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沈橘橘還沒有考慮那麼多。她沒有設想過太遠的未來,她只是過好現在,她不知道將來陪伴自己一生的人是誰,所以彼時她說:“你胡說些什麼。去背詩吧,這節課要默寫。”
但現在的皎言對那些個單詞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繼續在八卦:“我跟你說真的啊!你讀了那麼多書不知道嗎,古往今來,借書是發展愛情最好的藉口了,一節一還,有借有還,擦出愛的火花……愛的火花……”
沈橘橘確定身邊這個人着魔了,她拿出書,不想和皎言繼續說下去。可她沒想到,她根本無法阻止她進行幻想。
皎言拿走沈橘橘的書,扔進自己的抽屜裡:“你不要這麼不合羣嘛,跟我聊一會兒唄!你不知道我最近很憂愁嗎?”
憂愁?
“你憂愁什麼?”
本來還屬於亢奮狀態的皎言一下子沉靜下來,她把下巴抵在桌面上,聲音有點低,但沈橘橘還是聽到了。
“我爸媽吵架吵得厲害。我總是睡着睡着,然後半夜被他們的吵架聲驚醒。我爸總喝酒,喝多了就和我媽吵,有時候會打人。”看到沈橘橘有些嚴肅的表情,皎言笑了下:“別那麼看我,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其實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吵了。很多人不是說嗎,不吵架的夫妻不是夫妻,但是有時候我真想說那是狗屁。昨晚……我聽到他們說,打算我高考結束後離婚。”
沈橘橘伸手握住皎言的手,在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說:“馬婷達問:‘是一生都這般痛苦,還是隻有小時候這樣?’里昂告訴她,‘人生總是如此。’”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的臺詞。
真真貼切。
對於沈橘橘傷到自己膝蓋這件事,李有麗的反應是‘哎喲’,姜輝營是滿臉心疼,而姜鑑羽只送了她兩個字,白癡。
沈橘橘在家養膝蓋養了一個多月。這期間,李有麗變着法給她補,各種雞湯鴨湯排骨湯,惹得沈橘橘都想說,舅媽我傷的是韌帶不是骨頭啊。而皎言每個週末都會來她家,把這一週的筆記帶來給沈橘橘
抄。
等到沈橘橘膝蓋養好了去學校,站在足球場旁邊的樹下呼吸新鮮空氣時,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然而破壞美好氣氛的人就這樣直直走過來了。
是方延輒。
沈橘橘是蹲在樹下的,整個腿叉開得有些厲害,但她覺得這樣膝蓋比較舒服,所以就算看到了方延輒她也沒變換自己的姿勢。
揹着書包的方延輒戴着耳機聽歌,本來是沒注意的,但是不小心眼一掃,發現有個人用奇怪的姿勢蹲在樹下,感覺像是在……拉屎。
於是他把視線挪過去,發現是沈橘橘。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把書包從肩上卸下來,提在手上,然後又掛在手臂上,終於確定了沈橘橘壓根不想變換姿勢,他把書包背好,一言不發地上樓梯,拐彎。
拐進教室的時候,方延輒鬆了:口氣,本來趴着睡覺的葉篆察覺有響動,擡頭看了一眼,繼續趴回去睡覺。前面的卓耀玲轉過頭來,朝他笑了笑,用嘴型打了個‘下午好’的招呼。
方延輒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16:45。
他坐下,拿出書包裡那本厚厚的《美國犯罪實錄》。
沈橘橘還是蹲在樹下呼吸新鮮空氣,他們班的文藝委員就過來了。
聽說他們班的文藝文員是行政樓某個領導的女兒。算得上很清秀的一個女孩兒,說話溫柔,唱歌跳舞書法樣樣好,還拿過市裡一個舞蹈大賽的第一名。
沈橘橘對這文藝委員還挺有好感的,所以她朝她笑了笑。
文藝委員站在沈橘橘旁邊,聲音甜美:“橘橘最近有時間嗎?”
這個問法好生奇怪。她們作爲學生,不就是每天吃飯上課寫作業睡覺嗎?說有時間是有一大把時間,說沒時間那也沒錯。
“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沈橘橘疑惑:“什麼事?”
文藝委員有些扭捏,遲疑好一會兒說:“下個月圖書館要搞一個活動,類似於猜謎遊戲這種。圖書館老師想辦一個猜書名的活動。”看沈橘橘沒回答,她只好繼
續說下去:“就是我們提供一些名著裡的名言,好的句子之類的,讓大家猜是哪本書裡的這種。”文藝委員雙手交握:“我是覺得你平常看書比較多,應該會有比較多的點子。怎麼樣?能幫幫我嗎?”
沈橘橘搖搖頭:“這個事情應該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並不屬於班幹部,也跟圖書館沒什麼關係,我想我幫不上什麼忙。”
文藝委員有點尷尬,磕磕絆絆地想要救場:“我知道這確實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是同班同學的份上,幫我這個忙?”文藝委員露出哀求的表情:“我真的是找不到人啦!求求你幫幫忙啦!”
沈橘橘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但她其實一直對所謂的幫助別人沒什麼興趣。但是……
看到自己的哀求沒有起到效果,文藝委員想了又想,也不知道好不好,最後還是使出了殺手鐗:“這個活動成功之後,圖書館老師那邊會發一些圖書城的購書卡……你不要誤會……”文藝委員有點尷尬:“我是想說購書卡我也沒用,每次都是過期了都沒花掉,你應該是個很喜歡書的人吧,我……把購書卡送你幾張……怎麼樣?”
沈橘橘禁不住笑出聲來。
他們的文藝委員,真是有點可愛。
她也不矯情,直接談條件:“那行,我幫你,活動結束後,你送我一張價值100元的購書卡。”
她喜歡付出有所得,這理所當然,無可置疑。
見她願意幫忙,文藝委員笑起來,臉頰兩旁有淺淺的梨渦,十分可愛:“那真是謝謝你了!那你整理一下把名人名言和答案抄在同一張紙上。”
“對了。”沈橘橘突然想起來:“那這個活動舉行的時候我可以去參加嗎?”
文藝委員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很快地,她就反應過來,調皮地笑了笑:“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不要玩得太多哈,獎品其實都是一樣的,你拿那麼多也沒什麼用。”
直到活動那天,沈橘橘才明白文藝委員口中說的“獎品都一樣,你拿那麼多也沒什麼用”的真正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