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臥室牀上的他,英俊的面龐極其安詳,彷彿人世的一切紛爭都與他無關。岑可微微屈腿跪在牀邊,纖細的指尖輕柔地從他寬闊的額頭一路滑下,微啓薄脣輕嘆一句:“宛城,十七年的蹉跎歲月,如果沒有你的庇護,我真不知道落魄成什麼樣?”
她嘆完,指尖剛好滑到他鼻尖下的人中穴位,加力按住的同時,她繼續道:“有時候想想,寧飛於我不過是天邊漂浮的雲朵,只可遠觀卻不能近距離的觸摸。而你每天在我身邊,任我霸道驕橫,像今天這樣發發脾氣,也是情有可原。”
按了一會,見他還沒甦醒的跡象,她失望地放了手。指尖下滑到他菱角分明的下顎,輕輕擡起,認真端詳起來。
“宛城,其實,我很好奇,你對我是一見鍾情,還是長久歲月累積的深厚情感。就像你自己說過的,你長得帥又多金,還對我百分百忠誠。可寧飛越虛幻,我越想緊緊地抓住他。”
此時,她尖細的聲音充滿女性的溫柔,完全沒一點和他對抗時的霸道滋味,宛城閉着眼睛靜靜傾聽着。
“也許,我在他面前潰不成軍的那刻,我纔會徹底死心!只是,你還有足夠的耐心等到那刻嗎?”
離五十歲還有七年,如果那時,她還留戀寧飛,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因爲他花了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四年的時間都等不到她,那他一定得認命了。
宛城在心裡暗想着,她纖細的指尖突然上移到他菲薄的嘴脣邊。他立刻張嘴緊緊含住,她見手指被他咬住,以爲他醒了,面露欣喜地使勁搖他:“宛城,宛城,醒了嗎?”
“嗯。”輕應中,他已經翻身上來,把她狠狠壓住狂吻……
暗夜靜得讓人心跳加速,回到臥室的樊妮沒有睡意,靠在牀頭,緩緩打開了寧飛的日記。
“她抱着我的手,力氣出奇的大,我使勁掰都掰不開。此時又是下課時間,過往的同學都把好奇的目光駐足在我們身上。我滿臉通紅着,立刻扭頭朝她大吼:“岑可,放手!我們早就結束了!”
她尖細的嗓音差點震破我的耳膜:“誰說我們結束了?我爲你犧牲了一切,你現在卻想拋棄我?告訴你,寧飛,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邊吼,邊轉到我面前
來,踮起腳尖想強吻我。心裡的憤怒讓我瞬間失去理智,擡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岑可,你不甘心,是因爲你想熊和魚掌兼得。我們之間一沒身體的糾纏,二沒金錢的牽絆。如果真的有什麼,也只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小孩而已。
我警告你,以後你再來學校騷擾我,我立刻報警。把你和他的那些破事全抖出來,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在A市立足?”
也許,是我的言詞太過激烈,反正她聽完以後,表情從開始的目瞪口呆逐漸過渡到最後的咬牙切齒:“好!寧飛,你不仁我不義,等着瞧吧!”
第四頁就在這樣陰狠的語氣中結束,樊妮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如果沒有那個叫宛城的男人出現,青梅竹馬的他們也許早就是令人羨慕的一對了。
她心裡暗歎着,合上了手裡的日記本。輕輕放在牀頭櫃上,慢慢躬身睡下,腦海裡卻一直徘徊着寧飛的臉。
他的臉一會溫柔,一會又陰狠得要命,哪個纔是真正的他?心裡迷茫的剎那,她突然響起他的那句話:“我現在就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她想用賣身賺來的錢供我讀書,而那個施捨她金錢的男人又出現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樑骨,罵我是吃軟飯的傢伙,這樣的恥辱,誰能忍受?”
她側身細細品味着這句話,清眸緩緩溢出淚花:“寧飛,我雖然能觸及你心底的傷痛,卻沒有足夠的勇氣撫平它,我怕被你所謂的尊嚴,灼得遍體鱗傷。”
一夜難眠,第二天肯定精神不好。萎靡行走在校園公路上,迎面衝來一個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那人一把拽住她淺笑:“樊妮,好久不見,開學這段時間忙嗎?”
易峰還真是打不跑罵不走的小強,樊妮看着他臉上的淺笑,突然拉下臉,朝他氣惱調侃:“易峰,外語系那麼重的教學任務都沒累垮你,還有心情成天關心別人的事。”
他對她的調侃並不見氣,反而流裡流氣地輕輕擡起她嬌嫩的手腕撫摸:“樊妮,我從沒覺得關心你有錯,因爲你是我心裡指定的結婚對象。”
她一把推開他,大步往前走:“結婚對象?我從來對你沒興趣。”
他追上她,和她並肩齊行道:“我現在就開始培養你對我的興趣。”
她不想和他閒扯
,扭頭斜睨他一眼,加快步伐超越他:“對不起!我永遠不會對你有興趣,我現在的興趣都在工作上。”
他見她加快步伐,一步上前攔住她:“你撒謊!別以爲我不知道,除了工作,你的興趣都在寧飛身上。他有什麼好,三天兩頭的要出差,哪有時間照顧你?”
他越扯越遠,彷彿他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似的。樊妮等他說完,不耐煩地朝他大聲道:“易峰,寧飛不僅脾氣倔,人也很傲慢,但有一點,他是軍人,爆發力強。你說,我該選他,還是選你?”
她這句話,不僅嗆得易峰面紅耳赤,而且還啞口無言的看着她走遠。好一會,他纔回過神來,握緊雙拳狠狠咒罵:“哼!樊妮,他一定讓你很滿足。你等着,我一定找機會讓你好好見識見識我的威力!”
他剛咒罵完,一轉身就看見豪蕾朝他大步跑來。他立刻扭頭,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猛跑,只聽見後面傳來她氣急敗壞的喊叫:“易峰,給我站住!再跑,我讓你沒臉在學校立足!”
這句威脅讓奔跑的易峰瞬間止步不前,扭頭就看見她燦笑的一張臉。豪蕾到了他身邊就挽住他的胳膊,他使勁撇開,她卻拉下臉大聲威脅:“易峰,我這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到醫院檢查檢查,今天下午,你陪我去?”
“我沒時間。”他義正言辭地大聲拒絕。
“可我這幾天很反胃,不知道有沒有大問題?”豪蕾見他拒絕,面露難色地小聲嘀咕。
想着元宵節和她誤度春宵,才二十多天,她就有了反應,不會這麼巧吧?易峰聽完她的話,略微沉吟,最後無奈開了口:“好吧!下午四點半,我在學校大門口等你。”
“這還差不多。”豪蕾聽完他的話,精緻的臉蛋上立刻浮起淺笑。
剛擺脫易峰來到辦公室,沈奕桌上的電話就響起。看着她拿起電話靜靜聽完,馬上接口道:“是,王處,我一定好好接待這個重量級的海歸。”
“重量級的海歸?沈奕,是誰?”樊妮好奇地反問,辦公室外就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沈奕立刻對着門口努努嘴:“肯定是他來了,請進!”
樊妮尋着她的聲音扭頭望去,清亮的眼眸頓時如見了鬼般驚恐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