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整天都呆在病房裡。”她道,“我只是摔下了山而已。又沒有變瘸。只是失去了記憶,爲什麼不能出去?我知道我的身體不好。可是我又不會亂跑,如果整天要呆在這個病房裡的話,那我要出院!”
說到這裡,喬桑便有些激動,刷地從病牀上站起來。這個動作很快,均把容北和許蕭蕭都嚇了一大跳。
“你做什麼?”容北將水果刀丟到旁邊。伸出一隻手去拽住她的胳膊,然後皺眉:“不要任性。你現在還不能隨便出院。”
“對啊桑桑。”許蕭蕭也跟着站起來拉住她的另一隻手,憂心地道:“你表哥也是爲了你好,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最多就住一陣子。等你身體好了自然就能安排出院了。”
聽言,喬桑蹙起眉,“陸晉深呢?他告訴我的。他說只要這兩天我沒什麼事情,就可以讓我出院的。他人呢?我要見他!”
委屈!
喬桑的心頭只有這麼一個感覺。
雖然容北是她的表哥,這個女人也是她的表嫂,可她終究還是覺得。陸晉深比他們親切多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打心底地想依賴着陸晉深。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他在公司處理事務嗎?”聽到她沒幾句就提陸晉深,容北壓制在心裡的情感也忍不住往上蹭,然後像是乾柴碰到了烈火,啪啪地開始燃燒。
他加重握着她胳膊的力道。
“啊。”喬桑痛得嚶嚀出聲,容北臉色變了幾分,下意識地鬆開手。
然後喬桑便趕緊後退了幾步離他遠遠的,一臉受驚地看着他。
“桑桑,我……”容北一手拿着梨子,一隻手伸出來想要拉她,可是喬桑好像剛纔吃了痛,他一擡手,她就害怕得往後縮去,容北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有針在扎一樣。
疼得他快不能呼吸。
許蕭蕭在旁邊看得分明,當時也注意到了容北的情緒,看他痛苦異常卻還拼命抑制的樣子,她的心也跟着難受。
不過,她終歸還是愛他的,並不忍心看着他難受。
於是她上前拉住喬桑的手輕聲道:“桑桑,你別害怕,你表哥也是爲了你好,你當時真的傷得很重,你都不知道你表哥聽到了以後有多擔心,連夜就從其他城市飛到這裡來,然後不眠不休地跟陸晉深一直照顧你,他是真的很擔心你的傷勢,如果你現在出院了,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那你表哥一定會很傷心的。”
聽到這些,容北不由得看了許蕭蕭一眼,眸子裡掠過詫異,她居然……在替自己說話麼??
“你閉嘴。”容北咬牙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將梨子往喬桑的手裡一塞,“如果你實在想出院,那我也不攔你,你去找陸晉深,看他是不是會縱容你不顧及自己的身體,讓你出院好了!”
說完,他轉身氣呼呼地出了病房。
“容北!”許蕭蕭叫他,可是沒能把他叫住,只能回頭對喬桑道:“桑桑,你先別任性,吃個梨子,我回來跟你說啊。”
許蕭蕭沒等喬桑說話便轉身追了出去。
喬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那個削了一半的梨子,還有被扔在旁邊的水果刀,心裡忽然覺得有點難受。
她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可是……她似乎沒有說什麼啊,她只是……想出院而已。
她僅僅……只是不想呆在這個令人氣悶的病房裡而已啊。
喬桑拿着手裡的梨子,然後在牀沿處慢慢地坐了下來,忽然好想念陸晉深,他最近一直在陪着自己,一定都沒有打量公務,現在回去肯定都忙壞了。
許蕭蕭追上容北的步子,在一處人少的地方,許蕭蕭追得氣喘吁吁的才追擋在他面前伸出手。“你別走。”
“讓開。”容北冷冰冰地睨着她,聲音如同冰譚裡的水一樣。
“我不讓!”許蕭蕭站着不動,然後盯着他犀利地道:“你是不是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再說一遍,讓開!”
許蕭蕭站着沒有動。
於是容北伸手將她推開,許蕭蕭再一次摔倒,她心裡委屈得很,坐在地上也不起來了,只是望着容北的背影直接大吼道。
“你聽到她提了陸晉深的名字,所以你心裡不舒服了是不是?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叫嫉妒!你在嫉妒你的兄弟!”
聽言,容北的步子猛地一頓,“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嗎?剛纔還好好的,你突然就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她被你嚇壞了?”
容北站着沒動,但是覺得她說的對,他想到了剛纔喬桑的表情,確實是自己太過分了。
“她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她只是問了一句陸晉深而已,後來只是說想出院而已,醫院這種地方你以爲別人喜歡多待嗎?她想出院很正常!你用得着這樣吼她?難道不就是因爲你嫉妒了嗎?你在意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名字是陸晉深而不是你,就算他不在她面前,她也會下意識地想找他,而不是你這個冠了表哥身份卻還被無視的人!”
“……不要再說了。”容北剋制着自己的痛苦,額頭的青筋凸起,好像在隱忍着什麼巨大的痛苦一樣。
“你不想讓我說,是因爲我說對了是嗎?你就是嫉妒,嫉妒她心裡有他沒你,嫉妒她把你當表哥。”
“我說,不要再說了!”
容北發出一聲大吼,整個人像是發怒的野獸。
他轉過身來,一雙眼睛赤紅赤紅的,眼神凌厲地盯着許蕭蕭,那雙眼睛好似能燃放出紅色的火焰。
許蕭蕭震驚得不行,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容北卻突然朝她走過來,然後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愕,冷笑。
“你以爲自己什麼都看得明白對不對?你是愛情專家嗎?至於特地跑到江城來看我笑話?明知道這是我心上的刺,你偏偏還要往我心上紮上幾刀?得不到我,所以就要看着我痛苦,所以你才痛快了是嗎?”
聽言,許蕭蕭蹙起秀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希望你痛苦,我希望你快樂。”
“既然不希望我痛苦,你又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面前?甚至還故意到她面前晃,還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嗯?”
許蕭蕭心底的想法被戳破,她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然後苦澀地笑:“原來你知道啊,我以爲你什麼都不知道呢,你也知道我是故意在她面前晃的?那是爲什麼呢?因爲我喜歡你啊,可是你心裡又只有她一個,所以我當然得在她面前給她個下馬威,告訴她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我有說錯嗎?我們以後結婚是註定的事情,只要我不鬆口,你爺爺一定會讓你娶我過門的!”
容北捏住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幾分,身上戾氣顯露。
“我不會娶你。”
許蕭蕭呼吸緊了幾分。
“死都不會!”
容北冷聲又加了一句話。
說完,他甩開她,然後站起身。
許蕭蕭一張小臉變得剎白無血色,見他要走,直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你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喬桑的愛!”
容北步子一滯,片刻後臉上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你永遠永遠都得不到她,她眼裡看的心裡想的都是別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還是你的好兄弟,你不僅沒有機會得到她,你甚至連跟她表達愛意的機會都沒有!!!容北,你就是個可憐蟲!天底下沒有再比你可憐的人了!”
“放手。”容北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便冷聲說道。
“你這就是在作賤你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歡你,明知道她是你兄弟的女人,你卻還在在這裡守着,你作給誰看啊?你就算是把你自己憋死,他們也不會知道,到時候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她還是照樣可以跟別的男人雙宿雙飛,根本不會記得你!”
“……”容北不想再跟她廢話,直接甩了手離開,許蕭蕭重新摔倒在地上,疼得她爬不起來。
其實她不是爬不起來,如果容北願意有一點待她好的話,那麼現在她就算是被打斷了手腳,她也可以立即跳起來不顧一切地追上他。
因爲……那樣有希望。
可是現在……無論她是追到天涯還是海角,都不會有一線希望。
小鳥可以飛過滄海不是因爲它有多大的勇氣,而是因爲滄海的對頭有另一隻小鳥在等待着她。
所以就算是死,它也可以一直堅持,
可若是那頭沒有了信念,那它堅持的目標又是什麼呢??
許蕭蕭趴在原地恨恨地瞪着容北決絕的背影,好久才爆發出哭聲。
喬桑在病房裡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回來,她不放心,只好放下了梨子然後出了病房自己去尋找。
走了不遠就看到許蕭蕭趴在地上痛哭流淚,她臉色一變,趕緊走過去。
“表嫂,你怎麼了?”她蹲下去將她扶了起來,許蕭蕭看到她,便撲進她的懷裡,然後痛哭起來。
“桑桑,爲什麼……爲什麼他不喜歡我??爲什麼我就算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他都不願意回頭看我一眼?爲什麼爲什麼??”
喬桑身上的病服被許蕭蕭的眼淚打溼,耳邊傳來的都是許蕭蕭不甘的詢問,可她……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