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麼回事?”在巨大的撞擊中,騰昇而起的塵埃,模糊了衆人的視野,他們驚呼着,被這詭異的景象給驚呆了。
待到滾滾煙霧散去,地上,哪裡還有小豆子的影子?只空中,一抹衣訣翻飛的白色人影,輕輕摟着他,凌空站定在光球外不遠處,單薄的身影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好似放着一層淡淡的光,青絲飛揚,衣衫凜凜,一股傲然的氣場,驟然爆發。
“你是何人?”那聲音再度響起,但語調卻已然失去了溫度,帶着些許不悅,些許薄怒。
百姓們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卻能感覺到,今天的朝聖,遠遠不如往常,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你猜?”凌若夕貌似純良的歪着腦袋,嘴角溢出一抹清淺的淡笑,但眸子裡卻透着戲謔的暗光。
小豆子渾身僵硬的趴在她的懷中,死亡的恐懼感直到現在纔在他的心窩裡蔓延開來,他傻了吧唧的擡起頭,恍惚的看着眼前這張滿是鬍鬚的容顏,嘴脣顫抖的動了動:“爲……爲什麼?貴人?”
爲什麼要救他?他明明已經做好了,爲貴人死掉的準備的。
“誰讓本尊的娘子,向來心地善良呢?”雲井辰邪肆的嗓音,涌入小豆子的耳中,他微微一怔,剛要垂頭朝地面看去,誰料,一抹白影,拔地升起,速度快如閃電,頃刻間,已然躍到了兩人的身旁。
暗水緊隨其後,站定在他們二人的身後,如同騎士般,壓抑着刺骨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光球,就是這裡面的人,殺害了他的兄弟嗎?殺意不住的環繞在他的身側。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凌若夕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對這個隨時隨地不忘調戲自己的男人,分外無語。
“你捨得讓本尊變成啞巴麼?”雲井辰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眉梢微揚,似笑非笑的問道。
“他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百姓開始出現騷動,這三個一看就知來者不善的人,爲何會出現在朝聖的隊伍中?
“不知道,他們不是塔斯克城的人。”
“殺了他們,殺光這些打斷朝聖儀式的惡人。”羣情激憤,無數百姓在地上叫囂着,怒吼着,一雙雙憤怒的眼睛,呲目欲裂。
暗水無奈的聳聳肩,“咱們又成了全民公敵了。”
不過,他可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小豆子懊惱的垂下了腦袋,如果不是因爲他沒有完成任務,貴人也不會出手爲了救他,而暴露他們的行蹤,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小臉瞬間黯淡,凌若夕嘴角一抖,話說哄孩子這種事,她真的不會,哪怕是凌小白,從小到大也沒能從她這裡得到過任何母愛的關懷。
“交給你了。”她隨手將懷裡的男孩塞到雲井辰的懷中,爾後,眸子一冷,沉聲呵斥道:“不許哭。”
小豆子嚇得立即忍住心頭的酸氣,重重點頭,但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卻讓凌若夕有種,自己正在欺負他的負罪感。
額頭上一條條黑線筆直的滑下,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笨拙的伸出手掌,輕輕拍了拍小豆子的腦袋,凌厲冰涼的聲線,此刻放柔了不少,“別哭,別自責,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如果方纔不是她及時出手,只怕這孩子,真的會爲了她的計劃,選擇葬送掉自己的小命。
“可是我……”小豆子欲言又止,他覺得自己犯了錯,還害得貴人們變成所有人眼中的敵人。
“行了,是個男子漢,就別唧唧歪歪,懂麼?”雲井辰略顯不悅的說道,對他能得到凌若夕關懷、體貼這件事,暗暗吃醋。
“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很大的醋味兒?”暗水動了動鼻子,壞笑着問道,曖昧的目光,從他們倆身上掃過。
凌若夕面頰有些發燙,好在有鬍子遮擋着,這才無法讓人窺視到她面上一閃而過的羞澀。
“你嫉妒?”雲井辰懶懶的睨了他一眼,“還是羨慕?”
臥槽!好想咬死這個耀武揚威的男人,腫麼破?暗水狠狠磨了磨牙,對雲井辰這種擺明了是在挑釁的行爲,各種惱怒。
媽蛋!他有什麼好嫉妒的?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有女人在身邊的!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被無視得徹底的神使,頓時惱了,怒了,一股股澎湃濃厚的威壓,不斷的從光球中釋放出來,筆直的逼向三人。
凌若夕的面色驟然冰冷,渾身的氣壓,更是成直線嗖嗖驟降,“我若說,我們只是來觀光旅遊的,你相信麼?”
“……”結界內的聲音再度沉寂,似是被她這明顯忽悠的話語給噎住。
半響後,才狠聲道:“你們褻瀆我主,今日便把命留在此處吧。”
“會叫的狗,向來不咬人,想要我的命?等你做到了再說也不遲。”說罷,凌若夕縱身一躍,出人預料的朝山路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後,結界中迸射出無數的寒慄光芒,那宛如流星般璀璨耀眼的白光迅速從衆名百姓的頭頂上滑過,每一道落下,都會有慘叫聲響起。
暗水一邊飛奔,一邊忍不住回頭去看後邊的動靜,這一看,他渾身的寒毛通通豎起,“臥槽!好狠!”
那批的百姓沒能逃過銀光的光線,而被貫穿了身體,鮮血侵染大地,有不少百姓瞬間從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中回神,他們驚呼着,向四周逃竄。
“神使大人,手下留情啊!”
“啊,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
場面頓時變得騷亂不堪,那些無差別的攻擊,一旦碰上人的身體,便會讓人爆體而亡,他們從不曾見過這樣的慘狀,心神通通被震得四分五裂。
凌若夕敏捷的在空中躲閃着攻擊,身影滑如泥鰍,快如疾風,那些銀光愣是連她的衣訣也沒能沾到。
“去塔斯克城。”她沉聲命令道,三人加快了離開的速度,至於身後那些倖存着的百姓,與他們何干?連他們信仰的神明,也不曾留手,難道還指望他們前去營救麼?
凌若夕打算禍水東引,讓神殿攻擊信徒的城池,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嗎?
只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三人已抵達塔斯克城池上空,殘留在城中的,只有一些老弱婦孺,他們正跪在大街小巷中,不停的向蒼天禱告,神色分外虔誠,完全不知,一場大難,即將降臨。
“閃開。”攻擊好似追尾的炮彈,始終追着他們三人,凌若夕一聲怒喝,縱身跳下,將那銀光引到一處建築前,爾後,身影迅速躲閃,銀光轟然撞上白牆,地動山搖般的巨大晃動後,建築羣驟然倒塌,無數的磚塊,從頭頂上散落下來,宛如一場流星雨。
“啊!那是什麼?”百姓被這巨大的聲響驚醒,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座座高聳的建築被摧毀,被塌陷的慘狀。
暗水嘿嘿的猥瑣笑了幾聲,學着凌若夕的動作,將追逐着他的銀光,引到城池之中,剎那間,塔斯克城中狼煙四起,沙塵滾滾,隨處可見轟然倒塌的建築,隨處可見,被牆壁壓在地上的屍骸,這座繁華的城池,此刻完全陷入了死亡的黑暗之中,不少婦女抱着孩子,拼命的朝城外奔跑,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當她們跑出城門,甚至來沒來得及高興,銀光轟轟落下,身體被轟炸得只剩下一塊塊碎末。
攻擊羣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結界開始逐漸關閉,然後緩慢的陷入山巔的地面之中,最後被大地淹沒。
凌若夕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屑,站在一地斷臂殘骸之中,青絲飛揚,臉上黏着的鬍鬚,此時早已不見了蹤影,露出了她本來的面容。
“你,你是……”小豆子結結巴巴半天,他怎麼可能不認得這張臉?據說,她是惡魔之子,是爲這裡帶來黑暗的魔鬼,她的畫像貼遍整個大陸,正在被神殿通緝的名單之中。
凌若夕摸了摸嘴脣的四周,知道自己的僞裝已經露餡,她挑眉道:“看了我真面目的人,會死哦。”
她這是試探,也是警告。
一旦小豆子露出任何負面的情緒,她將會毫不猶豫的,取走他的性命,縱然這男孩,引起了她少有的同情與柔軟。
小豆子在她那冷冽的目光下,頓時冷靜,他緊握住拳頭,掙扎着從雲井辰的懷裡吧唧一聲,跳到了地上,面色嚴肅,“我不相信你是他們所說的惡魔!就算你是,我也不在乎。”
就算她是惡魔之子那又怎麼樣?在他最痛苦,最爲黑暗的日子裡,是她給予了他光明,而他所信仰的光明神呢?卻一次次的,將他的希望摧毀,讓他的爹爹最後得到那般悲慘的處境。
“哦?你不怕我?”凌若夕略感意外的問道,但眼眸中,卻有淡淡的溫度正在化開。
小豆子用力搖了搖頭:“不怕!你是好人。”
“……”生平爲數不多幾次被髮好人卡,讓凌若夕頓時有些欲哭無淚,如她這般,手染無數鮮血的人,竟會被稱爲好人?這小子的眼睛,確定沒有問題嗎?
“你看,這些可都是我的傑作。”她輕輕擡起下顎,示意小豆子看看四周,這座城池徹底被毀了,到處是散落的石塊,到處是粉碎的肉末,這些,可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
“這些是光明神乾的!不是你。”小豆子不是傻子,他認定了凌若夕是好人,又怎麼會因爲這些,而對她產生任何的懼怕呢?
暗水捂着嘴,偷偷的將腦袋轉到一旁,忍俊不禁的笑了,凌姑娘吃癟的情況可不多見,而且對象還是一個孩子,這怎能不讓他驚訝,不讓他感到好笑呢?
“很好笑麼?”涼颼颼的眼刀,咻地刮在他的身上,暗水急忙正了正面色,一副我很嚴肅,我很正經的模樣。
“先離開這裡,此處不是久留之地。”神殿的追兵,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他們不能坐以待斃,雲井辰懶懶的笑着,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