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心挾着元霽延退到馬匹後,將背後靠在馬匹上,擋住了身後的空缺。
她斜了一眼旁邊的布袋,裡面放着一根繩子,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膝蓋突然發力朝元霽延的腳一頂。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猝不及防,差點跪在了地上,壓抑惱怒的聲音脫口而出:“你!”
趁着那會兒功夫,顏竹心的手裡多了一根繩子。
這時候她還笑意盎然地看着元霽延哼道:“喂,勞煩了,幫我拿住繩子的這頭!”說着,還真的把繩子塞到他的手裡,一邊威脅道:“別動什麼歪腦筋,要是我一不注意,還真可能把你大動脈給割了,到時候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元霽延陰沉着臉,僵硬地將繩子的一頭拿在手裡,從沒受到這樣威脅的他,青筋在額前狂跳,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綁好了元霽延,顏竹心含笑掃了一眼虎視眈眈瞪着她的士兵,勾脣哼道:“都給我背過身去!”
“大膽!你休得得寸進尺!”領頭的似乎是個校尉,憤憤地瞪着她,卻又顧忌她手裡的皇帝。
顏竹心眉梢一挑,語氣也瞬間冷了下來,面上卻是笑靨嫣嫣“怎麼?我還不能得寸進尺了?”抵在元霽延動脈上的格鬥刀往前推了一分,對面的校尉臉色立刻蒼白起來,下脣直顫,憤憤然颳了她一眼,纔不甘不願地下命令:“轉身!”
“要是讓我發現誰轉身過來,這傢伙的頭我就送給他!”她冷哼一聲,知道這話出口絕對沒人敢轉頭,轉身便抓起黑着一張臉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元霽延一使力,甩上了馬背,身上的傷口再次裂開,將本就骯髒不堪的衣服浸透,她也僅僅擰了一下眉,快速躍上馬背。
“你們最好五個時辰後再追出來,否則,我可不能保證你們還能見到你們的皇帝。”聲音由近到遠,等馬蹄聲小得幾乎消失的時候,衆人才敢回過頭來,僅看了一眼,便齊齊看向中間的校尉。
張校尉一張黑臉漲得通紅!該不該追上去!要是因爲追上去,皇上出了事,他就罪該萬死了,可要是不追上去,皇上出了事,他也會死得很慘!
正當他糾結得腸子都攪到一起的時候,身後突然躍出幾道黑影,紛紛落在馬上,眨眼的功夫就騎馬飛奔了出去,領頭那人讓他眼前一亮,是他們!他臉上緊張的表情也暗暗放鬆了下來,轉頭看着衆人交代道:“兩個時辰後出發!”
幸好她在現代的時候,去馬場學過騎術,要不然現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逃!
快馬加鞭的顏竹心抽空掃了一眼趴在馬背上從頭到尾沒再說一句話的元霽延,想了想,還是說道:“放心,不會顛簸多久,三個時辰後我就放你離開!”
本以爲不會出聲的他卻是出聲了,語氣如同萬年寒冰:“你覺得你逃得出去嗎?”
顏竹心微微一怔,眉頭不自覺凝起,側耳去聽身後,卻聽不出什麼,難道他們真的不怕她會殺了他?不管了!先跑遠了再說!
兩個時辰後,他們的馬明顯速度放慢了下來,果然駝兩個人還是太勉強了!正想着要不要在此放下他,兩邊的林子卻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是有鳥飛過,又似乎不是!
顏竹心的眉卻是凝了起來,不由握緊手中的格鬥刀,警惕地觀察四周的環境。
有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
正當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兩邊林子的時候,突然,大腿傳來一陣劇痛,顏竹心吃疼地低頭看過去,一張小臉頓時氣得不行,那傢伙居然看自己沒有拿刀子抵着他,竟反咬自己一口!
“可惡!”她惱怒擡手就想給他一拳,左耳側卻突然襲來一股勁風,顏竹心反應過來立刻回頭,右手腕一轉,刀鋒轉向左邊,卻還是遲了一步!
只見一抹黑影突然從林子裡襲來,出其不意地揮掌打在顏竹心的左肩上,硬生生將馬背上的她震飛。
顏竹心只覺得左肩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襲來,顧不得猶豫,飛出的瞬間左腳大力踹向馬的臀部,右腳狠狠一掃踢在了元霽延臉上。
悶哼傳來的同時,她右手迅速抓住那人還沒收回的手,用力一扯,借力阻住慣性飛出的身子,扭轉方向,一個翻身,閃到了冉悅的身後。
兩人同時摔向地面,那個偷襲她的黑衣人硬生生地墊了底,反應過來忍痛想爬起來的時候,鋒利的格鬥刀毫不留情地抵在她的頸間大動脈處,刺入半分,鮮紅的血順着刀身滑下來。
“青天白日竟幹偷襲這檔齷齪事,算什麼英雄好漢!”她吼完這句話,胸口一股悶血纔是噴了出來,鋒利的目光卻死死瞪着地上的人!該死的,竟然着了他們的道!
那人被她這麼一吼,顯然愣住了,回神一雙細長的眼睛噙滿寒冰,面無表情地道:“你中了我的散魂功,逃不了了!”
“逃不了你妹!”顏竹心憤然一噴,擡手毫不留情地拽住他兩隻手往後一擰,生生將他的手臂擰脫臼,無視他略帶女氣的痛呼,憤憤從身上扯下一塊爛布塞到他的嘴巴里!
這才忍着肩膀火辣辣的疼痛,趁着剛剛飛出去的另外兩道黑影急着去救那皇帝小子,拎起地上的黑衣人往路邊的坡一甩,任其滾下去,自己則坐着滑下去。
她就不信邪了!今天她非得逃出去不可!
顏竹心那一腳也真是使了力氣,前來營救元霽延的兩個暗衛追了一路才追上那匹馬,將面色陰鬱的皇上從馬上解救下來,在看到皇上右臉上那明顯的腳印和一雙熊貓眼時,面部頓時扭曲到了極限。
等他們返回找顏竹心時,早已經沒了她的蹤影。
“皇上,冉悅……應該被抓了。”池良低着頭稟報道,怎麼也不敢去看皇上的臉色。
元霽延面色一沉,更加地陰鬱了!
“給我搜!”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池良一顫,答了一聲“是”,立刻搜人去了。
元霽延看着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他就不信,他能逃出他的地盤!他要把今天的屈辱十倍償還到他身上!江山密令,他勢在必得!
降臨的夜色將整片深林籠在黑暗中,林子裡偶爾傳來幾聲鳥叫、狼嚎,後面追來的士兵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當中,卻因爲夜晚的原因,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林子深處一處藤蔓遮擋住的山洞裡,顏竹心瞥了一眼被反手綁住坐在地上的冉悅一眼,才站起來將手裡搗碎的草
藥拿過去。
她在她面前蹲下,目光仔細看她臉上因爲那一摔加一滾而劃破的斑斕傷口,盯得臉色怪異的冉悅染上一層更加怪異的紅色。
冉悅不自在地側頭看向另一邊,卻聽到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仔細看還真像女的!”頓時一張臉陰沉了下來!她到底是有多像男的!
脖子處突然傳來一陣涼意,冉悅渾身一顫,扭頭就看到顏竹心正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草藥抹到她的傷口上,頓時愣住了,那張污穢不堪的臉被他隨意擦拭,一雙桃花眼此時專注在她的傷口上,沒了今日在地牢裡的張揚,多了幾分認真,讓人不自覺就被吸引了去。
顏竹心沒注意,一邊幫她塗傷口一邊說:“毒已經吸出來了,塗點犁頭草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擡頭卻看到她臉色染着一層紅暈,隨即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卻也沒解釋,只淡淡地說:“你活着,我逃出去的可能性會更大。”
點到爲止,她知道她聽得懂。所以她忽視掉她有些難堪的臉色,幫她塗好臉上的傷口後,就走到旁邊去休息了。
找到這個洞口的時候,顏竹心沒注意看洞內的情況,讓人質被毒蛇給咬了,救她是理所當然的事,卻沒想到,她竟然是女兒身。
襲擊她的時候,怎麼看都像個男人!
暫時的放鬆,讓她可以靜下來好好想想近段時間發生的事。
她究竟是怎麼穿越過來的?要想回去,她就必須得弄清楚這個問題。
而現下,最緊要的問題是如何逃出去,在這個陌生的大陸生存下來。
剛穿過來的時候,她也問了李大嬸關於這個大陸的情況,卻也只瞭解了一些。江陵國在她到來的時候已經被滅國,而真正的上將軍勾澤下落不明,她倒了黴運被錯認,當時她所處的位置是江陵帝都,那現在呢?
想着,她便開口問道:“現在我們在什麼地方?”
空蕩的山洞沉默了一會兒,在她以爲冉悅不會開口的時候,她卻淡淡出聲:“硯山。”
顏竹心一怔,脫口而出:“竟不在帝都?”
迴應她的是冗長的沉默,而她的沉默,卻讓顏竹心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雖然瞭解不多,卻也聽說江陵國附近的雨墨國向來與滕月國不合,難道他們之所以不入主江陵帝都,是因爲雨墨國……如此,一切就想得通了……
她穿越過來,落的地方是江陵帝都,想了解情況,她就必須去帝都看看。要如何才能輕輕鬆鬆去帝都,而不用擔心有生命危險……
“你逃不掉的。”一直沉默的冉悅不知爲何,突然開口。
中了她的散魂功,不及時治療,只怕他堅持不了多久。
“呵呵呵……是,逃不掉……呵呵。”冉悅吃驚地看向坐在不遠處的顏竹心,剛剛還凝神沉思的她已經斂去了一臉的愁容,笑得越發的歡暢,地牢裡那肆意張狂的笑容又出現在了她的臉上,一雙透亮的桃花眼噙着滿滿的自信張揚,竟讓冉悅差點失了神,回過神來,神色越發地凝重起來。
這個男人,果然不能小瞧了……
她哪知,顏竹心因爲她的一句話,心裡已經生了別的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