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想回避就能迴避的,該做的事情總是要做,該見的人也總是要面對的。
馬上就要走到正殿,許顏深吸一口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緩緩步入大堂。
飲源正在正殿百無聊賴的坐着,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子,顯然已經等候多時。許顏認真看了飲源,發覺她今日的裝扮甚是得體,既不因太過簡單而顯得寒酸,又不會因爲太過華麗落人口實,看來是廢了一番功夫呢。
雖然心中不情願同飲源打交道,可是二位共事一主,總是免不了要碰面的。這樣想着,許顏露出和善的消息衝飲源打了招呼:“飲源姐姐來的真早啊,久等了吧?”
哪知道飲源也是個滑頭,她十分乖巧的搖着頭:“哪裡哪裡,許姐姐你是皇后,可不要能叫我姐姐。”
許顏臉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其實心中早就將飲源手刃了千百遍:“飲源姐姐可不要這樣說,你可是飲血城的長公主。皇上後宮本來女人就少,飲源姐姐既然長我幾歲,我就不要客氣了。”許顏此番話用意頗深,說是尊敬飲源,實則是諷刺她年歲已老。
飲源自然也聽出了許顏話中的意思,但她沒有做什麼動作,只是淡淡說道:“我這一大早過來就是因爲想念妹妹你啊,巴不得同你多呆一會呢。”
“哦?是嗎?”許顏裝作高興的樣子臉上帶着假笑。
慕容世纔剛登基,政務繁忙,這個皇宮雖然表面看起來富麗堂皇,實則內裡早已經千瘡百孔需要作爲皇帝的慕容世去修補。
兩個後宮中的女人閒聊了一會八卦和前朝的事宜,飲源忽然開口說:“雖然阿世最近比較忙,但是他前幾日還來看了我,叫我不要太離不開他,要以大局爲重。”
飲源這話的意思只是想向許顏炫耀慕容世曾經去看過她,她那副嬌羞的嘴角叫許顏看了直噁心。
她所說的這些話全部是她的一面之詞,許顏所知道卻並不是這樣。慕容世自登基以來事物繁忙,根本無暇顧及後宮其他。
可是如今飲源卻同她炫耀慕容世曾去過她那裡,其用心可想而知。
“本宮可聽說皇上最近朝政繁忙,無暇顧及後宮呢。”許顏皮笑肉不笑的諷刺飲源,“皇上來不來後宮我會不知道?姐姐不是太思念皇上以至於犯了癔症吧?”
飲源卻沒有被許顏這些話嚇到,反而笑得越發得意洋洋:“妹妹有所不知,皇上正是朝政繁忙纔來我這裡的。他說最近心煩,不讓我太張揚。”飲源那股子得意的勁頭藏都藏不住,快要飛到天上去了。
皇上朝政繁忙心煩纔去了飲源那裡,這不是擺明了告訴許顏慕容世已經厭棄與她相處,覺得飲源更稱心些。那是不是過一段時間,這皇后的位置也要讓給她坐一坐了。
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侵擾,無論飲源所說之話是否屬實,她的意圖都是侵犯了許顏作爲皇后的尊嚴。
不過飲源如此得意,倒叫許顏有些猜不透她葫蘆中賣的什麼藥。說她年少輕狂,無所畏懼?顯然不是,飲源可是飲血城的長公主,後宮這些事情她一定比許顏更清楚。
看她那股得意勁兒不像是裝出來的,所以她是仗着慕容世的寵愛有恃無恐嗎?
許顏心中百轉千回之時,飲源的小算盤打的也是噼啪亂響。
她們二人表面尚能維持和睦,其實心裡都恨不得對方能早死早超生,不要在這裡礙了自己的眼睛。
飲源就是要像許顏炫耀她與慕容世多麼恩愛,她心中越是難過越是惱火,飲源就越開心。
你看,你坐着皇后的位子有什麼用,男人的心都抓不住,還能幹些什麼。
許顏心中煩悶,看着飲源的眼神都毒辣了許多,顯然是在忍耐着什麼:“既然這樣,那姐姐顯然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她怕在這樣下去,會忍不住對飲源動手。畢竟大計未成,她此時能做的只有忍耐。
飲源像是沒有看到許顏眼中的狠毒,不怕死的貼上來:“我這幾日想妹妹想的緊,你就這樣將我趕走,怎麼對的起我這一片思念之中啊。”
既然飲源執意不肯走,許顏也不好趕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閒聊了起來。
說着說着,這話題不知怎麼的又被飲源引到了慕容世身上。
飲源故作天真的問:“聽說在你們慕國的皇宮中,貴妃同皇后之間只差了一個位分呢,不知道是不是如此。”
“飲姐姐說的沒錯,看來阿世對你還真是寵愛呢。”許顏回應。
“哪裡哪裡,我這再受寵,不也只是個貴妃,哪裡比得上妹妹的皇后之尊。”飲源奉承着許顏,“不過我也不怪阿世,畢竟妹妹你從小就跟着阿世,而我同他相識還不過一年。他能給我貴妃的位分就已經是萬幸,如果我的位分能超越你,那才叫我惶恐不安。”
飲源所說的這些話看似謙卑,其實字字句句都是在激怒許顏。慕容世同飲源才相識一年光景,就已經給了她寵愛與貴妃的名分。而自己從小便陪伴在慕容世身邊,現在也不過有個皇后的虛名罷了。
本來以爲自己對慕容世已經沒有感情失望到底,可是現在飲源說出的這些話卻叫她心中隱隱作痛。有些落寞的露出笑容,許顏強撐着同飲源講話:“姐姐說的是啊,你可要好好待阿世才行,莫要辜負了這一番榮寵。”
“那是自然。”飲源這囂張的樣子顯然是沒有將許顏放在眼裡,明知道許顏不愛聽這些話,還偏要講給她聽,“阿世朝政繁忙的時候都能第一個想到我,這份恩寵飲源無以爲報,便只能好好扶持他特。”
“扶持?”許顏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姐姐你剛纔是說了扶持二字?”
從古至今,後宮不可干政乃是一條鐵律。方纔飲源說的“扶持”二字,倘若是說協理後宮,那就是觸犯了皇后的威嚴。倘若是說朝政上的事,那就更是犯了大忌。
飲源這時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忙跪在地上向許顏低頭認錯:“皇后饒命,飲源自知多言,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看着飲源如同螻蟻一樣跪在自己面前低着頭,許顏心中涌起一股快感,她悠悠開口:“姐姐莫要害怕快起來。”
飲源受寵若驚的從地上起來,不知道許顏葫蘆中賣的什麼藥。
“姐姐有一句話說的不錯。”許顏繼續說道,“你是貴妃我是皇后,即便你再怎麼受寵,這後宮的主子是誰,還請你看清楚了。”
許顏說話時眼中的狠勁兒嚇壞了飲源,她本來只是想故意激怒許顏,可現在她卻有些害怕許顏一怒之下將自己殺了。
還好許顏沒有失去理智,她的臉上仍然帶着淡淡的笑意:“罷了,姐姐想必也是無心之過,畢竟是初入皇宮之人,有些事情難免少了妥當。”
以爲許顏就這麼放過自己,飲源面露喜色剛想告辭,就被許顏叫了過來。
“不過規矩還是要有的,你既然做了錯事就不要怪我,自己去宮門口拿個花瓶頂着,我不叫不許進來。”許顏不可能就這麼放過飲源,畢竟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叫她看了實在難受。
說來也奇怪,方纔還囂張不已的飲源此時像蔫了的老虎,不做聲響。她聽了許顏的話也沒有辯解,真的就拿了花瓶去許顏宮門口頂着,口中沒有半句怨言。
見飲源如此聽話,許顏露出一絲快意。飲源啊飲源,你不是得意你得寵嗎?可惜這宮中終究是皇后做主,現在不給你個下馬威,日後怕是你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兩個人的交鋒從這個時候拉開了序幕,日後宮中的日子可就熱鬧了
俗話說的好,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更何況在許顏心中,早已經將飲源當作了死敵。
兩個人一人視對方爲死敵,一人窺視皇后的位置。她們一定會鬥爭到底,至死方休。
本來不想那麼早就給飲源下馬威,是因爲慕容錦嗎? 她痛恨飲血城的人?
以前許顏也是這麼以爲,可是現在她害怕,害怕自己對慕容世還有一點感情。
繼任大典的時候,慕容世牽着她的手那樣溫暖,二人一起面對着天下百姓的祝福,他的手是那樣溫暖。可是轉眼間,慕容世就將別的女人擁入懷中,甚至作爲皇后的自己是最後一個知曉此事的。
突然之間,許顏心中又想起了從前同慕容世的種種,她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許顏,你的心中除了恨意就裝不下其他了?
她想否定,可是馬上那股徹頭徹尾的恨意又將她淹沒。
她不知道對慕容世已經是種怎樣的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絕望的心還能不能活過來。
許顏只知道慕容錦爲她而死,如果沒有了飲血城這些人,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所以慕容錦的仇一定要報,不管發生什麼,只要飲血城一天不滅,她許顏就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