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聘眼皮子不斷地抽搐着,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溫世煒的母親、如今溫家的當家人溫夫人。
這個故事是很曲折,也很感人、很動人,可是貌似,跟他們齊家,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吧?
齊天聘心裡暗笑,他真是被藍羽欣影響了,而且很深很深,日常的行爲舉止都有點向她靠攏了。
沒有一毛錢的關係,這種小家子氣的話語,也只有那個女人才說得出來。
可是爲什麼,他就是覺得,說這種話的小女人,是那樣的可愛?
藉着室內微弱的燈光,齊天聘可以看得出來,溫世煒臉上的神情是迷茫而痛苦的。
緊跟着,又是一大杯的酒,一飲而盡,甚至還意猶未盡的舔舐了一下嘴脣,看他那個樣子,齊天聘只覺得好笑,拿起酒瓶幫他又倒了一大杯。
跟着,也把自己杯子中添滿。
又是一口喝光了杯子中的酒,溫世煒起身,緩緩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霓虹閃爍。
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和緩許多,終於可以繼續說話了:“可是之前的任性已經給她帶來了致命的傷害,嫁給了門當戶對二世子之後的富家女,沒想到,現在纔是她悲慘婚姻生活的開始。
新婚之夜,丈夫發現了,她不是清白之身。當即勃然大怒,根本就把她當成妓女一般的,按在牀上死命的發泄,完事之後,卻是跑到另外一個牀,呼呼大睡到天亮。
丈夫家裡也是有地位有身份背景的,略微一調查,就知道妻子婚前發生了什麼事。
他很惱火,這樣的事情居然被隱瞞了下來,還把女兒嫁給了他。
爲了掩飾這件事,爲了粉飾太平減輕女婿的怒氣,老古董父親不得不把自己公司的一半股權讓渡給了女婿,那一次,也讓富家女深切地感受到了父親對她的愛,也終於知道了,以前不讓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父親完全是爲了她好。
因爲他早就從他過來人的經驗,看出了女兒和那個人之間,是不合適的。只是爲時已晚,即使他已經做了這麼多讓步,女兒這一生,悲劇的命運也已經造成,早知如此,他只恨當初自己怕了流言蜚語也怕女兒在家裡留成老姑婆會被人笑話,所以急急地把女兒嫁人。
其實以他的實力,就是一輩子養着女兒,也不在話下的。
自從發現妻子的婚前失貞,還有她曾經和男人私奔的事情之後,丈夫的心就完全變了,就算和妻子做那種事,也只是爲了傳宗接代,因爲他們家族的規定是,長子只有在生下兒子之後才能獲得繼承人的地位,在外人看來,他那高貴動人的妻子可也是名門貴族之後,生下來的兒子,一定足夠資格做第三代的繼承人。
可是每次完事之後,他都會去洗澡,到隔壁房間睡覺,從來對妻子都沒有一點溫存。因爲在他心裡已經認定了,是妻子對不起他在先,甚至在妻子順利生下長子之後,更是荒唐的開始在外面養女人了。
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女人會有如此不幸的一生,都是當初那個窮小子的過錯?”突然地回過頭來,那張斯文英俊的臉龐上,卻是寫滿了恨意。
直覺性的點頭,緊跟着卻是搖頭,齊天聘非常公正的說:“那個男人有錯,可是那位富家女也有過錯啊,當初要愛上要私奔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是她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又怎麼能只是怪罪那個男人?”
“是啊,你說的很對,”溫世煒臉上的笑容轉變成無奈了,“可是我的母親,卻不是這麼想的。”
他終於承認了,這個富家女就是他的母親,原來溫夫人年輕的時候還曾有過這麼一段故事。
齊天聘瞭然,也就難怪了,孫慧茹早就看出來了,溫家的那對夫妻很有問題,溫老爺雖然在外面玩女人,溫夫人出身高貴孃家很有本事的,可是對於丈夫的所作所爲一直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看起來是高貴優雅的,心裡的苦楚卻只有自己知道。
★тTk án★C○ 最重要的是,溫家老爺看着自家夫人的眼神,卻也有着毫不掩飾的愛意,以及,仇恨。
當初母親跟他說這些的時候,他還以爲母親是和藍羽欣呆久了,染上了小女人八卦無聊的毛病。
此刻看來,母親的直覺還是很準的,看人眼光也很厲害。
特別是,當年她選擇了嫁給父親,可以說是就是一生之中最大的賭注。
據說,母親年輕的時候,是她們那個縣城的第一朵花,好多人追求,而父親雖然出身於齊家,要知道,在文革之前,這樣的家世並不算什麼也不顯赫。
而且父親自己,老實木訥不善言辭,據說還是母親主動追求父親的,可以說是,母親押對寶了,婚姻生活一直都幸福快樂的。
女人啊,最重要的是要眼光好,認準了就不回頭,而且,還要好生經營,幸福並不是上天賜予的,很多時候是要靠自己去努力爭取。
“齊天聘,一開始的時候,你家並不是住在本市的,是不是?”突然地,溫世煒轉換話題,神來之筆的問着。
“嗯。”
老太爺本是北方人,因爲革命的關係,東奔西走幾十年,到了最後,也就四海爲家不存在什麼故鄉的說法了。
也因此,才使得老太爺和齊世強一樣,都有着北方人的爽直憨厚,藍羽欣倒是有福氣的,這些年,都沒有受到過婆家的欺壓。
當然了,這是別話,只說齊家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在本市的,就像小的時候,齊天聘不是也去過H鎮的那處大宅子?
早些年的時候,老太爺自然是住在北京,後來轉到地方軍區,在好幾個地方置過家。
那處大宅子老太爺和齊世強曾經住過好多年呢,一直是到後來,齊世強孫慧茹結婚,有了齊天聘,才搬來本市的,因爲孫慧茹不願意住在軍區大院跟那些所謂的官太太相處。
所以才建了齊家別墅,一直住到現在的。
中間因爲要幫小倆口撮合的關係,那三位老人家還曾住過他們在外面的那種商品房,老太爺還曾笑道,樓上樓下的挺好玩的,以後改善居住環境,不止是總住着別墅,有事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到別處住幾天玩玩。
雖然不明白溫世煒爲什麼問這些,齊天聘心中卻已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直接問着:“那個窮小子後來怎麼樣了?”
溫世煒冷笑,“還窮小子呢,大家都被他騙了,可是騙慘了,特別是我媽。”
什麼窮小子啊,原來他的父親,卻是一位高官,只是爲官清廉兩袖清風,再加上爲了鍛鍊自己的兒子,十幾年就把他丟出去自己求生,在外人看來,才以爲他是窮小子呢。
那位富家女,也就是後來的溫夫人,生下了兒子之後,終於也就死心,適應了目前的生活。
特別是,之前的教訓已經深刻的告訴她了,人這一輩子真的要認命的,不論什麼,哪怕是你的親爹親孃,也比不上錢親的。
不管丈夫的態度如何,她要爲自己的兒子謀求好的前程和將來,所以總是苦心的教育溫世煒,對他要求嚴格,就是希望着,溫世煒長大以後,能夠順利的坐上繼承人的位置,溫家能有現在的地位,還有一半,是她父親的功勞呢。
而溫家也有好幾個分支,並不一定因爲她兒子是長房嫡孫長大之後就能順利繼承家業的,對於她和兒子一起,隱忍着自己的實力,也努力的充實自己。
相對來說,對於李科,管教就不是這麼嚴格了,也就造成了他吊兒郎當不負責任的性格,纔會醞釀了與穆蔚西之間的感情悲劇。
也幸好,他遇到的人是穆蔚西,愛上了穆蔚西,及時醒悟,浪子回頭,才終於沒有過上水深火熱的生活。
這算說來話長了,當時李科不是被設計了,差點就要被逼着娶那位朱柔小姐?也幸好,他沒有,爲了自己真正的愛情,他舍掉一部分的公司權利,和家族裡面的一位本親交換了。
以至於,那位本親到現在總是在感嘆,是被李科害了,不過一切也都是他自己自願的,他對權勢的渴望勝過了一切,纔會有人生悲劇啊。
要說那位朱柔小姐還真是一個人才啊,那位李家的本親與朱柔結婚之後,婚姻生活也是亂七八糟的,朱柔可不像她名字所表現的:柔,那可是真正的河東獅一枚。
而對於婆婆,朱柔更談不上孝順謙恭了,懷了孩子生了孩子之後,直接把孩子丟給婆婆和保姆,她根本就很少理會,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和她的狐朋狗友出去玩。
這個時候李科的父母也也終於想開了,甚至開始後悔了,穆蔚西雖然那個千金小姐脾氣不好,但至少爲人正派而且工作勤奮努力。
穆家雖然盛氣凌人與李家不合,可是穆蔚西畢竟人還算溫順對老人也孝順,還挺有本事的,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受了兒媳婦一肚子氣的李家旁支夫人天天對着李科的父母訴苦,倒是取得了異樣的效果,他們對李科的女友終於是改變了標準,只要他喜歡人也夠好,家世脾氣什麼的都是其次。
所以,李科現在才能如此一門心思的追妻啊,因爲他的父母已經絕對是在背後大力支持了。
溫世煒也受受益人之一,溫夫人對於這些也是很清楚的,正因爲如此,他們纔會輕易諒解了溫世煒和劉依雲解除婚約的事情,但是藍羽欣已經不可能會嫁入他們溫家了,而溫世煒似乎一門心思撲在事業上,成功獲得了公司的繼承權之後,也沒想過交女朋友。
溫夫人心裡那個急啊,特別是在看到,齊家居然在舉辦宴會,孫子都六歲了,還蹦出了一個八九歲的孫女兒,又妒又羨,心裡的怨憤重新升級。
沒錯,是的,怨憤,只因爲當初那個毀她清白也毀了她對愛情的憧憬和幻想的男人,正是,齊世強!
聽到這裡,齊天聘心裡已經隱約有些明白了。齊家祖上並不是什麼高官鉅富,爺爺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放牛娃出身,因爲處在亂世,跟着老元帥打天下建功立業,纔有了後來發家的資本。
實際上在金錢的積累上,是比不過本市其他幾家的。
爺爺也明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兒子要窮養女兒還能富、嬌寵,所以在管教孩子上一向都是很嚴格的。
聽說以前家裡一向都是很勤儉的,父親小的時候就是靠着自己獨立生活,從來沒有花過家裡的一分錢。
本來齊天聘一直都是爲此感到自豪的,此刻聽了溫世煒的話,心裡卻開始有了濃重的不安。
“你沒想到吧,哼,那個所謂的窮小子,居然是將軍的兒子。只是從小被父親管教嚴格,所以生活勤儉。而且他對外都是隱瞞了自己的家世,從沒人知道其實他的真實家世。
離開母親之後,他卻是終於回到了父親的身邊,將門虎子,有了父親的庇佑,自己開了一家公司。你也知道,現在這社會,錢權之間是要劃上等號的。市政府的那些權貴高官,哪個會不給他家老爺子面子?當然了,公司的業務是蒸蒸日上,那個所謂的窮小子也是混得風生水起。
我媽媽也是在參加一個酒會的時候,重新遇到了那個窮小子,不,彼時他已經不是窮小子了,齊氏集團的董事長,誰人見了不低頭哈要的,要給三分面子?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已經有了嬌妻美眷,孩子都已經有七歲了。看那個孩子的年齡,很明顯的,是我媽離開他的第二年就生下來的,也就是說,他一離開我媽,就早有了其他的女人,你說,是不是早就預謀好了的,要勾搭其他的富家女?”
“你胡說,我父親不是這種人。”話一出口,齊天聘愕然,心道,糟糕,說錯了。
果然,溫世煒馬上就笑了起來,臉上的譏諷,就像面對一個無知小兒一般,“齊大少,你急什麼?我又沒說,那個卑劣的壞男人是你的父親。”
不管如何,父親母親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人,他不能也不許別人污衊自己的父母。
稍微的整理了一下思緒,清清嗓子,齊天聘說道:“的確,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孤身一人在外面的,而且從沒有向別人透露自己的身世。卻不是像你所言,是爲了欺騙,只是爺爺覺得,齊家的家世也沒有什麼值得傲人的,他希望父親可以憑着自己的一雙手,打出天下。
母親認識父親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老將軍的兒子,兩個人一起白手起家,才能夠創立齊氏集團的。誠然就如同你所說,爺爺的人脈也給了他們許多幫助,那也是轉來本市以後的事情,一開始,兩個人也是吃了許多苦頭的。”
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就像上次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爲市長本身欠了爺爺一個大人情,交情匪淺,明裡暗裡的照顧着齊家,最後也不會那麼順利的拿下了那個招標方案。
如果不是因爲爺爺的關係,母親跟檢察院那邊的人也很熟,查出了許多事情內幕,藍羽欣也因此可能惹下一個大麻煩,最終可能會吃上官司。
“你知道嗎,最初我母親嫁給我父親的時候,兩個人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只是住在一個臨時借用的小平房裡,一個幾平米的小房間,裡面擺放着一張牀一張桌子兩個凳子,這就是他們結婚的時候全部的家當。
那個房子很破舊,會漏雨進風的,唯一的廁所在三百米開外。大冬天的,只好在屋子裡放一個痰盂作爲尿桶,可是那個臭氣沖天啊,人睡在裡面根本就會受不了。
這就是他們的新房,兩個人甚至在裡面住了好幾個月,我母親很能幹,這麼小的屋子也能佈置出溫馨的家的味道。一開始的時候,爸爸在外面跑業務,媽媽在屋子裡幫他做後勤,保證每天回來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可以吃,衣服雖然都是舊的,但是洗的乾乾淨淨而且沒有一絲褶皺,讓我爸爸在外面覺得很有面子。
三個月之後,他們開始做小買賣,媽媽清早四點起來做早餐,爸爸挑着出去賣,賺了人生第一桶金之後,才慢慢的準備開公司,有了後面的富貴。齊氏集團,其實也只是從一個小攤子發展起來的。”
幸好,爺爺曾經告訴過他這些。
爺爺的本意是憶苦思甜,讓齊天聘不要忘記根本,齊家能有現在,絕對不是老天爺額外恩賜的結果。
做人要懂得勤奮,吃苦耐勞。
不管他們中間還有什麼樣的故事,至少有一點可以證明,母親能有現在這樣的幸福,都是她辛苦努力,一點一點賺來的。
他覺得,他們,並沒有虧欠任何人,哪怕溫世煒所講的故事是真的,溫夫人真的是父親的初戀情人,兩個人曾經有過那麼一段。
可是,是溫夫人自己身嬌肉貴吃不了那個苦頭離開父親回到家族的,而母親是在她離開之後纔跟父親在一起,貧賤夫妻,兩個人一路風風雨雨的走到現在,很不容易。
母親和父親,他們都沒有錯。
雖然很想大聲反駁甚至是斥責齊天聘,可是骨子裡的善良因素決定了,溫世煒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男人,還真做不出那種事情。
“是,是她當初不對,她太天真了,純然的愛情是很美好,可是生活是由無數個柴米油鹽的普通畫面組成的。我母親大徹大悟,可是後悔卻已經晚了,並且她把這一切都算在你母親頭上,覺得是她害得自己這半輩子都不算幸福,決計要找你們齊家報仇!”
富家女終於是大徹大悟了,只是可惜,就算是後悔,也晚了。
她已經嫁人了,有了並不幸福的家庭,對她不算好的丈夫,和兩個聽話可愛的兒子;而那個男人呢,也已經成家立業,至少看起來,跟他的妻子感情很好,也生了一個兒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非常和睦的樣子。
就是這麼一個狗血的富家女和貧窮小子在一起,可是最後卻不得善終的故事,當然了,更加狗血的事情還在後頭,那個窮小子不是真的窮,他的家世也沒有她們想象的那樣不堪,不止是富家女,連她那號稱是火眼金睛一輩子都沒看錯人的老爺子這一次都錯了。
“我的母親也意識到自己當年所犯的錯誤了,她只是活在天真的愛情之中,卻沒有注意到,對一個男人來說,光有愛情是不夠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需要一個女人去照顧着。
可是,在見過了你母親和和你父親之間的相敬如賓之後,她居然開始心生恨意,覺得這一切都是你母親害得。
她甚至想,如果沒有你的母親,也許後來,她會知道自己的錯誤,你父親也會看到他的好,那麼——”
“那麼到現在,不會有你,也不會有我的存在了。”齊天聘果斷的接話。
還真是頭疼,沒想到溫夫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也難怪,這幾年,溫氏總是有意無意的做着針對齊氏集團的事情,特別是近兩年,溫世煒逐漸的掌握大權之後。
溫世煒只是笑笑,並沒有按照他的意思說下去,“齊天聘,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非常清楚、雖然你剛執掌齊氏,可能在處事方式以及對公洽談方面經驗不足,但是我絕對不懷疑你的能力。你父母既然能夠放心的將公司交到你手上,肯定是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能夠帶着公司安然度過難關。”
將酒杯拿在手上把玩着,齊天聘嗤笑,“既然知道我有這個能力,還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當年在H鎮的時候,如果不是我,藍羽欣早就死了,甚至可能是一屍兩命。還有後來,具體她和我母親說過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藍羽欣實際上等於欠着我母親一個天大的人情。你應該知道藍羽欣那個人的,最重情義,我話已至此,以後該怎麼辦,你自己好好考慮。”
雖然他沒有明說,其實齊天聘也差不多明白了溫世煒的意思,溫夫人,你會去找藍羽欣,然後要她幫你做些什麼,是嗎?
而藍羽欣,我的老婆大人,你會讓我失望嗎?
齊天聘眯縫着雙眼,望着杯中的液體不斷地泛起漣漪,心裡也開始不舒服起來了。
爲什麼,愛情到了現在,甜蜜滋味少了許多,卻是偏偏有了許多的,困難險阻?
“我告訴你,齊天聘,你是一個男人,是男人就他媽的給我像個大男人,要給女人足夠的支撐和依靠。因爲什麼狗屁的小姨子和女兒,而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還算什麼好男人?我告訴你,當初我會輕易放手只是因爲藍羽欣愛你,可是如果,你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傷心失望,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砰的一下將酒杯放在桌面上,溫世煒望着齊天聘惡狠狠地說着。
看來,他是聽說了什麼,才特意來走這麼一遭的。
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爲他喜歡的是自己的女人,齊天聘算起來還是蠻欣賞溫世煒的,只是現在,他也跟着冷笑,冷意甚至比溫世煒看起來更爲強烈。
“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用不着你插手。”
“男人,就該強勢就該強大就該自信一點,強大的男人找到了自己要過一輩子的女人,不管她是如何,就應該一直的將她綁在自己的身邊,讓她一輩子沒法子離開自己。你和袁若嫣之間,到底在鬧些什麼我管不着,只是齊天聘,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一次的讓藍羽欣傷心流淚,這一次不用她自己離開,我都會帶着她走的。”
“你是聰明人,我也不用多說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如果真是因爲自己自私的心態,失去了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那等着吧,這個世界上,最難買的,就是後悔藥!”說到這裡,溫世煒很是煩躁的又給自己添了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其實有些話,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哪裡有那麼容易啊?
也許自己還不夠強勢吧,要不然,明明當時藍羽欣就在他身邊,爲什麼最終還是讓她離開了?
最關鍵的,當然還在於,她愛的不是自己。如果她在乎的人是他,那麼不管會面臨着什麼樣的困境、不論他的母親是否反對,他都會堅持到底的。
到了最後,齊天聘也只是淡淡的,沒有再說話了,有關於袁若嫣的事情,他連藍羽欣都沒有明說,又豈會告訴一個不相干的男人?
“好了好了,滾吧,我也沒興趣和你做什麼朋友的,以後還是少見面的好。”溫世煒揮了揮手,讓齊天聘自己離開,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今夜,是他對於自己的一個放縱,明天他又要去做一個好兒子,乖乖地面對母親的教誨,做一些自己都不願意的事情。
沒辦法,他知道母親這些年生活的真得很不如意,一點都沒有外人看到的溫夫人的那種風光。
她所依靠的也只有他這個兒子,在溫世遠的事情上,他本來就已經十分的讓母親失望了。
現在,如果連他都不幫母親,母親心中的一口怨氣無法發泄,真怕她這輩子會毀了。
所以,藍羽欣,對不起,親情孝義是我無法避免的責任,我必須要幫着母親一起對付齊家。
齊天聘站了起來,倒是沒有介意溫世煒那放肆的口氣,因爲,他是感謝他的,能夠知道這樣的原因知道溫夫人無論如何會對付齊家對付他們齊氏,就算不請父親出面,他也會想辦法去穩定目前的局面,穩中求勝,他不能讓父母一輩子的心血,毀在自己的手上。
至於他說的關於藍羽欣的事情,抱歉了,那是他的妻子,一輩子也只能是他的女人,與他人無關。
“謝謝了。”齊天聘正準備往外走着。
身後傳來的,卻是溫世煒賴洋洋的聲音:“不用謝,我這可不是爲了你。”
齊天聘的身形一頓,目光往後掉轉了一些,卻是猶如兩邊利劍一般的,射向了溫世煒。
後者,卻只是拿着酒杯,臉上與他以往氣質不相符的帶着一股邪氣,挑釁的朝着齊天聘舉了舉,然後一飲而盡!
他知道,齊天聘對藍羽欣是真心的,而那個女人是一個死心眼的人,一旦愛上了會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的。他這麼說,也只是爲了給齊天聘提個醒,讓他對藍羽欣更好也更爲緊張而已。
羽欣,這是唯一,也是最後能爲你做的事情了。
齊天聘卻只是狂傲地咧嘴一笑,什麼都不說,轉身,自信且利落的離開!
只是沒想到,在他剛剛將車子駛近齊家別墅的時候,卻看見有一個男人鬼頭鬼腦的站在大門外面,探頭往裡看。
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看那個樣子,絕對不像是好人,齊天聘十分吃驚,敢有人在這個時刻打齊家的主意,是那個賊太沒腦子還是他們家已經開始落魄了?
正準備把車子停在路邊,去把那個賊給抓起來,看到他的車子,那個人倒是膽大的主動靠近,這一下子,卻是讓齊天聘十分的吃驚,居然是他?
之前準備給藍羽欣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手機快沒電了。此刻時間也太晚了,乾脆就算了吧,齊天聘想的是,她肯定已經睡着了,等回去之後再向她詳細解釋吧。
哪裡知道,就因爲他一直都沒有回來,那個女人根本也是一直都沒有睡着的。
“齊石,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緊急情況,手機卻打不通,只好來找你了。走,跟我去,我帶你看一樣好東西。”
這一去,卻是一整夜,等到齊天聘回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的女人,正在廚房裡忙碌着,說是要親自下廚做一頓好料的犒勞大家。
“少奶奶人真好,手藝好不說,人漂亮又沒有一點脾氣。少爺,你娶了她,真是有福氣啊。”李嫂笑眯眯的說着,藍羽欣甚至不用她幫忙,她也就樂得和太太坐在外面喝茶曬太陽了。
冬日裡難得的太陽,對於她們來說,是最過於溫情的。
跟父母爺爺兒子都打過了招呼,齊天聘一個人走進屋裡,他穿着拖鞋進去的時候,都能聞到從廚房裡散發出來的香味。
家裡的女人,他回來的時候,她正在廚房裡忙碌,等待着男人的歸來,一種無言的守候。
突然地,齊天聘也就理解了爸爸的無奈和心酸,就算是他先變心的又如何,那實在是不能怪他的,有時候,生活的瑣碎也能折磨消散一個人所謂的至死不渝的愛情。
齊天聘偷偷地靠近,突然很想悄無聲息的靜靜的看看自己的女人,入目的小臉依然是平靜的,卻顯出了淡淡的疲倦,小臉消瘦了許多,眼眶下面是大大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她沒有睡好?
湖藍色的圍裙穿在她的身上,似乎也能顯出她的瘦弱了,於是他就想起來了,最近這幾天,爲了家裡的事,爲了念雨,她在隱忍受着委屈,真是勞心勞力的。
他晚歸,她也總是留着一盞燈,默默地等候着,每次叫她先睡,她只是淡淡的說:“反正也睡不着,沒事的,我不困。”
是真的不困嗎?是他不好吧,沒能給她充足的時間休息,和足夠的安全感。
只是他既然已經下了決心,這些事情都要自己一人承擔,咬牙挺過,就不想讓她跟着一起,擔驚受怕的。
他怎麼能告訴她,最近公司裡,確實是遇到了許多的麻煩。
對於這個城市本來的幾大家族而言,他們齊家只是外來的入侵者,也許以前因爲老太爺和齊天聘都身處高位,倒是沒有人敢跟他們作對,明着幹。
近兩年,老太爺早已退下,漸漸地不理會以前的那些人事紛爭,能賣出來的情面、老臉也是越來越少了;而齊天聘呢,現在也跟着轉業了,咳咳,直白一點來說,在明面上,上面是沒有直接可以關照齊家的人了。
特別是在父母退下來齊天聘剛剛接手的時候,齊氏集團發生了很大的變動,股價一再的下跌,很多人已經對公司失去了信心。
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已經隱隱有了眉目,應該就是——之前,齊天聘一直都是想不通的,還以爲是自己的調查結果出了錯,那個人還有她父親,怎麼會呢,居然不惜動用老本的對付他們齊家,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就算是成功的收購了齊氏,可是因爲之前她們所做的一系列的破壞行動,如果不徹底扭轉局面,得到的也只是一個需要填補的無底洞,費盡心思的拿到這麼一家公司有什麼用?
終於,現在聽到溫世煒所講的故事,齊天聘心裡開始有數了,就因爲之前上一代的恩怨,溫夫人打從心眼裡就認爲是齊世強孫慧茹的錯,是他們對不起她,臥薪嚐膽這麼多年,處心積慮的,不就是想對付他們?
現在情況非常的不妙,齊氏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煩事,一些老的客戶紛紛改弦易轍,暫時又沒有找到新的合作對象。
於是有人開始散佈謠言,說是老爺子退下了,齊天聘不是從商的料,齊氏開始不行了。
而在這個時候,卻出現了一個意向不明的袁若嫣,還有她身後隱藏的莫名的黑暗勢力,四面埋伏八方政敵,齊天聘真的開始有心力交瘁的感覺了。
他注視着她的關注目光,很快地就被半側着身子背對他正在忙碌的女人所感知。
“天聘,你回來了啊?”藍羽欣笑着轉過身來,雙手上還沾着一些肉末和菜渣,臉上也因爲廚房裡的油煙有些狼狽的樣子。
可是這些,卻不影響她本身那動人心魄的美,還給人增添了一種溫慧甜蜜的感覺。
“嗯,回來了。”他輕聲回答着。
“餓了吧?”嬌俏的說着,然後她迴轉身子,用湯勺在鍋裡攪拌了一下,“還要等等哦,這個湯纔剛燉上,我希望可以多熬一會兒。”
對於他昨晚一夜未歸的事隻字未提,依然是溫言軟語的照顧着自己的生活起居,齊天聘突然就覺得鼻頭髮酸,李嫂說得很對,他是何德何能,能娶到藍羽欣這麼好的妻子。
“不急,我能等的。”這話其實有點一語雙關,不管她有沒有聽到,他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她的纖腰。
藍羽欣是一個很怕癢的人,才被他這麼觸碰一下,就覺得癢得難受,咯咯笑了起來。當然了,其實啊,隱隱還包含了一絲含羞的意味。
雖然,他們兩個人已經很親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他根本就是已經熟知了她身體的任何尺寸。
可是偏偏,兩個人之間這樣的宛若情人的小擁抱,還能讓她像一個小姑娘那般的臉紅了。
有時候齊天聘都覺得驚奇,明明她已經是一個六歲孩子的娘了,怎麼還就跟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樣?真是一個奇妙的小女人,卻又無法不讓他放在心窩裡疼愛。
“欣欣。”
“嗯?”
“對不起!”
“什麼啊,藍羽欣嗔笑一聲,扭過腰,擡起小臉認真地看着他,微微地蹙起了眉頭,“怎麼無緣無故的就跟我說對不起,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啊?”
齊天聘卻只是看着她,但笑不語,很突兀地,跪了下來,單膝着地,藍羽欣嚇了一大跳,直覺地想要去攙扶。
齊天聘卻是避開了她的手臂,“對不起,昨天晚上和齊石有點事情去忙碌了,手機沒電關機了纔沒給你打電話,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藍羽欣不語,只是淡淡的望着他,因爲她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說。
果然,宛如變戲法一般的,齊天聘的手掌一翻,手心朝上,手裡突然就出現了一個心形的小盒子,而且是那種紅色的錦緞包裹着的。
藍羽欣驀然心動,已經隱隱猜測到他要幹什麼了,雖然是老夫老妻了,卻依舊是,覺得滿心的感動!
他伸手,將那紅色絲絨的盒子打開,裡面果然如同藍羽欣所猜測的那般,赫然躺着一枚漂亮的鑽戒,並且那戒指中間的那一抹漂亮的血紅色,差點就迷花了她的眼睛。
這枚戒指,她在雜誌上看到過,是今年卡地亞的最新款,據說價位是在六位數,這樣一枚鑽戒,夠得上她認真上班的一年薪水了。
其實藍羽欣知道,錢現在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的心意。
“欣欣,”男人英俊的臉旁微微揚起,迷人而且漆黑的雙眸裡,帶着一種似乎可以將她吸入的深邃,一往情深的看着她,“請你嫁給我好嗎?
不復他平日裡的那種清冷的嗓音,沙啞中,竟然帶着一些溫柔,藍羽欣驀地臉紅了,這麼狂傲的男人,竟然……竟然也會有下跪求婚的一天!
不過,她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天聘,你是傻了還是健忘失憶了,我們都結婚好幾年了,你——你居然還向我求婚?”
話是這麼說,藍羽欣心裡卻還是有着不可思議的狂喜,也許這就是女人的虛榮心吧,能有一個人向她求婚,而且是單膝下跪的。
特別是,這個男人竟然是齊天聘,以往在她心裡,那位總裁大人是那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存在。
居然,居然也會庸俗的用這麼一招。
所以說,藍羽欣雖然是用着奚落的口吻嘲笑他,其實,卻是口不對心的。
齊天聘也沒對她的反應作出迴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是淡淡的,卻是很認真的說:“是,我們是結婚好多年了,可是我好像還沒有認認真真的向你求過婚。欣欣,你以前嫁的那個男人很混蛋,或許不是一個好男人,或許談不上有什麼大優點。但是,這個男人已經是改過痛飛了,他現在是真心的愛着你,想要和你過一輩子,好嗎?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虛僞做作,甚至透露出一絲乞求的感覺。他真正的是在“求”婚耶,藍羽欣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的他,是全新的齊天聘,會和她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曾經這個男人是高傲不可一世的,可是此刻,她卻纔像是一個女王,而他卑微着,宛若騎士一般地跪在地上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