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跟在宣帝的身後,一起進了御書房,低着頭像一根木樁一般的待着,聽着宣帝焦躁的走來走去的聲音。
“魏公公。”
“奴才在。”
聽宣帝喊自己,魏公公立刻湊了上去。
“你說,朕該相信太子嗎?”
聞言,魏公公心中咯噔一聲。
皇上問出這句話,便表示他對太子已經有了懷疑。
“放纔在大殿上,吳大人說,太子製造炮彈,乃是爲了大周的將士和百姓。皇上不妨等上一些時日,看看太子是否來報?”
“那朕便等着太子的消息。”
宣帝沉聲說道。
魏公公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臉色。
…
京城發生的事情,此刻遠在邊關的百里容,自然是還不知道的。
回到營帳的路上,他一直回想着方纔南飛煙的請辭。
她就這麼不想見到自己嗎?
既然如此思念兒子,他便成全了她的心意。
“火甲!”
百里容開口喊道。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閃進了營帳內,畢恭畢敬的跪在地上。
“主上。”
“你替我去辦一件事……”
……
南飛煙在炮車房內待了一天,出來時天色已經黑了。
“夫人,你回來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影七笑着對她道。
南飛煙點了點頭,在桌子前坐好,看着她忙碌的擺放飯菜和碗筷。
心中很不是滋味,南飛煙煩悶的只想喝酒,便對影七道:“你給我拿酒來。”
影七皺了皺眉,“夫人要喝酒?”
“不行嗎?”
南飛煙反問道。
影七立刻點了點頭,“可以可以,夫人你等着,我這就去拿。”
北風呼嘯,風聲萋萋。
百里容在軍營裡行走,不知不覺便是來到了南飛煙的營帳。
伸手,他想要掀開帳子進去,卻又很快的縮了回來。
自己擾了她想走的心思,她必定十分不願意見到自己吧。
轉身,百里容就要離開,誰想卻聽到裡面傳來影七的聲音。
“夫人,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百里容眉頭皺了起來。
喝酒?
當即,他再不遲疑的掀開帳子入內。
“主上?”
影七驚訝的瞧着忽然進來的百里容,一時忘記了攙扶南飛煙,差點兒讓她倒了下去。
“夫人?”
眼見着南飛煙的身子搖搖欲墜,她立刻伸出手,誰想,百里容的速度卻是比她更快。
嗯?
主上不是最討厭他人的碰觸,也最討厭碰觸他人的嗎?
南飛煙迷茫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百里容,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唔……是念容啊!對不起,阿孃沒聽你的話,今晚又喝酒了。”
南飛煙摸着“念容”的臉開始說胡話。
對面影七瞧着她摸着主上的臉,而主上竟然沒有將她給甩出去,反倒是抱緊了她,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點兒掉在了地上。
“出去!”
百里容冷聲道。
“是!主上!”
影七沒有任何遲疑的,迅速離開。
賬內,百里容抱着南飛煙,一動不動。
“念容,阿孃好想好想你啊!”
南飛煙低聲道,一把將“念容”給抱住,末了,將他給鬆開,嘴巴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唧”的親了一口。
百里容整個人如遭電擊。
他漠然的臉上,往日眼中的冰霜化爲了迷茫和震驚。
低頭,認真審視被他抱在懷裡的女人。
她,生的不漂亮。
可是卻叫他挪不開眼睛。
百里容不知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
或許,是那日着火,她跳進火海來尋他。
或許,是與她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總是會藏在暗處無聲無息的觀察她。
或許,是分別後,他總會想起她。
他從來不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會這樣的重。
他會爲她客氣而疏離的劃清界限而氣惱。
他會爲她等着那個拋棄了她們母子的男人回來而憤怒。
他會爲她的離開而心慌。
“念容……阿孃絕對絕對不會允許你離開阿孃的身邊。”南飛煙溫柔的看着“念容”的臉,語聲堅定地道,“哪怕你將來的親爹回來找你,要將你認祖歸宗,阿孃也絕不會相讓!”
“你是阿孃一個人的,跟他有什麼干係?”
南飛煙緊緊地將“念容”給抱住,額頭貼在他的。
百里容安靜的聽着她的這番話,心中忽然生出一份巨大的歡喜。
他原以爲,南飛煙心中一直有那個男人。
誰想,她竟然對他是這樣的態度!
拒絕自己的藉口啊!
並不是因爲心中有什麼人。
百里容咧開嘴,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百里容心中涌起無限的歡喜,低頭瞧着懷裡的南飛煙,卻又覺得委屈。
她爲什麼要拒絕自己?
自己堂堂一國太子,身份顯貴,樣貌出衆,她竟然還敢拒絕他?
“女人,你見我的那日,便說我是你的相公。所以,你註定是我的!”
百里容沉聲道。
低頭,朝着南飛煙的脣壓去。
南飛煙忽然將他給退開。
百里容心中一慌,莫不是她已經醒了?
下一刻,卻見南飛煙低着身子,“嘔”的一聲,酸水合着飯菜,全吐在了他的衣上。
百里容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穢物,黑了一張臉。
換了別人,早就沒了命。
但……
瞧着倒在地上的南飛煙,百里容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將髒了的外衫脫下,抱起南飛煙往牀上走去。
“影七,打些熱水送來。”
百里容張口道。
影七應了一聲,立刻將熱水給端來。
她將熱水給放在桌上,轉身去拿毛巾,被百里容給接過。
“主上,您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影七瞪大眼睛看着百里容將毛巾打溼,要給南飛煙擦臉。
百里容沒有理她,認真地替南飛煙清理。
當即,影七隻好默不作聲的看着他做這一切。
…………
翌日,南飛煙捂着發痛的腦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夫人,您醒了。”
影七將醒酒湯放在桌上,轉身出去打熱水。
南飛煙低頭看了看自己乾淨的衣服,好像昨天穿的不是這件?
嗯?
可能是影七給她換的吧,畢竟自己喝了那麼多的酒。
南飛煙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醒酒湯,仰頭一口喝完。
“夫人,洗把臉。”
影七端着熱水進來,毛巾打溼了擰乾遞給她。
南飛煙接過擦了擦臉,笑着對她道:“昨晚多謝你了。”
影七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還是忍住了。
南飛煙視線瞟見地上的一件衣服,皺了皺眉。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好像是百里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