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選擇

一切都想得周到……比起那位太子殿下來,真正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去了!

可想起那位太子殿下來,他又不得不惋惜起來……幾月前,他和師父在北邊,救了順水而下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當時奇蹟一般的神智還清楚着,身體雖然虛弱至極,卻強撐着身體,要他們師徒去救一救太子妃,說起太子妃命數無多,這天下要是他們師徒救不了的話,大概真沒人可以救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自己當時就是生命垂危,卻在死亡邊緣裡想着念着不捨的全都是那位未曾謀面的太子妃。許是太子殿下擔心他自己活不下來,因而要謝君鈺隱瞞太子妃關於他的消息。

謝君鈺感動於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的感情,應了下來。

隨後,謝君鈺與謝老神醫兵分兩路,一個留下救治太子殿下,一個親自去找太子妃。卻沒想到,等到謝君鈺找去滄瀾城時候,滄瀾幫首領高義卻告訴他,太子妃趕往京城了。謝君鈺又不得不朝着京城奔波而去。

哎,卻沒想到,物是人非了!

太子殿下找到了他的“真愛”,真正太子妃此刻卻面臨生命危險。

他心知,太子妃這一劫看着兇險,但也不然。可是,他也知道,太子妃若是心性軟弱些,事情怎麼發展,那就未可知了。

……

多方努力下,南飛煙這一胎幾乎生了一天一夜!

太子殿下早就帶着他的“南飛煙”回宮了。

百里容回宮自然去御書房見了老皇帝。老皇帝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兒子身邊帶着個陌生小孩子,指着他,讓喊“皇爺爺”,老皇帝當時那個心就沉到湖底去了。

這兒子當真是糊塗的可以了!

但是,面對這個九死一生的兒子,也是他最疼愛的兒子,老皇帝只能嘆息搖頭再嘆息。

左右看一看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哪兒比得上他那個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穩重大氣的小孫兒了?

不談這些,光看那張長相,老皇帝頓覺眼睛生疼,忙衝着多時不見的兒子揮揮手。

魏公公是個人精啊,當下就腆着臉,點頭哈腰地衝百里容勸說道:“陛下近日來,龍體欠佳,殿下您這一身風塵僕僕,何不先回東宮梳洗一番?晚上時候,再來陪陛下小酌兩杯?”他這話說的客氣……實際上那就是替老皇帝做老皇帝不好做的事情——趕人。

百里容雖然失落,卻也表示瞭解。等到他領着他那“兒子”走了。

老皇帝連忙遮了眼睛,怪叫道:“魏公公魏公公,你剛纔瞧見沒?朕的念容可是長得聰明伶俐,小小年紀就有君王風範了,你說那混小子從哪兒整來這麼個慘不忍睹的小娃來?”

魏公公頓時無語了。

他在一旁看了,那也恨不得捶胸頓足……

“就這麼個東西,還想當朕的龜孫子!”

魏公公聽了老皇帝氣急敗壞地咒罵聲,他腳下一滑,差點兒摔個倒栽蔥!扭頭朝老皇帝望了望,很是無語,他倒是想要提醒老皇帝……那醜不拉幾的小子此時可是被您那兒子當做念容皇太孫了,您可不就有這麼個“龜孫子”?您豈不就是成了“老鱉”嗎?

但老皇帝精氣神十足,一點兒都不氣弱,非但不氣弱,罵人聲音中氣十足,魏公公是瞭解老皇帝,心知老皇帝此時怕是氣得恨不得捶胸頓足了,偏偏沒辦法對疆場上九死一生撿回一條性命的兒子,說出重話來。

看來……有些話,非得是皇后娘娘來說了。

“陛下,聽說太子妃被接進了皇后娘娘養心殿裡,皇后娘娘那裡怎麼樣,還沒個數,老奴這就去打聽打聽。”魏公公連忙岔開話題,老皇帝聽了,衝着魏公公揮揮手,“去吧去吧。”

魏公公恭敬地應了一聲,出了御書房,那彎着腰桿立即就繃直了,翹起個蘭花指,虛白長眉左一挑,右一剜,衝着左右兩邊兩個小太監就吩咐道:“好生伺候好了聖上,別叫雜家知道你們兩個偷懶了!”

小太監哪裡敢違背魏公公話去,忙恭恭敬敬就應了一聲“是,奴才們知道了。”

魏公公這才揮了手中拂塵,朝着皇后娘娘養心殿而去。

……

“娘娘,是陛下身邊的魏總管來了。”小宮女稟了坐在書房的公孫皇后。

公孫皇后讓人請了魏公公進來。

魏公公進了書房來,請個安,問個好,錯開了話頭,就與公孫皇后哭訴起來:“娘娘,您是不知道,殿下指着那賊頭賊腦小子,就讓那小子叫陛下皇爺爺,奴才看着那小子都磕磣,那小子膽真肥,還真敢叫了陛下一聲皇爺爺……”

魏公公這是告黑狀……一個醜小子,魏公公自然不怕,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着實太奇妙,牽扯進了太子爺,魏公公饒是再拿喬,那主僕的名分在他心裡謹記,他也不會貿然幾句話得罪了太子爺。

但他今日敢在公孫皇后面前告黑狀,……這明面上告的是那冒牌貨的“念容皇太孫”,實際上告的卻是當朝的太子殿下……,他敢這麼做,……不!應該說,他會這麼做,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他是對這樣戲劇性的事情看不過眼的,這也纔會多管這等閒事。須知道,皇家閒事不好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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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他是最貼近皇帝的人,對皇帝皇后的爲人也有相當的認知。知道他今日藉機告個黑狀,以公孫皇后向來的是非分明,皇后是不會怪罪到他身上的。

而事實上,公孫皇后哪裡就不明白魏公公那點給人上眼藥的伎倆?但公孫皇后並不怪罪魏公公,反倒是手指魏公公,抿脣笑罵:“你這個老傢伙,在本宮面前還裝模作樣的,你做給誰看吶?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本宮恕你無罪。”

魏公公果然馬上就腆了臉笑道:“還是娘娘英明,奴才這點兒小心思哪兒能瞞得過娘娘。”

“好了好了,你快說吧,本宮這裡心慌慌,心兒跳得噗通噗通的。”一邊說着,視線就望向了南飛煙生產所在的方向。

魏公公隨着皇后娘娘的視線望過去,……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寢宮,現如今太子妃可是在裡頭生育小皇孫。

魏公公垂了老眼。心裡想着,皇后娘娘這是擺明了態度了。……自古以來,再是疼愛兒媳,那也萬萬沒有讓兒媳在自己的寢宮裡生產的道理。

皇后娘娘是傾向於真正的太子妃的。

想通這一點。魏公公大了膽子,慣常笑臉迎人的老臉也頓時嚴肅起來:“娘娘,老奴有話就直說了。”

“你說。”

“娘娘,這些話老奴原是沒那資格說的。但老奴是看着太子殿下長大的,並不想殿下往後會悔恨終生。

現如今,殿下是記不起真正的太子妃了。但卻並非是忘卻了太子妃南飛煙。老奴聽說,失憶的人,也有康復的時候。

想來,現在任由殿下拉個冒牌貨。千般寵溺萬般愛護,此時若將此事視而不見,了了結束,遂了殿下此時的意思,殿下這時候是快活了。可若等殿下清醒過來那日……哎!”魏公公這話沒說完,可卻說到公孫皇后心坎裡去了。她也是有這一層擔憂在的。

魏公公小心翼翼觀察公孫皇后,見她面上露出隱憂,這才又道:“娘娘,太子妃娘娘的身體本是虛弱。縱然有謝小神醫幫着續命……,身子好養,心難養啊。太子妃娘娘的性情,真正是烈性了些的。”

聽到此。公孫皇后心裡苦笑,她的性子哪裡是烈性了一些?那可是相當烈性的!

能爲太子一夕之間白了滿頭烏絲,能領着漠北衆將一朝攻城。何等堅毅何等倔強何等剛烈的女子才能做出這般事情?

聞聽太子失了蹤跡,她和陛下不是沒有恨過這女子。但在他們夫妻二人被囚禁於宮廷之中,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這個女子的出現,確確實實給他們很大的震撼。

若非是這女子強行攻城,怕是此刻她和陛下已經是一抔黃土了。

公孫皇后沉默半晌,眯了眯眼,對魏公公說:“火乙如今已經回到太子身邊侍候,你去一趟東宮,請了太子來本宮這裡一趟。”想了想,公孫皇后態度有些決絕:“記住,本宮不想見到除卻太子和他身邊的火乙之外任何一人跟隨來!”

魏公公心裡一頓,立時明白了公孫皇后的意思去。

只不知公孫皇后此時找來殿下,難不成是要與殿下說理?

魏公公搖搖頭,殿下此時腦子不清楚,說什麼也沒用。

只應了一聲“誒,老奴這就去。”

魏公公剛走,公孫皇后就急匆匆地站起身,朝着寢宮方向去。

鳳竹和清河,綠蕪等人等候在寢宮門外,三人面上已經現了焦急之色。

還是清河眼尖,遠遠瞧見公孫皇后朝着這裡而來。

連忙慌慌張張左右兩手各自拉了鳳竹和綠蕪,三人行了禮:“皇后娘娘金安。”

公孫皇后趕來,隨手揮了揮手,“起來吧。”又問:“可去看了,裡頭如何?”

三人各自一臉呆滯,公孫皇后見狀,撥開三人,手推向了寢室的大門。

她身邊的陸嬤嬤見狀,連忙擋在了公孫皇后身前:“娘娘不可!娘娘本是萬金之軀,怎可沾了污穢?娘娘若是擔憂,老奴替娘娘進去瞧一瞧。”

公孫皇后想了想,縮回了手,點着頭。

那陸嬤嬤進了屋子。

過一會兒又出來了。

“怎樣?”

陸嬤嬤面上慘白,嘴脣哆嗦的厲害。

進去時,沉穩淡定的一個婆子,出來時,就成了這副模樣。

公孫皇后見此,心裡一沉,沉着聲音又一次喝道:“情況如何?”

陸嬤嬤被公孫皇后這一聲高聲呵斥給呵醒了,連忙“嘭”一下跪了下來,手指指着屋內,哆嗦起來,說話都不大利索:“血,血……好多血……”

公孫皇后心裡更是一沉。

陸嬤嬤不是黃花閨女,沒見過生產。陸嬤嬤也不是普通嬤嬤,這宮裡總有陰晦,陸嬤嬤見過的婦人生產,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了。

其中,血崩而死的也不是沒有,可從前個,只聽陸嬤嬤無事時,嘴裡惋惜幾句,還從沒見過陸嬤嬤現如今這個模樣來。

血。生孩子哪兒能不見血?

但瞧陸嬤嬤這個模樣……,公孫皇后雷厲風行。一把揮開身前人:“滾開!本宮的兒媳,本宮還不能進去看了?”

什麼污穢不污穢的。公孫皇后從前個就沒信過。

門開門關,公孫皇后進了寢宮。鳳竹清河和綠蕪三人見狀,也不顧其他了,尾隨而入。

還沒進去,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就充斥鼻尖。

公孫皇后擰了眉頭。鳳竹三人更是臉色慘白,滿面擔憂。

謝君鈺聽見門響,轉了身去看,一見來人,頓時面上現出幾分驚訝來。連忙要請安。被公孫皇后揮手揮開。

卻問謝君鈺:“謝小神醫不是說並無危險,可本宮看着,怎地如此兇險?”

出口語氣已然不善,彷彿質問。

謝君鈺滿面惶恐,心裡苦笑……,這些年來,第一次出了差錯。

拱了拱手,把情況稟明公孫皇后:“草民技藝不精,沒診出來。太子妃娘娘肚子裡可是兩個嬰兒。”

饒是公孫皇后這般沉穩的人物,也不禁張大了嘴巴。

“你說本宮兒媳懷的是龍鳳胎?”公孫皇后指着南飛煙驚問謝君鈺。

謝君鈺心裡嘀咕,我可沒說是龍鳳胎。只說有兩個嬰兒。

他正猶豫着向公孫皇后解釋。公孫皇后已然走到牀榻前,根本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兩個接生的婆子連忙要站起來行禮……“不用了!你倆好生替太子妃接生。太子妃但凡有個好歹,這屋裡所有人,都得陪葬!”

此言一出。屋中一肅!一個個原是緊張的不得了,此時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娘娘。草民自會盡全力,還請娘娘先出產房。”謝君鈺連忙道。

“不用!本宮在這裡陪着本宮這個兒媳!”

南飛煙已經是半昏半醒。聽得她自己懷着的是雙胞胎,她也不禁苦笑了。

“好在太子妃娘娘不是第一回生產,否則……”餘意未盡,謝君鈺吩咐這裡換熱燙,吩咐那個抓藥熬藥。一時之間寢宮裡雖然忙碌緊張,卻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母后,你別怕……,兒媳,兒媳會好起來的。”

公孫皇后看着汗水溼了枕巾的兒媳婦,眼底閃過詫異,隨即,嘴角掛上的苦笑……,誰家兒媳婦生產,反倒安慰婆婆,讓婆婆不用害怕,她自己個兒會好的。

公孫皇后搖搖頭,……就這一點,怕是那冒牌貨就是比不上的!

“本宮不怕!本宮等着你好起來。本宮在這裡,也叫你安個心,本宮就認你這個兒媳,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本宮一概不認。本宮信你,可以讓太子恢復記憶!”

正說到這時,一聲嬰兒啼哭聲,頓時幾人面上全是一鬆,“娘娘,太子妃娘娘生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謝君鈺連忙對公孫皇后說:“娘娘,請您繼續和太子妃娘娘說話,好叫太子妃娘娘放鬆下來。”

……

又說百里容來時,面上有一絲不滿。

魏公公這老傢伙越發的會狐假虎威了。

原是他準備帶着夫人一同來見母后,沒想這老傢伙偏偏說母后不樂意見夫人。也不知道火乙吃錯了什麼藥,偏個現在幫着魏公公,勸他快些來養心殿見皇后娘娘。

而今倒是好了。他來了,這二人卻把他一路帶到了母后養心殿的寢宮。

這原也沒什麼,他來時,卻恰好聽到寢宮裡傳來一聲驚呼聲:“娘娘,太子妃娘娘生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太子妃娘娘在東宮!

哪兒來的太子妃?

百里容甚是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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