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氣氛有點奇怪
風澈動了，這女人根本沒有將心思放在客人身上，也就是說在她眼中客人僅客人，若他再坐下去，她也不會注意到自己，更別說會主動走向他。
他的步伐是那麼散漫，卻又令人感到無比的優雅。一舉一動，猶如藝術之作，令人移不開眼睛，視線也隨着他移動着。
他在吧檯前佇足，凝視着某個正專注在酒水之中的女人。瞧上去，她很喜歡調酒，好！以後她就專心給他一個人調酒！
他坐了下來，拿起一杯她給客人們剛調好的酒——服務員還沒給客人送去的，仰首即一飲而盡！一杯接着一杯，三杯全沒了！
——身後的服務員不由驚呼！這下老闆娘要發飆了？！
不料，倪採兒在看清楚眼前坐着的人時，整個人霎時僵化——手中的酒可憐地掉落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一響，轉眼就陣亡了。她身後的調酒師連忙過來查看。
倪採兒很快收起波動的心緒，微笑着示意沒事。大夥收拾掉東西繼續工作。
“我點的酒呢？”風澈出聲了！磁性的嗓音不緊不慢，比五年前更是沉穩。當兩名保安依照規則過來，準備請他出門時，聽到風澈的話動作同時頓住了——
“老婆，我很寂mo，沒有你……我五年來天天都睡不着。”幽幽的，帶着幾分醉意般，眼神盯着她卻無比地清醒。
瞧在外人眼中，就像一個癡情的丈夫盯着一個出gui的妻子。某人在心中暗捻了一把冷汗。
兩名保安同時用詢問的目光望向倪採兒。他喊她叫“老婆”，那麼這人也是老闆了？！還要把老闆給攆出去嗎？怎麼辦好呢？
聽到風澈話的人們，也全瞬間愣住了。什麼跟什麼？他們是fu妻？明明聽說mei女老闆屬於單身一族的！呃，雖然有一個四、五歲大的調皮兒子。
現場的目光，幾乎全落在這點上。不僅風澈出衆，每天來這裡的大部分男客人都是爲了嬌豔的女老闆來的。
倪採兒揮了揮手，示意兩名保安退下去。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手中的酒水，淡然步出吧檯，往裡面的一道門走去。
風澈也亦步亦趨跟着。
她一進門，他也跟前進步，並拍的一下把門給關掉了。外面的一切瞬間阻隔掉了。
裡面的光線很暗，風澈淡掃了一眼，這裡不大，有一張長長的沙發和書桌。辦公室，配着電腦等。看得出來，這裡應該是某人專屬辦公室。
倪採兒剛打開光管，僅瞬間，玉手突然給風澈一按，燈光一下子又熄了！
她一時慌亂，腳一錯，往後跌了下來，僅在一秒鐘內她落入一個有力的臂彎中，強錮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風澈抱想鬆開，寧願雙雙跌在地毯上了。他還是緊緊地抱着，不想鬆手——
“不要開燈……就讓我抱着你，好好地想像着你的樣子。”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熟悉的氣息——只有在夢裡，在回憶中才能感覺得到。
他呼出的暖暖氣息，在某人白玉似的頸間弄得酥**麻。她緩緩地伸出了手臂，環上他的腰……
“喊我名字，喊我名字。”他天天在夢想着她喊自己的名字。
“澈……”她輕輕的一聲，感覺到他身ti在輕輕悸動着。片刻後，她覺得有水滴落在自己肌fu裡，溫熱着水——不，那是淚，澈的眼淚。
她負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這種時刻，碧兒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會顯得無力，負了就是負了，連補償的機會也顯得很微弱。
五年了，她的心已經不再波動了，見到他那一刻也僅是跳動了一回，慢慢的，恢復了沉靜。她知道自己已經不配再得到他的愛了。
他是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了。沒得商量！我是要定你了！現在就要。他的吻太狂，也太野了！碧兒有點窒息的感覺，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果然，她擔心的事出來了。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兩個人的動作一頓，同時看向門口。
風澈的眸子瞬間一閃，激動的光芒傻瓜也能感覺到。這時，有一個長得很標緻的小男孩呆在門前，骨碌碌的大眼疑惑的盯着他們。
小男孩當明白過來時，突然羞羞似的捂住眼睛，可仍是透過小小的指縫，看着風澈和碧兒！稚嫩的嗓音，開始認真地說，“媽媽，我捂住眼睛了，什麼也沒有看見。”像一個乖寶寶似的，慢騰騰轉過身子。
睜眼說瞎話！碧兒很窘，她就知道他快來了，纔會喊停的，可是澈沒有給她機會說。
風澈抓住碧兒的手輕顫着，他激動，真的很激動！兒子，我的兒子！他全身因爲太過緊張，也由於太過激動了，一時間，忘記了動彈！俯首軟軟地把頭貼在碧兒的懷中……
他在享受着，感受着，這一刻——內心無比的喜悅和興奮。五年了，他時時刻刻都在等着這一刻的降臨，就是這種希望，在一直支撐着他的。
“媽媽，要不要我救你啊！或者打電話報警？這‘狼叔叔’一瞧就知道很厲害！能將媽媽按倒在地上。”小寶很有救媽ma的jing神，這裡，他的小腳已經快踏出門外了。
狼叔叔？碧兒一聽又是一窘，都怪自己常常就碰到一些不軌的男人，還因此不得不搬回國。他年紀雖小，懵懂間卻明白一些事情的。
“回來，把門關上。”碧兒試着推開風澈，不料，他真固執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想移開。她知道他很激動，或者，激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抱着她不放。
小寶果然聽話，腳又移了回來，還把門給掩上了。
“小寶，過來媽媽這裡……”碧兒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朝兒子伸去。小寶猶豫着，最後是伸出小手抓着媽媽，小小的內心中，也感覺到氣氛和以前的不一樣。
“靠向媽媽，這人……不是se狼。”碧兒慢慢地把小寶拉向自己，拉向風澈。
倏地，風澈長臂一捲，將小寶，也捲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熱淚，無聲落着。
一家三口，緊靠在一起。
團聚了！
終於團聚了！……
風澈是高興了！但是，有點高興過頭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竟然不認自己！理由是——我有爸爸的，叫鄒天傑，有一個就好了，不需要太多！
碧兒替風澈說話，小寶堅決不承認，神情還不是普通的倔強。
風澈是苦着臉無計可施，碧兒倒是有點不明白，小寶突然這麼執着幹嘛？他不是一直很想有一個爸爸的嗎？
這時，她纔想起小寶有一段時間沒有再問關於爸爸的事情了，是不是她這個媽媽當得太沒用了？
“小寶，我就是爸爸，不就是一個嗎？”風澈不死心，蹲着you惑着小孩。
“不和你說，怪叔叔。”小寶不甩風澈，扭頭便出了門。“媽媽，我去找老師，今晚在老師家中過不回家了。”說完，他小小的身子即出了門。
倪採兒無奈地聳聳肩也沒有阻止。
汗！風澈是極度流汗中，我兒子幾歲？怎麼說話是種的口吻？“喂，老太婆，你這是什麼態度？他那麼小，你就讓他一個人自主？”
“嗯？有什麼不妥？他很的，他在我面前也一直要求。”碧兒在國外住了幾年，教育的方法也很西化，自小便求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包括他自己一些日常生活的事。
“別看小寶年紀小，他認識很多漢字，英文也說得挺流利的，畢竟耳濡目染了長大的。”應該也是他老師的教導有方，若由她來教，恐怕早帶壞了。
“我兒子很聰明？對不？”雖然氣碧兒，但爸爸的天性很是驕傲，風澈總來講，還在興奮中啊。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是誰教的。”碧兒毫不客氣接收，既然三個見面了，慢慢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人也恢復了冷靜。
“他老師住在什麼地方？”
“出門，右拐，步行二百米左右，再向左拐，走五十米就到了。”
“他一個人去嗎？在晚上？”擔心，晚上壞人多，遇上了怎麼辦？
“有問題嗎？”倪採兒一點沒有擔心的跡象。她坦然地在辦公椅子上，情緒起伏太大了，有點不適應。
風澈不滿地挑眉，她還挺得意的。“死老太婆，我看你是一直在偷懶！有關心兒子的安全不？外面壞人多，被拐去了怎麼辦？”
“……”碧兒本想說什麼，卻碰上一雙生氣的眸子，隨即噤聲。
“我去找小寶，這女人一直就是沒心沒肺的。在這等我回來，再收拾你！”風澈警告了碧兒一下，即出門去追小寶。
碧兒神情一斂，表情一鬆，有點無力靠向椅背。再一次面對風澈，她也不知道怎麼用什麼心情，什麼方式和他相處。
只是心情會因爲他的到來很亂，思緒也很凌亂。怎麼樣才能解決呢？好像也沒有辦法可以解決。她拉開了辦公室的抽屜，取出一包煙。
她熟練地點燃了一根，放在嬌豔的chun瓣，神情有點木然，有些頹廢，憂鬱的眸子帶着沉淪的氣息。
五年，很多東西都變了，包括她自己。
或者，很多人會覺得她這五年應該像一個合格的母親，好好的照顧兒子，守着孩子吧，認真地過活，但是她沒有。
她墮落了，除了見到男人靠近就想逃之外，沾了許多不良的習慣。甚至有一段時間，她吸毒了……若不是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執着地拉她一把，恐怕她早已經在監獄中度過。
這一切變化，源於那一個晚上，她收拾鄒天傑遺物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電腦中的日誌，那一晚，她整個人的靈魂都變質了。從來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認識就在傷他，而且會傷得那麼深……
自己更傻瓜一樣，什麼也不知道。無數次，是真的無數次，幾年下來的日誌……她數不清楚。傻瓜，原來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傻瓜。
他的一生不是毀在趙菲菲手中，而是敗是一個叫倪採兒的女人手裡。她逃不掉，逃不掉良心的譴責。她在恨自己——非常恨的那一種。
好幾次，她想用死來解tuo，但小寶呢？若不是小寶，世界上早已經不會再有“倪採兒”這個人了。
以後，要怎麼面對風澈？她不知道，只能走一天算一天吧，未來，她已經不再想了。
……
風澈剛出去一下，即轉了回來，表情有點怪怪的。他沒有料到，原來小寶有兩個專業的私人保鏢，汗！白擔心了，還錯怪了老太婆。
他一進門，反手將把門給鎖上了！當視線觸及她脣間的煙時，視線馬上變得晦暗。
“你？在幹嘛？”他低hou壓抑着急躁，不明白突然見到她這樣，iong口的洶涌上來的劇痛算什麼？
“啊？……”碧兒一愣，chun瓣一鬆，煙即掉落——幸好風澈眼明手快接住了。不然，肯定會燙到她。
回過神，她不明白地問，“你吼什麼啊……”
風澈這時才注意到，她桌面上有一個菸灰缸，上面還有不少菸頭。看來，她吸菸的歷史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怎麼會這樣？這五年，她到底是怎麼過的？
“你怎麼啦？”碧兒仰起臉見到風澈陰暗的神情，她倒感覺不到他有什麼變化，真好啊，沒變化……
“起來！”風澈堅決問。
碧兒一笑，卻沒有起來的意願。“有話說吧。”
“起來！我說你起來！”他瞅着她，眼中有着堅定。
碧兒瞧他那麼堅持，算了，就遷就他一回吧。她慢騰騰站了起來，不料——馬上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着她，那樣心口才不會痛。
“以後，由我守着你……還有我們的兒子，不會感覺孤獨……”原本就不敢問她這五年是怎麼過的，一瞧她剛纔的神情，他更怕問了。
碧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更沒勇氣推開他，很無力，這懷抱……她太渴望了，騙不了自己的心。
只是愛會令人很無力。
“澈，賞個臉一起吃宵夜，怎麼樣？這多年不見，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五年前，他在事業最高峰的時刻，退出影壇，在演藝界轟動一時啊。她在國外都知道了。
風澈沉默了，心慢慢地沉了。她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倪採兒了嗎？不再是了嗎？“一定要用這種像朋友似的語氣和我說話嗎？見到我……你不高興嗎？”
碧兒輕推開兩人的距離，淡然笑着說，“怎麼會不高興呢？我很高興啊。”
“看着我眼睛說話！”不由提高的聲音，她太平靜了！平靜得他害怕！她還愛我嗎？
碧兒的目光對了風澈的眸子，有點滄桑的味道。
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瞧在風澈眼中，就像一個人掛着人皮面具一樣。他看不懂了……曾經的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豐富多彩，簡單一猜，便能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但現在呢？瞧不懂……太深了，看不明白。或者是他潛意識在拒絕了看下去。
“你怎麼啦？”碧兒流露了一絲關切，“臉色不太好。我去給你倒杯水。”她想去，風澈正巧當着路了。
風澈把她的身子扳正過來，面對着自己，凝重着問：“碧兒，你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感覺不到嗎？”
他握起她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心臟，眼中帶着希冀：“感覺一下，用心感覺一下。”
碧兒不着痕跡地抽了回來，微笑着說，“高興吧，終於見到兒子了。我對不起你啊，讓你們父子隔了五年才見面。”
“……”手悄然地放開了她。風澈一度迷惘了，還要再說什麼？真要用強的留在她身邊嗎？用強的？一定要用強的嗎？
風澈稍移動了一下，碧兒即出來了，到旁邊的茶水桌子上，給他倒了一杯水。“喝一下。咱們難得見面，說點開心的。”
風澈沒有接，碧兒即放在桌面上了。
“開心的……”風澈失笑，只是眼中太多複雜的情緒，偏偏沒有一點真心的笑意。“除了兒子，我最想念的人……你告訴我是誰？”
“是我嗎？”碧兒接得很快。
風澈微愣，望着她——沒有想到她會直接承認。
但片刻，又聽到她說：“澈，真傻啊。人會變的，感情也會變。專一的愛情啊，太完美了，現實一向很少的。沒有誰會爲誰守候一輩子……”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已經不再愛我了？”風澈深沉凝視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傻瓜纔會相信愛情會一直不變……對吧？瞧瞧離婚率一直居高不下就明白了。估計啊，都是一些讓愛情衝昏頭腦的傻瓜。”碧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心想：說幾句話而已，怎麼會覺得喉嚨特別幹呢？有點說不下去。
風澈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認真問：“你罵我是傻瓜嗎？”
“呃，不是了……”碧兒表面不好意思笑了笑。內心卻因爲他這一句話生起了片片漣漪……他、他還愛我？
“倪採兒，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不再愛我了？”嚴肅，這話很嚴肅的！
碧兒移開了視線，微垂着眼瞼，淡淡地點了點頭。
風澈握着的拳手一緊，忽而，無意中瞥見到桌面上的照片，思緒一頓，小寶？！不由眨了眨眼，越瞧越像自己小時候。
他心情一緩，暗暗地吁了一口氣，不能着急！在心底說服着自己不能着急。
“老太婆，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語調變了？隨意，或者說，有點散漫了。
某女微怔，轉變怎會這麼快？疑惑中，還是如實說了一句，“沒有。”
“嗯，那就好。我會重新追你的。”準確點是——我會重新纏你的！
碧兒一聽，腦袋有一點短路，恢復過來時，黯然說，“澈，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你的時間……”
“切，早告訴過你，這輩子你甩不掉我的。”風澈拿起桌面上的水，一口就喝掉了大半，“怕我浪費時間，就早點接受我。”
“……爲什麼要這麼執着？”
“老太婆，我會等的。五年都等了，再等五年，又如何？我只是想，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現在啊，有兩個人會心疼的。一個是我，還有一個，自然是我們的兒子。
風澈把最後的話吞到肚子裡了，她的心結，他會用無比的耐心去慢慢打開的。
“……”碧兒有點無奈，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
風澈心中的疑惑沒了，決定的事也不想再更改。他會努力讓一家人真正團圓的。喝完杯中的水，將空杯放回茶水桌。
他幾乎挨着她站着，低頭她的眼睫毛都能數得清楚。在她面前，他一直是無賴，那就繼續將無賴進行到底。
“老婆，兒子叫什麼名字？”
“鄒承恩。平時，大家習慣叫他小寶。”提到兒子，碧兒臉上有一種別樣的光芒，大概就是母愛。她一時倒忽略了風澈的稱呼，由“老太婆”轉成“老婆”了。
“鄒承恩……”風澈慢慢地念着兒子的名字，鄒天傑啊，承恩，這恩真的令人承受不起。
風澈雖然這麼想，內心還是很感激鄒天傑，若不是鄒天傑一直在碧兒背後默默付出，碧兒不會安然無恙。或者說，風澈也不會和碧兒有相遇的機會。
“我不喜歡這名字！”喜不喜歡，直接說了出來。他不想憋在心裡，難受！
“是我取的。”
“我就知道，憑你的水平，只能起一個這麼俗的名字……”
碧兒恍然失笑，他會開玩笑了？是不是說，現在他的心情轉好了？她喝着杯中的水，一下子，風澈拿了過去。
“老婆，我想做一件事。”說中有點嚴肅。
碧兒瞟了他一眼，“說吧，什麼事？”
“你會不會生氣？”確認一下。
她溫柔笑了笑，“嗯……不會。說吧，什麼事？”不管他做什麼事，她都不會生氣的。畢竟她欠他太多。
“那好——”風澈突然橫抱起了碧兒，往沙發上走去，衝中懷中愣愣的某女，曖昧地眨眼，邪魅笑着說，“老婆，我想繼續剛纔被兒子打斷的事……”
“這個……”
“你已經沒有改口的機會了。”！！！
（chun色無邊，限量級的上演，未成年繞道……）
賴着不走了。
兩人發生了關係，風澈的心安定了一些。他已經確定了，她心中是有他存心的。她說不愛，也只是在欺騙自己。
整晚，風澈由店中盯人，再跟碧兒回到住所。碧兒沒有機會離開他視線之外，或者說，她上廁所他也會守在門外。
碧兒衝了一個澡，拿着一條幹毛巾，擦着溼碌碌的頭髮，一出裕室，即撞到風澈守在門外。這是她的臥室啊，他出入得光明正大。
碧兒無奈啊，未來都不想了。然而，心病一天得不到康復，一天也無法接受幸福。五年來，她在懲罰，而罰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想決絕一點，斷了和風澈的感情，當看着他的等候、執着，說不動容——假的。於是，她又迷惘了。非常矛盾的心理。
剪不斷，理還亂。
先活一天算一天吧。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也算是找了一個不怎麼光彩的“理由”。
她無奈一笑，“你是不是太緊張了點？”
風澈抿嘴，“我緊張不可以嗎？”
“傻瓜……”
“你會不會突然趁我不在就離開？”他問得很認真。
“……”碧兒無語，不敢保證什麼。畢竟承諾這事，她不想隨便說。
“爲什麼不回答？你是不是正有這個想法？”風澈質問，聲量也不由提高了。太在乎了吧，竟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沒有。要離開也會跟你說一聲的。……”因爲她這一句，風澈的心情大好。
碧兒淡笑，不再理他。端坐在梳妝檯前，正想擦頭髮，風澈即搶過了毛巾，動手幫她弄。擦去了水珠，再取出風筒，替她吹着，動作輕柔。
她在鏡中看着風澈舒展的眉，和在酒吧上瞧到他時第一眼不同了。
“今晚你不回去嗎？”他瞧出來，心情不錯啊。
風澈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疑問：“我去哪裡？”
“啊？回家啊。”
碧兒撇到即見他一臉嚴肅，失笑出聲，扳下他的手，“別當真，我是逗你玩的……”
風澈聽她這麼解釋，反而不高興了。抿嘴說，“你要在意！你在意我就高興。”不在意就是不在乎我，小孩子都懂這個道理。
“頭髮。”她提醒一下。風澈也重新吹着。
“頭髮很漂亮……老婆，我很喜歡。”
“嗯。”
“老婆——”
“……”
“老婆！”風澈是喊上癮了，一連喊了好幾句。她沒有拒絕他這麼喊，心中甜得緊。
碧兒不解擰眉，“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樣，和我鬥嘴啊。”他很想念那一段快樂無比的日子，吵吵鬧鬧卻覺得心填得滿滿的。
碧兒一怔，兩個人還能回到從前嗎？心態不一樣了。她很久都不懂得開懷是什麼滋味，偶爾在小寶面前，或者會真心笑幾回。但小寶，最喜歡自己老師，一有時間，就往老師那兒跑，她這個當媽ma的既羨慕又妒忌。
“我儘量……”碧兒不忍拂風澈的意。在記憶中，那也同樣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儘量？！幹嘛不是一定？！風澈抿抿嘴，很不滿啊。“行，你說盡量的，若做不到……嘿嘿，別怪我‘不客氣’。”
頭髮吹得差不多了。
碧兒出了一會房間，當再回來時，見到風澈已經佔了她的牀，睡着了。
她靜坐在牀沿，憂傷的眸子不用再掩飾，凝望着他的睡臉。午夜夢迴時，他總會出現在夢中的。
調暗了牀頭的燈光，她悄悄地躺在他身邊。
某人一翻身，大手一捲，她將落入他溫暖的懷中。
周圍一片靜默，兩人誰也沒有出聲。靜靜地睡着，靜靜地相擁着，感覺着彼此的存在和氣息。
翌日早上，碧兒即將風澈給拉了起來——理由，去接兒子吃早餐！
“老婆，別磨蹭了。快點啦。”他的心着急啊，一覺醒來，好想兒子！“嘻嘻，那小子長得太像我的。下次帶回家，給爸媽瞧瞧，肯定樂瘋他們。”
碧兒出了客廳，瞧了瞧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呃，那個……暫時還是別去了。”
“爲什麼？”
“時間過了。”這種時間，小寶早起牀了。他一向是早睡早起的，六點準時起來，吃完早餐就愛學習，看書，練鋼琴，或者畫畫。
一直在書房呆到十點鐘，纔會出來見人的……
“過了？才八點而已。”
“呃……我們兒子不一樣，很、很，也很勤奮好學。……”她總不好意思說，小寶脾氣不小的，尤其是學習的時間，若敢打擾了，ma的面子也不給。
“這個很好。走！”風澈笑嘻嘻牽着碧兒即出門。夢想中一家人的生活要開始了，興奮又期待！
這裡是住宅區，很多單獨的小公寓聚集在一起。離她的開的酒吧很近，離她說的“老師”的住所更是近——鄰居。
風澈按了門鈴。
在等人開門時，不由問：“老婆，有什麼話直說，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還有，你在期待什麼？”
“啊？……”碧兒連忙輕咳一聲。虛笑，“沒事。你多心了。”
“是嗎？”給她一個俊臉特寫。
“澈……”
“有話就說吧。”
“……小寶很聰明的。”聰明的有點過分不知道多少？貌似沒有一個定數。她很好心地提醒他一下。
“哦。我不着急。他一時之間，不肯認我能理解的。我有的是耐心，會慢慢來的。”
“謝謝。”不過，他好像還沒有聽出她的警告。她擔心小寶若不喜歡，會不會弄出什麼惡作劇來？
這時，門開了。見到來人——
開門的人一愣，風澈更是一愣！
阿倫？畫家？！他們一直在一起？！爲什麼找到她的人不是我會是他？風澈皺眉，牽着碧兒的手，力度加重了。
“你們來了。進來吧。”阿倫溫和的笑容，如春風吹過。他伸出了右手，向風澈打招呼，“您好！很久不見了，林先生。我是小寶的家庭老師。”
風澈禮貌微笑，伸出手迴應着。“想不到你轉行了。”暗暗的，還帶着諷刺的味道。吃醋了，不只女人容易吃醋，男人也有這個權利的。
阿倫淡然笑了笑，沒有接下這話。
三人進了客廳，阿倫問他們喝點什麼？風澈說隨便。阿倫便去倒茶了。
“老婆，你不是說小寶已經起牀了嗎？怎麼不見人啊。”
“在書房。”
“哇！這麼乖？那一間啊。”風澈有點迫不及待想瞧瞧兒子讀書的樣子。
“二樓，第二個房間。門上掛着‘無事勿擾’的，那個字，是小寶親自寫，親自掛上去的。很容易找……”碧兒沒有說完，風澈就到了樓梯口。
“我去見小寶，你要不要去？”他一邊往樓梯上，一邊回首問碧兒。
碧兒搖頭訕笑，“不用了。你們……呃，好好溝通。”
“肯定，我們會好好溝通的！”風澈臉上洋溢着偉大的父愛，心情愉悅地往樓上去了。
阿倫從廚房端着茶出來見不到風澈，便問。“林先生呢？”
碧兒接過他遞來的茶，有點心虛說，“他說要好好和兒子溝通一下……”
阿倫神色一凝，接着，眼神也有點怪怪的，半晌，笑着問：“你沒阻止？”他坐在她旁邊。
“我提醒過他了。”
“怎麼提醒？”他在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光芒。因爲風澈嗎？
“我說我兒子很聰明……”她訕笑。
阿倫忍俊不jin笑出聲了，“你在期待啊，就那麼想看風澈被整的樣子？不過，這回可能要失望了，小寶早上瞧起來心情不錯。”
“不是……他說要當一個好爸爸。”有一點期待。
“他想抓住你吧。最好的辦法，就是牽着小寶，這樣不怕你逃。”不想看她繼續漫無生氣活着，希望她能快樂，這種快樂，恐怕世上只有一個可以給她——風澈。所以，他藉着給小寶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建議回國了。
碧兒聽了，心裡微怔，半晌開玩笑說，“瞧你說的，好像小寶變cheng人質了。呵呵！”
“不相信？”
“相信。”
樓上——
突然傳來雜亂的東西聲響！一會，風澈衣衫有點不整，灰溜溜下來，苦着臉瞅着碧兒，一瞧阿倫在場，馬上收斂不少，不然恐怕要撲到碧兒身上撒嬌了。
他整理一下衣服，嘻嘻訕笑說，“老婆，我們兒子——很有個性。”被他拿着掃帚給攆了出來，汗！
碧兒一口茶差點嗆着。
阿倫不是說小寶的心情不錯嗎？怎麼會還被整？她疑惑望見阿倫，阿倫也迷茫不解看着碧兒。
“你進書房了？”碧兒好奇問。
風澈一下子坐在她身側，握住她的手，將她手中的茶放到自己嘴角，咕嚕咕嚕，一口就搞定了。“當然，我敲門，小寶就開了。問他在學什麼……”
阿倫笑着說，“小寶肯開門本來就是好開頭。你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
“好開頭？奇怪的事？……”風澈疑惑不解，看着碧兒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碧兒心虛撇過頭。
“看我！倪採兒，你有什麼事瞞着我？”直覺告訴他，她肯定有事。在門口就怪怪的。
“沒有。”否認。反正不承認他也奈何不了。
“沒有？！信你纔怪呢！”風澈不由回想起來的點點滴滴，開始小寶沒什麼的，他問一句，小寶答一句，不高興但也不見生氣……
他忍不住抱了抱小寶，再親了一下——結果，爆發了！再結果，光榮地讓兒子“掃”出了書房。！！！
“老婆……我們兒子，是不是不喜歡人抱抱親親的？”風澈凝眸試着問一下。
不料，某女驚訝問，“咦？你知道？！”
“果然——”風澈很想掐死她！吼道：“死老太婆！你早知道幹嘛不告訴我？！”
碧兒虛掩着耳朵，生怕給他震聾一樣。心中直忖，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慢慢了解，慢慢了解。我一早跟你說過，小寶很聰明……”
“聰明和他的喜好有什麼關係？想矇混過關嗎？”風澈暗瞪着她，真讓她給氣死，“第一天，就讓我給兒子落下了這麼糟糕的印象。”
“……”更糟糕的，兒子在十點前，一般不許人進書房的。這點，碧兒不敢說。
“林先生，別往壞處想，小寶給你開門了，就是好印象啊。連我這老師，每天十點前都進不了書房啊。”阿倫笑着解釋。
“啊？！”風澈一愣，瞧了一眼阿倫，不像是撒謊。
半晌，風澈哼哼，瞅着某女不放，怪里怪氣說，“人家說得也是。好開頭……”
碧兒是暗覺不妙，阿倫說出來，那麼我是不是會有“隱瞞不報”的嫌疑？
“倪採兒，你是不是巴不得兒子不喜歡我？！”
某人乾笑，忙解釋，“怎麼會呢？”
“不會？！”挑眉，繼續瞪着她。
——氣氛開始有點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