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從各地傳回的消息上說,魔獸攻城的危機暫時化解,沒有一頭魔獸,再向兩國的村莊、城鎮,發動騷擾和入侵。
這詭異的平靜,卻讓雲井辰暗自提高了戒心,事反無常必有妖,藥王谷怎麼會忽然停止進攻呢?
“吩咐各地管事,繼續調查事情的進展,另外,加快速度找出在暗地裡搞小動作的人,本尊已經膩了這貓抓老鼠的遊戲。”他慵懶的斜靠在書房的橡木椅子上,精湛絕美的五官,此刻透着幾分陰寒與冰冷。
本家的管事忙不迭點頭,“是!”
處理了外界的消息,雲井辰一改剛纔陰沉的模樣,笑得花枝招展,準備出門回去閣樓,見他的親親孃子。
“哼,笑得這麼開心,一定有鬼。”正在石墩橋旁的草坪上,無聊的喂着錦鯉的凌小白,瞥見雲井辰風姿卓越的身影,口中絮絮叨叨的罵着。
“吱吱吱。”白癡,少主分明這副表情,分明是要去見女魔頭好麼?看穿真相的黑狼對凌小白賣蠢的話語各種鄙視。
完美無缺的少主怎麼會有他這麼個傻瓜兒子?難道是基因突然變異?
“不行,小爺得跟上去瞧瞧。”凌小白拍拍手,一股腦的將掌心的飼料通通丟到了小池中,拔腳追了上去。
雲井辰怎麼可能沒有發現身後跟隨的那條小尾巴?在繞過迂迴的紅廊後,他的腳步突然停下,藉着圓柱,遮擋住自己的身形,想要看看,凌小白到底意欲何爲。
“咦,人呢?”追了半天的凌小白忽然發現自己跟丟了人,他憤憤的跺跺腳,“可惡!他跑那麼快乾嘛?身後有鬼在追他麼?”
黑狼趴在他的肩上,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可不是有鬼在追嗎?
不過……
它狹小的眼睛幽幽掃過前方的拐角處,恩,少主最近似乎有些童心未泯,居然有心情和傻瓜小少爺玩捉迷藏的遊戲,真是弱爆了!
“你在找本尊?”雲井辰邪肆喑啞的聲音忽然從前面傳來。
凌小白刷地擡頭,嚇得雙眼微微瞪大,“你怎麼從哪兒冒出來了?”
嚶嚶嚶,還好他的心臟夠強大,不然,絕對會被他給嚇死的。
雲井辰故作無辜的聳聳肩膀:“本尊爲何不能從這裡出來?你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該不會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小爺哪有?”凌小白大呼冤枉。
“此地無銀三百兩。”雲井辰的話,就像是一塊巨石,驀地砸在凌小白的頭頂上。
他只能擺出惡狠狠的表情,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這幾日你很乖,沒有去煩你的孃親。”雲井辰口風一轉,笑容裡多了幾分寵溺與讚賞。
凌小白麪頰瞬間爆紅,明明心裡的喜悅正在瘋漲,可他卻偏偏口是心非的轉過頭去,拿後腦勺對着他:“哼,那是當然!這一點不用你說。”
“……”黑狼不忍直視的捂住自己的雙眼。
“呵,口是心非的個性倒是同你的孃親挺像。”雲井辰彷彿在他的身上見到了凌若夕的影子,不愧是她一手教導出的孩子。
“小爺不像孃親,還能像誰?”凌小白齜牙咧嘴的問道,臉上的紅潮依舊沒有消散。
雲井辰啞然失笑,“行了,說吧,偷偷摸摸跟着本尊究竟是爲了什麼?”
“小爺哪有跟着你?你別污衊小爺的清譽!”凌小白誓死捍衛自己的清白,咬死不肯承認他有做跟蹤這種不道德的行爲。
雲井辰眉梢一挑:“哦?那從院子裡一路尾隨本尊到這兒的人,是鬼咯?”
他居然發現了!
凌小白有些心虛的咳嗽幾聲,“反正小爺說了不是我,你愛信不信,小爺不和你說了,討厭鬼。”
他跺跺腳,故意裝出惱怒的樣子,轉身就往來時的道路狂奔過去。
雲井辰無奈的凝視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搖搖頭:“本尊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
他的話夾雜了些許玄力,精準的落入凌小白的耳中,腳下的步伐瞬間頓住,他握緊拳頭,在心頭把雲井辰一陣痛罵後,心情才終於好了一點,哼哼哼,他不和壞蛋一般計較!
“夫人,今天該讀四方遊記了。”閣樓裡,嬤嬤正捧着一本書冊,正兒八經的爲凌若夕做着胎教訓練。
“恩。”她不緊不慢的頷首,神色有些漫不經心,挺着個大肚子,懶洋洋靠在閣樓外的草坪上的躺椅中,一邊曬太陽,一邊享受嬤嬤的貼身伺候。
凌若夕從不和自己過不去,既然近期她不能貿然離開本家,何不舒舒服服的過她的小日子?有好生活不享受,那是傻瓜纔會乾的事。
雲井辰回到閣樓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神情慵懶的女人像只貓兒似的窩在躺椅中,墨色的錦袍在絢爛的光暈下,彷彿多了幾分夢幻的色澤,微風輕撫過她的面頰,撩起肩頭青絲飛舞,這樣的她,比起平日來,少了幾分冷峻、肅殺,多了幾分溫柔與安寧。
“你先下去。”他走上前,吩咐嬤嬤退下,接過她手裡的書冊,半蹲在躺椅邊上,“本尊替你讀怎麼樣?”
“你很閒?”凌若夕刷地一聲睜開了眼睛,眉頭微微皺起,照理說,以她的修爲,不可能察覺不到雲井辰的靠近,可直到他出聲,她才發現他的身影,這種感覺讓凌若夕有些不安,她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不安全感。
“別總是皺眉頭,好醜。”雲井辰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指抵住她的眉心,輕輕揉了揉,像是要把她心裡的煩悶一併揉掉。
凌若夕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怎麼回來了?”
“過來看看你,還需要理由嗎?”雲井辰理直氣壯的反問道,如果不是還要關心外界的事態發展,他真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黏在她的身邊。
“油嘴滑舌。”凌若夕心裡有些甜,卻固執的不肯表露出來。
“本尊只對你這樣。”他俯下身,極致溫柔的在她的面頰上落下了一吻。
凌若夕剛想教訓教訓這個得寸進尺的傢伙,忽然,餘光瞥見拱形月門外正疾步走來的家丁。
“家主,夫人。”家丁在半米外恭敬的向他們二人行禮問安,神色略顯急切,似乎要想雲井辰稟報什麼事。
他悠然起身,隨手將書冊拋到一旁,“何事?”
“回家主的話,北寧京城的管事送來消息,說是三王爺鳳奕郯想要求見夫人,有要事相商。”家丁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剛剛飛鴿傳書回來的消息稟報給雲井辰。
這話剛說出口,雲井辰的臉色瞬間陰了,心情更是成直線下降,“不見!”
他纔不會讓一個情敵接近他的女人,這種事必須扼殺。
“人家是要見我。”凌若夕有些哭笑不得的提醒道,什麼時候他成爲自己的發言人了?
“娘子……”雲井辰故作委屈的轉過頭去,拖長的尾音帶着幾分幽怨。
一旁的家丁渾身不住發抖,天哪,英明神武的家主大人,居然也會有這麼狗腿的一面?他甚至想用手擦擦自己的眼睛,好看清楚,眼前這一幕究竟是真是假。
雲井辰大概想不到,他在家丁心裡完美無缺的形象,正在龜裂。
“你夠了,”凌若夕無力的擡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說他要見我是爲了何事嗎?”
“沒有。”家丁立馬回神,用力搖晃着自己的腦袋。
凌若夕想了想,最後仍是決定給鳳奕郯一個見自己的機會,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北寧和南詔現在正值危難關頭,他若無事,怎會想要見自己?
“見他做什麼?”在家丁離開後,雲井辰再也剋制不住心頭的醋意,沒好氣的問道。
“不見他,我又怎麼會知道,他的來意?”凌若夕反問一句。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他就沒安好心!這種時候,他來見你,說不定是想要請你出手幫忙。”雲井辰猜測着,不是他心眼小,而是這些上位者,從來只會在乎自己的利益,爲了手裡掌握的權利,他們做得出任何事。
凌若夕的想法卻和他不太一樣,“不管怎麼說,見過人以後,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你當真要去見他?”雲井辰不死心的問道,雙眼緊緊的盯着她的神色,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出一絲一毫有關玩笑與胡鬧的意味,只可惜,他註定是要失望的。
“我像是在說笑?”凌若夕反問道,眸光戲謔,“我怎麼聞到了一屋子的酸味?”
雲井辰一臉坦蕩蕩的由她看,他承認他就是小氣,就是不爽,就是吃醋,怎麼滴?
凌若夕嘴角微微一抖,他都不嫌丟人的嗎?
“真該讓本家的下人來看看他們當作神明崇拜的主子,本性究竟是什麼。”凌若夕吐槽道,這男人在她的面前愈發不要臉不要皮了。
“本尊的本性只給你一個人看。”雲井辰溫柔的笑着,手指寵溺的掐了掐她的臉蛋,“到時候本尊陪你一道見他。”
哼!有他在,那男人別想對她做什麼事,不然,他管那人是不是什麼王爺,直接暴揍一頓轟走。
“你在想什麼?笑得好冷。”凌若夕被他陰惻惻的笑聲,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沒什麼,”雲井辰拒絕告訴她自己心裡那些暴力的想法,免得影響寶寶的發育。
得到了他們二人的首肯後,管事立馬將這個消息傳到北寧國的字號當家那兒,讓他把這事轉告鳳奕郯。
爲了確保本家的位置不被外人得知,凌若夕決定把見面的地點定在距離大本營約莫有十里左右的青花江邊。
她挺着圓圓的大肚子準備動身出發,雲井辰小心翼翼的替她準備軟轎,特地命人將墊子弄厚些,免得她在路途中動了胎氣。
看着他爲了自己的出行忙裡忙外的張羅,凌若夕心裡有些甜甜的,滿心的幸福。
“孃親,寶寶也想去。”在出發之日,凌小白忽然攔住了她的去路,身體擋在門口,撅着嘴,請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