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魔宮原本便是處在火山羣之中,如今又時值中伏,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熱得人人疲軟,只想好好歇歇涼。
刑鷲回到火魔宮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今日巡邏後山的弟子全部罰了一頓鞭刑,並丟入後山血池之中承受熔岩灼燒。
這個血池可與刑真如當初修煉血魔大法時所用的血池不同,火魔宮的血池是在後山選了一處永不沉寂的小型火山,用陣法將火山封存住形成一個酷熱無比的岩漿池。但這個岩漿池內的地火之能早已被陣法抽去,只剩下無盡的熱量翻涌,專門用來懲處觸犯門規的弟子。千百年來,岩漿之中早已被火魔宮弟子的鮮血染出了絲絲血色,那血色融在橙紅巖漿之中,讓人看着都覺得毛骨悚然。
刑鷲將一干人等全部懲處了一遍,火氣這才消了大半,但依舊還是將大殿之內的一應陳設都砸了個七零八落。
刑真如在旁邊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殿,卻是什麼話也不曾勸慰,待刑鷲發泄完了方纔轉身準備離開。
刑鷲看着兒子的背影,雙眼不由緩緩眯起,眼眸之中晦暗不明:“真如,茵兒呢?”
刑巧茵雖說每年都會回山幾次,但從未逗留很長時間,一般不過三五日便又下山去了。每次他問起火毒的事情,那丫頭只會告訴他沒有發作,每月都按時將火毒排了,大哥將她照顧得很好,讓他這個當爹的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他每次瞧見這丫頭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明明不過是一個姑娘家,卻越長越妖嬈,完全沒有她娘那份恬淡柔弱的氣質,行爲舉止與從前養在宮中之時亦是大不相同。若非容貌相同,還有那一身功法和純陽之脈作不得假,他當真是要懷疑這還是不是他的女兒。
六年前,這丫頭突然要跟着刑真如一同下山去遊歷,從此便是兩三個月纔回山一次,每次他表示讓其在山上多留幾日,這丫頭便是百般不樂意,又是撒嬌又是耍橫,最後還是下山去了。這讓他很是懷疑女子是不是在山下被什麼人勾走魂了,因此纔不願意留在山上。
刑真如回過身來,恭聲道:“妹妹說過待中秋之時再回山。”
刑鷲依舊眯着雙眼,道:“她如今還在宋國境內?”
這六年來,兒子倒是經常回山,女兒卻是樂不思蜀,若非每次刑巧茵回來的時候都是一副開開心心的模樣,刑鷲真要懷疑是不是女兒被兒子脅迫了。畢竟這兄妹倆有很長一段時間內關係很不融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僵硬。
刑真如似笑非笑:“自然。她前陣子還進宮去玩了會兒,與宋主的女兒無塵公主很是投緣。”投緣到被無塵公主帶去見了皇帝趙煬,差一點便被留在宋國皇宮之內回不來了。刑真如倒是不得不佩服趙煬的膽氣,在自己女兒面前也敢強行將刑巧茵留在他的東暖閣內。不過刑巧茵這次可不是當年被自己下了藥,自然是沒讓趙煬佔到什麼便宜。
想想趙煬那把老骨頭,刑真如便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離實施不遠了。
刑巧茵雖說如今已有專門爲她排除火毒,她現在的火毒已經燒不死人了。但趙煬敢碰她,自然也會遭火毒入體,而且以那丫頭的手段,只怕趙煬那個老東西該是再也離不開她了。長此以往下去,總有一日這個宋國皇帝必會五臟俱焚而亡。到了那時,宋國新主登記,便是他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哦?”刑鷲睜開雙眼,將刑真如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叫茵兒多小心一點那個狗皇帝,那就是一個老色胚。”當年若非他壓着,他妹妹都差點那老東西玷污了。偏生人間修仙山門之中有規定不得對凡人動手,不然他早就將那老東西給廢了。
六年前,他原本打算扶持趙煬的四弟篡位奪權,豈料那個勞什子的四王爺爛泥扶不上牆,最後竟然被趙煬被滅了,白白浪費了他一番籌謀和算計。
如是想着,刑鷲不免冷哼一聲,道:“你先下去吧!讓茵兒沒事多回來幾趟,爲父老了,怕也陪不了你們多久了。”
刑真如欠身應了,方纔離去。在轉身的一瞬間,他眸中閃過些許陰鷙,又隨即風消雲散。
有些事情還沒有到決裂的地步,他自然不會往那條路上走,若無十足的把握,他暫時不會選擇玉石俱焚,畢竟傷敵一萬自損八千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不划算了,他可不喜歡讓自己意外受傷。
刑鷲在刑真如離開後便招來兩名弟子,吩咐道:“待少宮主下山之時,你們跟着他一起走,務必將小姐帶回來。”
那兩名弟子應了之後便追着刑真如離開的方向而去。
刑真如聽了二人的來意後,便笑了起來。
他記得這兩位師弟一個名叫司空洋,一個名叫陸洲,都是老爺子的得意弟子,修爲也已達到了人仙之境。看來老爺子這還是不放心閨女,想要強行將女兒帶回山上啊!
只不過,這二人的修爲的確比刑巧茵要高上許多,但論起心機手段,卻絕對不會是那丫頭的對手。
刑真如笑了兩下便爽快地說道:“我這就準備下山去了。你們先去收拾一些隨身物品,一會兒過來尋我。”
司空洋與陸洲二人對視一眼,道:“不必了。大師兄,師父要我們儘快將小姐帶回來,我們並不打算在山下多做逗留,還望大師兄見諒。”
刑真如點點頭,挑眉道:“也罷。畢竟還是我爹的指令比較重要。我火魔宮有你等忠心耿耿的弟子,將來何愁不能獨霸天下。”說着,他便是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二人均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得甚是靦腆。
說完話,刑真如便去內室將衣服換了,這才離開了火魔宮。
先前在長明軒時,被敖晴威壓所迫,他這身衣服早已汗溼。他是完全沒有想到敖晴竟然會是冰流集集主,只是對方那一身強橫的修爲險些將他體內魔功激發出來,也讓他越發明白自身修爲的劣勢,即便是有了血魔大法,他如今依舊堪堪摸到地仙的門檻。看來他還需要更加努力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