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的淚水從常相思的臉蛋上放肆地掉落,她雙手死死地抓着上空清雲,身體顫抖得幾乎站不穩。
而此時,一個人帶着帶着裘無止的遺體離開了,速度迅速得讓人來不及攔住她。一陣驚慌聲從外面傳來,只見一個宮女尋到了這裡來,對着常相思跪下:“啓稟明妃娘娘,霧郡主帶着大王的龍體走了!”
走了?常相思一驚,這是幹什麼?
而上空清雲更是驚訝,好好的裘無止,怎麼說去就去。兩兄妹往裘無止的寢宮急奔而去,只見洛白生手足無措地走來走去,一看見常相思就迎了上來:“霧娘不知爲何,抱着裘無止就跑了,只留下一封書信。”
常相思打開書信,上面寫道:“王嫂,前朝和後宮交給你了,我去救王兄。若是成功,我們便歸來。若是敗了,你只當我們都去了。”
放肆!
常相思將信拍在桌子上,這算什麼,她纔是裘無止的妻子,哪怕霧娘真心要幫忙,怎能擅自帶着他離開!
何況裘無止人雖然走了,可裘君諾還沒有見他父王最後一面。常相思越想越氣,洛白生在旁邊提醒道:“不要着急,也許真有希望,你忘了,裘君諾不也是活了過來。”
“這不一樣!”常相思心煩意亂地道。裘無止是因爲將壽命給了她才離開的,而裘君諾放在水晶棺裡,心臟保存完好,而且魂魄未散才復活的。現在裘無止的魂,估計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裡,常相思的鼻子一酸。只見一個老公公領着一行人,手捧王旨而來:“明妃常氏聽旨。”
常相思見狀,率衆人紛紛跪了下來,公公捏着嗓子道:“王已去,命吾愛子裘君諾爲新王,命明妃、上空清雲、洛白生主持諸事宜,協助處理朝政,管理後宮。明妃賢良淑德,又爲新王的生母,晉升爲太后協助新王,欽此。”
這相當於是裘無止的遺詔了,他給母子倆準備好了一切,不可動搖的地位,清清楚楚的權力。而他做得越好,常相思心裡面越愧疚,她哽咽道:“臣妾接旨。”
衆人跪在地上,道賀常相思榮升爲太后,聲音迴盪在整個宮殿,而與此同時,裘君諾也得知了父王離開的消息,正戰戰兢兢地聽着遺詔。
老公公將遺詔放到常相思的手裡,又遞了一封信:“明太后,這裡還有先王給你的一封信。”
桂香味隱隱約約地傳來,這是裘無止特有的味道。常相思顫抖着打開,那有力蒼勁的字跡,映入了常相思的眼簾:
“相思,對不起,留了一個爛攤子給你,可奈何國事蒼涼,更奈何我陽壽已到,只能將一切託付於你。你說你不是常相思,你是範熙,無論你是什麼名字,無論你來自都鳩國還是其他什麼國家,我愛的都是你。此生無憾,若有遺憾,便是不能陪你到老,陪我們的兒長大。五年前,你曾說要我寫一封情書。王只會作詩賦詞,不知情書何物,這算情書了嗎?我已去,勿憂勿念。”
常相思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旁邊的上空清雲和洛白生不知如何勸慰,只能幹看着。只
見老公公將一個密盒遞給上空清雲:“上空掌門,這是大王交給你的東西。”
裘無止並沒有因爲上空清雲的過錯,就從此放棄這個年輕有爲的掌門,在密盒裡面的是裘無止研究出來的對付敵國的策略,這是裘無止最近日日夜夜煎熬出來的計謀。
上空清雲跪在地上,接過密盒:“上空清雲定然不負使命!”
老公公點點頭,便帶着人退下了。常相思收起了眼淚,將遺詔命人放好。洛白生眼睛一閃一閃的,欲言又止:“明太……後。”
大、陸上,像常相思這樣扶搖直上的妃子,有史以來,只有她一個。當洛白生面對一個位置突然上升了不少的人,難免拘謹起來,而現在常相思表情不太好,他怕被揍。
“說吧。”想到蕭大叔也去了,常相思對這師徒有着很深的感激。
“師父臨走前,拖我帶句話給你,說他尋婉兒去了,讓你不要傷心。”洛白生講完,眼神黯淡了下來。師父爲了上空婉兒一輩子不娶,現在爲了她的女兒出生入死,想想他這孤獨的一生,洛白生心裡很是難受。
“知道……了。”常相思眼眶一熱,忍着眼淚沒下來。可耳邊的喪樂總是刺激她的耳膜,與之而來的,還有裘君諾隱忍的哭聲。
只見裘君諾奪門而進,撲到了常相思的懷裡,哭着問:“母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要一個孩子面對生與死,即便是君王,也未免太沉重。
常相思擡起纖纖玉手擦去裘君諾臉上的淚水,抱着這個四歲的孩子:“你父王和姨郡主只是出遠門去了,要過些時候回來。”
可身爲在王宮裡面長大的孩子,總比同齡人早慧得多。那軟軟的小手輕輕握着常相思:“母后是怕我難過,才騙我的是嗎?你不要難過,父王在遺詔說,以後我要變成男子漢照顧孃親。我難過的是,父王沒有和君諾說再見……”
裘君諾的最後一句話,徹底讓常相思崩潰了,當一個大人的心事被一個孩子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她摟着孩子強忍着淚水:“沒關係,以後等你父王回來了,我們懲罰他。”
“他還會回來嗎?”裘君諾仰着小臉,洛白生在旁嘆息一口氣,常相思依然在欺騙自己。
“會的。”常相思安慰道,心裡卻一陣陣發虛,她知道這樣的機會,極其極其渺茫,渺茫到爲零。
宮殿之中,衆人沉默地垂首而立,常相思抱着裘君諾不再說話,只聽得喧囂的喪樂,旋轉在每一個角落,讓人無處可躲。
118年,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天眼開了之後,各國陷入混亂,焰國最年幼的大王裘君諾登基,明太后常相思掌權。焰國飽受攻擊,而在裘無止給上空清雲留下的策略中,絕大多數針對的是都鳩國。
裘無止精明的計謀,讓常相思大開眼界,他的計謀靈活柔韌,左右逢源。他留給常相思的,不僅僅是地位權勢,不僅僅是上空清雲,還有他的智慧。
與此同時,焰國也到了絕地反擊的時候了。敵國看到年幼的裘君諾什麼也不懂,而太后
又是一介女流,便趁機加大了攻勢。
孤立無援的焰國,飽受鬼人和黑煞的折磨。而都鳩國和幻靈國鬧翻後,依然將目標對準了焰國,只是不再合作了而已。
焰國一座新的城池正被都鳩國侵擾,常相思立在高處觀察不遠處的情況。都鳩國的黑煞很是瘋狂,洛白生一個飛身上來稟報:“上次我們用箱子運來的紅**,可以用上了。”
“好。”常相思冷着眼望着不遠處,洛白生左看右看,奇怪地“咦”了一聲。
“相思,怎麼不見君諾?”洛白生的意思是,通常這種背水一戰的戰鬥,有大王在會鼓舞士氣。
常相思自然明白洛白生的意思,她道:“過早開發智力和情商不好,該玩的年紀就要玩。”
這個擁有明媚陽光的夏日午後,估計裘君諾正在玩着裘無止留下的那些玩具。洛白生聳聳肩,這常相思話裡的情商智力,他聽不懂,他四歲的時候正被兵書和詩書折磨着。
此時公玉華在低處招手:“快來!將士們發生反應了。”
公玉華此時在軍隊,協助處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務,這讓常相思輕鬆了不少。縱然他是公玉賦的五哥,可公玉華一直盡心盡力。而他似乎一直隱瞞着什麼,對常相思總是欲言又止。
這次給將士們服用的,正是紅鷲。這公玉賦夢寐以求的毒藥,正被常相思大肆複製在士兵的身上。
“呼!”一陣陣黑氣就地而起,士兵們的內力很明顯地增加了,一股明顯的毒氣,正瀰漫在周圍。
常相思嘴角上揚起一絲微笑,洛白生真是一個天才藥師。他提出將紅鷲放到天靈穴,這樣一滴紅鷲就足夠讓一個士兵擁有紅鷲,這讓常相思省了不少力氣和血液。
兩百年前,紅鷲就出現過,整得整個大、陸天翻地覆。而現在常相思要用紅鷲,爲裘無止而戰,爲懲罰邪惡而戰!
黑煞有上萬人,而這次的焰國士兵,只有三千。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後,常相思步步爲營,不得不謹慎。
就讓這三千人,試試紅鷲的威力。
上空清云爲首,率領軍隊出發了。常相思留在營地,望着那遠離的身影,冷峻的眼眉浮上了一絲擔憂。
一封信正越過都鳩國,穿過焰國被攻陷的城池,向常相思所在的營地奔來。
當這份信件飄揚而至的時候,常相思一摸這人皮信封,就知道是公玉賦,她扔到了一邊,看到他的字,就噁心得不行。
公玉華還是撿了起來,面容溫和地道:“我給你讀吧。”
見常相思沒有吭聲,公玉華便打開了信封,可隨之臉色一變,上面的內容讓他無法開口。
“讀吧。”常相思可不願意親自看。
公玉華逐字逐句,小心翼翼地讀了出來:“裘無止已去,做我王妃可好?公玉賦。”
“無恥!”常相思猛地拍桌而起,對着信封一劃,信封立馬化作黑蝶。這對裘無止是褻瀆,對她更是褻瀆,她恨得牙齒都在打顫:“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活在這個世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