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致命弱點
夜深人靜。
鄒天傑一個從坐在電腦前，昏暗的燈光，給臥室添了幾分陰沉和幽靜。
他微擡起手，十指在鍵盤上飛動着，一個一個字出現在屏幕上。這是他的日誌，裡面記載着她的點點滴滴，和幾年來對她的深深思念，包括他爲她做的一切。
這時，屏幕上閃出——
我真的很貪心，沒有得到她時，會想，只要她在身邊就好，只要我每天醒來能見到她，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當她來到自己身邊，當她說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時，心除了激動得說不出話，卻又開始貪心了，我希望得到她的愛……她全部的愛。
……
我妒忌何以謙，妒忌風澈……
突然，有人在敲着門。
“傑，還沒睡嗎？”是碧兒的聲音，大概是看到房間的燈還亮着吧。鄒天傑把日誌保存好，關掉了電腦。
“還沒呢？時間不早了，你怎麼還不睡？”鄒天傑開了門，見到她明明一臉倦容，卻還睜着眼，抱着枕頭強撐着站在門口。
“我聽阿姨說，你常常很晚沒睡，原來是真的。”
“我……”鄒天傑還想說什麼，碧兒卻進了他的房間。她進去逛了一圈，查看了一下。除了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氣，就是濃濃的煙味。
鄒天傑一笑，古怪地問：“在找什麼？”她這樣子，完全像管家一樣。
“沒找什麼，看看你在幹嘛啊？”碧兒瞧到電腦前的未完全熄掉的煙，皺着眉頭說，“我記得傑以前是不吸菸的。在海邊時也沒見你吸過啊。”
“呃……偶爾吸一下。”他不敢告訴她，自己每天至少會抽一包以上的，更不敢說，在海邊時，他都是躲開她才吸的。
“以後不準吸菸，聽到嗎？”有點**。那菸灰缸上的，瞧不出“偶爾”。
“是。”他無聲笑應着。
“以後要早點休息。”
“是。”
“以後……”我是不是一下子管太多了？
“以後什麼？”
“以後……由我來監督。”即使是當哥哥，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鄒天傑失聲笑了出來。“好！”感覺很好，因爲她這一鬧，心情舒緩了許多，有一點點幸福的感覺溢了出來。
她點點頭，指了指牀說，“嗯，現在睡覺去。”
“我嗎？”他錯愕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還沒有人敢這樣指着他去睡覺呢。
“當然是你啦。”碧兒推着他，強逼着他躺上chuang。“我要看着你睡着了，才離開。”在他發愣時，已經替他蓋好了被子。
“睡吧，我守着你呢。”她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他牀邊。抱着枕頭，託着腮幫子盯着他瞧。
碧兒或者沒有想過，她這樣盯着一個大男人睡覺，有多少不妥，還有……他自認自己不是小孩子，她在旁邊坐着，怎麼可能睡得着覺？
但由於她關心的舉動，鄒天傑心情很好。忍住笑意，想笑問一句她這是幹嘛？剛想開口詢問，卻偏偏在這時捕捉到她眼底的一閃而過的害怕。
笑容慢慢地斂去，她在擔心？在害怕？害怕得不敢閤眼嗎？爲了我……
“晚安。”鄒天傑裝着不知情，體貼地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睡着覺。只有順着她的意，她纔會安心。
“嗯，睡吧，晚安。”碧兒趨身靠近他，在他額前，送一個晚安的吻。兩年前，他也是這樣哄我睡覺的。
鄒天傑心顫動着，握住牀單的手不由一緊。沒有張開眼，漸漸地放鬆了下來，微揚着脣角安靜地睡去。
良久，碧兒瞧着他安靜的睡臉，眼瞼也變得越來越沉，漸漸地合上了眼。當她醒來睜開眼睛時，第一感覺，就是太陽已經射進房間了。
看了一下，居然是睡在客房中。她困窘爬了起來，看來是睡着的時候，讓傑給抱了回來，自己竟然一點也沒有發覺。
她快速地梳洗了一翻，當對着鏡子時，她腦袋裡閃出一個人。
澈，現在怎麼啦？不想！她皺眉甩了甩頭，閉着眼嚷，“不要想他！不許想他！……”她潑起涼涼的水，拍打着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對着鏡子握着拳手，說服着自己。“傑，以後，我是爲了傑活的！對！倪採兒，以後都是爲了鄒天傑活的！加油！”
碧兒急衝衝跑下樓，原來說來照顧人的，結果卻睡一個日上三竿。當她衝下樓時，見到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瞬間愣住了。澈？！他來了？
風澈原本冷然的眸子在見到碧兒時，閃動了一下。
“老婆！你竟然真在這裡？！”風澈衝上去，不由分說地抱住她。“好想你哦，我們回家吧。”
碧兒心疼在眼底閃去，但一會表情即回覆了他們初相遇時的冷漠。她覺得自己註定回報不了他的感情，那……就斷了吧，果斷一點分得乾脆利落一些。
“小子，咱們已經分手了。”她撿起了快被遺忘的僞裝。因爲他，兩年來她在人前的僞裝都快丟棄了。
“死女人，你剛纔說什麼？”風澈憤怒挑眉盯着碧兒。她很帶種，簡單就挑起自己的脾氣。這女人，掉進了鄒天傑的陷阱，還醒不來！又敢這麼輕易說出分手，就是欠教訓的。
碧兒有點無聊似的推開他，半開玩笑說，“聽不懂國語啊？回去再學學。”聲音中，要命又傷人——鄙夷加不屑。
“倪採兒，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風澈放下自尊，來到鄒天傑這裡，可不是過來跟她吵架的、說分手的，更不是過來聽她數落自己。
碧兒嘲弄似一笑，“小子，姐姐只是在玩玩而已。咱們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喔，分手就分手吧……”
“你——”風澈憤怒中，右手中的巴掌已經舉去，但遲遲沒有落下。
碧兒蔑視地抿抿脣。“**你一回，抱歉了。要摑就摑吧，還猶豫不決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啪！”清脆的巴掌聲，令覺得風澈只是虛張聲勢的鄒天傑一愣！
風澈更是呆了，他不想打她的，一點也不想，但是她太可惡了！她完全無視他的付出，更出言推翻了幸福在一起的日子，對她來說，他的出現只是一場遊戲？即使是謊話，也不可原諒！
碧兒不在乎地撇撇脣，這種時候可不是應該哭哭啼啼的，傑在一旁看着，我任何一個不捨的舉動或者眼神，都會傷到他的。澈，對不起，我只能對不起你了，像我這種女人，不配得到幸福的。
“吶，小子，這一巴掌算是還清了。以後，別再給姐姐添麻煩。”碧兒無所謂地mo了mo臉頰，接着，無奈地聳聳肩，笑了笑，繞過發愣中的風澈來到沙發前，自然地坐在鄒天傑身邊。
“風澈，我高估你了。”竟動手打女人？鄒天傑嘲弄地揚起嘴角。這小子，真讓人不放心。
“沒事，他本來就很幼稚的，從賴在我哪裡開始……一直都很幼稚。”這話很傷人，尤其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碧兒明白的，她說了，就是不想再能風澈一點點希望。
“倪採兒！話要經過腦袋想一下，再說出口。”風澈眼中的傷很深，很痛！今天他來，就是來見她並要帶她離開的。不是來讓她羞辱的！
“跟我回去，現在！馬上！戴上戒指那一刻，就說過。你是逃不掉的！”他不管她是因爲什麼理由而留下，他只要想到她和鄒天傑呆在一起，就快瘋掉了，心沒有一刻平靜得下來。
“所以我說，你很幼稚，這個世界最不可信的，就是女人的諾言。”碧兒霍地站了起來，不能再面對他了，她擔心自己快演不下去。
“傑，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慢慢聊。”碧兒平靜地踏着秀氣的步伐上樓了。內心卻在翻騰着，僞裝得很辛苦，一看着他受傷的眼神，她就心痛得快要裂開了。
瞧着碧兒離開後，風澈憤怒的視線即對上了鄒天傑冷眸。
“坐下來吧。沒想到，那一巴掌，你真會摑下去。”鄒天傑淡然處之，微笑着說，“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想殺掉你！”微笑中說出這種話，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詭異的。
“鄒天傑，卑鄙無恥！”
“我會把這話當成一種讚揚的。”鄒天傑替風澈重新斟了一杯茶。“碧兒不在了，咱們繼續着剛纔的話題。說到哪了……對啊，你不想聽聽碧兒爲什麼會突然變心了嗎？”
風澈壓抑着瀕臨爆發的怒氣，用冷靜的姿態掩蓋着。他坐了下來，哼笑一聲，“碧兒從來都沒有變心。她現在只是一時被你騙了。”
“風澈，你把碧兒當傻瓜看了。偶爾，她會有小女人的天真，偶爾……她又會讓你氣得吐血的，jing明得你吐血。”
“……”風澈認同他最後一句話。
“在你碰到她之前，她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設計師，可以說，有過一段傳奇。相信吧，她的眼光是獨到的，還有那一種天生的敏gan……換句話說，是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不到你不服氣的。”鄒天傑很平靜說着這些，像朋友一樣談論着。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說，我是真心在愛着她，在爲她付出……她全看到了。”
“但你的手段很不卑鄙！”
“手段？”鄒天傑重複了這兩個字，突然笑了。“對啊，你說很對。把她留在身邊，我就是卑鄙，自私。那我自私一回，不可以嗎？”
“我和你根本無語可說。”
鄒天傑喝了一口茶。“有！我還沒有說出重點。”
“那你就直接說重點……費話太多了。”
“嗯，告訴你也無防，是我讓趙菲菲去找碧兒的，讓她不擇手段地去拆散你們，讓她說服碧兒，回到我身邊來。”鄒天傑**着手中的茶杯，話頓了一會，才接着說，“我讓她告訴碧兒，我快要死了……”
風澈握着的拳頭一緊，“竟然用死來博得碧兒的同情？鄒天傑，你很可憐，連同情也要嗎？”
“不。不是同情，比同情更深一層的。我完全變成受害者了，想聽詳細的嗎？”
風澈只是盯着他，等着這一個眼中變tai的僞君子，說出佈下所有的局。鄒天傑一瞧風澈現在的樣子就很想笑，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快gan。
“我一直在妒忌你們的，現在你妒忌我嗎？說妒忌，我就告訴你。”聽起來，就像是一場惡作劇。鄒天傑這話有點孩子氣，說穿了，還有點名副其實的變tai。
“沒有妒忌，只有同情。同情你要用手段才能把她留在身邊。”
鄒天傑有點木然，順着風澈的話說下去。“……說得很對。幾年前，我就知道她信賴我，依賴我，只是一個妹妹依賴哥哥的感情，但是她分不清楚，因爲她是獨生女，不明白什麼叫兄妹感情……我也不想去承認。”
風澈稍皺着眉，不解鄒天傑又開始玩什麼花樣。
“我讓趙菲菲告訴碧兒，說我是爲了保護她才背叛的。說我是爲她才快要死的。其實啊，你瞧瞧我這樣子，像快要死的人嗎？哈哈！”鄒天傑取出煙，點燃。剛吸了幾口，突然想到昨晚碧兒的話，不由笑了笑，熄掉了。
頓了一會，接着說，“不過，目標達到了。她真的拋棄你來我身邊了。我說過，我會讓你眼睜睜看着，碧兒成爲我的新娘子的。如果，現在我向她求婚，成功率是百分之一百的，你覺得如何？”
“王八蛋！……”風澈忍不住低聲咒罵。
“罵我也沒用，想想，要怎麼樣把她從我身邊搶回去呢？我在期待着呢。”
“你的謊言很爛，很容易就會被拆穿的。你沒死，一切就真相大白。”風澈說出一個關鍵的問題。
“哈哈！~到時候，碧兒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說一下，醫生誤診了，有什麼奇怪呢？這個消息，對碧兒來說是一個奇蹟，一個驚喜。她只會更高興的，畢竟她不會想我真死的。”
風澈不得不佩服，這人的心思縝密得可怕，什麼都想到了。
只是他今天有些話，也讓風澈混淆着，猜不透着。
“鄒天傑啊，今天過後，碧兒會看清楚，你的面目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鄒天傑稍坐直了身子。
“我給你看一樣東西。”風澈冷笑着從懷中取出一個微型的錄音機。他稍按了一下，鄒天傑的聲音清晰地收錄在上面。
鄒天傑先是錯愕，緊接着，笑了。淡定地站了起來，也沒有去搶的意思，因爲他知道搶了這一個也沒有用。風澈既然有備而來，身上應該不只這一個錄音工具。
“鄒天傑，要不要我把這個留給你當記念？”說出這話，證實了鄒天傑的猜測是對的。
“你今天讓我鄙視了一回，也讓我佩服了你一回。”事出突然，還真讓鄒天傑吃了一驚。他衝着廚房喊了一聲：“蓮姨，送客！”
“我要見碧兒。”風澈很想衝着樓上大喊，卻在撞上鄒天傑的眼神時停了下來。那眼神中，沒有着急，也沒有慌亂，倒有幾分同情和夾雜着瞧戲的成分。
過了一會，兩人仇視着，誰也沒有下一刻的動作。蓮阿姨出來，一瞧這氣氛，倒愣住了一下。
“我在等你朝樓上大喊，喊碧兒，我找到鄒天傑的把柄了，快下來。”鄒天傑的從容淡定出乎風澈的意料。“嗯……那會是多少無聊，但又是多少滑稽的戲。由你演來，一定很有趣的。”
風澈微眯的鳳眸，鄒天傑真不愧是人物。在真相被拆穿的危機前，也能這麼不慌不忙地處理着。
“明知你這陷阱，我卻心甘情願掉下去。在別人家中大吵大鬧，確實不是我風澈做得出來的事。證據在我手中，揭穿你的面具，只是遲早的事。”
這時，鄒天傑瞟了一眼蓮阿姨，蓮阿姨馬上回過神，走到風澈跟前，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先生，請。”
風澈離開了，但這一趟並沒有白費。他覺得自己很快就會和碧兒在一起的，至少未來可以把握了。
但接下來，風澈又後悔了。證據拿在手裡有用嗎？見不到碧兒，一樣是沒多大用處。他再次登門時，完全讓拒之門外了。
日夜守在門外三天，竟然連碧兒的蹤影也瞧不到。
後來，女傭蓮阿姨出門。
風澈在門前攔住了人，他強行衝進屋內，才發覺——鄒天傑和碧兒不在家中！他們在三天前就出門了。
還好，蓮阿姨沒有報警，告他私闖民宅，不然明天的頭條新聞，又會很轟動。
“該死的鄒天傑，難怪可以從容不迫！原本早已經想好了下一步。”風澈焦急又煩燥在鄒家門前，踢着自個兒的車門！
原來鄒天傑爲了避開了他和碧兒見面的機會，在當天就帶着碧兒離開了。碧兒不明白真相，自然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離開。
他馬上打了電話，“哥！替我查一下，鄒天傑和碧兒的行蹤。”
掛掉了哥的電話，他又連接找了幾個朋友，幫忙一起去查。他就不想，鄒天傑會帶着碧兒飛走了！
傍晚，在一個海邊的度假村。
鄒天傑一個人佇足在海邊，凝視着海面，聽着海邊拂過的聲音，幽深的眸子藏着迷惑。來這裡，已經三天了。碧兒很體貼，什麼事情都會以自己爲先，感覺很溫暖……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幸福。
“在想什麼呢？”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肩上。碧兒微笑着出現在他身後。
“……想你。”事實來的，說出來去半帶着玩笑的口吻。
碧兒低頭淡淡笑了笑，有點苦澀，但表現得不敢太明顯。“你很喜歡看海哦。”這三天，他一有時間就會站在海邊，瞧上很久。
“你不喜歡嗎？”
“喜歡。大海，可以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鄒天傑失聲笑了笑，“我覺得，面對它時，才發覺自己有多可恥，心iong有多狹窄。”
碧兒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幹嘛要那麼說自己？你纔不是種人呢。”
“……”鄒天傑神色一凝，因爲她這話在心中激起了一陣漣漪。他在沙灘上坐了下來，拉着她坐到自己旁邊。“陪我聊天。”
“好的。”碧兒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下，鄒天傑把外套取了下來，披在她肩上。她忙說，“我是給你**來的……”
“這裡風大。我沒關係的。不然，你抱着我，我就暖和了。”鄒天傑大笑。
碧兒瞪了他一眼，“……真是的，沒正經。”
“哈哈……說說而已。你不喜歡就算了。”鄒天傑面對着大海，瞧上去心情挺好的。碧兒動了動，真把外套挪給他一半。
鄒天傑有點哭笑不得。“傻瓜，這樣子兩個人不是一起冷了？”
“幹嘛不說，兩個人一起暖和。”碧兒辯解，不太喜歡他老是往悲觀的地方想。
“我看兩個都是傻瓜，冷了不會回去旅館嗎？”
“可你想看海……”
“嗯，那就一起暖和。”鄒天傑笑着伸出手臂，摟着她的肩，把她靠近自己。“其實，我一點不冷，因爲有你在身邊啊。”
“……”碧兒拉聳一下腦袋，沒再接下話。
半晌，兩人寧靜在注視着海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落日的餘輝把他們的身影在沙灘上拉得長長的。
“碧兒，你和風澈是怎麼會認識的？”鄒天傑想不明白，他們兩個人怎麼可能會產生交集的，還相愛了。
他也想過是經過何以謙的，但是……不太可能。在何以謙面對，碧兒永遠是一副溫柔乖巧的小女人。這類型的，應該吸引不住那一個驕傲的貴公子。
“那個……那個……”碧兒困窘笑着。他會想聽澈的事情嗎？
“說說看，我好奇啊，你們倆是怎麼撞到一塊去的。”
“……真想聽啊？”碧兒不安瞟了他一眼，見沒什麼異樣，才鬆了口氣。想到風澈，碧兒尷尬的神態又出來了，還有一點點幸福。
鄒天傑瞧她這表情，更是好奇了。“說說看。第一次見面，是不是很浪漫？”
碧兒搖了搖頭不說話。
“第二次呢？肯定不錯了。”
碧兒還是窘笑着搖頭不說話。
“第三次，一定很值得回憶，都擦出火花來了。”
碧兒更是一窘，貌似第三次讓那小子搶掉了牀和被子。“都不是。說給你聽，你不許笑。”
“好的，不笑。”鄒天傑點了點頭。但是當聽到碧兒把在停車場的事情一說，鄒天傑當即毫不客氣大笑出來。
“難怪會突然被辭職了……”鄒天傑說了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很冤啊，你還笑？人家只是安全帶卡住了。”碧兒快窘死了，早知不跟他講。但見他笑得這麼開心，犧牲一下也不壞了。
鄒天傑好不容易收起的笑容，又出來了。“那接下來呢？怎麼又見面了？”
“在——”碧兒尷尬地撇過臉，小小聲說出來。“在他哥的公寓……廁所裡……”
“廁所？”這詞出現挺怪異的。當她花了很長時間，把經過說了之後，鄒天傑完全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捂着肚子倒在沙灘上了，笑得一點顏面也不給碧兒。
碧兒佯裝氣憤的站了起來，用腳尖踢了踢他的手臂。“喂！你答應過不笑的！”
“我……沒笑，我想像到你當時的吃了死蒼蠅時的表情了……”說完鄒天傑翻起身，大笑地逃掉了。在沙灘中奔跑中，他在心底告訴着自己，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兩人在沙灘上演着一聲追逐的戲。
人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
當兩個人笑着回到旅館的大廳，風澈來了！他在等候着他們。鄒天傑先是一愣，知道快樂的日子要結束了，倒也挺坦然似的接受着。
他輕瞥了風澈一眼，含笑地對碧兒說，“碧兒，你們慢慢聊。我回房間去了。”接下，等候我的會是什麼呢？
鄒天傑進了房間，門只是虛掩着，沒有鎖上。他站在門前，迷惘中，沉思着。
碧兒知道“真相”會有什麼反應？衝過來，憤怒的罵他是騙子？或者，再恨他一回？又或者，一聲不吭地甩甩衣袖離開呢？
不管怎麼想，她對自己的信任……恐怕又沒有了。
他落寞轉身走到窗臺上，想點一根菸，卻發覺煙全讓碧兒給收走了，倒留下一包口香糖給他。說煙癮若上來了，就嚼這個。他回憶着她說話的表情，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碧兒，我是不是該放手……讓你得到幸福呢？”他凝望着站在海邊一對nan女，正是風澈和倪採兒。
太遠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他明白，自己該走了。
“事實bao露，再留下來會有什麼用呢？”他沒有料到風澈竟然會這麼快找到這裡。原本還想呆上一段時間的。
回首，望着桌面上和碧兒的第一天來這裡的合照。那漂亮的臉頰上，燦爛的笑容，再怎麼看也掩不去眼底深處的憂傷，她是在意他的，雖然不是愛情，卻也是一種親情。
他收了起來，慢慢地開始收拾東西。
等待着，碧兒最終的判決……
海邊，碧兒聽完錄音，除了眼神稍顯得哀傷，神色很平靜，沒有風澈預想讓人欺騙了的憤怒和震驚。
她靜靜地把錄音機交還給風澈。
“碧兒……”風澈不解看着她。
碧兒的遊移着視線，半晌才低着頭小聲說，“澈啊，放棄我吧。”
聞言，風澈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爲什麼？鄒天傑是騙子！他都親口承認了。爲什麼你不生氣？爲什麼我們還不能在一起？”
“我也很希望，他親口說出來的都是事實，如果裡面沒有一句謊言，我會很高興的。我寧願他是在欺騙我，那樣他就不用死了，我良心會好過很多，我活着也會快樂很多的。”碧兒說着說着，眼淚悄悄滴落。
“原來……你寧願相信鄒天傑，也不相信罷在眼前的事實？”
碧兒凝視着風澈，良久，她移開了視線，望着大海的目光中有點虛無飄渺。“我不是相信傑，我是相信我自己……相信我看到的一切。”
“碧兒！判我死刑，也要給一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風澈受傷的眸子盯着她，他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其實，傑已經告訴你答案了。澈，我不是小孩子，偶爾會有點迷糊……但不影響我判斷能力，會呆在他身邊……並不是一時衝動就決定的。”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解釋得清楚。
“憑直覺嗎？你就那麼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嗎？”風澈很生氣！她怎麼可能不相信我的話？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的。你不瞭解傑……不瞭解趙菲菲。你沒有和他們相處過，他們曾經……都是我最親密的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是那麼熟悉的。”
“但你們兩年沒見過面，笨蛋！人是會變的。”
“這兩年，我什麼也沒學會，但學會了怎麼去看一個人。”
“倪採兒！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風澈握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搖了搖，希望可以把她搖清醒。
“澈，放棄我……”
風澈一把將她摟抱在懷中，“不要！我不放棄！你也欠我的，爲什麼你不還？”
“對不起……傑對我有恩，很大很大的恩情。有義，很重很重的……重得我還不起，用一輩子也還不起的恩和義。”碧兒眼淚滴着，這懷很溫暖卻不得不離開。
“笨蛋！你沒有欠鄒天傑的，那些都是假的！他在騙你，假的！”風澈痛苦地咆哮！狠狠地抱緊她，不放手，他害怕這一放手，她就會消失掉。
“……”碧兒伸出手臂同樣的回抱着他，僅此一次了。“那不是假的！是真的！是你先入爲主把傑想壞了，有些事情看不到而已。他是一個傻瓜……一個我死也不能再辜負的傻瓜。對不起，澈，我不能再愛你……”
碧兒忍不住哭出聲來。“如果我不這麼做，即使呆在你身邊，我也永遠不會快樂的。”
“我不明白……”
碧兒能夠體諒風澈的迷惑，因爲兩個人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以後你會知道的。傑曾經說過，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就選擇你。他說了，你是真正愛我的人。他還說了，你比謙學長更適合我。我也這麼覺得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值得愛的人。”
“他是在……”風澈找不到詞，要罵人嗎？人家是在替自己說話？他爲什麼會說出這種話？爲什麼？
“澈，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碧兒原本不想把這話說出來，但是她不想風澈因爲愛，只看到事情的表面，而看不到實質的東西。
“我……”風澈徹底無話可說了，心中像有重重的東西堵住一樣難受。
“從在記者手中，他救了我……帶我去海邊，那一段時間，我就感覺到他有事的。只是拒絕了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趙菲菲的話，我沒有理由懷疑，我找不到懷疑的理由。她是真的患了艾滋病，我讀書時當過義工……瞭解過艾滋病晚期的患者是怎麼樣的。”碧兒抱緊風澈微泣中講出一直隱藏在內心的話。身ti在輕輕顫抖着，想起那一幕，還是很害怕。
“趙菲菲告訴我了……她說傑從來沒有背叛過我，他只是在保護我，一直都在保護我。她說她……拍我了的隱si，還給我看了。她利用這點，威脅傑，威脅傑離開我……”碧兒哭說，激動得說不下去。
“澈，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是我害了傑，都是我！”碧兒失聲痛哭着。她忍了很久，在傑面前，她不敢哭，不敢表現出悲傷。每天晚上，只能躲在房間悄悄哭着。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承受不了太多，鄒天傑的愛太過沉重，壓得她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去愛他。
風澈震驚於她說的，同時，更是痛苦不已！他開始害怕，害怕這一切都是事實。如果真這樣，他要用什麼理由去留住她？愛情嗎？在這樣的鄒天傑面前，他若再說愛，那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太膚淺了……
碧兒決然放開了風澈，一個人擦乾眼淚，堅強地擠出一抹笑，說了一聲再見後，便離開了。風澈全然呆住了，接受不了這一個事實，本想再抓住她的手最終無力地垂了下來。
風澈回到自己的別墅中。何以謙無奈瞧着，他已經喝了不少酒了，這樣喝下去肯定會醉的，頭痛不打緊，還傷身啊。
“澈，不要再喝了……”何以謙按下了他的手。
“哥，沒用。碧兒不相信我……鄒天傑會有那麼偉大嗎？”他不相信！越想越不敢相信！
“澈……”何以謙眉稍攏，心事重重的樣子。
“碧兒說，趙菲菲患了絕症，傳染要給鄒天傑了……她說鄒天傑快要死了，爲了她。哥，但鄒天傑明明就是——他在我面前，明明就是僞君子。”風澈說到最後，想到碧兒抱着自己哭泣的情形，心產生一絲動搖。
風澈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可是，她那麼傷心，一點不像假的。害得我都快要相信，是我誤會鄒天傑了！”
“澈，碧兒說得……可能是真的。趙菲菲我查過了，她真的患了絕症。聽說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我一直沒說出來。還有鄒天傑……”何以謙頓住了，有點難以啓齒的。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名下的，除了捐出去的部分，所有的財產都已經暗中轉在碧兒的名下了。”何以謙也是費了很大功夫才查出來的。這分明就是一個臨死的人會做出來的事，之前種種的也變得理所當然了。
聞言，風澈手中的杯滑落，掉到地上碎了，像他的靈魂一樣。“哥！不要騙我！”怎麼會是真的呢？
何以謙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勸風澈。“澈，要理解碧兒。若換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他慢慢地把查到的事實說了出來。
“在上流社會，暗中有一個流傳，關於趙菲菲和鄒天傑的傳言。想聽嗎？”何以謙嘆息，取了另一個杯子，倒了酒自己喝了一口，再遞給風澈。
“因爲趙菲菲太fang蕩了，她身邊的男子，沒有一個是搬得上臺面的，除了一個人——鄒天傑。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卻甘心屈服在趙菲菲這樣的女人，本來就不合情理……”
“後來，有傳出了，說趙菲菲握有鄒天傑的把柄，也可以說是弱點吧。據說是趙菲菲一次酒醉後說露嘴的。她說有着鄒天傑最致命的東西……只是具體什麼，她沒說出來。因爲礙於對方是鄒氏公子爺，沒多少人敢亂傳。”
“致命的弱點……”風澈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