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南飛煙則高高興興的與其他人回到了悅來客棧。
晚間的時候,她還笑着跟大夥兒敬酒,大概是喝多了些,她說自己要去一趟茅房。
鳳竹擔心她,偷偷跟了出來,但是去茅房找了一遍,卻沒能找到她。
幸虧沒一會兒就在後院兒裡找着人,否則鳳竹心裡頭都快要急死了。
她找到南飛煙的時候,她正坐在小凳子上發呆。
仰着腦袋看着天空,那模樣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
這倒是叫鳳竹很是驚奇。
她見過驕傲的夫人,見過胸有成竹的夫人,見過腹有乾坤的夫人,見過果敢決絕的夫人,但卻沒見過傻乎乎的夫人。
這模樣,還真是有些新奇。
“夫人,你在幹什麼?”鳳竹笑呵呵的走向南飛煙。
等到靠近了,發現南飛煙的臉上居然流着淚,鳳竹嚇得立刻沒了聲兒。
“夫人,你怎麼哭了?這是怎麼回事?是有人欺負你了嗎?”鳳竹手忙腳亂的掏出手絹兒給南飛煙擦拭眼淚,結果她越擦,南飛煙的眼淚流的就越兇。
“夫人,到底是怎麼了啊?着眼淚怎麼越擦越多了?”
鳳竹驚慌的道。
南飛煙並沒有喝醉。
所以她也不是在耍酒瘋。
只是這些天遭遇了太多的不平和委屈,到了此刻,萬般感受都只能全都吞到肚子裡去。
南飛煙擦乾眼淚,又笑嘻嘻衝着鳳竹說道:“鳳竹,你別擔心,我呀這是高興呢!這是高興地落淚啊。”
鳳竹還要說什麼,結果卻被南飛煙一把攬住了肩膀。
“走,我那會兒光顧着喝酒也沒吃幾口菜,這會兒肚子真餓啊!”
一聽南飛煙說肚子餓,鳳竹立刻就把自己本來想要說的話給忘到了腦後。
兩人回到屋子裡,沒一會兒,就來了人。
鳳竹將門給打開,一看很不得了。
門外站着的,好似是宮中打扮的人。
宮裡的人怎麼來這兒了?
怎麼回事?
“傳聖上口諭。”
“魏公公?”南飛煙一見那宣旨的老太監十分熟悉的面孔,脫口喊道。
來人正是前兩次給她宣旨的魏公公。
魏公公看着她,臉上露出善意的笑容。
“夫人,過來領旨吧。”
魏公公對南飛煙道。
於是,南飛煙跪在了地上。其他人見狀,也跟着她一道跪了下來。
“傳聖上口諭,民婦南飛煙即日入宮,不得有誤。”
南飛煙等人完全呆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宣帝竟然會下這樣的口諭。
南飛煙擡頭看向魏公公,道:“魏公公,您看都這個時候了,天都晚了,宮裡有門禁,這會兒應該進不去了吧?”
魏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夫人不用擔心,雜家是奉了聖上的口諭來接人進宮,自然與平常不同。”
看出南飛煙的狐疑,魏公公輕輕地甩了甩手中拂塵,繼續道:“夫人請放心,宮中規矩是嚴了些。不過陛下只是想再嘗一次夫人做的涮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夫人去了,就只管在御膳房將菜做好就成了,其他的無須擔心。”
南飛煙點頭,讓鳳竹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
“魏公公,走吧。”
片刻後,她接過包袱,對魏公公說道。
誰想,魏公公卻指了指念容,道:“聖上還說了,讓將小公子也帶着。”
南飛煙心中十分疑惑,有些爲難的說:“既然聖上是想要嘗民婦做的涮鍋,小兒就不用跟着去了吧……而且,魏公公你看着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聖上的口諭,雜家只是奉命行事。夫人莫在爲難雜家了!”
魏公公抱歉的說道。
南飛煙眉宇染上凝重之色。
她看一眼念容,伸出手,念容見狀,乖巧的走到她的身邊,手握住了她的。
“阿孃,你別擔心,念容進去了一定會乖乖聽話的。”
念容小聲的對她道。
南飛煙拍了拍念容的手,與他一道坐上等候在外面的轎子,心裡忐忑不安。
宣帝想吃她做的菜,這個沒什麼,但是爲什麼還要將念容也叫進宮裡去?
南飛煙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都在想着這件事情,連什麼時候到宮門了也沒有察覺。還是外面傳來的說話聲,才叫她知道來到了什麼地方。
“去,開門。”外頭。魏公公低聲對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說話,之後,南飛煙就聽到了一聲“吱嘎”的開門聲。
再之後,又走了好一陣子,轎子才又停住,這一次停住之後,轎子落了地。
外頭隨即傳來魏公公的聲音:“夫人,小公子,請下轎吧。”
她站起身,手剛掀開車簾,就被一雙手給扶住。
南飛煙受了一驚,猛然將手給收回,隨後想到這大概是宮裡的規矩,便將收回了一半天的手搭在那隻柔嫩的巧手上,另一隻手抱住念容。
“阿孃,我自己走就成了,阿孃這幾天可是天天都累着,得好好地休息休息才行。”
南飛煙心中一暖。
她的兒子向來就懂事,知道心疼人。當即擡手摸了摸念容的腦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走路當心着些,要注意看腳下。”南飛煙叮囑道。
母子兩個下了馬車,念容被魏公公帶着走,說是這會兒讓他跟着不方便。
南飛煙對此自然是不放心的,然而魏公公再三保證了,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被人引着往一條小道走去,走了好一會兒,南飛煙心裡的怪異越來越重,於是停下腳步,問道:“這位大哥……”
她才說了幾個字,那前頭規規矩矩引路的小太監就轉過身來,恭敬地對她躬了躬身子,道:“夫人請放心,小公子會有人照看得妥妥當當,夫人只管跟着小的來。”
然而這句話並沒有讓南飛煙打消心裡的不安,心中的擔憂反倒是比之前還要厲害了。
但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被困在了淺灘的魚,對現狀無能爲力,只能對這小太監的話聽之任之。她故作安心了的模樣,老老實實地跟隨在小太監身後,一雙眼卻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四周。
走着走着,南飛煙發現那小太監越走越偏僻。
四周安靜無聲,黑乎乎的天,周圍起了風,看起來有些驚悚嚇人,也叫南飛煙的心更加的不安了。
她捏着拳頭,正要再次開口,卻見那小太監突然停住了腳步。
擡頭,南飛煙身前出現了一個朱漆的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