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慕庭的聲音,夏婉的理智迴歸,暴躁的情緒瞬間冷凝。
畫面靜止了約有三秒左右,葉童見夏婉住手,此時又有蕭慕庭爲她撐腰,便一個翻身壓住夏婉,開始瘋狂的回擊。
“童童!”蕭慕庭連忙上前,提着葉童的身子想把葉童拽走。
可葉童卻打紅了眼,完全沒有要息戰的意思。
夏婉本能的擡手,擋住葉童的攻擊,當她發現蕭慕庭的注意力全都在葉童身上,連絲毫的同情與心疼的都沒有分給她,整個人便像鬥敗的公雞,木訥的承受着葉童的拳打腳踢。
“葉童!你找死嗎!”怒不可遏的唐少楓姍姍來遲,他毫不留情的拎着葉童扔給蕭慕庭,用怨怒的目光剜了眼蕭慕庭後,這才滿臉疼惜的將夏婉抱起來。
看到夏婉嬌嫩的胳膊上全是葉童的指甲刮出的血痕,唐少楓眸色狠戾的直視着葉童,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葉童撇着嘴,很是不滿,便理直氣壯的辯解道:“她也打我了,少楓哥你怎麼這麼偏心!”
以爲夏婉對唐少楓而言,只是一個還沒有厭倦的玩物,葉童氣焰囂張,覺得唐少楓哪怕看在蕭慕庭的面上上,也不該對她大呼小叫。
眼珠裡噼裡啪啦的冒火星,唐少楓正要朝葉童走去,衣角卻被夏婉給拽住。
低着頭,夏婉糟亂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表情,“走吧。”
聽到夏婉近乎懇求的聲音,唐少楓心裡一痛,目光復雜的凝了眼蕭慕庭後,適才將夏婉帶出衛生間。
找到主辦人要了間休息室,唐少楓輕手輕腳的幫夏婉的傷口消毒。
見夏婉疼得齜牙咧嘴,卻不肯叫出聲,唐少楓惱火不已,“你打架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被葉童那個黃毛丫頭搞得這麼慘?”
夏婉不說話,眼裡噙着淚,倔強地臉蛋上明顯透着委屈。
神色挫敗的耷拉下眉毛,唐少楓放軟了語氣,溫言細語的詢問說:“很疼嗎?”
夏婉仍然不吭聲,只是當唐少楓給她擦拭傷口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縮縮脖子。
無聲嘆息,唐少楓緩緩湊近夏婉胳膊上的血痕,對着傷口輕輕呼氣,試圖減少夏婉的疼痛。
酥酥麻麻又發癢的感覺,讓夏婉難過的心情緩解了不少,眼裡的淚也逐漸消失。
“如果不想見他,我就帶你回去。”彷彿有讀心術般的唐少楓,沒有去特意觀察夏婉細微的表情變化,就知道夏婉在排斥什麼,避諱什麼。
“不用。”夏婉自認沒有做錯什麼,葉童出言不遜,她就是要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
可是儘管她已經將自己全副武裝,在觸到蕭慕庭那雙陌生而疏離的雙眼時,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灰飛煙滅。
這種糾葛的情緒,讓夏婉更不願意服輸。
憑什麼她要故意躲避,憑什麼就她一個人害怕面對。
她不想再被過去的回憶給困住,她要走出來,要自信張揚的揮別蕭慕庭。
捕捉到夏婉眼底的堅定,唐少楓詫異了一秒,便目光欣然的幫夏婉梳理頭髮。
再次回到宴客廳,夏婉依舊光芒四射,和唐少楓站在一起,更是引來諸多豔羨與欣賞的目光。
這一回,唐少楓寸步不離的跟着夏婉,生怕夏婉再遇到葉童那個瘋婆子。
酒會開到一半的時候,大廳響起溫和悅耳的樂曲,舞池中已經有不少對男女在翩翩起舞。
“少楓,不介意把你老婆借我一下吧?”蕭慕庭也不知在想什麼,居然主動走到夏婉跟前,邀請對方跳舞。
夏婉沒有擡頭,眉頭皺得很緊,心裡的那根弦繃得更緊。
側過頭瞥了眼夏婉,唐少楓很有風度的表示:“當然不介意。”
聞言,夏婉眸色慌亂的給唐少楓使眼色,示意她不想跟蕭慕庭跳舞。
可唐少楓卻故意視而不見,彷彿在鼓勵夏婉以心平氣和的姿態面對蕭慕庭,不要再退縮。
表情僵滯的起身,夏婉將手搭在蕭慕庭伸過來的手中,卻再也體會不到往昔那種心動的感覺。
心不在焉的被蕭慕庭引領着舞步,夏婉只想這支舞曲快點結束。
“聽說你流產了,唐家少奶奶的日子不好過吧?”蕭慕庭目光清冷的俯視着夏婉,表情陰暗,語氣戲謔。
眸中一痛,夏婉沉默不言,不着痕跡的拉遠了自己和蕭慕庭之間的距離。
可蕭慕庭卻像是不想放過夏婉一般,動作流暢的將人帶到身前後,又繼續挖苦道:“你還真是偉大啊,爲了那個根本不在意你的夏家,不惜獻身給唐少楓,現在連流產都心甘情願。”
臉色慘白,夏婉忽然擡眸,眸色慘痛而厭惡的瞪了蕭慕庭一眼後,便推辭身體不舒服,匆匆離開舞池。
回到座位,夏婉失魂落魄的凝着桌面,攥在身體兩側的手,指甲已經深深陷進肉裡。
她不懂蕭慕庭爲什麼要那麼諷刺她,是因爲她沒有繼續爲殘忍冷漠的他尋死覓活,執迷不悟的被對方折磨嗎?
已經不愛,何苦還要互相傷害?她嫁給誰,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蕭慕庭哪來的資格羞辱她?他們明明兩不相欠!
察覺出夏婉受了刺激,唐少楓的臉色也很難看。
注意到蕭慕庭在跟夏婉跳完舞后,便一臉煩躁的帶着葉童離開,唐少楓牽起夏婉的手,想要帶對方回家。
“你去應酬吧?不用管我。”夏婉牽強的扯起一抹明媚的笑容,隨後便舉起酒杯,在唐少楓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她將整整一杯紅酒灌入喉嚨。
“跟我回家。”唐少楓語氣肅然,帶着不容違背的霸道。
夏婉恍若未聞,繼續給自己斟酒。
眸色迷離的搖晃着酒杯,夏婉悽然一笑,不由得在心裡嘆道:酒精真是個好東西,也很可靠。男人會棄她而去,酒不會。
握住夏婉的手臂,唐少楓黑着臉重複道:“夏婉,我讓你跟我回家你聽到了沒有?”
聽出唐少楓的不悅,夏婉抿抿脣,壓制住心裡的委屈,罕見的撒嬌道:“唐少楓,我真的想喝,就這一次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望着夏婉霧氣氤氳的雙眼,唐少楓心裡一揪,“好,回家,我陪你。”
簡短有力的話語,承載着唐少楓無盡的寬容,他願意包容夏婉的任性。
眼眶一紅,兩顆滾燙的淚水滑落臉頰,夏婉笑着起身,挽着唐少楓的手臂走出酒店。
回到家裡,唐少楓說到做到,夏婉要喝,他就陪,他不想看着夏婉一個人難受,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從酒櫃取出珍藏版的紅酒後,唐少楓爲夏婉斟滿,遞到夏婉眼前時,他目光嚴峻的命令道:“夏婉,這是我最後一次允許你爲他傷心,不會再有下一次。”
咬咬脣,夏婉擡眸笑道:“好。”
接過酒杯,夏婉仰頭便一飲而盡,這樣的喝酒方式,等同於殘害自己的身體。
兩瓶紅酒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夏婉喝光,當她眼神悵然的還要向唐少楓討酒時,唐少楓卻道:“夠了。”
“可是我還沒有喝醉啊,還不夠……”夏婉幽幽的望着空了的酒瓶,任淚水無聲落下。
看着這樣的夏婉,唐少楓心疼,卻不想縱容對方。
捧着夏婉的臉蛋,唐少楓眸色懇切的哄勸道:“不能再喝了,你小產不久,喝多了會傷身體。”
聽到唐少楓提起流產一事,夏婉不禁想起蕭慕庭在酒會上奚落她的話語。
對方鄙夷的表情,譏誚的眼神,像是夢魘一般在她腦海揮之不去,不停地打壓着她看似堅強的內心。
委屈積蓄的太多,到了一個臨界點就會悉數爆發。夏婉終於哭出聲來,撕心裂肺。
一把將夏婉攬進懷裡,夏婉抑鬱、痛苦,唐少楓何嘗不是。
他以爲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夏婉已經將蕭慕庭淡忘,可事實證明,他低估了夏婉的癡情。
他很憤怒,很懊惱,他對夏婉還不夠用心,還不夠好嗎?夏婉看不到他的付出嗎?
夏婉再次借酒澆愁,沒有顧慮他的感受,讓他心寒。可夏婉一落淚,他就繳械投降,他是不是註定會被這個女人給治得死死的?
兩個失意的人,唯有彼此當依靠,唐少楓腦子一熱,便狠狠吻住夏婉。
唐少楓挫敗的鬆開夏婉,自嘲般苦笑。
“唐少楓,我們……試試吧?”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和想法,夏婉陡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唐少楓目光震愕,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垂着頭,夏婉不好意思的重複道:“我說,我想試着愛你,像你對我一樣。”
感覺天旋地轉的唐少楓,面色狂喜,高興的不知所措。
“你終於想通了!”抱着夏婉不斷親吻對方的臉頰,唐少楓樂得眉開眼笑,激動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守得雲開見月明,唐少楓的努力終究沒有白費。
夏婉也從來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她其實比一般人還容易被打動,只是表現的不明顯,甚至會爲了避免傷到在乎她的人,而故意顯得冷血絕情。
凝視着一直在傻笑的唐少楓,夏婉似乎也被感染,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既然命運使然,就好好珍惜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