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停在一條幽深的小巷,盡頭是條死路,顧逸很確定黑衣男子就在這條巷子內,只要一家一戶的找過去,他相信一定能把容靜找出來!
只是,待顧逸終於緩過來想再次啓程之時,才發現虛脫之後再次上路是有多難!
一步,兩步……
每一步都是折磨,每一步彷彿都是他此生最後一步一般,顧逸就這麼扶着牆,拼盡全身的力量,一步一步艱難超前走去。
一路安靜地可怕,直韻律十足的音樂聲、鶯鶯燕燕的撒嬌聲傳到顧逸耳中,他突然明白,這居然是個舞坊!
天哪,容家在東城,舞坊之類的娛樂場所只有西城有,他就這麼徒步橫穿了整個東靖帝都!
舞坊?
舞坊本是高雅之地,但是,也步伐暗藏桃色交易之所,顧逸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並不知曉具體的情況。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顧逸心頭,黑衣人不會是要……
不!
怎麼可以?
顧逸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猛地衝進舞坊,徑直往樓上的包間衝去。
“……這位公子,您來找誰呀?這裡不能隨便進來。”舞坊的管事立馬追過來阻攔。
“讓開!”顧逸大喝道,一臉怒意,從未如此兇過。
管事的被凶地莫名其妙,認真打量起顧逸來,一見他一身破舊衣裳,立馬翻臉,“呦,這哪家的窮小子呀,這裡也是你能擅闖的地兒,來人,給我轟出去!”
“你給我閉嘴!”顧逸比管事還大聲,“不想鬧出人命來就給我一邊老實呆着!”
眼神純淨之人動起真格來真真叫人不敢直視,管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邪了還是怎麼的,生生被顧逸震懾到了,沒再阻攔,任由顧逸徑直而上。
包間衆多,顧逸也不知道該怎麼找,直是憑直覺一間間往前走。
“嗯……嗚……”
忽然,盡頭的雅間裡傳出一個聲音。
那聲音就算相隔萬里顧逸都能聽出來,不是容靜,又會是誰?
顧逸一個踉蹌跌坐在走廊上,癡癡地望着雅間的門,眼神絕望至極,他終究是遲來了一步!
悔恨,懊惱,自責再一次涌上他心頭。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顧逸癱倒在地……而此時,樓下早已一片熱鬧,那些要追他的小廝們也都沒追上來。
“快來看,快來看吶,天上火紅一片,好奇怪的景色!”
“天象異常,不會有什麼凶兆吧……”
“呸呸呸,肯定是好事,天兆祥瑞也說不定啊!”
……
半昏迷之中,顧逸被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音驚醒,費力地睜開眼,卻見藍芒和火芒自雅間門縫間流溢出來。
顧逸一個機靈,猛地驚坐起來。
佛經記載,龍鳳結合,天象異常,紅藍芒乍現!
顧逸不知道黑衣人是誰,但可以肯定,他必然跟火金龍的力量有關係!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顧逸一臉震驚。
不對,還有些很重要的東西沒想起來!
顧逸拼命拍腦袋想要回憶,虛脫過度,再次昏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日,雅間早已人去樓空,只有舞坊的一衆人像看怪物似地盯着他。
顧逸全然不顧,站起來就往回跑,他要回去翻看佛經!
容家書院的書庫,顧逸跪坐在佛經中,也不知道翻了多久。
龍鳳結合,龍遠遠比鳳尊貴,總有一日龍要嗜鳳!
顧逸只找到這一點,卻全然沒有發現破解之法,他不知道該如何解救容靜,更不知道她被帶到哪裡去了,不敢聲張,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真相。
所有佛經有被他翻了再翻,顧逸自己也知道,能找的能看的他早就看完了,剩下的再多了是徒勞。
絕望間,顧逸猛地想到東靖皇室也藏有佛經,急急拿出容家大院的地形圖,飛速查閱起來。
他記得容家有條通外郊外的密道,就從那裡開始下手吧!
人們忽然發現,容家書院最受歡迎的顧先生忽然變得行跡詭異起來,除了必須他授課的時候,其他時間幾乎看不到他人,就連容德書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顧逸瞞着衆人,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沒日沒夜地挖着……而容靜,從此杳無音信……
直到這一日,容德書忽然急匆匆趕來,神秘兮兮地把顧逸拖到一側,臉上帶着三分焦慮七分不甘,卻還是開了口:“顧逸,我待你如何?”
“先生待我恩重如山。”顧逸回道。
“很好,”容德書嚥了咽口水,“如今容家有難,我想請你冒充下某位小姐丈夫,可行?”
顧逸點點頭,一副很平淡的樣子,他今生本就不打算娶,冒充一下也無所謂,“給誰?”
容德書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情不自禁搓起手來,高興地回答:“容靜。”
顧逸猛地擡頭,詫異地望着對方,眼中光芒四溢,黑眸亮得出奇……
(顧逸番外完)
獨白:
我的一生就是個錯誤,錯誤的出生,錯誤的雙親,錯誤的活着,卻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錯誤的你。
初次見面,你還扎着稀疏的羊角辮,看起來那麼弱小,似乎連路都走不穩,卻總喜歡蹦蹦跳跳,兩個小羊角隨着你的步伐一上一下,天正爛漫。
你將小手中握着的點心遞給了我,眼中明明寫着不捨卻衝我微微一笑,笑容乾淨而甜美,就如數九寒冬盛開的梅花,多彩而豔麗,讓人挪不開眼,猶如冬日的陽光,照進我灰暗的世界,驅走一片陰霾。
原來,這世間竟還有這般美麗的存在。
從此,這世間我多了份活下去的牽掛。
那一年,你是偷溜出門的小主子,我是流浪至此的小乞丐;你是看似光鮮的大房嫡女,我是衣衫襤褸的賣身書童;你是未經世事的乖巧女娃,我是心如死灰的混日書生。
我對自己說過,要安靜地守護好你。
奈何,我護得了國家,護得了幼弟,甚至護得了那個我討厭的人,卻偏生護不了最想守護的你,甚至陰差陽錯成了你的夫君,都只能看着你越走越遠,無能爲力。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不是生在北闕皇室,如果我先遇到了你,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真是應是那句話,緣太淺,來不及先遇見你。
靜兒,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虧欠,若有來生,定當護你周全,至死不渝!
這一生,我扮演過數個角色,有過數個名字,但是,只有在你身邊留下一點印記的那個,纔是真實的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自己只有過一個名字。
——顧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