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層層疊疊,黑色的石頭,壘砌了這座高聳入雲的佛塔。因爲年代久遠,黑色的石頭上生長着斑駁的青苔,就像歲月的痕跡,印刻在這座鎮妖塔上。此時下雪,鎮妖塔變得朦朧起來,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外衣,讓人看不真切。
據說,這鎮妖塔一個皇帝建的,歷時二十年。原本不叫鎮妖塔,只是後來那皇帝的宮裡出了九尾狐妖,才請高人捉拿了狐妖,將狐妖封在塔裡,所以纔有了鎮妖塔這個名字。
不過,都僅僅是一些傳說。這個世上怎麼會有狐妖呢?
到了後來,皇宮一夜覆滅,一夜之間,皇宮裡所有的寶藏全部消失,當時有人說那些寶藏被狐妖挪走了,之後佛陀寺就遭遇了戰火的洗禮。
所有人找遍了佛陀寺,都沒有挖出寶藏,更沒有發現所謂的狐妖,後來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那些寶藏下落不明,佛陀寺也衰敗了下來。
“刷——刷——”一陣掃雪的聲音傳來,一個年老的僧人佝僂着背,拿着破舊的大掃把,掃着地上的雪。雖然佛陀寺從鼎盛跌入沒落,可是這寺裡還留着一些僧人,不多,也就十來個,大多是年老的人。
這僧人,花白的眉垂到眼角,花白的鬍鬚也垂在胸口,身形消瘦,面容醜陋。他的衣衫有些破舊,補着補丁,補丁的針腳有些粗苯,一雙手像枯枝一樣,緊握着掃把,“刷——刷——”劃破了雪地裡的安靜。
當僧人掃雪來到曲墨白身邊的時候,他微微擡起頭,看了一眼曲墨白,沒說話。
“不好意思!”曲墨白退步讓開,站在另外一邊。僧人一句話沒說,仍然低頭一掃把一掃把,仔細地打掃着。
“御風,等回去,讓人送一些糧食、蔬菜、雞蛋到佛陀寺,再讓人送些衣物過來,棉襖也要。馬上要過年了!讓寺裡的僧人們也過個好年!”
“是!屬下記下了。”
曲墨白的聲音老僧人聽得很清楚,沒感謝,也沒停下,依舊掃着雪,慢慢離開。
“王爺倒是心善!”肖繁笑着踩着地上乾淨的石磚來到曲墨白麪前,“看來外面的那些傳聞是假,王爺雖然面冷,卻是心熱。”
“你有事?”曲墨白的目光沒有轉移,還是看着鎮妖塔,恨不得目光能透視,可以穿透那厚重的黑石,清楚地看到南飛煙。不知道她現在到了第幾層,不知道她是否安好?有沒有受傷?
“我只是來請教王爺,爲何派遣軍隊把佛陀寺圍住?”無論對方如何,肖繁始終帶着一成不變的笑臉,有時候讓人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一拳捶上他那張英俊的臉。
曲墨白伸手拈了一朵雪花在指尖,側臉對着肖繁,露出一張魅惑衆生的笑臉,“如果阿煙有任何閃失,本王會讓所有人陪葬,包括你!”
曲墨白的笑容,妖孽異常,讓肖繁失了神,等他回過神,曲墨白已經回頭繼續看着鎮妖塔。
妖孽!這是肖繁心裡對曲墨白的評價。
來到雍州有些時日,也見過曲墨白幾次,之前肖繁還覺得那些傳聞是假,他所看到的曲墨白身上沒有任何蕭殺之氣,肖繁還對曲墨白的傳聞有所懷疑,覺得那是人誇大了。
方纔,只是那一笑,那一瞥,肖繁終於明白了曲墨白的名不虛傳。
原來,最高的境界不是時刻散發強大氣場讓人畏懼、敬畏、害怕,真正的強者已經突破了自我,到了“平和”的境界,對氣場操縱自如,越是風平浪靜,越是暴風雨來臨的預兆。就像眼前這個男人,他暴怒,未必真的可怕,可這樣風輕雲淡,卻讓人心底生寒……
順着曲墨白的目光,肖繁也看向了鎖妖塔。
不知道那個讓衡王牽腸掛肚的人兒,能不能有這個資格站在曲墨白的身邊。
七重塔沒想象中那麼好突破,蓬萊島高手如雲,可過了七重塔考驗的人卻是寥寥無幾。裡面對人心、人性的考量實在是太多太多,若是真有人能破這七重塔,那麼這人的心智必定異常強大——
塔裡,四樓,不同於二樓的安靜,不同於三樓的光亮,而是一片漆黑如夜。
沒有光,整個這一層樓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張開了大嘴巴,要吞噬這些人。只是這無盡的黑,讓人心底害怕,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懼的意味。
“你去!”阿史那將剛纔不肯告知大家真相的東魯國胖子推了進去。
“吱吱唧唧——”一陣聲音悉悉索索之後,一連串的慘叫傳來。“救命啊!不要啊!救命啊!我不想死!救命——”
胖子的聲音聽得人骨子裡都是寒意。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胖子!胖子你怎麼了?”阿史那伸了頭,想把裡面看清楚,可無論他怎麼都看不透這些黑。“胖子,你要活着就回個話啊!胖子!”
許久,沒有聲響傳來,阿史那吞了吞口水,“他應該死了。”
“我帶了火摺子!”高陽郡主自告奮勇地掏出火摺子點燃,丟了進去。“轟——”一羣黑色的東西衝過去,將火摺子撲滅,整個樓裡又變得漆黑。
“你們看!”周姑娘指着一處,順着她指的方向,衆人看到一顆顆紅燦燦的寶石,還眨巴眨巴的,像極了天上的星星。
“紅寶石!”樓蘭的一個選手伸手想去摸,不料才跨入一步,就一頭栽了進去,瞬間被黑色淹沒,連聲兒都沒吭出來。
“好可怕——”又損失了一個選手,賀蘭連衣的鼻尖一陣發涼,“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鼠。”南飛煙的回答解除了衆人的疑惑,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南飛煙呼了口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層裡都是老鼠,只要我們進去,就會變成老鼠的食物。”
“什麼?老鼠?!”一聽這個,高陽郡主趴到一邊開始狂吐起來。她從來就討厭這些噁心的動物,特別是老鼠。
“不是吧!這東魯國太變態了,竟然弄出這麼多老鼠來?真是變態啊!”
歐陽康的叫嚷還沒結束,四樓終於亮了起來。
一道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通往上第五樓的階梯,鐵鏈下面的坑裡,聚集着成千上萬的老鼠。那些老鼠蹦跳着,想要竄上來,它們跳躍的高度正好到鐵鏈。
“嘔——”看到這場景,高陽郡主把苦膽裡的苦水都吐出來了,“真噁心!嘔——”
“嘖嘖,還以爲郡主什麼都不怕呢!沒想到郡主還怕老鼠!”
曉歌見高陽郡主這樣,立刻抓住機會嘲諷她。沒能讓高陽郡主吃苦頭,已經讓曉歌心情很不爽了,這會兒好不容易逮着一個機會,又怎麼會放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