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眉心一跳,冷若冰霜的眼神緩緩從這幫人身上掃過,頓時,他們有種血液冰凍的錯覺。
“好,三日後,山谷外。”絕殺微微頷首,立即給出了交戰的時間地點,態度極其爽快。
“老大,你要和這小丫頭交手?”暗水錯愕的眨了眨眼睛,臉上調侃的微笑變得有些滑稽,“小丫頭你居然還答應下來了?”
是他跟不上現在的年輕人心裡的想法麼?這世上竟有人故意想要找死?她和老大的實力懸殊如此之大,究竟有什麼底氣,敢答應下來?
這個問題不止是他,聽明白他們談話的衆人也通通傻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嘲笑她的異想天開,還是該爲她的勇氣鼓掌。
“有什麼問題嗎?”凌若夕貌似純良的歪着腦袋。
“不,並沒有,三日後,我們可要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是怎麼盡全力打敗老大的。”聽着像是鼓勵的話語,實則卻暗藏嘲諷,暗水勾脣一笑,笑得邪氣肆意。
凌若夕當作沒有聽見,她會用自己的實力和最後的戰鬥結果,來讓他們信服。
頭也不回的帶着雲旭離開山谷,還沒走多遠,便聽見了後方傳來的譏笑聲,她神色不變,愣是像沒聽到一般,反倒是向來性子沉穩的雲旭,眼底隱隱有怒火在燃燒。
“這些野蠻人簡直太沒有禮數了……”雲旭咬着牙,憤憤不平的嘟嚷道。
在他看來,縱然凌若夕不是絕殺的對手,但就憑她這份敢打敢戰的勇氣,也值得人欽佩。
“實力是讓人閉嘴的最好方法。”凌若夕漠然啓口,“你不覺得讓這些看不起我的人,到時候嚇到雙眼脫窗,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嗎?”
“……”有這種想法的她,果然是變態吧,雲旭不由得在心裡腹誹道,但臉上卻是一副認同的表情。
“哎,要是少主在這裡,定不會允許他們辱沒姑娘半句的。:”雲旭惆悵的嘆息道,若是少主在這兒,定會立即用他強悍的身手,令這幫人閉嘴。
凌若夕背脊一僵,一瞬間的異常反應,卻被雲旭看在了眼裡。
看來,凌姑娘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裡還是有少主的,否則,也不會失態了。
“姑娘,你莫要爲少主擔心,以少主的個性,就算被帶回雲族,也不會吃虧,更何況還有族長坐鎮,那些豺狼虎豹,根本不是少主的對手。”他出聲安慰道。
凌若夕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我有說我擔心他嗎?自作多情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得改。”
這算是口是心非呢,還是惱羞成怒呢?
雲旭含笑不語,沒有揭穿凌若夕的謊言,就算她自己身在局中沒能看清自己的真實心意,但在旁觀者看來,她對少主的在乎,早已暗暗生出了。
“我現在只關注自己的事,至於他,不在我cao心的範圍裡。”凌若夕繼續說道,語調冰冷,聽起來似乎對雲井辰並沒有任何的青睞與重視。
“是,是屬下失言。”雲旭急忙請罪,也算是給了她一個臺階。
凌若夕臉上的冷色這才逐漸散去,兩人保持着尷尬的氣氛,回到居住的山谷,剛穿過山路,就聽見老頭呵斥小一的聲音。
“你看看你最近都疏忽了多少事?這些藥材不能澆太多水,你是想讓他們全都被溺死嗎?”老頭咋呼呼地站在藥田旁,雙手叉腰,指着小一的腦袋叫罵道,“你以前從來沒有犯過這種錯,現在是怎麼了?魂被誰給勾走了?”
小一被他教訓得雙頰緋紅,低垂着腦袋,如同一隻小可憐,讓人想要憐惜,想要安慰。
“喲,咱們偉大的勇氣少女回來了啊。”老頭敏銳的瞥見歸來的凌若夕,見到她安然無恙時,他心裡的大石頭立即落地,但嘴上卻不饒人。
小一霍地擡頭,神情帶着毫不掩飾的激動與欣慰,師姐她沒事,真是太好了。
“在你面前,我哪裡當得起偉大這兩個字?”凌若夕牙尖嘴利的反駁道,“你吃火藥了?今天怎麼口氣這麼衝?”
“哼,要你管,我不僅吃了火藥還吃了炸藥!”老頭傲嬌的將腦袋轉向一邊,如同孩子般不服氣的撅起嘴巴。
“那你繼續發泄,我先進屋。”凌若夕無力的翻了個白眼,懶得同這抽風的老頭鬥嘴,她還要好好想想,三天後如何打敗絕殺。
明顯用正面對敵的手段起不了什麼作用,想要得勝,似乎只能劍走偏鋒了。
“喂,這是你對我這個師傅的態度嗎?你先別走,給我好好說說,你和絕殺到底談得怎麼樣?他有沒有爲難你?”老頭越說神色越發嚴肅,大有要是她在絕殺那兒吃了虧,立馬要衝去找人家算賬的衝動。
凌若夕哭笑不得的搖搖腦袋,但心裡卻泛起了一絲暖流,雖然老頭平時喜怒無常,做事只憑喜好,但他對自己,卻是真心的好。
“他爲什麼無緣無故的要爲難我?”凌若夕故作茫然的反問了一句。
“那還用說嗎?就你那個性,誰知道會不怕死的說出什麼話激怒了他。”老頭理直氣壯的說道,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麻煩攜帶體,走哪兒都會闖出禍來。
“我想,激怒人這種事應該不會有人比你更拿手了,咱們頂多也就是半斤八兩。”凌若夕哼哼兩聲,眸光戲謔。
老頭一時被氣得哇哇直叫,夾雜着銀絲的華髮隱隱有豎起的跡象。
“鬼醫前輩,姑娘她對絕殺極有禮貌,是不會做出故意惹怒對方這種事的。”雲旭在一旁出聲解釋道,他選擇性的遺忘掉了凌若夕後來的挑釁。
老頭一臉的不信,“哼,她我還不瞭解嗎?一句話就能把人給氣到半死。”
“那要看對誰了。”凌若夕悠悠然開口。
二人就在這大宅前,你一句我一句鬥起了嘴來。
天色漸沉,一號山谷後方不足五千米的距離,一座被白雲環繞的斷壁懸崖孤零零坐落在此處,站在下方眺望山巔,一眼望不到盡頭,這座巍峨、龐大的山峰,正是凌若夕被雲玲弄下來時的地方,而此時,本該是夜深人靜的時辰,藉着天空上隱隱約約的月光,似乎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緩慢的朝下移動。
一條牢固的繩索從山巔向懸崖下方拋下,雖然有百米長的長度,卻難以抵達山腳,而是懸掛在半空中,繩索的中央,一道小小的人影正在吃力的朝下趴着,短短的雙腿在這峭壁上小心翼翼的探索,尋找着能夠下腳的空隙。
“呼!真累。”凌小白單手抓住峭壁上一個凸起的石塊,另一隻手迅速擦拭掉臉上的汗珠,紅潤的面頰,此刻多了一分狼狽,一分慘白。
越是往下,身側的氣溫越是低得嚇人,即使凌小白在出發前,特地給自己多添加了一件棉襖,但仍舊被這涼風給吹得四肢冰冷,脣齒打顫。
“吱吱吱!”趴在他肩頭的黑狼,古怪的叫了兩聲,爲他打氣加油。
他們從昨天就開始朝懸崖下爬去,可這都快一天一夜了,卻連下方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有白雲繚繞。
“該死的,等小爺找到了孃親,一定要讓那幫混蛋付出代價,要不是他們,小爺幹嘛大半夜不睡美容覺,跑到這裡來尋人?”凌小白越想越生氣,對雲玲等人是徹底的恨上,連帶着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雲井辰,他也不自覺遷怒上了。
“吱吱!”要說狠話,還是等找到女魔頭再說吧,黑狼揮了揮爪子,一巴掌拍到了凌小白的臉蛋上,然後,毛茸茸的爪子指指下方,似乎在告訴他,快點下去。
“真冷,手都凍僵了。”凌小白幽怨的看了眼自己紅腫到有些發紫的雙手上,尤其是指尖,早已被這陡峭的山壁磨出了許多細小的傷痕,看上去血跡斑斑,有些嚇人。
黑狼人性化的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你說孃親真的在下面麼?小爺怎麼覺得這麼不靠譜呢?”凌小白遲疑的嘟嚷道,要不是他當時放心不下孃親,從山洞中趕到戰鬥現場,捕捉到雲玲和四長老離開的身影,急忙讓黑狼幫忙追上去,雖然跟丟了,但至少他弄清楚了雲玲的目的,他趕到時,雲玲已和四長老離開,這附近唯一能夠傷害到孃親性命的,似乎只有這地方。
凌小白之所以知道,正是因爲他身邊帶着一隻萬事通的魔寵,雖然兩人的種族跨越甚大,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交流,雖然多半是雞同鴨講。
黑狼當時載着凌小白飛上山巔,在地上,他敏銳的留意到了懸崖邊緣的空地上,多出的類似爬行過後留下的痕跡,爲了下到懸崖下邊弄清楚凌若夕究竟在不在這裡,凌小白極其不捨的拿出銀子,買了這根強勁的繩索。
在短暫的休息過後,他這才慢悠悠地繼續自己的攀巖大業,雙手在這凜冽的寒風中,微微發抖,一個個血泡不間斷的出現。
可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疼,往日賣萌的小男孩,此刻彷彿渾身帶着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決然與堅定,一身氣勢,與平日完全不一樣。
因爲他知道,在孃親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必須要做到堅強,要用盡方法,將他的孃親給找回來,而不是一味的擔驚受怕。
不得不說,凌若夕對他的培養絕對是成功的,不然,一個六歲不到的孩子,哪兒有勇氣想出這種辦法下來這深淵地獄?
“吱吱吱。”放心放心,沒聽說過禍害遺千年嗎?女魔頭現在百分百平安,黑狼不想見到他這副故作老成的模樣,更不願意見到他身上又增添出許多傷口。
其實凌小白完全可以勒令黑狼化出本體,駝他下去,但他卻很清楚,就算是身爲神獸的黑狼,想要帶着自己,也很難做到安全降落,還不如先靠他自己,實在最後不行,在距離地面不遠時,倒是可以拜託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