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湘墨有些震驚,他怎麼這都知道了,她有些警惕,不過還是嘴硬道:“沒有,她去幫我出去買東西了。”
“嘴硬是吧,那我現在去找那個馬伕,等我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去告訴爹,你等着捱揍吧。”他說着便起身要去了。
韓湘墨趕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袍,委屈巴巴道:“哥~,別去,我招,我全招!”
韓鈺煊嘴角一勾,轉過身來,復又坐下了。道:“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韓湘墨有些蔫兒,便把昨晚自己出去偷偷喝酒,並且遇到了太子的事情都一併告訴了韓鈺煊,哪怕是後來在馬車上同秀桃的對話都一起告訴了他。
“事情就是這樣,至於謠言究竟是誰傳的,我已經讓小桃子去問馬伕了,這裡頭應該能查出一些什麼來。”
韓鈺煊一想到太子殿下被自家妹妹逼着喝酒的畫面,就忍不住想笑,在那兒忍俊不禁。
韓湘墨黑着臉,道:“你能不能別笑了?有那麼好笑嗎?”
韓鈺煊平復了下心情,道:“你還挺厲害啊,竟然幹得出來這事兒!”說完又笑出了聲。
韓湘墨臉更黑了,道:“我哪知道,我出去喝個酒的工夫,太子殿下竟然會過來。而且我當時已經不太清醒了好嗎?”
“你就是過來嘲笑我的吧!”
韓鈺煊止住笑道:“胡說,你哥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韓湘墨託着腮,道:“不是嗎?”
韓鈺煊乾咳一聲道:“我是來告訴你昨日晚宴后皇上和皇后娘娘將爹爹留下來的事情的。”
韓湘墨微微一愣,道:“你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事?”
韓鈺煊難得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恩,爹昨天晚上便告訴我了。”
其實她對此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還是問了問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找爹爹什麼事?”
“究竟是何事,你多少應該猜得到一些。”
“是關於我的婚事嗎?”
“是,皇后娘娘跟爹爹說想要你做太子妃。此事皇上之前也多少有暗示過爹,但爹都當作不知道。昨晚,皇后娘娘便明說了此事。”韓鈺煊靜靜地看着自家妹妹的反應。
然而韓湘墨卻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他不免有些失望道:“你怎麼絲毫反應也沒,就這麼不關心你自個兒的終身大事?”
韓湘墨無語道:“爹爹定然已經拒絕了啊?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韓鈺煊不由失笑,道:“你這丫頭心還真大!不過,我看那太子一表人才的,風評也不錯。你嫁給他倒也不虧啊,你不心動?”
韓湘墨瞥了他一眼,道:“莫非你心動了?”
韓鈺煊:“……”
韓湘墨突然認真道:“哥,在我面前你就別裝了,現在朝中的局勢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皇家看中我,多半還是因爲我相府千金的這個身份,爹爹自然不會答應。而且,我也不想捲入朝局的紛爭當中,稍有不慎,便會丟掉性命。人世風光如此多嬌,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
韓鈺煊一怔,看着自家妹妹外表天真無邪,內心卻看得透徹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卻也無奈地笑了笑。
如今朝中,分爲幾派。爲首的自然要屬大將軍府林家和丞相府韓家,這兩家向來自成一派;接下來便是六部之中的其中三部再加一個皇商,也就是四大家族。這便已經有三派了,朝中其他官員也大多擁護這三派,自然還有一些是屬於中立的。
這其中,屬四大家族最是危險,四大家族經過幾代人的經營早已是同根而生。也正因爲此才更危險,四個家族之間利益一致,自然就沒什麼能撼動得了的。洛陽城中還秘密流傳着一首詞,是專門描寫四大家族的。
黃金葉,飄飄下,八目加賀壘金塔。王公孫,騎玉馬,三千里作珍珠路,白玉堂前映晚霞。
這首詞不知何人所作,內容卻是極爲貼切。權利、財力乃至人脈都是非一般家族可比的。
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只怕會撼動國本。朝廷應該也早已將其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了吧。不過讓他覺得好笑的是四大家族竟是絲毫不知要收斂一下,反而覺得自己是朝中重臣,理應得到特殊對待。
如今,前任戶部尚書柳知謙一案,牽扯出了一個皇商,自然少不了四大家族的罪名。
這問罪根源已是緊握手中了,要動搖它卻還得有其他勢力的幫助,以防止四大家族反了。雖說皇族的勢力完全不懼怕四大家族,但賠錢的買賣皇家向來不做。上上之策自然是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將其繩之以法。
皇傢俬下提出要讓墨兒做太子妃想必是有這層意思的。不過他倒是覺得,全然沒有這個必要。一方面,爹的性格耿直且忠心,即便不說也自然會相幫。另一方面,大將軍林安雖然自成一派,但此人最善看清形勢。他自然能認得清皇家的勢力比之四大家族要大得多。
不過,他也能夠理解,畢竟這不是賭博。皇家自然不會拿百年基業來開玩笑,再有勝算也會拿出最保險有效的計劃。
“對了,你知道爹爹是如何拒絕的嗎?這我倒是挺想知道的。”也不知爹爹那耿直的性格會不會把皇上和皇后給得罪了。
韓鈺煊突然壞笑道:“爹爹同皇上和皇后說你得了怪病,總會時不時地便發作。發作的時候會到處亂跑咬人,也正是因爲此事纔不讓你參加宴會的。爲了太子殿下的安全着想,還是讓他們收回成命了。”
韓湘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會吧,爹爹說得出這種話來?”
“爹這不是爲了你以後的幸福着想嘛,就只能這麼說了唄。”
韓湘墨一臉不可置信地樣子,看來以後還得時不時的裝一下發病的樣子。
韓鈺煊看夠了她的反應,便實話實說道:“好了,騙你的。跟你說實話吧。”
韓湘墨嘟着嘴看着他,很不滿!
韓鈺煊笑了笑,道:“還聽不聽了?”
“……聽!”她還是沒出息地說了這麼一個字。
韓鈺煊輕笑,繼續道:“爹爹同皇上和皇后說,我們的孃親去得早,死前唯有一個遺願。那便是希望她的一雙兒女的婚姻可以由他們自己選擇,你哥哥我的婚姻已經定了,父親說不希望你的婚姻再違背孃的遺願了。死者爲大,皇上和皇后便也只得答應了。”
韓湘墨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但還是忍住了。她道:“爹爹是不是還答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什麼條件?”
韓鈺煊微微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髮,道:“丫頭,太聰明瞭也不好。你本已是相府千金,太聰明只會讓自己身處危險的境地。”
韓湘墨笑了笑,道:“哥哥,我也只會在家人面前如此罷了。外面自然可以裝傻當作不知道,不是嗎?同你塑造一個醉生夢死的形象給衆人看是一樣的。”
韓鈺煊失笑道:“醉生夢死,這個詞用得好。”
轉而他又肅然道,“爹爹用丞相府暗中的勢力換取了你的婚姻自由。”
“什麼?”韓湘墨瞪大了眼睛,一臉地不可置信。
“也沒什麼,爹說韓家的那些勢力留着也只會招來禍患,不如直接上報還能以此爲籌碼換取你的婚姻自由,不是很好嗎?”韓鈺煊故作輕鬆地說道。
韓湘墨皺眉道:“這不是更容易讓皇上忌憚嗎?韓家暗地裡竟然隱藏着這樣一支勢力,而且這勢力還不小。爹爹如今將勢力交出去了,皇上難道不會懷疑韓家的忠心嗎?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地培養了這樣一支可怕的勢力,即便爹爹再如何忠心,爲君者心中都會埋下一粒懷疑的種子吧?”
一旦將來,爹爹稍有讓皇上不滿意的,便很有可能以此爲引線,韓家便真的是迴天無力了。
韓鈺煊憂慮的也正是如此,不過他還是安慰道:“墨兒放心吧,我們的爹雖然耿直,但官路中的那些彎彎繞繞的爹還是懂的,只是不屑而已。再說了,爹當官這麼多年了,對於皇上的脾氣多少了解一些,他自然會利用這些將那支勢力牽扯出來的後果降到最小。更何況,爹爹爲官向來都是小心謹慎,皇上也深知爹爹的本性,不會怪罪爹爹的。”
韓湘墨聽了以後,微微放心了些,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
韓鈺煊看自家妹妹總算信了,不由得鬆了口氣。其實爹還同皇上保證了,他日告老還鄉之時,會將韓家的所有一切都歸於朝廷。雖然皇上嘴上說着不用了,但爹卻還是會說到做到的。爹倒不是懼怕將來一無所有,只是難免覺得愧對韓家的列祖列宗,而且以爹的個性來看,他定會將此事當回事兒,鬱結於心。
……
太子殿下蘇哲剛知道那個消息沒多久之後,便已經讓底下人着手去查了。
關於昨日晚宴的事情,此事應該只有他和相府千金韓湘墨知道的纔對,他能確定,當時只有他們二人,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會是韓湘墨嗎?蘇哲微微皺了皺眉。
如果是她,他難免會失望一些。不過也許是她不小心說出去了,但是這流言究竟是人爲還是不小心的他卻是一定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