的人,踏踏實實的幹活不好嗎?席家給的工資那麼高,就單單拿這份工資就已經很可觀了,做什麼還去幹多餘的事情?
席家有席家的規矩,像這樣的大家庭,每個主子都是席家的主人。說任何一個,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就是收留在這裡的落夜,也算是半個主人,眼力勁好的都能看得出來,席家的幾個少爺雖然和她沒多大的交流,可是也沒真的對她怎麼樣,甚至近段時間,大少爺還時不時的幫襯着她。
偏偏就有這些不安分的,存了些不好心思的人,要到夫人面前說些多餘的話。
活該,安嬸憤憤的將那女傭拖回了她自己的住宿,跟她交代起事情來。
而客廳當中的其他人也散了,只留下安落夜和席家兄弟兩個。
左右看了看,安落夜覺得自己應該有成人之美,不好留下來當個這麼打的電燈泡影響兩人交流感情,更何況,她也着急回房看看自家的衣櫃。
可是,還沒等到她開口找藉口開溜,一旁的席龍寒已經拉着她的手,往餐桌走去。
安落夜驚恐的看着手腕上的那隻大掌,慌亂的回頭去看席龍瑞的反應。大哥,你的愛人在那邊,你是不是太興奮拉錯人了?
被按在了餐桌上坐下,安落夜瞬間感覺到不自在,尤其是席龍瑞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兩圈,正是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下往上升,全身僵硬。
席龍瑞只是對面前這個總是柔弱膽怯的喊他二哥的女人趕到驚奇,上次看到她坐上夜幫的車子時,也只不過詫異了一下,覺得或許是巧合,或許沒什麼。大哥如此幫着她護着她,他也覺得不過是因爲她可能有些他沒有發現的優點。
可是剛剛的一席話,他忽然覺得,他們三兄弟裡面,真正有本事的還是大哥。
還記得昨夜大哥說的那句話,‘就算我不護着她不和她調換房間,你也未必能殺得了她’這句話,也許並不是大哥的過度自信而已。
安落夜手指有些不適應的往前動了動,抓着一塊麪包塞進自己嘴巴里,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圈。
怎麼還在看着她?還在看着她?
“二哥……”安落夜嚥下麪包,喉嚨裡乾乾的,說話都模模糊糊了起來。
一邊的席龍寒皺了皺眉,給她遞上了一杯牛奶,“慢點吃。”
安落夜淚了,大哥,你愛人在旁邊坐着,別這麼貼心呵護的照顧她給她招仇恨了行嗎?就算想堵住她的嘴,也請用呵斥的兇狠的表情威脅她吧,她寧願哆哆嗦嗦的答應下來,也不想讓席龍瑞的眼光像刀子一樣越來越鋒利。
“大哥,二哥。”她又咬了一口麪包,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牛奶,然後很慎重的擡頭說道:“你們不用這麼看着我的,你們放心,我會乖乖的閉上嘴替你們保密的。昨天換房間的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我保證不會讓第四個人知曉你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如果我說謊,你們隨時都可以殺我滅口。”
“我們,之間的關係?”席龍寒驀然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這是什麼意思?
“大哥你放心,其實我並不歧視這種關係的,雖然你們是親兄弟,可能有點讓人……嗯,難以接受,不過我發誓,我會守口如瓶。”可憐她昧着良心說話,實在是過意不去極了。
可是席家兄弟還是有些恐怖的,尤其是席家老大,現在要是不指天發誓表明立場,說不定就被人家殺人滅口了。
“而且大哥,其實被我知道了也沒什麼壞處的,比如以後要是有個什麼意外,我能給你們噹噹擋箭牌幫襯一下,是吧。”所以,她的作用還是挺大的,除掉她對他們沒有好處的。
兩人聽到她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同時一愣。
緊跟着,席龍瑞忽然開始捶着桌子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關係?哈哈哈哈,我們之間的關係?哈哈哈哈哈哈,落夜,你,你怎麼會想到那個方面去?你真有才,哈哈哈,想象力真是豐富,我……大哥,我們,我覺得我們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都要對不起她浪費了這麼多的腦細胞給我們譜寫了一曲戀歌了,哈哈哈。”
相較於他的歡樂,席龍寒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盯着安落夜越發無辜的臉,忽然陰測測的笑了起來,“你覺得,我和龍瑞是那種關係?”
安落夜嚥了咽口水,他的這種表情,她從未見過,怎麼覺得這麼的滲人呢?
“安落夜,你真的覺得,我和龍瑞是那種關係?”他又問了一遍。
安落夜扭動了一下腦袋,看了一眼連眼淚都笑出來的席龍瑞,微微往後彎腰,拜託,別靠的這麼近。
“大,大哥,這個,不應該問我啊。”她就會按照小女傭說的劇情那麼隨便一想而已。
“安落夜,我喜歡的是女人。”
不用特意告訴她的。
“安落夜,要是再敢亂給我扣帽子,我不介意讓你回想起一些事情。”
回想什麼事情?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大概是對她不好的事。
“安落夜,給我坐好。我告訴你,龍瑞會出現在你房裡,是因爲我們有事情商量而已。他會衣衫不整發絲凌亂,是因爲我們興致來了切磋了幾下而已。”
切磋?大半夜的好好的相親相愛不好嗎?有什麼好切磋的。
席龍瑞笑的臉都僵硬了,喝了一口水後,仍然止不住笑意從嘴角絲絲的流瀉出來。不過更加難得的是,大哥竟然還那麼氣急敗壞的對着她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大哥不是一直信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嗎?怎麼這會兒倒是這麼焦急了?
“落夜,大哥說的沒錯,你那腦袋瓜子怎麼也跟着裝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喜歡的也是女人,而且……”
“而且什麼?”安落夜奇怪的瞄向他,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由的往前傾了傾身子。
席龍瑞叼着一塊麪包,再看了一眼時間,笑嘻嘻的站了起來。
驀然,他對着她耳朵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輕吐了一句,“而且,你難道沒察覺出來,大哥對你有意思嗎?”
安落夜渾身一僵,再擡頭時,席龍瑞已經優雅的挺直了背,大步的走出了席家大門。
對你有意思……安落夜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猛的甩了甩頭,不可能。
她倏地回過頭去,見席龍寒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當下縮了縮脖子,半個字都不敢再說了,只能默默的垂下頭咬着麪包。
只是纔剛吃了一口,樓梯上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一擡頭,就見楊豔然提着個包包匆匆走下來,臉色還有一絲的慘白。
她剛邁下最後一個階梯,正好看到安嬸處理好事情走進門內,急忙對着她招了招手,“安嬸,今天別的事情都先放在一邊,給我讓席家所有的下人都回來上班,把席家裡裡外外全部給我清理一遍,用消毒水噴一下,連一點點的角落都不要放過,老鼠毛都不許給我留下一根。”
她剛剛在房間內越想越難受,坐在椅子上總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牀底下櫃子下桌子下都擠滿了老鼠一樣,隨時都有幾十只竄出來對着她唧唧唧的叫。
越想,她越發覺得頭皮發麻起來,終於再也坐不住,乾脆給朋友打了電話出門逛街算了,這地方她是不想呆了。
安嬸愣了一下,急忙點頭稱是。
楊豔然甩了甩腦袋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看了坐在餐桌上的安落夜,眉心一擰,又對着安嬸吩咐道:“對了,把安落夜房間裡的衣服被單全部換了,她的房間給我重點清理,肯定有什麼髒東西在那裡纔會惹得老鼠跑到我們席家來。”
“是。”
“還有,龍瑞……唉,算了算了,還是把整個席家的被單衣服都換了,就連那些客房的也全部換了,總之把席家裡裡外外的全部給我弄乾淨了。這兩天我會住在酒店,等弄好了你給我打個電話。”
“是。”安嬸忙應了一聲。
安落夜張大了嘴,不用,這麼誇張吧。她是不是太作孽了,現如今鬧得人心惶惶的,連帶着還讓安嬸給遭了秧。
楊豔然交代完畢,什麼話都沒說,已經像是躲瘟疫似的,逃一般的離開了席家。
安靜,死一般的寂靜,安嬸接收到命令後,對着他們點點頭,也轉身忙去了。因此現在的餐廳,就只剩下安落夜和席龍寒兩人。
安落夜腦子裡忽然又莫名的響起席龍瑞剛剛離開前說的話,頓時眼睛不敢亂動,更不敢看身邊的男人了。
他說的應該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對,他只是爲了自己開脫,才說些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額,大哥,剛剛伯母說的你也聽到了,那我就先回房去整理房間去了,免得安嬸勞累。”
席龍寒微微眯起眼,剛剛龍瑞那小子在她耳邊說了什麼了?
安落夜等不及他迴應,匆匆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話不說直接衝上了樓,‘啪’的一下把房門給掩的嚴嚴實實的。
背靠着房門鬆了一口氣,她有些驚嚇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這一大早的,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還真是吃不消啊。
正想着,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一愣,急忙接了起來。
對面傳來卡森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落夜,我們剛剛查到,關於你父母車禍的線索。”
安落夜瞳孔一縮,急切的問,“什麼線索?”
“席龍寒。”卡森緩緩的吐出三個字。
然而這三個字卻讓安落夜全身僵住,皺了皺眉不解的問,“什麼意思?這件事情和席龍寒有什麼關係?”
“當年的車禍,席龍寒是目擊者。”
安落夜往前走的腳步猛的一亂,“目擊者?”
“應該是席家將這個信息從檔案當中消掉了,我們找到了辦理這事的警察,從他口中套出來的。”卡森吐出一口氣,他已經兩天兩夜不曾闔眼了,如今倒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樣子。“不過落夜,相對於從席家夫婦口中調查出你父母的死因,從席龍寒身上着手,恐怕更加困難。你知道,他纔是真正的席家掌權人,守口如瓶的本事,怕是比席厚義夫婦更加厲害。”
安落夜抿了抿脣,這些她自然知道。
她倏地想起席龍寒電腦上的那四個字——安仁路,死。
多麼乾淨利落的四個字,安仁路,死,這是席龍寒目睹她父親死後寫下來的嗎?
可是,他既然是目擊者,那麼知道的肯定不止那麼一點點。甚至,恐怕要比席家夫婦知道的還要多。
安落夜忽然覺得腦殼疼,這麼說來,她真的是無可避免要和席龍寒接觸了是不是?
但是,卡森說得對,從席龍寒嘴裡套話,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一樣困難,她必須做好上斷頭臺一樣的準備才行。
對了,還有他房間裡那個需要指紋才能打開的抽屜,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什麼寶貝,或許,也是和她父母有關的。
“對了,聽說他已經知道了你和夜幫有關係了?而且還知道席龍炎在你手上?”卡森的聲音忽的鑽進她耳朵裡。
安落夜愣了一下,乾笑了兩聲,“大概是。”
“……我覺得我們可以換老大了。”這纔在席氏工作幾天啊,就露了馬腳了。到底是她生鏽了,還是席龍寒太精明瞭?
“……”安落夜一口血差點噴出來,這混球,“你想篡位是不是?”
卡森搖搖頭,“那倒不是,我對現在的工作範圍挺滿意的,那你可以問問其他人有沒有這個想法,如果有的話,我建議你可以退位讓賢。我去補眠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再見。”
說完,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安落夜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兩下,這個老大當的太沒地位了,一個個的要謀朝篡位竟然是全部當着她的面說的,都很想讓她收拾了是吧。
將手機重新放回了口袋裡,安落夜咬牙切齒的冷哼了一聲,這才擡眸看向自己的房間。
被卡森這麼一攪,她都差點忘記自己這麼火急火燎的跑回房間的主要目的了。
還好,看自己的房間似乎並沒有凌亂的痕跡,更加沒有被人翻找的跡象,衣櫃裡,席龍寒大概也不會去翻了。
而且如果真的如同他們所說,昨晚上席龍瑞也進來過,並且還打了一架,那就更沒那個時間精力去翻她的衣櫃纔對。
想是這麼想,安落夜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既然現在記起來了,那就有必要將那套屬於他的衣服給扔了,免得他下次又心血來潮的借房間。
這般想着,她的腳步也開始漸漸的朝着自己的簡易衣櫃走去。
她細細的看了一眼衣櫃,應該是沒被人動過的樣子。
安落夜心跳有些不穩,伸手,‘刷’的一下將衣櫃給打了開來,蹲下身子在最底下找了起來。
沒有,奇怪,她記得明明放在這裡的,怎麼會沒有呢?
安落夜忽然心慌了起來,幾乎整個腦袋都鑽了進去,將放在上面的衣物全部扔了出來,一件一件的仔細查看。
沒有,還是沒有。
“我記得,我並沒有扔掉纔對。”
不安的感覺越擴越大,她的額頭開始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但是,就算她再如何急切,煩躁,那套男裝,依舊不見人影。
“砰”房間的門忽然傳來被人推開的聲音,安落夜下意識的挺直脊背將腦袋從衣櫃裡抽了出來,眯着眼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卻見他微微扯了扯嘴角,手上拿着一個東西,聲音低沉緩慢的問,“你在找這個嗎?”
…………
還有一更要晚點上傳,層層還沒碼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