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公主看着秦川遠去的背影,急得直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秦川不是北宮冥,秦川背後是強大的西陵國。
“公主,李公公求見。”婢女低聲稟。
樂安公主這才狠狠拂袖,轉身離去,回到寢宮中,只見原本老眸犀利的李公公竟變成了獨眼龍,而且另一臂膀垂着,顯然是被廢了!
樂安公主大驚,“你這是……你讓她逃了?”
“公主放心,禁衛軍統領親眼見靜夫人跌落懸崖,必死無疑。”李公公連忙回答。
“跌落懸崖?屍體呢?找到了沒?”樂安公主又問道。
“公主,老奴派人下去瞧過了,萬丈深淵,下不去。就算能落到底部去看,屍體估計也面無全非了,公主放心吧。”李公公很肯定。
“禁衛軍的口供可都對好了?”樂安公主又道。
“對好了,只是……”李公公卻遲疑了。
“只是什麼,毀屍滅跡,如今就北宮冥一張嘴,能當什麼證據,你怕什麼。再說了,我這麼做,也是幫太子,他不是主張中立的嗎?”樂安公主說得很輕鬆。
李公公卻滿臉憂愁,“公主,陌王插手這件事,老奴……老奴害怕呀!”
樂安公主笑了,“我下午就聽說了,你放心吧,那不過是我父皇的推托之詞,陌皇叔纔沒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管這些事情呢,放心放心,這件事會不了了之的。”
見樂安公主如此大意,李公公都快哭了,“公主,禁衛軍統領剛剛被陌王的人帶走了呀!要不,老奴也不會連夜過來找你!”
這話一出,樂安公主陡然愣住,“陌皇叔他真……”
李公公跪下來,連連磕頭,“公主,老奴雖然在太后娘娘身旁效命,可全都一心向着你,你可得千萬保住老奴呀!”
在宮裡伺候久了的奴才都知道,在這裡,上位者不管犯什麼錯,都刑不上主子,棄車保帥。
樂安公主慌了神,來來回回走,怎麼都想不明白陌皇叔怎麼會插手這件事,腦海裡浮現出斗酒會上靜夫人喝酒的那一幕。
“難不成又是因爲那個女人?”她陡然怒聲,李公公不得不稟,“公主,那個靜夫人……真心厲害,一手金針術險些要了奴才的命。”
“走,我們去找太子,現在就走。”樂安公主當機立斷。
“公主,太子殿下會不會……”李公公猶豫,樂安公主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我也想不出辦法啊!”
就在樂安公主慌亂之際,孤夜白早就逼問出真相,此時,他就站在容靜跌落的那個懸崖上,察看血跡。
“陌王,錯不了,就是這裡。”陸長陵眉頭緊鎖,雖然不願意相信,卻還是不得不說,“我試過好幾回了,沒辦法到底,別說摔下去,就算躍下去都不一定能安然無恙上來,所以……”
孤夜白沒說話,傾身便要親自下去,陸長陵卻急急攔住,勸道,“好了,就爲一個萍水都不相逢的女人?不值得,咱們還有正事呢,李公公可是太后的人。”
孤夜白還在遲疑,陸長陵又道,“靜夫人不是容靜,你也見過的。”
這話一出,孤夜白才擡眼朝他看來,陸長陵聳了聳肩,“師兄,我真心不明白,這麼多年來,你找容靜做什麼?”
或許,連孤夜白自己也不明白吧,他朝懸崖下望了一眼,沒有再強求,只淡淡道,“回去吧。”
說罷,轉身就走,陸長陵這才鬆了一口氣,快步追上,“陌王,明日的競拍會還去嗎?”
“去。”孤夜白答到。
“中邪了?”陸長陵偷偷地嘀咕,很快,主僕兩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夜,對小默默和沁姨來說,格外漫長。
宴會一結束,北宮冥就往客棧趕,而小默默和沁姨剛剛從外頭回來。
小默默一見到他,立馬就揪他的衣角不放,一直問一直問,“我孃親呢,我孃親呢!我孃親到底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你說呀!你快說!”
稚嫩的小臉寫滿了着急,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滿疲憊的血絲,眼眶中分明盈滿了淚光,看着這樣的小默默,北宮冥都不敢出聲,生怕一句話說錯了,這娃娃就會忍不住哭。
“冥殿下,我們在使臣宮門口等你大半天了,靜夫人呢?她不是說中午就會回來的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沁姨急急問道。
“這位是……”北宮冥第一次見沁姨。
“我是沁姨,我們家靜夫人從來都很守時的,不會騙默默的,她到底怎麼了呀!”沁姨急急問。
北宮冥爲難地看着焦急的小默默,無奈道,“沁姨,借一步說話,可否?”
一聽這話,小默默突然放了手,大吼,“我孃親是不是出事了?”
“冥殿下,你別瞞了,你說吧。”沁姨的手揪在心口上,很不安。
北宮冥正要說呢,顧逸從外頭衝進來,一見到裡頭這情形,便戛然止步。
北宮冥顧不上解釋,連忙問,“宮裡有消息了嗎?”
顧逸眸子通紅,雙脣緊抿,沒說話,一步一步朝小默默走去。
小默默下意識後退,直到退到牆壁上,猛地就要往外衝,“我要找我孃親,她一定是迷路了,我要去找她!”
顧逸一把將小默默抱入懷中,小默默死命地掙扎,又踢又打,“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孃親。放開!”
“默默,你娘跌落懸崖,誰都找不到她了。”顧逸哽咽說道。
這話一出,頓時一室寂靜。
小默默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安靜得讓人害怕。
沁姨重重跌坐了下去,目瞪口呆,眼前一黑,當場就給昏了。
北宮冥後退了好幾步,不斷搖頭,搖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這樣?
突然,小默默又劇烈掙扎起來,小手狠狠地捶打顧逸,“騙人,你騙人,我孃親不會有事的!你放開我!放開!我要去找我孃親……”
鬧着鬧着,他突然就哭了,“嗚嗚……這麼晚了,孃親看不到我,會害怕的。”
這麼晚了,孃親看不到小默默,會害怕的;小默默看到孃親,也會害怕的。
小默默要找孃親……
一室寂靜,小默默沙啞的哭聲顯得格外淒涼,屋頂上,秦川靜默地坐着,雙手支着腦袋,雙眸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