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且稍後。東方夕朝並未回答她,而是拍了拍手,清脆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很快,屋外便有兩名侍衛擡着一個黑沉的檀木箱子放在了大廳的中央。
凌若夕眉梢一挑,喲呵,看來是早有準備啊。
“這裡是少東家臨時調動的銀兩,一共兩百二十萬兩,請姑娘驗收。”侍衛抱拳說道。
兩百二十萬兩……
饒是凌若夕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手筆,簡直是大得沒邊了。
“少東家果真慷慨。”她笑着讚許道,將面上的驚愕斂去,手臂輕輕一揮,一股玄力砰地襲上木箱,箱子哐噹一聲開啓,裡面白花花的銀子,看得凌若夕心尖一動,她第一反應便是慶幸自己沒把凌小白帶來,否則,以他的個性,怕是要高興到抽風了。
“如此,我代天下百姓謝過少東家。”凌若夕拋開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法,鄭重的說道。
隨後,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打算告辭,但在離去前,她忍不住問道:“少東家可否現身一見?”
“姑娘,東方相貌醜陋,恐怕會嚇着姑娘,還是算了吧。”她的提議被東方夕朝果斷的拒絕,好在凌若夕的好奇心不強,聳了聳肩,沒有強求。
“那麼我先告辭了。”說罷,她便打算離開這裡。
兩名侍衛立即將箱子擡起,跟在她的身後。
“不留下來用過午膳再辭別麼?”東方夕朝挽留道。
“不打擾少東家歇息,就此告辭。”她同樣拒絕了他的建議,頭也不回的走出閣樓,身影掠過碧池,落在了雲旭的身旁,後方,兩名扛着木箱的侍衛緊隨而來,卻始終與她保持着半米的距離,並未與她並肩同行。
“走吧。”凌若夕拍了拍雲旭的肩膀,擦過他的身側,對這個別莊毫無半分留戀。
雲旭應了一聲,離去前,他不自覺往閣樓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仍是一言不發的跟着凌若夕離開了。
兩人只是出了一趟皇宮,回來時,就爲朝廷帶回了足足兩百多萬的銀子,這消息,嚇得南宮玉目瞪口呆,他傻愣愣的瞧着御書房內打開的箱子,看着那一張張銀票,半響沒能回過神來。
“這是……”眼珠機械的轉了轉,落在正在一旁悠然飲茶的女人身上,他不自覺嚥了咽口水,“你這是打哪兒來的?”
“來路正當,你可以放心。”凌若夕淡淡然說道。
他不是這個意思!南宮玉默默的抽了抽嘴角,“我只想知道你這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兩百多萬啊,就算是國庫最豐盈的時候,怕也不曾有這麼多的銀子吧?
“我今日去見了悅來酒樓的少東家東方夕朝,這是他向朝廷募捐的銀子。”凌若夕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將整件事告訴了南宮玉,她沒有隱瞞他的必要。
“東方夕朝?”南宮玉微微一愣,“前幾年名揚天下的第一富商?你怎會認得他?”
不,她完全不認識這麼有錢的人。
凌若夕在心底反駁着,卻沒有說出口,畢竟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就讓他這麼認爲吧。
“總之有了這筆善款,北方的災情應當可以暫時解決,將士們的軍需、軍備也可以得到補給。”凌若夕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地說道。
“不錯。”南宮玉倒也沒有糾結這件事,臉上凝聚了多日的惆悵與沉重,此刻總算是煙消雲散,他緩緩勾起一抹笑,定眼看向凌若夕:“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這麼順利的解決這麼多的事。”
如果沒有她做表率第一個捐款,並且發動全國的力量募捐銀子,朝廷也不會如此之快的開展救援北方災區的動作。
如今又是她爲南詔拿來了這筆巨大的善款,南宮玉心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激,但在心臟裡的某個角落,卻有一絲黯淡閃過。
“儘快將災區的事情處理好,平息民怨,這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凌若夕冷靜的提醒道。
“恩。”南宮玉立即點頭,正準備召朝臣進宮覲見,忽然,一名太監急匆匆從外面小跑着而來,步伐略顯匆忙。
“皇上,五臺山急報。”太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五臺山?
南宮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冷,這個地方是皇家禮佛的重地,那兒如今居住着的,要麼是太妃,要麼是幾位年幼就被送去的公主,怎會突然有急報傳來?
“說。”
“五臺山的侍衛傳來消息,妖舞公主得知北方災情嚴重,如今已動身回朝,希望與皇上共患難。”太監一口氣將整件事說完,爾後趴在地上再不出聲。
妖舞公主?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名讓凌若夕愣了一下,似乎她的確沒有在宮裡見到南宮玉的兄弟姐妹,在他登基前,雖然不少有潛質,有手段的皇子都被南宮歸海秘密除去,但公主,似乎不需要這麼做吧?
“立即派人將公主府打掃乾淨,等候公主歸來。”南宮玉沉聲吩咐道,揮手示意太監滾蛋。
等到外人退下後,他才略帶抱歉的看着凌若夕:“你該是不知道妖舞公主吧?”
“嗯。”她的確從不曾聽說過這個名號。
“這公主在三歲時就隨當時的貴妃一起前往五臺山,多年來從未離開過山林半步,若不是今日太監來報,我或許也會忘了這個妹妹的存在。”南宮玉搖了搖頭,皇家的親情從來都是淡泊的,在皇家,手足相殘,兄弟相殺幾乎是司空見慣的事,要他對一個幾乎沒什麼印象的公主有任何的感情,不太科學。
“她這次回來會不會同南宮歸海有關?”凌若夕不在乎這什麼公主,她只在乎她的迴歸是否是有人在暗地裡密謀着什麼事。
聞言,南宮玉眉頭一蹙:“我會調查,若當真如你所說,哼,一個與攝政王狼狽爲奸的妹妹,我要不起!”
那雙曾清澈乾淨的眸子裡,此刻卻溢滿了如同毒蛇般的陰鷙冷光。
凌若夕沒有做聲,只是擰起的眉峰不自覺加深了些許,他好像變了……
在御書房與南宮玉閒聊了一陣後,凌若夕便起身告辭,準備回寢宮看看兒子的訓練情況,南宮玉沒有過多的挽留,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外,他臉上的溫柔之色頓時化作了無形,只剩下滿滿的森冷:“阿二。”
守在屋外的阿二立即進屋,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差遣。
“立即去給朕查,查出她和天下第一富商,悅來酒樓少東家的關係!”南宮玉一字一字狠聲說道,一個她從來沒有提過的人突然現身,且還拿出這麼大一筆銀子,這件事他怎麼想都覺得透着一絲詭異,對方沒有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只說是爲了名聲,可這個理由卻無法讓南宮玉信服!
他只擔心,那人爲的不是名,而是她!
御書房內,一股森冷的寒氣不斷的在空氣裡徘徊着,盤旋着,彷彿爲這個房間注入了一股寒流。
跪在地上的阿二輕輕打了個寒顫,心裡升起一絲敬畏,一絲懼怕。
這樣的主子,讓他感到陌生,卻也感到欣慰,只因爲身爲帝王,他本就該有這樣的氣勢!
凌若夕剛進入寢宮的院子,原本正在插科打諢裝模作樣訓練的凌小白立馬繃緊了皮,挺直背脊站定在烈陽下,任由那熾熱的陽光籠罩在他的身上,一雙熠熠生輝的大眼睛正期盼地看着她,彷彿說着求誇獎求表揚。
“……”擦,好強烈的視線,凌若夕默默的將目光挪到一旁,她表示即使是自己,也無法抵擋住兒子灼熱的注意。
“孃親~”凌小白自認爲深情的目光卻沒得到她的迴應,頓時整個人也懨了,雙肩似無力的聳搭着,頭頂上那戳呆毛更是垂彎了幾分。
“你就是揹着我這麼訓練的?”凌若夕擡腳走到他身後,涼薄的嘴角劃開一抹淡淡的譏笑,雙手猛地箍住他的肩膀,膝蓋往他小腿一頂。
“嗷——”凌小白疼得哇哇直叫,整個人險些撲倒在地上。
“肌肉無力,下盤松散,凌小白,你好樣的啊,居然和我玩起面子工程來了?”凌若夕啪啪的捏了捏手指,指骨間傳出的清脆碎響讓凌小白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我擦,孃親要發飆了!
他趕緊舔着臉一邊裝傻充愣的笑着,一邊往後方的安全地帶退去,丫的,孃親黑化的樣子,他真心HOLD不住啊。
他在心裡大聲哀嚎,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孃親會這麼快回來,他就該老老實實的扎馬步,又不是不知道孃親的眼神有多厲害,爲毛他會傻到以爲可以矇混過關呢?
嚶嚶嚶,小爺好委屈,求撫摸。
“你還有理了?”凌若夕周身的氣壓成直線下降,涼颼颼的寒風讓凌小白不自覺抖了抖。
他殷勤地笑着用腦袋去蹭凌若夕的細腰:“哎喲,孃親,寶寶這不是記掛着你,沒心思做別的事了嗎?你就看在寶寶這麼有孝心的份兒上,原諒寶寶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讓人骨頭幾乎快要酥軟的撒嬌,從他的嘴裡不斷的吐了出來。
只可惜,這招對凌若夕完全不管用,她的兒子是什麼德性她還不清楚麼?凌厲的眉梢猛地擡起,她漠然啓口:“好,我原諒你這一次。”
真的?喲西,孃親總算是體桖了他一回,凌小白在心裡暗暗比了一個Y字,臉上得意的笑還沒來得及揚起,就聽見她的下一句話:“不過,你今天的訓練量沒有及時完成,明天補上,懂?”
懂你妹!
凌小白徹底愣了,傻乎乎地盯着眼前容顏絕美的女人,整個人已在風中凌亂。
爲毛!爲毛啊!
“你有意見?”陰惻惻的嗓音帶着詭秘的笑意,卻讓凌小白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他艱難的勾起嘴角,“寶寶怎麼敢能,孃親怎麼說寶寶就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