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許顏正帶着他們一同去了外亭。
外亭是城外的一處風景點,由十來年前建造,它坐落一條溪水之上,溪的兩邊種着許多彎腰垂下枝條的柳樹,風一吹,波光粼粼的湖面再配上隨風撫動的湖垂柳,的確別有一番風味。
“這裡可真漂亮,是吧?”許顏愜意微眯雙眼,迎着風走了幾步,話中都帶着明顯的舒適。
風吹動髮絲,慕容傾雲也是快走幾步,彎着眉眼對許顏點了點頭。
許顏斜眼瞥了慢了她幾步的慕容傾雲和容淮,故意又加快了腳步,半跑着向前奔去。
沒一會兒,她就和他們拉開了一些差距,她朝着他們大喊,“我在前面的亭子那等你們。”說完,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又加快腳步,朝那亭子跑了去。
許顏本想着給他們留點自己的空間,好讓他們可以自己發展發展,可沒有了許顏在其中打和的慕容傾雲和容淮卻略有些尷尬。
他們兩個人,一個因着自己的不對勁反應,已然決定和另一個保持距離,而另一個本來就因爲喜歡而羞澀,再加上對對方對自己的抗拒也略有感覺,便只顧着低垂頭,不再言語。
兩人就這般默默的走了許久,就在快要走到亭子前時,慕容傾雲忽然放慢了腳步,她略輕的開口,話語裡帶着四分迷茫,三分小心翼翼,她問容淮,“你……是不是非常不喜歡我?”
慕容傾雲會這樣問,也怪不得她,實在是容淮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的,之前還不明顯,可剛剛開始,卻讓她時時刻刻感覺到了容淮對自己和對傾雲的不同。
他與她走在一起時特意保持距離,與她說話也全然沒有和許顏在一起時,那種如何也聊不煩的感覺,回答她的話向來是能簡潔便簡潔。
一直被人捧着的慕容傾雲受到容淮這樣的不公平待遇,第一次生出了委屈的感覺,她並沒有覺着自己做出了什麼很討人厭的事啊……
“你如果真的……你與我直說,不用不好意思。”慕容傾雲越想越覺得容淮這般模樣就是因爲討厭她,於是速度極快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失落的低下了頭。
容淮瞧着這樣的慕容傾雲,忽然有些不忍心,他在思考自己的抗拒是不是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以至於讓慕容傾雲察覺到了,讓這一向高傲的小姑娘開始低下頭顱,滿臉失落。
沉默了許久,就在立刻就要進入亭子的時候,容淮停住了腳步,他低吟道,“我沒有不喜歡公主,只是公主身份尊貴,容淮身爲容國使者,與公主總要保持幾分距離的。”
容淮本不想回答,算是默認自己並不喜歡慕容傾雲這件事,也好讓她對自己斷了這份念頭,可察覺到身邊這個小姑娘越來越低落的情緒,他終究還是不忍的取了句折中的話說了出來。
容淮的話落下後,慕容傾雲也停止了腳步,她擡起頭,瞧着容淮那波光瀲灩的雙眸中有一半喜悅,也藏着一半失落。
她喜悅於容淮親口說出他並不討厭她,可喜歡上容淮的慕容傾雲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容淮這話只不過是推脫之詞,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並沒有真正說出來。
其實今日從來開始,慕容傾雲的心中就有個藏了許久的念頭和疑問,她瞧着容淮,猶豫了許久,卻還是隻點了點頭,沒有將那話問出口。
她覺着,若是自己的猜想是對的,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再加上許顏的關係,或許都可能會更尷尬,她現在還沒有勇氣將這話問出口。
她擡眸,瞧了不遠處的許顏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提步向許顏走去。
容淮剛纔也是看見了慕容傾雲的神色的,他也明顯感覺了慕容傾雲的欲言又止,只是慕容傾雲不想說,他便也不追問了,畢竟現在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自己對於慕容傾雲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他垂下雙眸,掩住了眼中波濤洶涌的情緒,也跟着慕容傾雲朝許顏走了過去。
他們的停頓對話,許顏都看在眼中,然後笑眯了眼,容淮此時對慕容傾雲是什麼感覺,她絲毫都不關心,她對於這些感情,如今還是想的很簡單。
她覺着,她們只要有機會接觸,若是性格合適,那相處着相處着,總會採生感情的。
而現在的沈飛燕,正佔據着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將他們一行三人的言行舉止看的一清二楚。
剛纔她沒有注意,現在近距離一瞧,才忽然發現,跟慕容傾雲和許顏在一起的男子居然是那個容國使者,之前容淮穿着慕國的衣裳,她看着只覺着眼熟,還真沒認出來,她倒是全然想不到那容國使者與他們二人的關係會如此的好。
不過,容淮並不是她的主要目標,所以她也沒有多注意什麼,她還是將大多數的目光放在了許顏的身上。
又在原地站了許久,沈飛燕掃了一眼依舊還在涼亭中的她們,又掃了眼不遠處的船和流速並不算慢的溪水,她眯了眯眼,也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一瞬,她便下了個主意。
她知道,慕容傾雲是會鳧水的,她幼時曾學過,那時她與她的關係還不錯,而許顏麼……
這不正好嗎,這般解決了一了百了,也省的她整日在她面前晃悠。
“春梅,你過來。”沈飛燕眨着雙眼,面色柔和的衝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春梅知曉自家主子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了,緊忙朝她靠了過去。
沈飛燕眯着眼,對着春梅耳語了一番,她的臉色是絲毫微變,倒是春梅聽得那叫一個心驚膽顫。
“小姐……這般真的穩妥嗎?”聽完沈飛燕的話,春梅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她知曉小姐說出的話很少改變,可這次這事實在是太過冒險,而且還是這般的大事,若是露出了什麼馬腳,倒是隻怕是小姐,也是自身難保。
沈飛燕卻是絲毫沒有什麼擔心,她淡然的瞥了眼春梅,修長的十指微擰了擰帕,毫不在意道,“這事穩不穩妥看的是你辦的行不行,你跟着我這麼久了,也應當明白我的心意,今日這機會也算是難得,若是辦好了,那也算是解決了我的煩心事了。”
她也承認,今日這事風險的確大,可是一想到辦成了,自己可以收穫什麼,她便覺得就算風險再怎麼大,也是值得去試一試的。
就算沒有辦成,那隻要春梅處理的妥當,也自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頭上,她的這個侍女,雖性子弱些,可辦事的能力她還是相信的,否則也不會讓她一直跟着她,甚至在她面前,好不保留的顯現着真實的自己。
春梅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這事可不是以前那些小事,這可不僅牽扯到許顏,可還牽扯到他們慕國唯一的公主,到時若是真的出了大事,後果空啦不是他們可以預料的。
春梅小心的瞥了眼自家小姐,似乎還想勸她,“小姐,那畢竟是公主殿下,若真的出了什麼事,皇上怕是要下旨徹查的。”
“此事也就只能這麼辦了,況且,傾雲會鳧水。”沈飛燕倒是絲毫不介意,說的很是淡然。
瞧着自家小姐看似雲淡風輕,但實則已經下定決心的話,春梅咬了咬脣,縱然無奈,卻也還是應了下來。
“你去吧,我去尋他們,到時事情辦好了,你找個理由來尋我。”沈飛燕開口吩咐,她朝着春梅揮了揮手,而自己則朝那水中央的亭子走去,主僕二人自此分道揚鑣。
“真的,那處的梅子最是好吃……”沈飛燕在走進亭子時,許顏正絮絮叨叨的講着城內一家店的陳梅。
沈飛燕邁着小碎步,一邊靠近他們,一邊笑意然然的開口,“剛纔我在岸邊瞧見你們時,還略有些不敢相信,這走進一看才知道原來真是你們。”
沈飛燕的聲音他們還是耳熟的,所以她一開口,慕容傾雲和許顏便都止住了自己的話題,轉過了身。
沈飛燕向來會做人,縱然與慕容傾雲的關係沒有小時候那麼好了,但以前的情誼總還有幾分在的,沈飛燕在慕容傾雲眼中自是有些不同的。
而許顏更是一個不記仇的人,再加上她們在表面上並沒有有什麼爭吵,所以看似也算有着些平常的關係。
於是,慕容傾雲與許顏兩人見到那開口說話的人是沈飛燕後,便都從亭沿處起了身,走向她。
“你今日怎麼也興致這麼好的出來走走?”慕容傾雲的腳步比較快,她先一步的走向了沈飛燕。
沈飛燕微眨了眨眼,微提起嘴角便是芳華一笑,眉目流轉間不自覺流露出的風情吸引了不少目光,就連慕容傾雲都有些看呆了眼。
“下了多日的陰雨,在家中呆的也煩悶了,今日好不容易出了日頭,不出來逛一逛不是辜負了它。”沈飛燕一邊笑一邊開了口,“瞧着,你不是從宮內也出來了嗎?”
慕容傾雲摸了摸頭,也回了一笑,“是多日不見日頭了。”
一來一回間,許顏便也走上了前,沈飛燕難得的沒有擺出一副傲然的模樣,反而略有些反常的友好,她點頭與許顏示意,“許小姐。”
許顏也衝她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她跟她打的招呼。
沈飛燕雙眸掃了亭子一眼,看到容淮後,似是這才發現他的存在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開口疑惑道,“這位公子看着還真有幾分眼熟,他是?”
聞言,慕容傾雲回頭瞧了容淮一眼,沉默着沒有開口,許顏見狀,便及時彌補了上去,介紹道,“這是容國派來我國的使者,在宴會上你應當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