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心在嶧城換了衣服,買了匹馬便往幽冥山趕去。一路比來時順暢了不少,回到幽冥山之時,只花了三天時間。
彼時元霽延正派人四處尋他蹤跡,她人才入城,便被元霽延的人帶回了大營。
上次在悅來客棧分開,她便沒再見過元霽延,幽冥山滕月軍營也是第一次來,現代雖然見過一些軍隊,但古代的軍隊,卻是第一次見。
所以一路走去議事帳篷,顏竹心都顯得興致勃勃,絲毫沒有一點被人從城門逮回來的鬱悶感。
隨着領路的人掀開帳篷走進去,顏竹心立刻察覺到一道目光朝她射來,擡頭看去時,似乎見到那雙許久不見的墨眸微不可聞地亮了一下,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哼,你倒是肯回來了。”元霽延冷哼了一聲,語氣充滿了嘲諷。
旁邊的池良默默爲顏竹心捏了一把汗,生怕她一個不爽,又頂撞了主子。
顏竹心卻是絲毫不在意,桃花眼微眯,笑靨嫣嫣道:“自然是要回來了,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忘了同你之間的約定啊。”
“是嗎?”元霽延只是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冷峻的面容卻是緩和了不少。
“當然,我可不像某些人,明着答應了,暗地裡卻搞些小動作。”顏竹心輕輕一笑,往旁邊的椅子上隨意一座,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哼道。
眼見着元霽延剛剛緩和的臉色又是一沉,她心裡頓時一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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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一個左手夾着頭盔,身穿暗色鎧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也沒注意看旁邊多了個人,朝元霽延急急便道:“皇上,薛都城那邊來報,前方大軍缺糧,軍心不穩!”
元霽延本就陰沉的臉頓時又沉了幾分,此時雨墨國大軍按兵不動,虎視眈眈,如若軍心不穩,被敵人伺機而動,後果不堪設想。
他沉聲便下令:“你立刻吩咐下去,籌集糧草加快運往前方大軍,再去讓人備一匹快馬,朕要立刻趕往薛都城。”
嚴寂一聽,慌忙跪下,惶恐喊道:“皇上萬萬不可!此去薛都城路途不短,您一人前去如何的了?要是遇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不如讓池良等人隨你啓程,也讓臣等放心。”
“不必。池良、池銘和四大殺手一起護送糧草,你留下來看着此處大營。”元霽延卻不聽勸,沉聲吩咐道。
“皇上……萬萬不……”“可”字還沒出口,一聲清亮的嗓音便打斷了他的話:“我隨他去薛都城。”
嚴寂吃驚地扭頭看過去,在看到斜坐在椅子上的瘦弱男子時一怔,他剛剛怎麼沒注意到這還多了個人!
再看他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他登時搖了搖頭,皺眉道:“你跟去又有何用!你看你,手無縛雞之力,跟去只會徒添麻煩。”
“噗!”池良聽到這話忍不住噴笑出聲,頓覺失禮,又連忙收了聲,一張臉漲得通紅。
顏竹心不以爲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眉梢微微上揚,桃花眼微眯徐徐說道:“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就憑一雙無珠的眼睛就說我手無縛雞之力,給人徒增麻煩?”
“你……”見他年紀輕輕,文質彬彬,卻罵自己有眼無珠,嚴寂頓時氣急,張嘴
就想反駁她,卻又被她先了一步。
“你什麼你,你什麼你?誰說看起來很厲害的人就一定是個高手,誰規定了看起來很弱的人就一定是書生?你見過高手逢人就說我很厲害嗎?你遇過天才見人就喊我是天才嗎?沒見過你憑什麼說老子手無縛雞之力,給人徒添麻煩。”
“你……你……”嚴寂被她堵得一時語塞,卻又聽到她繼續噴道:“你什麼你,你什麼你,我看你說話結巴,口齒不清,眼神不好,難不成你丫是個弱智?”
嚴寬被她一連串的猛噴,連“你”字都說不出了,只能指着她瞪眼狂抖。
顏竹心噴完爽了,扭頭不再理他,擡頭看向元霽延笑臉一揚,哼道:“皇帝小子,我一人就將你那四大殺手吊到樹上,這麼個實力,跟着你去薛都城,應該不賴吧?”
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安蓉的機關術,但她相信,她一個人一樣可以將那黑白青紫吊到樹上,所以臉不紅心不跳地將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嚴寂卻是聽明白了,原來眼前這人竟是皇上一直在尋的勾澤,那個將四大殺手甩了個徹底的人!
他再看向顏竹心時,眼中多了幾分敬畏,已經沒了剛剛的瞧不起。
能一直在元霽延身邊呆着的人,嚴寂自然不傻,轉身就朝元霽延說道:“微臣覺得勾澤公子說得有理,有勾澤公子這般武藝高強的人跟着,微臣也放心。”
嚴寂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讓顏竹心不由吃驚地撇了他一眼。
想不到這人的眼力如此強大,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元霽延面部表情一陣抽搐,顯然也有些接受不了嚴寂這比翻書還快的變臉。
“噗呲!”池良再次找死地噴笑出聲,又立刻強忍住,一張俊臉極具地扭曲着。
嚴寂都如此舉薦了,元霽延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剛剛聽到“勾澤”出聲時,他也很吃驚,而吃驚過後的第一感覺,竟也覺得“勾澤”是最合適的人。
似乎“勾澤”沒有毀約重新回來,讓他不自覺就覺得他可以相信。
元霽延都點頭了,也沒人再反對了。
他又交代了幾句,便讓嚴寂給他們兩個準備了兩匹快馬,一盞茶後,兩人便快馬加鞭啓程趕往薛都城。
一路無話,四個時辰之後,兩人在一處山坳停下來歇息。
顏竹心雖然不是話多之人,但總感覺兩個人一起行路,卻一句話不說,悶得慌。
趁着休息的片刻,桃花眼朝一旁平靜喝水的元霽延瞟去,哼唧道:“皇帝小子,這到薛都城還需多久?”
“照此速度,明日午時便可到達。”元霽延放下裝水的葫蘆,起身就朝正在吃草的馬兒走去,駐然是一副繼續趕路的表情。
顏竹心眉頭輕皺,想到可能情況真的非常危急,便沒說什麼。
又一路策馬狂奔,傍晚的時候,兩個人趕到了驪山。
“過了這林子再歇息,晚上野獸多,在林子歇息不方便。”元霽延馬不停蹄,難得跟她說道。
顏竹心本來就堵得慌,一見他開口,瞬間就打開了話匣子:“皇帝小子,我說你小時候是不是受了虐待?”
專心趕路的元霽延聽到她這話,
扭頭目光疑惑地睃了她一眼,就聽她笑盈盈道:“要不然性格怎麼這麼扭曲!”
元霽延面色一黑,將臉扭了回來,當作沒聽到她的話,繼續專心趕路。
眼見着又要沉默到天明,顏竹心發揮着公關小姐厚臉皮的優點,繼續道:“其實你性格要是沒有這麼扭曲,說不定咱兩還能成爲把酒言歡的朋友!”
聽到那聲“朋友”時,元霽延的背脊稍稍僵硬了一下,而接着又聽到“勾澤”自言自語道:“嘖嘖……可惜了,可惜了……這性子扭不回來。”頓時,又默了……
顏竹心被堵了一整天沒得說話,元霽延不搭理她,她卻越說越歡樂,全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自己性格纔是最扭曲……
兩人策馬快速地在林間小道上飛馳,突然,“轟”的一聲,身下的馬兒竟猛地頭朝下往地上撲去,顏竹心的身子慣性地往前摔去。
噼裡啪啦的說話聲戛然而止,眼見着就要來個臉砸地,她手中長鞭急速飛出,捲住路旁一棵樹幹,用力一扯,阻住了勢頭,借力一拉,往樹幹上飛去,險險地停在了樹幹上,她轉頭立刻朝元霽延尋去。
卻見元霽延那匹馬也被絆倒,狠狠地砸在地上,強大的衝力竟讓它狠狠滾了一圈,滑出幾米才停了下來,一看便沒救了。
想來元霽延反應及時,蹬腳飛身而起,此刻正從半空飄然落下。
顏竹心正欲鬆一口氣,突然身後傳來無數“呼呼”聲,有什麼東西夾着凜冽的勁風自背後襲來,她想也不想雙腿一瞪,便朝半空中的元霽延撲去,大喝一聲:“小心!”
下落的元霽延剛聽到這一聲吼,只見“勾澤”半空旋身背對着他朝他飛“壓”而來!他來不及思考,左手已經條件反射性的伸出,接住突然飛來的顏竹心,同時耳垂傳來萬箭齊發的聲音,他眉頭一凜,右手抽劍憑着感覺動作快速地掃掉飛身過來的無數枚羽箭。
顏竹心手中長鞭變硬鞭,如同耍雜耍一般飛速在她手中打轉,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嘡嘡”擋住密密麻麻飛來的羽箭。
“唰唰唰唰”的聲音同時響起,四面突然涌出黑漆漆一片拿着弓箭的士兵,形成一個大圈將兩人團團圍住,緊接着暗處拿着篝火的士兵也涌了出來,齊齊站在弓箭手的身後,登時四周燈火通明!
“哈哈哈哈……”朗朗笑聲自暗處由遠及近,顏竹心感覺到背靠着她的元霽延背脊一僵,她立刻循聲望去。
只見一人騎馬自暗處緩緩走了出來,通體黝黑的駿馬上,坐着一個穿着寬袖廣身藏藍色錦袍男子,以冠束髮,黑髮垂後濃郁的劍眉飛揚,卻帶着一股陰險的戾氣,搭着一張略顯清秀的臉顯得格格不入。腰間一條金腰帶,腳下踩着一雙黑色紋邊長靴,一雙微微眯起的眼睛朝他們望來。
“想不到能在這兒碰巧遇上,還真是有緣,是嗎?元霽延!”那男子陰測測地笑道,眸光卻鋒銳如刀。
顏竹心眉頭輕皺,什麼碰巧遇到,分明就是一早就埋伏在此處等着他們到來!耳邊突然響起元霽延咬牙切齒的聲音:“宇文昊!”
顏竹心一驚,望向馬上男子的目光深了幾分。
他就是雨墨國的二公子,雨墨國未來大統的繼承者,宇文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