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間的休息間是專門爲他們留的,間室不大,本就是臨時佈置出來用的,裡面也就一張牀一隻櫃子。
定好了鬧鐘,兩人躺在這小牀上,沈阮哈欠連天。
隱隱能聽到水浪拍在船弦,她半夢半醒時,傅靳南光潔的下巴在她額際蹭了蹭,低頭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話。
“女朋友有過一個……妻子也只有一個。”
她將頭往他懷裡埋了埋,隱忍住脣角的笑意。
晨時五點,天際微微泛白,海面上還是灰濛濛的一片。
玩樂一夜,瞌睡了幾個小時的人相繼起來。
不多時,甲板上人都已聚齊。
五點半時,天際魚肚白翻得愈發的顯眼,雲際邊上的描白光線也愈來愈明晰。
于思遠一腳踩在欄杆上,微微探出身去,拿着單反對着將冉冉升起的朝陽按下快門。
海鳥的鳴聲在四周響起,海浪也跟着拍動着船身。
當第一束晨曦的光突破雲層時,衆人中無一人講話,壓低了嗓門驚歎了聲,拿着攝影儀器不斷地拍攝着朝陽初升的畫面。
傅靳南不知是何時準備的單反,對着天際邊上的初陽,也是連連拍了好幾個畫面。
他後退了步,低頭看着鏡頭裡面拍攝到的畫面,調節了下,走到她身邊來。
他們站在人羣靠後的位置,傅靳南忽地將鏡頭對準了他們二人,長臂一攬將她攬過來靠在肩頭上,含笑道,“看鏡頭。”
根本無需演練,在他的手摟上肩頭後,她脣角便自然而然地綻開一抹笑來。
他手指按下快門,在溫柔的朝陽映照下,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淺笑着望向鏡頭。
她眼中鋪墊着盈盈笑意,而他脣角微勾,墨色的眼眸中映着晨曦的光亮。
傅靳南並未鬆開她,垂眸看了下照片成果,心中很是滿意。
沈阮好奇地湊過來道,“我看看……”
“等等。”傅靳南重新將鏡頭拿起來,“再來一張。”
第二回沈阮便有點不知道要怎麼擺笑容了,脣角微微揚起,這樣……會不會顯得有點刻意?
怎麼覺得沒剛纔照的好看呢?
要不在稍稍再降低一點弧度?她提醒道,“先別拍……”
“怎麼?”
“臉有點僵。”她擡手揉了揉麪部,又咧了咧脣角,方纔重新擡起頭來,“好了。”
傅靳南被她這可愛的舉動給逗笑了,忽地心思一轉,黑眸中閃過異樣。
他重新舉起鏡頭,手也像剛纔一樣放到她的肩頭上,眼睛一邊盯着攝像鏡頭,一邊倒數着數道,“開始了啊……三、二、一。”
她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展開,忽地他低下頭來密密實實地壓上了她的脣。
這一刻海面上忽地朝陽萬丈,金燦燦的光芒撒在粼粼波動的海水上。
前方的人不知是何時注意到他們兩個的,在傅靳南低頭吻下來時,人羣忽地爆發出口哨聲和起鬨聲。
照片最後的定格,是他失手撥點了她頭上的帽子,低下臉來吻向她的脣,她半張臉都被傅靳南的後腦勺給掩了去,只剩餘下她一雙明亮的眼
睛。
哪一刻,她眼底充滿了驚詫和一抹難以言訴的溫柔。
沈阮覺得着照片拍得不怎樣,尤其是自己頭上這層短短的頭髮不夠看好。
照片上自己還那麼一臉滑稽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好笑。
傅靳南卻覺得當天的所有照片中,就只有這張他最滿意了,甚至還想洗出來放大,掛到臥室去。
沈阮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傅靳南便沒再提下文了。
但很久後的某一天,她還是在兩人的臥室裡頭看到了這張並不完美的合照。
……
沈阮這回不再跟着傅靳南到公司去了,基本上都只在家裡,或者回傅家去陪陪二老。
傅歷城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天天拉着沈阮過老年生活,釣魚下棋晨練。
住了將近一個禮拜後,李敏霞也看不下去了,連忙偷偷打電話給兒子。
“你最近和小阮吵架了?”
傅靳南一臉的莫名,“沒有啊。”
“那小阮這回怎麼住家裡這麼久,也不見你回來看人。”
他哭笑不得道,“我這禮拜都在倫敦沒回去,您想太多了。”
李敏霞,“喔……那什麼時候回來?”
母親從未這樣催促過自己,傅靳南心頭不禁一緊,“怎麼了媽?”
“沒有。”李敏霞擰着眉頭道,“我看小阮本來就不活潑,這段時間跟着你爸天天下棋,溜街,出去和一幫老頭子喝茶聽曲……整個都要被你爸給帶成老年人……”
身後忽地響起老年人嚴肅的聲音,“我怎麼了我!下下棋喝喝茶,聽聽曲兒不好嗎?”
李敏霞嚇了個跳,下意識地掐掉了電話,回過身來,見老頭子無聲無息地突然從背後冒出來。
驚得擡手直拍胸脯,“你要嚇死我啊。”
老頭子拋了句,“心中無鬼怕什麼!”
李敏霞驚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眼睛一瞪,“誒……嚇人還有理了是嗎?”
兩口子瑣碎地拌起嘴來。
這邊傅靳南在電話裡面剛聽到父親的聲音,電話便被掛斷了。
心裡大約能猜得到是什麼情況,便轉而撥電話給沈阮,卻不知怎麼連撥三個都沒打通。
停了一會兒,他才繼續打過去。
沈阮這邊電話剛一掛,他的號碼便進來了。
她接了起來,開口便調侃道,“你幹嘛呢,電話急得一個過一個。”
“查崗。”
“是,先生,您問,我一定坦誠交代。”
她俏皮地配合着道。
面前的偌大落地鏡子裡,倒映着男人頎長的側影,隱約可見他脣邊微微帶笑。
“剛纔和誰打電話呢,打那麼久。”
“和葉子聊天呢。”
這下傅靳南沒得說了,本來還想裝腔作勢地唬唬她,一聽是和閨蜜在聊天,他哪還敢多言呢。
“也很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現在怎樣?”他順勢問候了下。
提起這事兒沈阮也覺得不大順心,擰起眉頭道,“好像和秦懷吾家裡頭有點矛盾。”
準確的說,應該是和秦家的某人有
矛盾。
據說前段時間裡秦家有點亂,秦懷吾是瞞着長輩,拿了戶口本出來登記的。
他父母是知道這個事情,可老太太不知情。
葉傾當時也不知自己是犯了什麼渾,半點正式的手續也沒走,被秦懷吾那麼一通意外的告白給感動得七零八落。
既沒去正式的見過對方家長,也沒通知自己的父親。
秦懷吾一句,“我們兩個成個家。”
她便腦熱地拿着戶口本和他跑去登記了。
葉子的戶口早便牽出來自己獨個了,所以去登記的這件事情,老葉並不知情,家裡的哥哥們更是不知道。
等拿到了熱乎乎剛出爐的結婚證後,葉傾那一腔莫名的沸騰,才漸漸落地了。
腦熱過去後開始清醒起來,望着手裡頭的結婚證,忽地覺得棘手。
這事情她要怎麼和家裡頭交代?什麼都還沒過,直接先把證給領了?
老頭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被她給活活氣死了。
憂慮還沒來得及在心裡頭展開,見老婆悶悶不樂的,秦懷吾便使着法子,從她嘴裡套出了點緣由來。
得知妻子在爲什麼煩惱,秦懷吾一摟過來她,低頭在她脣上親了又親,甜蜜地發誓保證着,岳父大人那邊雷霆震怒他來扛。
事實證明戀愛中女人智商真的是爲負數的,葉傾滿懷感動,並且相信了他。
自己心裡頭也在琢磨着法子,怎樣才能讓後面得知真想的父親大人消消火。
但理由和辦法都還沒能想想出來,秦懷吾毫無預兆地,被家裡的一通緊急電話給叫走了。
第二天,一位自稱是秦懷吾奶奶的老人家上門來,與她詳切地談了通話。
老人家的態度尚可,說不上親切也說不上冷漠疏離,彷彿真只是純粹的來看看情況而已。
葉傾帶着忐忑送走了她之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忽地從心底升了起來。
從老太太的言語中中不難看出來,她幾乎是不知道她這個孫媳婦的存在,並且也不知道她懷孕的事情。
當看出來葉傾身上穿着的是孕婦服時,老人家面上的錯愕,和眼底滑過的一絲微妙令人不能錯辨。
興許是懷孕的女人太過矯情了些,秦懷吾也說過現下秦家裡頭那糟糕的家事。
他姑姑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解決呢,葉傾將老太太來訪的這事情告知給他聽。
秦懷吾在那頭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忐忑與不安,連忙安撫了下人,準備了最快的航班飛回來。
可再快,也沒能快得過他的老丈人。
秦老太太前腳走,葉傾給秦懷吾打了電話過去,秦懷吾買了最快的機票,趕到時,家中氣氛一片詭異的凝重。
擡眸看過去,沙發上坐了一排的人,他岳父大人,他大舅子,他二舅子。
葉傾規規矩矩地坐在邊上的單人小沙發上,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秦懷吾懵逼了幾秒,將左手的外套掛到右手上,訕訕地對喚了聲,“爸……哥。”
嘖嘖,這稱呼都改了,還叫得這般順口,幾位閻王爺似的坐在那裡的人,絲毫沒給他個好臉色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