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陣,沒看見寧飛的鬼影,樊妮住了口。在原地轉了兩圈以後,她突然大聲告誡自己:“別慌,千萬別慌,我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她說完,緩緩往前走,並且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我剛纔肯定是在某個拐角走錯了路,現在我就沿着薰衣草栽種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爭取找到和寧飛分手的地方。”
越往前走,天空中的烏雲越聚越多,薰衣草在風中到處飄搖,田坎裡的沙土也被風捲裹上天,直朝眼睛侵襲而來。擡手遮住眼睛逆風而行一陣,天空突然暗無天日,抖大的雨點剎那間從天而降。
薰衣草齊地而生,一行行整齊排列,根本沒躲雨的地方。更何況,沙土沾上雨水,土壤頓時變得鬆軟,腳踩在上面,瞬間溼滑起來了。
在雨中行進沒一會,樊妮就淋成了落湯雞。
眼看要下雨了,看花的人紛紛往花園大門跑,只有心焦的寧飛大步往裡衝。沿着剛纔他們進來的路線找尋一遍,結果一無所獲。
他雙手插在腰間,瞅着越來越密集的雨點,大聲咒罵一句:“這個臭女人,一句話不對就跟我對着幹,真想讓我兒子胎死腹中!”
罵完,伸手脫掉軍裝頂在頭上,繼續朝花園深處而去。
深一腳淺一腳地飛奔在泥濘的田坎間,擡手抹掉滾落在臉上的密集雨點,心急如焚的寧飛望着不着邊際的紫色花海,突然仰天大吼:“樊妮,你這個臭女人,到底在哪?”
他的聲音在暗淡的天空中久久迴盪,只是沒人迴應,難道她不在這裡?他腦海裡瞬間竄上這樣的疑惑。
過一會,他又大聲否定道:“這裡只有一個出口,她一定還在這裡,一定還在!”他說完,繼續朝前衝去。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反正淋了會雨,樊妮就感覺不舒服了。先是太陽穴隱隱作痛,沒一會,就殃及了眼睛,視線隨之變得模糊。
擡手抹掉阻擋在眼眶中的雨水,試圖讓視線清晰些,可惜是徒勞。氣惱地停下疾奔的腳步,她一屁股跌坐在泥濘的田坎間:“寧飛,王八蛋!我現在就讓你兒子去閻王爺那裡報到!”
氣鼓鼓地罵完,伸手摸向褲兜,卻發覺手機不知何時遺失了。
長勢密集的薰衣草把她緊緊包圍,嚴重干擾了飛奔而來的寧飛的視線。繼續前行的他根本不會想到,無意間已經和樊妮擦肩而過。
李維久等不見他倆回來,窗外的雨又越來越大,這一車學生該怎麼辦?他立刻把手摸進褲兜,掏出手機給樊妮打電話。
接通以後,馬上聽見移動服務小姐溫婉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怎麼搞的?竟然不在服務區,難道寧飛打着找人的幌子,撂下一車學生不管不顧了?”
他氣惱地低罵一句,轉念又想:“不會!樊妮在外事辦這麼多年,該知道輕重,再等等吧!”
寧飛找尋一遍無果而歸,只得把樊妮失蹤的消息
向車上的學生們合盤托出:“同學們,樊老師剛纔上廁所的時候可能迷路了。”
聽說老師迷路,學生們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焦急的眼神在車廂裡傳遞一會,他們突然齊聲朝寧飛道:“我們現在去找老師。”
這些金娃娃都是她憂心的寶貝,因爲找她丟一個,她肯定跟他吵翻天!寧飛聽完他們的話,想都沒想就大聲拒絕:“不行!花園太大,你們也不熟悉路,如果迷路,不是更麻煩?”
“不會的,我們隨時用手機保持聯絡。”學生們卻理直氣壯地朝他揚揚掌心裡的手機。
人多力量大,只要他們不迷路,就是最好的辦法。寧飛看着他們焦慮瞳孔中的堅定十幾秒,扭頭看向了俄羅斯美女:“你們在車裡等着,我帶他們出去找樊老師。”
“我們爲什麼不去?”
面對她們碧眼中的疑惑,他輕吞一口口水,解釋道:“美女淋成落湯雞,樊老師肯定拿我開罪,我可不想和她吵得天翻地覆。”
讓人爲難,不是美德。俄羅斯女孩聽完他的話,失望地相互對望一眼,最後看着他道:“那好吧,我們在車裡等着。”
安撫好她們,寧飛又走到李維面前,在他耳畔小聲交代幾句,這才轉身朝車裡的男生揮手:“跟我來!”
人多好辦事,重新折回花園的他們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一二十人一人看一行,那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跑着跑着,頭頂的急風驟雨開始有舒緩的跡象了,抖大的雨點逐漸變成了細細紛飛的雨絲,幽暗的天空也一點點明亮起來了。
樊妮跌坐在地上一陣,覺得這不是辦法,擡手抹掉臉上的雨水緩緩起身,踩着泥濘的田坎慢慢前行:“不能就此服輸,我一定要找到出去的路。我的學生還等着我,我答應過王處,要把他們安全帶回去的。”
她說完,眼神堅定地大步向前。
快到五點的時候,她嬌小的身影終於進入了寧飛的視線。離得太遠,他無法確定,但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她。
“樊妮……樊妮……”他拔腿就朝花海深處那個嬌小的身影飛奔而去。
學生們被他的喊聲吸引視線,也紛紛轉身朝花海深處跑去:“樊老師……樊老師……”
雨後的天空異常清亮,天際深處還浮現一道五彩斑斕的彩虹,黏在身上的衣服在和風撫慰下逐漸乾爽,身後又傳來他一聲高過一聲的深情呼喚。
絕望的心境瞬間一掃而光,樊妮扭頭回望的嬌顏上光彩照人,擡手朝他猛揮的同時,沙啞着聲音大聲迴應他:“寧飛……我在這……”
越跑越近,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他突然把手摸進褲兜,掏出手機對着她一陣頻閃:“喜笑顏開,就是這個味!好,喜怒哀樂全齊了!”
跑到樊妮跟前,他立刻抱緊她親吻起來。他的舌尖一竄進她的嘴,就急切地掠過皓齒,和她溼滑的舌尖緊緊纏綿。
呼吸一旦被禁錮,她
就出現反抗情緒了。他卻不讓她得逞,乾脆扼住她光滑的脖頸,嘴裡還含糊其辭地狠烈道:“臭女人!急死我了!晚上回去好好跟你算賬!”
“我還沒跟你算賬,我的學生弄丟一個,拿你抵命!”她狠狠咬住他的舌尖,大聲嘟噥着。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立刻響起一片清脆的掌聲。驚詫地扭頭,眼簾即刻映入一羣大男孩會心的微笑。
“放開我!”氣惱地推開寧飛,無意間觸碰到金宏盛尷尬的眼神,她的臉瞬間紅得像蘋果。
寧飛卻不解其中的深意,被她推開,又伸手過來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老夫老妻了。”
低頭看看手腕,她故意失色尖叫:“時間不早了,快點回學校,免得被王處痛罵。”
回來的時候,寧飛依舊堅持她坐他的車。爲了不耽擱時間,她只能不情願地屈從。
他的關心從她踏進車裡就開始了,一會讓她換掉身上的衣服,一會讓她吃點藥預防感冒。被他攪煩的她一拒絕,他就以停車相威脅。
她氣鼓鼓地扭頭朝他撒氣:“跟醫生在一起就是麻煩,我發誓,下輩子,下下輩子絕不和醫生扯上關係!”
他睿智的目光直視前方,薄脣卻向她甩出堅定的誓言:“我是布爾什維克,不相信生命輪迴。我只知道,這輩子好好愛你,盡我所能給你安定的生活。”
把學生們送回酒店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六點半。在酒店門口久等的王處看見他們下車,擰緊的濃眉終於舒散了:“樊妮,辛苦了,蘇磊教的學生今天已經考完了,他這下沒什麼事了。明早你還是休息,下午記得來上班。”
路途中所有的艱辛都在他這話中煙消雲散,樊妮只輕輕朝他點頭:“嗯。”
從酒店門口倒車回家,無限放鬆的她疲憊地合上了眼簾。寧飛沒打擾她,聚精會神地直視着前方。
在小區車庫下車的時候,見她還安睡着,他索性攔腰抱起她走下車。
他邊走,嘴角邊扯笑着:“平時見她很瘦小,睡着了卻沉得像死豬。還好是電梯,如果爬樓,我肯定手腳發軟。”
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一個人朝他猛衝過來:“寧飛,你總算回來了,這兩天你把妮拐哪去了?”
看着朝自己衝來的丈母孃,寧飛馬上用背對着她:“什麼拐哪去了?妮這兩天帶學生去金福山旅遊,你看看,她有多累?”
他說着說着,就轉過身來。方景芝氣喘吁吁地在他面前急剎住腳步,低頭瞅着他懷裡熟睡的樊妮:“你從來都蒙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麼折騰她的?”
看着她臉上的氣勢洶洶,寧飛一副苦瓜臉地擡頭望她:“媽,我們都結婚了,更何況,她現在懷孕了,我心疼都來不及,哪閒工夫瞎折騰?”
對他從美好印象的方景芝還沒等他說完,立刻伸手搖他懷裡的樊妮:“我沒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婿,也當不起你這聲媽,把她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