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此時想不明白的卻是,官鈺辰爲何一口咬定是刑真如,而且還拿出了一片衣料作爲證據,他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單純是爲了幫自己的疏於職守開脫還是爲了混淆視聽?
若是因爲前者,潘慧只能對其人品表示唾棄;若是因爲後者……
潘慧心頭一跳,突然覺得這件事情變得可怕了起來。
昨夜巡邏路線出現了漏洞,而兇徒恰恰抓住了這個漏洞,且將時間計算得那般精妙,不禁偷走了《燈典》,還殺人滅口後抹去了自身氣息,最後全身而退。
官鈺辰此時一口咬定昨夜他追擊最後沒能攔下的人便是刑真如,恰巧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去了火魔宮,那個真正的兇徒便正好……
這一切與其說是巧合,倒更像是刻意安排好的。若非她清楚昨夜刑真如不可能出現在長明軒,只怕便真要讓那人陰謀得逞了。
若是那人知道她能證明刑真如的清白,不知其是否會後悔將那隻染血的紙鶴放行到她身邊。
潘慧思前想後還是覺得紙鶴絕對是對方故意放走的,爲的便是讓她回來,至於爲何一定要讓她回來,她卻還是沒有想明白。
乙玄聽了潘慧的話,神情一片肅然,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問道:“可有人證?”
“有!”潘慧道:“昨夜與弟子一道的還有一位拜月教弟子,名叫觀瀾,他可以爲弟子作證。”
“觀瀾?”秦或插了一句:“莫非是前教主之子?”
當年拜月教前教主生子之時,他於軒主曾前去道賀,倒是知道那孩子的表字。
潘慧見二師叔竟是知道觀瀾身份,心中一喜,道:“正是!昨夜弟子接到下山時交予任蓉的紙鶴後心急如焚,是觀瀾公子借給弟子一條核舟,弟子才能星夜兼程地趕回。”
說着,她便將恢復原狀的核舟取出遞到了秦或面前。秦或接過,道:“我與你乙玄師叔會親自前去拜月教求證。先且不論此事是否屬實,你私下與火魔宮少主有交集本就不對,在我們回來之前,你便留在屋內閉門思過吧!”
潘慧知道二師叔這樣做已是在保護她了,便也不敢有異議,恭聲應了。
而這邊,乙玄長老在聽了潘慧的話後便陷入沉思,片刻後,他忽然叫道:“等等!你是說,你昨夜接到了任蓉的紙鶴傳信?”
“不錯。弟子正是接到了一隻染血的紙鶴方纔知道任蓉出了意外,便連夜趕了回來。”潘慧回道。
乙玄緩緩搖着頭,道:“不對……不對啊!”
秦或不由詫異道:“哪裡不對了?”
乙玄左手扣在桌面上,食指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道:“你想,那人竟然能將任蓉一擊斃命,又怎麼可能放任一隻紙鶴離去報信卻沒有察覺?除非……除非他是故意留下任蓉一口氣讓她給慧兒報信,並且故意放走紙鶴的。慧兒,你當初給任蓉紙鶴一事,可有其他人知曉。”
潘慧搖頭,道:“弟子下山之前是私下裡交予任蓉的,不過月前我與她有過一次通信,不排除那個時候被人發現了紙鶴的存在。”
“有可能。”秦或肅然道:“只是那人放任紙鶴離開究竟是爲何?難道僅僅只是想要將你叫回來?!”
潘慧道:“弟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那人應該不會做此等徒勞無功之事,一定還另有陰謀,只是弟子暫時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時間,屋內三人齊齊陷入了沉思。
乙玄卻在沉默之後幽幽開口:“或許,還有什麼線索沒有被我們找到,所以纔會無法明確那人的目的。不過那人偷盜《燈典》卻是不假,難說他留下線索不是爲了故佈疑陣。我們先要明白他到底想要將我們的目光帶到哪裡去,才能知道他的目的究竟爲何,這樣方能尋出那人的蹤跡。”
潘慧心頭一跳,臉上不露聲色,卻是明白也許真正關鍵的線索便是此時藏在她袖中的那片染血布料。只是她尚未理清頭緒,所以還不敢貿然將布料交出。
秦或狀似無意地深深看了潘慧一眼,只是淡淡道:“五師弟,我們還是儘快起身前往拜月教的好,越早排除刑真如的嫌疑,便能越快找出真兇。”
乙玄摸着下巴沉吟,道:“好!我回去安排一下,一會兒過來尋你。”他頓了頓,又對潘慧道:“你這幾日便在屋裡靜心思過,待我與你二師叔回來之後再做定奪。”
潘慧抱拳應了:“弟子謹遵師叔教誨。”
乙玄滿意地點頭,這才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卻見秦或依舊四平八穩地坐着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秦或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道:“你的話問完了,我還有事要與她說。你先去做你的事吧,我就在這兒等你。”
乙玄心頭不免有了幾分疑問,不過他素來清楚秦或的脾氣。這位二師兄看起來最爲隨和,其實卻是一個極有原則之人,任何事情只要他不想說,誰也問不出來。乙玄自是知道秦或的性子,便也沒有多問,直接離開了。
待得乙玄走出房間,秦或突然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確認乙玄離開了無淵殿,這纔將門關上,還特意佈下了一個隔音結界,這才問道:“慧兒,你那裡可是還有什麼重要線索?”
乙玄與潘慧相處次數少,故而看不出潘慧剛纔一瞬間的異常,但他卻是瞧了出來,即便是轉瞬即逝,但以他對潘慧的瞭解,知道這小丫頭定是隱瞞了什麼事情。不過潘慧既然不打算告訴乙玄,他自然也不會在方纔詢問,是以等到五師弟離開了,他才決定好好問一問。
潘慧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能瞞過秦或,尤其是在知道了秦或與大師兄之間關係匪淺後,她對二師叔已經沒了多少戒心。
她將那塊布料從袖中取出放在桌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秦或瞳孔猛然收縮,右手伸出到一半忽而頓住了,停在半空中顫抖着,就是再難前進半分。
若說長明軒之中還有誰能第一時間內一眼認出這塊布料的來歷,絕對不會是長明軒主杜賀,而是教習長老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