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處
第二日喬桑很早就醒了,陸晉深在牀邊守了她一夜。醒過來的時候。喬桑便看到了趴在牀邊的陸晉深,他的一隻手還握着她的。生怕她逃掉似的。
喬桑打量着他,似這樣的睡姿似乎有點痛苦,可他卻還是這樣堅持了一夜,這些都是因爲自己。
心裡暖暖的,好像有暖流淌過。喬桑就這樣安靜地打量着他,陸晉深雖然是男人。可睫毛卻不比任何一個女生短,反而長而翹。再加上他是雙眼皮,所以他的眸子常年看起來都極深邃。
就像是……深沉的藍色大海,可以容納很多很多的東西。
想到這裡,喬桑的腦海裡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
男人低沉的嗓音醇厚沙啞。
“嫁給我。”
這……分明是陸晉深的聲音。
喬桑吃了一驚。看着還在睡夢中的陸晉深,剛纔根本不可能是他在說話,那是……難道是以前陸晉深就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麼??
喬桑靈光一靈。依照陸晉深對自己的關心和照顧,她和陸晉深的關係應該發展到了很深的那一層纔對。
現下她又似乎想到了以前的記憶。
所以這句話是他以前跟自己說的麼??
他到底是她的什麼人?
男朋友?老公?還是未婚夫妻?
喬桑試圖閉起眼睛扎進自己的腦海裡去探尋過往的記憶。似乎看清了回憶中的人影,有幾個人影晃動。
可是還沒有等她去看清是誰,腦海裡就一大片模糊。
然後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喬桑忍住痛。努力地想要去探尋之前的記憶,她不能就這麼糊糊塗塗地過下去。
她想……找回之前的記憶。
於是喬桑忍豐痛,拼命地往回想,腦子裡傳來劇大的疼痛,最後疼得她終於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啊——”
好疼……
喬桑差點昏死過去。
這一聲尖叫,把陸晉深給徹底驚醒。他其實是昨天工作累了,又守着她到半夜才睡着了,所以這會兒纔會睡得有點沉。
她醒來到現在他還沒有發現,可是現下聽到她的叫聲,他身子立即一怵,猛地驚醒過來。
“怎麼了?”他大手還握着她柔軟的手腕呢,站起身緊張地看着喬桑。
喬桑蜷縮在牀上,剎白的小臉臉色痛苦,粉色的脣瓣輕輕地顫抖着。
陸晉深意識到不對勁,馬上道:“我去叫醫生過來。”
“別。”喬桑卻拉緊他的手,虛弱地搖頭:“我沒事。”
陸晉深被她拉住手,不由得蹙起眉:“你這樣還叫沒事?看你臉色白的?還是說不敢自己呆在這兒?那我抱着你去?”
說完,陸晉深不由份說地想要將她抱起來。
喬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咬脣道:“我說我不要去,我沒事,我不用找醫生。”
聽出她語氣裡的倔強,陸晉深只好不逼迫她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然後輕聲詢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在睡覺嗎?突然不舒服?”
喬桑不作聲,默默地緩了一會兒,纔將神緩過來,然後看着他英俊的面龐,詢問道。
“陸晉深,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求過婚?”
聽言,陸晉深一愣。
“怎麼了?”
“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喬桑聲音有些急。
陸晉深看她小臉蒼白的樣子,也不敢逆她,只能應聲道:“是。”
他的確跟她求過婚,而且不過一次。
而她居然問他這個問題,她不是失憶了麼?突然會問這個問題……
是不是說明??
陸晉深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然後大手扣住她的肩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一些。
“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喬桑眼神略茫然地望着他。
“原來你以爲真的跟我求過婚,那我剛纔想到的,就是真的咯?”
“嗯。”陸晉深點頭。
“你剛纔想到了什麼?”
喬桑低下頭,“其實……好像也沒想到什麼。”
她只是隱約聽到了他的聲音,然後看到了那一晃而過的畫面,她還沒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她就已經開始頭痛。
“那就不要想了,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陸晉深扶着她,將她頰邊一縷秀髮給撥到腦後去。
他的動作讓喬桑一頓,然後又有什麼畫面從腦海裡閃過。
那是一個女子獨自走在街頭,絕望而又孤獨,最後在醫院檢查出懷孕的畫面,還有被拋棄,然後她傷心欲絕離開的畫面。
一閃一閃的,就像電影快放一樣。
喬桑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想到這些,整個人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
難道剛纔……想到的那些都是她經歷過的嗎?
可是,她懷孕過嗎?而且……還被拋棄過?而那個男人……是???
“桑桑?”陸晉深見她呆呆地愣在那裡,不由得蹙起眉,她情緒這麼不穩定,還是一會哄她睡下以後,叫醫生過來看看好了。
陸晉深!!
是他!
喬桑猛地擡起頭,一雙迷茫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對自己做過這麼殘忍的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可現在又在自己跟前……
想到這裡,那個溫言軟語值得信賴的人,突然變得如同魔鬼存在一樣可怕起來,喬桑尖叫了一聲,倏地起身往角落裡縮去,避開了陸晉深的觸碰。
突如其來的轉變也讓陸晉深不知所措,“怎麼了?”
他想靠近。
喬桑卻嚇得往後躲,一邊大叫:“你別過來!”
陸晉深好看的眉頭剎時間皺到了一起,她這是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麼?爲什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桑桑,有什麼不舒服?我們去找醫生來解決好麼?別怕,我會陪着你。”
“不!不要!”喬桑咬住下脣,雙目帶着濃烈的怨恨瞪着他:“我不需要你假惺惺,你滾,你滾!!!”
“……”陸晉深愣在原地。
她突然變得這麼莫名其妙,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睛裡還帶有巨大的恨意,難道是想起了什麼?
陸晉深蹙起眉:“無論你想起了什麼,但那都不是我的初衷,而且你不能這樣片面地……”
“我說滾出去!”
陸晉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喬桑用力地打斷,臉色蒼白地指着他:“你出去!出去!”
激動得太過頭,喬桑臉上的血色褪盡,整個人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是快要不能呼吸的樣子。
“好好,我出去,你不要激動。”
陸晉深是怕了她了,只能一邊出聲安撫着她,一邊起身朝外走。
“我這就走,你收收心,好不好?”
“出去!!”喬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面前一個枕頭朝陸晉深砸了過去。
陸晉深出去了。
喬桑歇斯底里。
幾乎把手邊能抓的東西都給砸了,病房裡安靜下來以後,只有她一個人劇烈的喘息聲。
喬桑身子歪倒在牀邊,然後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爲什麼她會想起這些?爲什麼他要在她面前假惺惺??
雖然說陸晉深讓她不要以一些小片段來否定他,可這些小片段裡的人難道就不是他了麼?
喬桑張了張脣,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好累好累。
失去記憶並不痛苦。
痛苦的是,記憶回想了一半,結果還有很多都回想不起來,卡在痛苦的點上。
呵……
她原以爲,陸晉深對自己這麼體貼,還跟自己求過婚,她還以爲兩人說不定比情侶關係要更親密了。
可沒想到……他居然跟別的女人……
一想到記憶裡閃過的那一幕,喬桑便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又好像有什麼不對。
哪兒不對?
喬桑又猛地睜開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了大半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倏地起身下牀,纖瘦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就算是喬桑趕了他走,可是陸晉深並沒有亂跑,而是安靜地守在了病房外,然後專注而凝神地注意着病房裡的動靜。
突然房門打開,陸晉深看到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趕緊上去扶她。
“怎麼了?”
喬桑本來不想理他的,可是想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只好抓緊他的手臂,紅着眼睛問道:“我是不是懷孕過?孩子呢?孩子呢??”
聽言,陸晉深一頓。
她終究還是想起了這些,可爲什麼沒有記起全部,而是隻記起了那仇恨的一部份呢?
難道說,這部份的記憶,在她的記憶中佔有很強烈的地位?
所以她潛意識地還恨着他?
意識到這個念頭,陸晉深心裡一陣鈍痛,下意識地扣緊她的手腕。
“爲什麼你只想起來這一部份?其他的呢?都被你忘記了嗎?”
“你在說什麼?你放開我,我要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她是一個母親,知道自己有孩子,自然會下意識地想找自己的母親。
“孩子不在這兒。”
聽言,喬桑步子一頓,驚愕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孩子還在,對嗎??”
喬桑的聲音都有了些哭音。
“真的嗎??他還在嗎??我還以爲……”
看她難受的樣子,陸晉深忍不住將她抱進懷裡,“你以爲什麼?”
喬桑暫時靠着他,悶悶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淚滑落在眼角。
她真的好害怕,害怕那個孩子沒有了。
“沒事了,如果你想他的話,我帶他過來見你,好不好?”
“我有孩子?我真的有孩子嗎?可爲什麼之前你們都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