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走到南飛煙和竇氏身前，不問緣由，雙手背在身後，老眼從頭到腳，把南飛煙和竇氏，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全都看了個通透來。
這樣的目光看女子，未免太輕浮了！
南飛煙皺了皺眉。
“這裡是你們這樣身份的人能來鬧事兒的嗎？”那掌櫃說話慢條斯理，一句話能拖了好長。但其中諷刺和輕視的味道極爲濃郁。
竇氏聽了這話，立刻就火冒三丈，然而被南飛煙及時攔住了，轉個身，衝着那刁鑽掌櫃禮貌地點點頭。她學着那掌櫃一樣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是來買衣裳的，不是來鬧事兒的。你們家店鋪賣衣裳，我們顧客買衣裳。按理，該是一拍即合的。掌櫃的，我現在不買你們家東西了，還煩勞掌櫃的讓你手下那位小哥兒把我的兩百文錢退給我。”
她是真的不想惹事。
但止不住別人有壞心思！
“你拿了她的錢？”掌櫃挑眉看向夥計。
夥計狡辯道：“掌櫃，我們做生意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的收了她的銀子，可也給她衣裳了。不知爲什麼，這位大娘子拿了衣裳後就說不要了。”
“你胡說！我妹子要的是上頭掛着的那一件，你給我妹子的衣裳還不值八十文錢呢！”竇氏心眼兒直，是什麼就說什麼。
“掌櫃的，你說吧，這事兒怎麼解決？”南飛煙溫婉淡笑，只問那掌櫃。
她是真的不想惹事啊……
“怎麼解決？剛纔難道沒聽我家這個夥計說嗎？買了又來退，要是生意都這麼來做的話，我早就賠本兒賠死了。”掌櫃的狗眼看人低，掃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衣裳，又掃了一眼南飛煙，“我看着，這衣裳挺好的，挺配你的。別再這兒胡攪蠻纏了，擾了我家鋪子的生意，你們賠不起。”
哎……她是真的不想惹事啊……
南飛煙垂下睫毛，從懷裡掏出一枚十兩銀子。笑容和藹地指着一排衣裳，衝着掌櫃說：“這一排衣裳，我全要了。”她伸手指的那一排衣裳，全都是中等人家常穿的。
掌櫃的一瞧她手裡的十兩銀子，頓時驚疑地看向她的臉。
竇氏更是在後頭拉扯她的袖子，“妹子，咱被欺負了，也沒必要和銀子過不去，這一家不賣，咱們就去下一家買，何必把十兩雪花銀給了這樣的人？”
南飛煙淡淡瞥過頭去，用眼神示意竇氏且稍安勿躁。
竇氏竟然在那樣的眼神下，微微呆滯一下，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掌櫃的立刻換了笑容：“哎喲，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對不住對不住了。”轉過身繃着臉朝着看傻了的夥計喝道：“你耳聾了？還不把那排衣裳全給這位大娘子打包好？”
夥計滿腹苦水，你說你有錢，做什麼一開始挑那便宜衣裳，叫他誤會她倆是窮光蛋？不然，他能是那樣的態度嗎？
這邊滿腹苦水，一邊兒手腳利落地打包衣裳來。
“大娘子走好，下次再來啊。”掌櫃的笑嘻嘻地恭賀道。
等出了那成衣店，竇氏滿臉苦水的看向南飛煙：“你說這銀子怎麼能這麼浪費……給他們還不如送給乞丐呢。”
“是呀，可不就是送乞丐的？”南飛煙淡淡一笑……她是真的不想惹事。
“就是，就該送給乞丐，也不送個那樣的混蛋！”竇氏依然嘰嘰咕咕，忽然說着說着，發現不對勁，狐疑地瞥一眼南飛煙：“額……妹子剛纔說的什麼？”是她耳聾了嗎？
“天冷了，這些衣裳剛剛好，送了乞丐穿，積德還能報仇。”南飛煙坐在牛車上，衝着竇氏露齒一笑。
竇氏腦子還算好使，眼珠一轉，立馬會意。
“呀！妹子真招真絕……那掌櫃以後還要不要做生意了？妹子，你也真夠損的了。”
試想，若是乞丐都穿的衣裳，城裡的其他人還會去買嗎？
而南飛煙挑的衣裳，全是中等條件的百姓家常穿的衣裳……這可不就是絕人財路了？
“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太狠了些？”竇氏之前還氣得要死，這會兒真見南飛煙出了招式教訓那家店的掌櫃和夥計，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哪兒狠了？我瞅着挺好的呀。那夥計不是說，他們做買賣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又不是搶來的衣裳，我可是拿了十兩雪花銀買來的，我愛給誰穿就給誰穿。”誰叫那掌櫃的給她小鞋穿？
“再說了，那掌櫃不是說，我也只配穿一穿八十文錢一件的破衣裳嗎？”
竇氏恰好瞅見南飛煙斜瞥過來的一眼，頓時心裡“咯噔”一聲，暗暗提醒自己仙女兒是招惹不得的，仙女兒比她還會記仇呢。
“就這兒停下來吧。”南飛煙在一個巷子口停了下來，朝着巷子裡喚一聲：“這裡的老老少少們，我們家夫人心慈，看着天氣漸冷，衆位無家可歸，買了些富貴成衣鋪子的棉衣棉褲賞給大傢伙過冬穿用。”
說完就從牛車上把衣裳全都給捧了下來，擱在巷子口。
她轉身衝聽傻了的竇氏說：“咱們走吧，咱們在這兒，他們反而不敢出來。”
“這……這就行了？”竇氏狐疑的瞧着南飛煙，她這輩子施捨別人的事兒，最大的也就是送些雞蛋吃食什麼的。
今天這樣的事兒還真是沒有幹過呢。
“行！怎麼不行！”南飛煙心裡冷笑，她可什麼都沒做，就是做了一回好事兒而已。至於富貴成衣鋪子明天會遇到什麼樣的窘境……抱歉，她還真沒想過。
後頭，竇氏和南飛煙採買了一堆東西，直接將牛車給擺滿了。
“妹子，沒想你這張嘴巴這麼能砍價的，今兒跟着你一起上城裡來，就沒來錯兒。”竇氏看着滿滿的收穫，心裡早就把那成衣鋪子的事兒給忘到了腦後，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兒來。
“嗨！這能有什麼？有漫天要價就有就地還錢嘛！你來我往，一來二去不就熟絡了？”南飛煙今日來，其實身上還揣着好東西。
“竇嫂子，我還要去抓些藥回去，你瞧着還有什麼要買的，咱們分頭行事？”她順道還要去一趟書肆。
“那也行，牛車我來趕着，妹子可得去去就回啊，咱還在這兒匯合。”
二人暫時分開，南飛煙先去藥鋪抓藥，回頭在字畫街裡逛開了，字畫街裡賣古董字畫，開書肆的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