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陸瞟了瞟不遠處的花叢,面無表情地就要關門,卻聽到身後傳來刑巧茵涼薄的聲音:“出去……”
屋內一衆宮娥福了福身子,魚貫而出,只有唐秋陸一人站立在門邊死死盯着刑巧茵後背,沒有動靜。
刑巧茵施施然轉身,火光自雙眸中一閃而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想死?”
唐秋陸無懼地回視,繼續站在門邊。
刑巧茵頓時笑顏如花,說出來的話語卻是異常冰涼:“或者你想試試,他會不會讓我爲你償命!”
唐秋陸身體抖了一下,終於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並將門帶上關緊。
刑巧茵一口氣支撐到現在,等到唐秋陸的氣息從門外徹底消失便軟倒了下去,被趙常一步搶過來抱住才避免倒在地上。
趙常一聲不吭地將刑巧茵抱到牀~上,讓她躺好,坐在牀邊看着她,目光灼灼。
刑巧茵有些受不了他的目光,勉力支撐着半坐起來,低聲道:“放棄吧……你鬥不過他。我可以護送你們兄妹離開這個皇宮,只要你們能捨了榮華富貴,活下去!”
趙常緩緩搖頭,柔聲道:“你隨我一起走。”
刑巧茵隨即苦笑一聲,道:“算了,我不過是來陪陪你。”她知道趙常在逼她。趙常明白她根本走不了,因此才逼她一起走,因爲他根本就不想走,他骨子裡流淌的是皇族的高傲,容不得他苟且偷生。既然都不能走,那她就陪着他走完最後一程好了,也算是了卻趙常難得的一點私心。
趙常輕輕~握着刑巧茵右手,笑容中帶着暖色,一字一句慢慢在刑巧茵手心划着:“御花園人工湖底的西南角有一條暗道通往護城河,幫我把孩子送出去。”
刑巧茵擡眼,詫異地盯住趙常,良久,點了點頭,道:“我就在這陪着你,直到你死。”
趙常心有所動,俯身便吻了上去。
不多時,東暖閣內傳出期期艾艾的呻~吟聲。一直站在不遠處監視的唐秋陸頓時露出厭惡之色,離開了東暖閣附近,去向刑真如覆命。
東暖閣內的聲音斷斷續續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方纔平息,唐秋陸在期間回來了兩次又厭惡地遠離,即便是在白天也不願意走進去,讓別人送了吃食進去,她只是在不遠處監視着,等到了晚上聲音響起,她便又十分厭棄地走了。
如是這般過了五六日,唐秋陸都沒有發覺到任何異常,直到第七日刑真如的怒吼聲傳遍皇宮每個角落,唐秋陸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無塵公主趙姤和太子趙廣不見了?!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沒有找到人影,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唐秋陸當即闖入東暖閣內,卻被屋內生疼的煙霧眯了眼,濃濃的馨香味撲面而來將她嗆了個正着。她屏住呼吸扇開煙霧衝入內閣,而後僵在當場。
牀榻之上,趙常正摟着刑巧茵安睡,兩人赤~裸的雙肩露在錦被外,衣服散落滿地,就連牀架上的紗帳都被扯落了一半,半吊在牀前讓兩人若隱若現。
唐秋陸瞬間漲紅了臉,又生怕有詐,只能往牀前湊過去準備仔細察看一下牀~上的趙常是否本人。
一雙眼睛驟然睜開,寒芒閃爍,凌厲的殺氣震懾得唐秋陸頓在牀前,冷汗只剎那便爬滿後背。
刑巧茵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看清眼前的人是誰,眸子便緩和了下來,殺氣是沒了,依舊冷冷看着唐秋陸,寒聲道:“看來你真的很想死。”
唐秋陸往後退開兩步,讓自己稍微底氣足了一點,方道:“趙姤和趙廣失蹤了。”方纔雖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夠她看清楚牀~上的人到底是誰,如今既然已經確定趙常仍在掌控之中,她便不打算與刑巧茵正面發生衝突。
刑巧茵緩緩坐起身來,錦被從身前滑落,她也半點不在乎,只是慵懶靠在牀架上,攏了攏長髮,道:“你不是****守在門外?趙常在不在,你應該最清楚纔是。”
唐秋陸一時無言以對,當即輕哼一聲轉身離開,吩咐外面的人好生看着,她自己去找刑真如。
刑巧茵撇撇嘴,滑着身子縮入錦被中,打了個哈欠。這些見識的人本就奈何不是她,只有一個唐秋陸需要顧慮一下,畢竟若是不讓唐秋陸聽到聲響,只怕人早就闖進來了,連續演了幾個晚上的戲,也虧得唐秋陸可以撐得下去!
“多謝。”趙常的聲音從耳旁傳來,刑巧茵懶懶地扭了扭頭,從鼻子裡哼出一個音,算是應了。
這也原不過是他們演的一齣戲,麻痹了唐秋陸之後,刑巧茵便於四更時離開,將趙姤和趙廣從暗道送出宮去。刑巧茵還破天荒地將老頭子給她的避水珠借給了趙姤,免得他們母子二人直接淹死在水中。
將人送出去後,刑巧茵又偷偷溜回東暖閣內,繼續演戲。
沒有人知道,這六日夜裡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封影石內發出的聲音。當初風念可在折磨刑巧茵的時候覺得不過癮,便用封印石記錄下了全部的過程,每日每日放出來給刑巧茵看,一邊看一邊繼續猥褻。刑巧茵在殺了風念可之後將封影石帶走了,原本打算毀掉的,沒想到一念之間留下來的東西卻在現在起了作用。
封影石需要修仙者隨動自身修爲方能顯出畫面聲音,這幾日夜裡刑巧茵將封影石藏於被鋪這種,只發出聲響,不放出畫面,而她則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屋外的動靜上,算準了大約什麼時候唐秋陸會不在,一般會離開多長時間,這才定下於第六日送趙姤母子出宮。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自然不會有聲音從東暖閣內傳出,因此必須是唐秋陸絕對不在的時候!
如今計策已成,刑巧茵也算是還了趙常當年相救的情分,心事落下了一樁,人也隨之睏乏了起來,連日消耗真氣讓她此時只覺得疲累不堪,需好好睡上一覺才行。
迷迷糊糊之中,刑巧茵好似聽到趙常在她耳邊低語,仔細去聽才聽清他在說什麼。
“無塵和廣兒已走,剩下便是我了。我也不知何時會喪命,不過有你陪着已經足夠。”
刑巧茵扭了扭身子,讓自己睡得舒服些,低聲輕喃道:“他們走了,你卻是安全的。大哥如今還不敢明目張膽的篡位奪權,還需留着你在明面上爲他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