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安侯府看着挺巍峨的,府裡應該不缺銀子吧……”
“誰知道呢,可能是真的缺銀子,也可能是有銀子不想給,準備賴賬了……”
“這武安侯府的人品,太差了……”
“誰說不是呢……”
衆人的指責聲無孔不入的鑽入耳中,宋清妍美麗小臉漲的通紅:她從珠玉樓白拿東西又怎麼了?那是她大舅母的陪嫁鋪子,她拿得再多,也沒損害到面前這些人的利益,他們這麼義憤填膺的做什麼?
眸底浮上一絲怒意,她正準備教訓衆人,一道中年男聲搶先響了起來:“在下是錦繡綢緞莊的,武安侯府在我們綢緞莊買了十年的綢緞沒給一文錢,月初我來收賬款時,他們也是各種敷衍,如今遇到了同病相憐的珠玉樓,唉……我也給各位念念清單……”
“XX年X月X日,武安侯夫人購蜀錦兩匹,雲錦兩匹,蘇繡錦兩匹,價值一萬兩,XX年XX月XX日,武安侯夫人購……”
“還有我,還有我,我是古品齋的,武安侯夫人這十年來也沒少在古品齋拿東西,同樣是一文錢沒付,我一來要賬款,他們就敷衍,我隨身帶着清單呢,也給各位念念……”
六家鋪子,六名夥計站在武安侯府門前一字排開,拿着長長的清單高聲念着羅列出的賬目,那抑揚頓挫的腔調,那一筆筆高額銀兩聽得衆人炸開了鍋。
“武安侯府真是大手筆,每次都買近萬兩的東西……”
“只記賬,不付銀子的衣服、首飾,古玩,換我也願意多多的買……”
“沒銀子就不要買那麼多東西嘛,拿了人家東西不給錢,這算什麼事啊……武安侯府真是……和街上的地痞、無賴差不多了……”
“如果有人欠了我這麼多銀子,死皮賴臉的不還,還繼續從我這裡拿古畫珍玩,我早將他告官了……”
嘲諷、不屑的指責聲從四百八方涌來,數落得宋清妍不敢擡頭,面色漲紅着,急聲吩咐:“梅兒,梅兒,快去通知我娘……”事情鬧大了,她獨自一人,完全應付不過來。
“是!”丫鬟梅兒點點頭,轉過身正準備進府,卻見慕容柔在衆丫鬟的簇擁下急步走了過來。
她髮髻高高束起,露出保養得當的美麗小臉,華美的華盛流光溢彩,襯的她越發雍容華貴,她嫣紅的脣緊抿着,冷冽目光輕掃過站成一排的六名夥計,好看的柳眉緊緊皺起:“這是怎麼回事?”
六名夥計相互對望一眼,珠玉樓的夥計站了出來,朝慕容柔深施一禮:“宋夫人,小的們是來要賬款的!”
“要賬款去找侯府管家,在這裡吵吵嚷嚷的做什麼?”慕容柔厲聲訓斥,站在武安侯府門口,念那一串串的賬單,京城百姓們都知道武安侯府喜歡拿東西不付銀子,還一欠賬就欠十年,侯府的顏面都讓他們敗壞光了。
“宋夫人,小的們以前都是找侯府管家的,可管家總是敷衍着不結賬,還一敷衍就是十年,小的們實在沒辦法了,才這麼做的。”珠玉樓夥計苦着臉解釋。
“是啊,宋夫人,小的們的鋪子因爲這些賬款未收回,週轉不靈,眼看着就要經營不下去了,求求您把賬款給小的們結了吧。”錦繡綢緞鋪的夥計接過了話,高聲請求。
“是啊,宋夫人,求您了,小的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鋪子關了門,小的們就無法養家了……”
六名夥計站在門前,聲淚俱下的苦苦哀求,那模樣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圍觀衆人搖頭輕嘆:“不是說,要賬的是大爺,欠賬的是孫子嗎?怎麼到了這裡完全反過來了?欠賬的是大爺,要賬的成孫子了。”
“誰讓欠他們賬款的是武安侯府?民不與官鬥,鬥也鬥不贏不是……”
“聽說順天府林大人是個正直的官,告到他那裡,應該能討回公道吧……”
“林大人的品級完全不及武安侯,就算上了公堂,結果也不好說……”
“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如果武安侯硬壓着林大人宣判……唉……”
冷嘲熱諷聲撲天蓋地的襲來,慕容柔面色陰沉的可怕,冷冽目光落到六名夥計身上,強壓着怒氣,努力牽牽嘴角,揚起一抹僵硬的笑:“和鋪子結賬款一事,都是管家在處理,我並不知曉……”
事情已經鬧大,武安侯府的名聲被毀壞了,婆婆,夫君肯定會大發雷霆,她必須將自己摘出去,絕不能背上這麼不堪的罪名。
衆人不以爲然,慕容柔掌管着武安侯府的內院大權,每月都會查看府內的支出用項,她在人家鋪子拿了那麼多綢緞,首飾,管家沒付人家鋪子銀兩,她會看不出來?
就算她眼拙,一次沒看出來,可以諒解,兩次沒看出來也能原諒,可她十年了,查看了120次賬本,至今都沒看出來……呵呵……瞎子都沒她這麼蠢……
古品齋夥計走上前來,低低的道:“宋夫人,侯府拖欠賬款之事,小的們不想再計較,現在,小的們只想拿到賬款,還請宋夫人成全!”
毀壞武安侯府名聲的罪名,誰愛背誰背,與他們無關,他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賬款!
慕容柔眸底閃掠一絲陰冷,隨即又恢復如常,微笑道:“六位不必擔憂,我武安侯府向來重信譽,欠鋪子的賬款,肯定一分不少的還給六位。”圍觀的衆人十分激憤,如果她敢說一句拒絕的話,衆人的指責都能將她淹沒了。
六名夥計頓時喜笑顏開,目光閃閃的看着慕容柔:“如此甚好,不知宋夫人是給銀票,還是給現銀?”
“府裡銀票不多,現銀倒是有一些,不過,十年的賬款不少,你們這文文弱弱的身板,只怕拿不動多少……”慕容柔微微笑着,眸底閃過一抹銳利寒芒,她先許下還銀子的諾言,將圍觀的人羣全部勸散了,再狠狠教訓這六個不識擡舉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