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王府回來,已經是下午,上官輕兒讓流花將飯菜端過來,逼着夏瑾寒吃了一些,才讓他去休息,不準亂跑。
夏瑾寒也是真的累了,這些天他雖然都躺在牀上,但爲了正壓不安分的內力,他能量消耗很大,身體十分虛弱,必須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也知道上官輕兒這些天都沒休息好,所以她逼着他睡的時候,他就順便將她也拉到牀上去了。
讓上官輕兒覺得好笑的是,這人,分明就是想讓她跟他一起好好休息的,卻要打着“你是我的專屬暖牀,現在我要睡覺,你必須陪着”的口號,硬將上官輕兒按在懷裡不准她亂動。
上官輕兒其實也很累,昨天因爲夏瑾寒的時候,已經忙到了大半夜,前幾天她又沒有好好休息過。她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的睡覺了,所以,雖然夏瑾寒的言辭有些惡劣,她也懶得反駁,就這麼靠在他懷裡安靜沉睡。
她希望,這輩子都能這般的跟他一起同枕共眠,但想起她很快就要離開,心裡就越發的不捨,也越發的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一覺睡到天黑,上官輕兒看着身邊還在沉睡的夏瑾寒,悄悄起身穿好了衣服。
看着他安靜的睡顏,平靜無波的臉,白皙的肌膚,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就像是睡美男一般,讓她怦然心動。
上官輕兒不捨的看着他沉睡的樣子,小手輕輕爲他拂去頰邊的髮絲,低頭在他臉上輕輕吻了吻,低聲道,“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飯。”
她知道,他就算是睡着了,也能聽得到她說的話。這個人的警覺性不是一般的強,肯定是在她起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的。他不睜開眼睛,怕是他真的很累,或者他不想被她知道罷了。
上官輕兒出了房間,就帶着流花來到了廚房,將廚房裡的廚師都趕到一邊,自己圍上圍裙,開始下廚。
自從去了普崖山,她就幾乎沒有親自下過廚了。
一來是流花的手藝太好,很合她的胃口,二來是她每天忙着練功和研製那些產品什麼的,根本沒有時間下廚。
但,即便多年沒有下過廚,她依然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
她嬌小的身子,站在廚房裡,顯得十分的迷你,周圍的廚師們有些是從東宮跟過來的,知道上官輕兒會做菜。有些是新來的,有些不解的看着上官輕兒,很懷疑她到底是來做菜的,還是來搗亂了。
不是他們看不起上官輕兒,而是她真的太小了,身份又尊貴,這樣的女子,會做親自下廚的,怕是少之又少了。就算這樣身份的女子,有些會親自下廚,也不過是親自在廚房指點,由廚師來動手的。
但,當看到上官輕兒手腳麻利的將下人清洗好的菜放在砧板上,“剁剁剁”的切的時候,卻是一個個都大跌眼鏡。
上官輕兒切菜的動作雖然不快,但是很標準,而且切出來的菜很均勻美觀,這絕對不是第一次進廚房的人能做到的,也就是說,這小郡主,莫不是經常做菜?
上官輕兒無視身後那些人的驚訝,將菜切好,又將一些必須的料準備好,就開始煮起來。
許多年沒有做過的魚頭豆腐湯,先將魚頭在鍋裡炒一炒,去了腥,再跟材料一起放進煲裡,用小火慢慢的煲。
做好這個,她休息了一會,又陸續做了幾道拿手的好菜。
她熟練的動作和歡快的樣子,叫周圍的廚師一個個的看得愣住了。
尤其是,她做的那一道八寶雞,做法獨特,連這些名廚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一開始廚師們都有些懷疑她的做法是不是不對,但,當半個時辰後,聞到了那誘人的香味時,一個個內心都激動了起來。那樣子,就差沒衝過拜上過輕兒爲師,讓上官輕兒教他們做這些菜了。
折騰了一個時辰,天都全黑了,上官輕兒纔將所有的菜做完,讓下人端着去大殿,她自己則是來到房間,叫夏瑾寒起來吃飯。
她來到房間的時候,夏瑾寒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衣服,見上官輕兒進來,淡漠的道,“飯菜做好了?”
上官輕兒吐了吐舌頭,道,“你果然在裝睡。”
“呵,並非我在裝睡,是你太大聲了。”夏瑾寒好笑的看着她。
上官輕兒來到他身邊,伸手爲他將釦子一粒一粒的扣上,表情十分認真的說,“這麼說,你是在怪我吵醒你了?”
夏瑾寒低頭,看着她的動作,眼底滿是溫柔,“不敢,我還想吃飯,如何敢責怪你呢?”
“噗……”聽到他的話,上官輕兒笑噴了,擡眸好笑的看着他,“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逗人了呢。”
他只笑不語,因爲,自從她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之後,他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了,很多從前不會做的事情,如今做起來,竟也是得心應手的。當然,他只會在她面前展現不一樣的自己。
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了大殿,夏瑾寒看着滿桌子豐盛的飯菜,眼底滿是感動。
曾經,他的母后也會給他做飯菜,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一直渴望着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人,願意親手爲他做一桌好菜,就算味道不怎麼樣,他的心,也會是滿足的。
這個丫頭,果然就是他一直都想要找的人麼?
夏瑾寒鳳眸含笑,感激的看着上官輕兒,“輕兒長大了。”
太煽情的話,他說不出,除了這一句,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上官輕兒瞭解夏瑾寒,自然不會逼迫他說些什麼,只是將他推到椅子上坐下,道,“當然啦,輕兒已經不是孩子了,所以,你也要乖乖聽話,好好吃飯。”
那老氣橫秋的樣子,惹得門口的流花等人都忍不住偷笑了起來。小郡主果然是最懂殿下,也是唯一能讓殿下屈服的人了。
“呵呵……”夏瑾寒笑了笑,“好,我聽話。”
上官輕兒這才滿意的在他身邊坐下,一邊給他盛湯,一邊碎碎念,“這可是人家花了好長時間才做出來的,你要多吃點,不能浪費了。”
“這個是八寶雞,我在裡面放了很多寶貴的人蔘和藥材,補身子最好了,你快嚐嚐。”上官輕兒給他盛了一萬雞湯,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夏瑾寒點頭,端起雞湯,聞着那誘人的清香,突然就覺得食慾大增。
他低頭喝了一口,雞湯和人蔘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濃濃的清香,叫人回味無窮。是他從來不曾嚐到過的味道。
“不錯,很好喝。”夏瑾寒喝着,滿意的對上官輕兒笑了笑。
上官輕兒自己也喝着,聽到夏瑾寒都誇獎,眉開眼笑道,“那是當然啦,輕兒的手藝,可是無人能及的。”
“嗯,輕兒的手藝是最好的。”在他心裡,確實是無人能及,永遠沒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一邊吃,一邊嘰嘰喳喳的說着話,大殿內的氣氛,一片和諧,溫暖的氣息瀰漫着整個屋子,溫馨,美好,似乎還帶着點浪漫的味道。
晚飯後,上官輕兒和夏瑾寒一起,牽着手在太子府的院子裡散步。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白一紅,這極端的搭配,本是很難融合在一起的,但在他們的身上,卻變得很具美感。這極端的視覺衝突,造就了一種獨特的美,彷彿他們天生就該這樣美好。
涼風習習,吹落了不少葉子,成爲了他們最好的陪襯。
上官輕兒覺得,要是能一直這麼跟夏瑾寒走下去,沒有目的,就這麼一直走……該多好。
仲夏之夜,院子裡竟有不少螢火蟲在飛舞,它們揮舞着一雙“隱形”的翅膀,在這夏夜的花園裡,翩翩起舞。宛如星辰一般,它們的光芒很小,很淺,卻照亮了這一方土地,點綴了這個沉悶的院子。
上官輕兒咧嘴笑道,“哇,好多螢火蟲,好漂亮。”說着,就鬆開了夏瑾寒的手,歡快的跑到了花叢中,與那些閃亮的螢火蟲一起,翩翩起舞。
熒綠色的光芒,與她豔紅的衣衫相互映襯,似乎將這整個院子都點亮了。
“哇……哈哈……寒哥哥,好多螢火蟲……”她歡快的叫着,身子一會兒奔向這邊去抓螢火蟲,一會兒又跳向那邊,卻追趕另外一隻。
沒有章法的舞步,輕快,歡脫,就像是林間歡快的小鳥,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不知何時,許多的螢火蟲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點綴着她那紅色的衣衫,漂亮的熒光,似乎跟她融爲了一體,襯托着她的美,美得宛如星辰,明明近在眼前,卻叫人難以觸摸……
她似乎玩的開心了,也忘記自己是在哪裡,就揮舞着小手,在花叢中,在無數螢火蟲的包圍中,跳起了許久不曾跳過的蝴蝶舞。
夏瑾寒只覺得,她在花叢中飛舞的樣子,就像是一隻歡快的彩蝶,遊戲花叢,流連忘返,彷彿被那花香所陶醉,她含笑的雙眸,竟叫他心跳加速,有一種要跑過去將她抱住的衝動。
時間尚早,東宮不少下人都還在周圍忙碌,那些路過花園的侍女和太監家丁們,看到上官輕兒那動人舞姿的時候,紛紛停下了腳步,一個個瞪大雙眼,癡癡的看着她。
她似乎沒有看到周圍的人,眼底始終只有夏瑾寒一個,歡快的舞姿,也只爲他一個人綻放。
不知爲何,看着她與那些螢火蟲一起翩然起舞的樣子,夏瑾寒被震撼的同時,還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似乎,這些螢火蟲會將她帶走,永遠帶離他的身邊一般。
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安和緊張,讓他的行爲變得不受控制。夏瑾寒身形一閃,閃電般,來到花叢中,想要將上官輕兒抱住。
他害怕,怕她會真的化成蝴蝶飛走,讓他再也找不到,看到不到。
他以爲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足夠他緊緊將她抱住了,卻還是慢了……
只見上官輕兒突然整個的從地面飄了起來,紅衣飛揚,青絲飛舞,就這麼停留在半空中,一雙漂亮的手臂從袖子中鑽了出來,潔白如玉,美麗無瑕。
這一幕,就像是夢境一般,美得不真實。
夏瑾寒緊張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她,總覺得似乎他不伸手,她就要飄走了。
然而,上官輕兒卻是如輕盈的蝴蝶一般,雙腳輕輕點在了他的手掌,微微低頭,對上了他不安的雙眸,眼中含笑,就這麼,站在他的手心裡,一圈一圈的旋轉了起來。
夏瑾寒只感覺手心有些癢癢的,她輕盈的就像是懸空了一般,但實際上卻真實的有重量落在他的手上。他屏住了呼吸,雙眼鎖定在她的身上,生怕她會摔下來。
但看着看着,就被她動人的舞姿吸引,慢慢的,眼底的不安,化成了癡迷和自豪。
這就是他養大的丫頭,她果然是最好的,永遠,沒有人能取代她的美,她的好。
上官輕兒站在夏瑾寒的手心,衣衫上沾滿了螢火蟲,隨着她的舞動,螢火蟲時而飛舞,時而飄落,與她的舞姿相輔相成,她宛如發光體一般閃亮,成功成爲了這夏夜裡最美的存在。
沒有音樂,也不需要伴奏,這些飛舞的螢火蟲,就是她最美的映襯。她的美,永遠無人能代替……
太子府的下人們,早已經看得癡了。小郡主的動人舞姿,四年前他們就聽說過了,有些人也曾經親眼見到過。但遠遠沒有這一次的來的動人,來的驚豔。
太子府一角的防護牆上,一道紅色的身影站在那裡,妖嬈的雙眸閃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深深的看着不遠處站在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手心跳舞的上官輕兒,妖孽般的臉上,帶着妖嬈的笑容。
微微舔了舔紅脣,他的聲音很輕,聽似玩世不恭,卻很堅定,“丫頭,許久不見,你真是越發的叫人心動了。怎麼辦呢,本王越來越捨不得放開你了。呵呵……”
他的身邊,一身黑色長袍的男孩也同樣癡迷的看着上官輕兒的身姿,稚嫩的臉,滿是堅決,“上官輕兒,你是我的。”
說完,他的鼻血就流了出來。
還來不及擦,就被身側一身紅衣的男子氣急敗壞的一腳踢下了圍牆,只聽那紅衣男子怒道,“本王不是叫你別跟着本王了麼?”
那被踢下了圍牆的男子不甘心的再次爬起來,擦去鼻血,不甘心的道,“怎麼,你能來,本太子爲何就不能?”
“趙傾,要是沒有本王,你以爲你能這麼安穩的站在這裡看我家丫頭?”紅衣男子咬牙切齒。
趙傾也不是省油的燈,稚嫩的臉帶着一抹不屑,“要是本太子將你的行蹤泄露出去,你以爲你還能站在這裡看我的輕兒跳舞?飛雪國九王爺?”
“你信不信本王立刻就能結束你的生命。”慕容蓮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尤其還是這個假冒的趙國太子,他早就看這個贗品不順眼了,還敢跟他搶女人,活的不耐煩了。
趙傾看着掐住了自己脖子的那隻手,臉色變了變,論武功,他真的比不上慕容蓮,甚至差了很遠,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要是真的發怒了,完全有可能會殺了自己。而自己死在夏國,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飛雪國,那豈不是太便宜慕容蓮了?
趙傾別開臉,伸手去拍慕容蓮的手,“反正本太子也看完了,懶得跟你說話。”
慕容蓮也知道自己不能衝動殺了這個臭小子,否則後果怕是不敢設想,還可能連累了上官輕兒,鬆開他,不悅的道,“滾!”
趙傾又何時被人這般的對待過?咬牙切齒的瞪着慕容蓮,卻被他身上的霸氣所威懾,只能憤憤的起身,道,“慕容蓮,我不會放棄上官輕兒的,哼。”
慕容蓮看着趙傾離開的身影,無奈的嘆口氣,低念道,“蠢貨,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還想搶人?”
說罷,目光再次看向了花園中,上官輕兒已經跳完了那驚世無雙的舞蹈,身子輕輕一跳,直接撲進了夏瑾寒的懷裡,驚飛了她身上那無數的螢火蟲,美不勝收。
慕容蓮眯起眼睛,妖嬈一笑,道,“丫頭,你喜歡的人,果然是那個老男人麼?我不會輸給他的……”
說罷,一拂衣袖,身影就消失在了圍牆上,只剩下一陣似有似無的鈴鐺聲,點綴這安靜的夜晚。
上官輕兒撲進夏瑾寒的懷裡,一雙澄澈的大眼睛,含笑的看着他,因爲運動,她的雙頰泛紅,渾身散發着一股熱氣,使得她身上的香味,濃郁的散發了出來,叫人迷戀。
夏瑾寒回過神來,緊緊抱着她的腰,讓她掛在自己的身上,嘴角帶着笑容,眉宇間卻有些許的憂愁,莫名的憂愁。
“親愛的,好看嗎?”她像考拉一樣掛在他身上,一身紅衣,與他的白衫交織着。
他眸光微深,深情看着她可愛的小臉,櫻色的紅脣輕啓,“輕兒,是最美的。”
“嘻嘻……”上官輕兒幸福的笑着,將臉埋在他胸口,閉上眼睛,呼吸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呢喃道,“你也是最美的。蝶戀花兒,爲花生,爲花死,而你,就是我停靠的那一朵花……”也是我這一生的歸宿和依靠……
夏瑾寒心中一動,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是要告訴他,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麼?可是,爲什麼那一句蝶爲花生,爲花死,卻給他一種不安的感覺呢?
夏瑾寒抱緊她嬌小的身子,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疲憊卻越發迷人的小臉,問,“永遠,只在我手心跳舞麼?”
上官輕兒點頭,“嗯,永遠,只在你手心。”
夏瑾寒這才掃去心中的疑慮,輕輕吻着她的額頭,柔聲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輕兒……”
低聲的呢喃,彷彿就是一世的諾言,醉了人,也醉了心……
他不會讓她離開他,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會!
這一夜,上官輕兒靠在夏瑾寒懷裡,兩人都睡得很安心,很安穩。
第二天一早,上官輕兒從牀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夏瑾寒還沒起來,驚訝的看着他,笑道,“寒哥哥,你偷懶了。”
“不是你說的麼,讓我每天跟你一起遊玩,休息,不許亂跑。”夏瑾寒揉着她的發,淡淡的笑着。
上官輕兒吐了吐舌頭,道,“真難得你會這麼聽話,嘻嘻。”
“不聽話,我家丫頭要是生氣了怎麼辦?”夏瑾寒轉身,緊抱着她,低沉的聲音,宛如佳釀,“再睡會兒。”
“嗯……”現在天才剛剛亮,他不用去早朝,那就一起,多睡會吧。
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上官輕兒起身的時候,夏瑾寒已經穿戴完畢,正坐在牀前含笑的看着她。
“嗯?你什麼時候起來了?”上官輕兒撇撇嘴,不滿的問。
“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能睡,再不起來,就錯過午飯時間了。”夏瑾寒笑着回答。
上官輕兒哀怨的看着他,道,“要不是你叫人家多睡會,人家早起來了,你還好意思說呢。”說罷,慌忙起身穿衣服。
下午,夏瑾寒終於還是沒能偷懶。
因爲,他不找事情做,事情都主動找上他了。當韓熙然一身藍色的長袍,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來到了太子府的時候。上官輕兒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就讓人帶着他去了書房。
這是韓熙然第一次來太子府,想必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找夏瑾寒吧。
上官輕兒想起自己昨天就想去普崖山的,卻一直沒有去,咬了咬嘴脣,最終決定今天下午出去一趟。有些事,要是一直擱着不處理,怕是會變成隱患,她不希望任何人成爲夏瑾寒的隱患。
親自到夏瑾寒書房門外,本想進去跟夏瑾寒說一聲的,但是看青雲的表情,似乎韓熙然正在跟夏瑾寒商量很重要的事情,便讓青雲幫自己轉告一聲,然後就讓青然準備好馬車,帶着流花一起去了普崖山。
住在太子府,可比住在東宮的時候要自由多了,至少,她想出門就可以出門,完全不用估計別的,最多也就是害怕夏瑾寒擔心,跟他說一聲就可以了。
出了太子府,馬車在大街上慢慢的行駛着。
午後的街道,行人不多,卻也不失熱鬧,聽着車窗外那一陣陣吵雜聲,上官輕兒的心情也很好。
只是,剛出城沒多久,就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讓她的好心情瞬間大打折扣。
懶懶的掏了掏耳朵,上官輕兒不耐的道,“然哥哥,咱們走快點。”
“是,郡主。”青然也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着,當即一會馬鞭,駕着馬車飛奔了起來。
一路趕到了普崖山中,跟在上官輕兒身後的人,似乎被甩掉了,又似乎沒有,叫人捉摸不透。
若是甩掉了那是最好的,若是還跟着,那爲何一直不靠近?有何目的?
上官輕兒下了馬車,跟青然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讀到了同樣的迷茫和驚訝。最後,上官輕兒讓青然留在門口看着馬車,自己跟流花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慕瑤正對着一根柱子不停的踢打,嘴裡還罵着什麼,“叫你看不起本姑娘,該死的!本姑娘不就是多吃了點麼,吝嗇的跟個什麼似得。”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吃的哪裡是多了點兒啊,那根本就是很多了好不好?連上官輕兒這個吃貨都完全不是對手了啊。
“瑤兒,在罵誰呢?”上官輕兒來到慕瑤身邊,在她耳邊大聲問。
“啊!”慕瑤被上官輕兒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大聲的驚呼起來,扭頭,不滿的瞪着上官輕兒,“輕兒,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嚇死人了。”
上官輕兒摸了摸鼻子,道,“是你自己罵的太出神了,要是小八聽到了,怕是要氣死了。”
上官輕兒本是想試探一下,看慕瑤罵的人是不是小八的,沒想到她這話一出,慕瑤立刻橫眉豎眼道,“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生氣,我不就是吃飽了之後還多打包了兩個雞腿回來麼?那小子還王爺呢,吝嗇的要死,我多買兩個雞腿,就說我大胃王,還一臉鄙視說誰娶了我誰倒黴,吃都被我吃窮……”
慕瑤說着說着,怒氣更甚,大有要爆發的衝動。
好吧,上官輕兒知道,這丫頭最討厭別人說她能吃了,雖然她真的很能吃。
“咳咳,瑤兒,你別生氣啦,小八會這麼說你,也是不知道你這麼能吃,怕你吃多了消化不好嘛。”上官輕兒打着哈哈,安慰慕瑤。
慕瑤白了她一眼,道,“你還說呢,我這不是小時候被餓怕了麼,真是的。他那哪裡是爲我好,分明就是心疼他的錢。”
上官輕兒知道,繼續跟慕瑤糾纏這個問題,也不會有結果的,於是笑道,“對了瑤兒,師父他們回來了嗎?”
慕瑤很容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道,“回來了啊,許是上次爲了給大師兄療傷,花費太多真氣,一回來就閉關去了。”
上官輕兒點頭,道,“他們沒事就好了。”
爲了夏瑾寒的事情,師父和球叔也是累壞了,她心裡挺愧疚的。
就在上官輕兒跟慕瑤說着話的時候,他們身後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慕姑娘,今兒的衣服已經洗完了,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聞聲,慕瑤和上官輕兒都愣了一下。
慕瑤扭頭,看着真身後一身素衣,半張臉還纏着布條,看起來有些嚇人的女子,笑道,“紅兒姑娘,我不是說了一會子我去洗嗎?你身子沒好,怎麼又亂跑了?”
“慕姑娘太見外了,紅兒在這裡白吃白喝的,這點事還是能做的。”紅兒說完,擡眸,看到了慕瑤身邊,一身綠色衣衫的上官輕兒,手中水盆就掉落在了地上,眼底滿是驚訝。
上官輕兒蹙眉,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看着紅兒震驚的表情,上官輕兒低頭幫她撿起地上的水盆,道,“姑娘,你爲何這麼驚訝?”
紅兒咬着嘴脣,低着頭,接過上官輕兒遞過來的水盆,道,“多謝小郡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奴婢?
上官輕兒恍然想起來什麼,驚訝的道,“你,你是容紫菱身邊的丫頭?”
說罷,眼底的犀利一閃而過,莫不是,這是容紫菱安插在普崖山的人?容紫菱的消息這麼靈通,連夏瑾寒跟普崖山的關係,都瞭解透徹了麼?
紅兒見上官輕兒認出了自己,慌忙跪下,道,“小郡主恕罪,紅兒如今已經不是容小姐的人了,紅兒只是機緣巧合被風公子所救,來此並無惡意。”
這個丫頭倒是挺聰明的,自己一個眼神,她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上官輕兒笑了笑,扶起她,稚嫩的小臉帶着一抹燦爛的笑,“紅兒姑娘,不必多禮,只要你老實告訴我,你爲何會來到這裡,只要你真的沒有惡意,本郡主自然不會責怪你。”
紅兒看着上官輕兒那溫和的笑容,心裡安定了一些,卻還是有些緊張。
慕瑤也趕緊過來,道,“紅兒姑娘,你放心吧,我們家輕兒不是壞人,你又沒做錯什麼,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紅兒這幾天跟慕瑤相處的還算不錯,聽到慕瑤的話,她點頭,總算是安心了許多。
於是,三人回到了慕瑤的房間,就開始聽紅兒娓娓道來。
上官輕兒這才知道,原來那天自己跟夏瑾寒去遊湖將容紫菱攔在門外,容紫菱回府的時候,真的遇到了刺客,而且,容紫菱居然爲了自己活命,將自己身邊的丫頭丟下去做人肉墊子。當真是個狠心的女人啊!
聽紅兒說完,上官輕兒眼底上過一抹寒光。難怪那天容紫菱會在皇后身邊說自己對她下手了,原來居然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自己啊。
她猶豫了一下,問紅兒道,“你可記得那個帶着斗笠的女子是誰?”
紅兒咬着嘴脣,努力的回想着,許久才搖搖頭,道,“我似乎在哪裡聽過她的聲音,卻不記得她是何人了,但大概能畫出她的樣子。”
上官輕兒滿意的笑着,道,“如此,能否麻煩紅兒姑娘畫一下那人的樣子?”
紅兒點頭,笑道,“郡主太見外了,只要是紅兒能幫上的,便一定盡力幫助郡主。”
容紫菱這般對她,已經讓她心寒,從前她見多了大戶人家小姐夫人的勾心鬥角,來到了這普崖山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還有很多人淳樸善良,不會計較你的身份和過去,沒有條件的對你好。
上官輕兒讓慕瑤取來筆墨,紅兒便認真的在紙上畫了起來。
上官輕兒安靜的坐在一邊,心情有些複雜,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紅兒。但聽紅兒的話,卻不像是假的。
要是容紫菱這麼厲害,居然讓紅兒通過普崖山來接近自己的話,也未免太可怕了。而且,普崖山大院極少有人知道,更沒有人知道夏瑾寒和上官輕兒師出此處。外人想要進來可不容易,門外那一排五行八卦陣,可是當年球叔親自佈下的,上官輕兒跟球叔學了一年,才順利破解,外邊的人,除非很很懂這些,否則只會被幻象帶進後山。
所以,她覺得容紫菱就算再聰明也不會有這樣的頭腦。
倒是那天跟容紫菱作對的那個女子,讓上官輕兒覺得很危險。
那人在容紫菱被趕出太子府的時候,刺殺威脅容紫菱,並很巧妙的將矛頭指向了自己,這分明就是想要借刀殺人。
只是,不知道她想借誰的刀,要殺什麼人?
只怕,不管那人的目的是誰,都是跟夏瑾寒的有關的吧?莫非,那女子是夏瑾寒的愛慕者?
想到這裡,紅兒也剛好將那人畫了出來,吹乾畫紙上的墨跡,對上官輕兒道,“郡主,奴婢只能畫個大概的,怕是未必很像。”
上官輕兒接過紅兒遞上來的畫,目光認真的看着那上面的人,澄澈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而後她指着那人右邊的耳朵上那一點,問,“這是紅痣還是黑痣?”
不得不承認的是,紅兒還是認真仔細的,連那人耳邊的痣也清晰的畫了出來。
紅兒認真的回想着,道,“是紅痣,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應該是紅色的。”
上官輕兒將那畫紙收起來,冷笑道,“原來是她,我早該想到的。呵……今兒多謝紅兒姑娘了。既然你之前的主人這般無情無義,你便留在這兒好好養傷吧,外邊的人,不會輕易來打擾,你可以放心。”
紅兒也笑了笑,道,“郡主您太客氣了,紅兒的命是風公子救的,能爲郡主效力,是紅兒的榮幸。”
聽到紅兒提到風吹雪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憂傷,上官輕兒明白,她怕是在爲她的臉擔心吧?
從懷裡拿出一盒小藥膏,遞給她,“這個你先用着,可以幫助你的傷口快些癒合,並有活膚的效果。待過一段時間,我再給你找些能去疤痕的。”
這些時間,她整天就想着跟夏瑾寒膩在一起,壓根沒有時間去研製自己的藥材什麼的了。幸好她聰明,早早就跟夏瑾寒商量好,找來了一些可靠的人,在幫她搞生產,不然,現在她的清寒齋怕是要倒閉了。
紅兒看着那盒藥膏,感激的道,“謝謝您,小郡主,只要今後有什麼需要紅兒的,紅兒定爲你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上官輕兒擺手,笑道,“好啦,這麼客氣做什麼呢,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紅兒直起身子,一邊抹淚一邊道,“郡主你這些日子要小心些纔是,那畫上的女子,給人的感覺很不善,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另外,容小姐這人心思縝密,她一心想着要嫁給太子殿下,卻,卻……”
上官輕兒覺得紅兒的話別有意味,慌忙問,“卻如何?”
紅兒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其實,容小姐本是容妃娘娘的外甥女,只是一出生就剋死了她的父母,最後被丟在門外。是容尚書的夫人因爲自己無所出,可憐容小姐,就把她給收養了。所以,奴婢也不清楚,容小姐接近太子殿下是不是別有目的……”
紅兒說完,低着頭,心裡有些忐忑,她知道是隻是一點雞毛蒜皮,但具體是不是這樣,她也不清楚。
上官輕兒倒是被嚇到了,驚訝的道,“哦?是這樣嗎?”
紅兒搖頭,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曾經聽小姐說過,若是將來能嫁給三王爺,便此生無憾。”
上官輕兒冷笑,“是嗎?三王爺?莫不是覺得三王爺的地位比不上太子,所以最後選擇了太子?”或者是跟夏瑾煜,狼狽爲奸?
不管容紫菱是什麼目的接近夏瑾寒的,她都不會讓容紫菱得逞。容家的人,絕對會是夏瑾寒的威脅。
上官輕兒拍了拍紅兒的肩膀,道,“謝謝你,紅兒姑娘,你今天的這些話,切記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你今後便留在這兒,沒事的話不要隨意離開,外面很危險,知道嗎?”
紅兒點頭,帶着這麼多屬於容紫菱的秘密的她,要是被容紫菱知道她還活着,絕對是活不下去的。
上官輕兒想起了早上聽到了那個消息,猶豫了一下,又道,“你同玲兒關係如何?”
紅兒愣了愣,道,“玲兒,她怎麼了?”
看樣子,關係不錯,上官輕兒嘆氣,道,“昨天她爲了幫我被六王爺關起來了,今天一早,我便得到消息,她在離開元王府的路上,遇刺身亡了。”
上官輕兒本是想去處理這件事的,但覺得這跟自己沒有關係,自己去了,反而會被懷疑。她原本還在想,這人會是誰殺的,容紫菱就算要殺,也不會用這麼蠢的方式,遭人懷疑。
當聽到紅兒這一席話之後,她才明白,這暮後黑手是誰。
想必,自己和容紫菱,這兩天都會成爲別人懷疑的目標吧?上官輕兒在心裡冷笑,想要陷害自己,當真是不自量力。
聞言,紅兒低着頭,眼裡又流出了淚水,低着頭,道,“玲兒是奴婢最好的姐妹,沒想到容紫菱居然這麼狠心……”
上官輕兒這個時候告訴紅兒,也是不希望紅兒會因爲玲兒的事情而誤會自己,最後遷怒自己。她拍了拍紅兒的肩膀,道,“你別擔心,我會找出兇手,爲玲兒報仇的。”
其實,她是有派人去暗中保護玲兒的,卻還是晚了一步……
“多謝郡主……”紅兒說着,便低聲的抽泣起來。
上官輕兒嘆口氣,安慰了她一會兒,就跟慕瑤一起走出了房間。
聽到了這麼多事情,慕瑤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有些同情的看着上官輕兒,“輕兒,那些大戶人家的鬥爭還真可怕,要是大師兄不是太子該多好。”
上官輕兒苦笑,在心裡低嘆,是啊,若他不是太子,也許他們的路,會好走許多。
但是人生沒人如果,既然他是太子,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就讓她陪他一起,走向權利的頂峰吧。
“傻丫頭,其實我很羨慕你,在山上無憂無慮的……”上官輕兒說着,笑着搖頭,道,“瞧瞧,咱們怎麼盡說些不開心的話題呢。你放心吧,你家輕兒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想要欺負我,我便讓她死得快。”
慕瑤也笑了起來,“好啦,知道你厲害,快回去吧。一會子大師兄找不到你,又要着急了。”
上官輕兒白了她一眼,道,“拜託,我還是有自由的好不好?”她出來之前可是跟那位打過招呼的。
兩人有說有笑的出了門口,上官輕兒跟流花一起上了馬車,慕瑤在門外目送他們離開了,纔回去。
一轉身,就看到一身黑色長袍的明夜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前面的馬車上,慕瑤被嚇了一跳,退後兩步,罵道,“哎呀,師弟你站在人家身後幹嘛呢?一聲不響的,嚇死人了。”
明夜看也不看她,只是認真的看着山下,淡漠的雙眼裡,似乎還有什麼特別的情愫。
慕瑤瞪了他一眼,而後狡黠的笑道,“喂,師弟,你方纔不是還在院子裡的麼?爲何輕兒來了就不見你人影了?如今她離開了,你又跑出來……你這在躲着輕兒不成?”
明夜終於收回視線,掃了慕瑤一眼,道,“多事!”
噗……多事?她好心問問他,他就這個態度?
慕瑤生氣,立刻跟明夜吵了起來,明夜也不示弱,不時吐一句氣死人的話,把慕瑤氣得險些吐血。
而馬車裡的上官輕兒,依然感覺到了有人在跟着他們,那人似乎沒有敵意,但這麼一直跟着,讓上官輕兒覺得很不爽。
終於,上官輕兒忍不住,打算出去會會那個人,卻在這個時候,一道涼風吹過,一道紅色的身影已經躲開了青然的攻擊,飛快的竄進馬車,將上官輕兒按倒在了馬車內。
上官輕兒本是可以躲開的,但是當看到那人一身紅衣的時候,心裡一個激動,就忘記了閃躲,然後就悲劇的被那人撲倒了。
“啊——!”流花的尖叫聲和青然揮劍的聲音,同時響起。
青然停下了馬車,長劍已經抵在了那人的背後。
上官輕兒嘴角抽了抽,剛要讓青然他們別激動,就聽那人略尖的聲音傳了出來,“丫頭,這麼久不見了,你就是這麼接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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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上次跟小暖光在羣裡聊天提到了螢火蟲,於是,今天寫到太子跟輕兒散步的時候,就突然想到螢火蟲,便有了今天這一幕,o(n_n)o哈!是不是很具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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