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恩,你……”陸繪珊很想像往常一樣,對着陸惟恩破口大罵,甚至是責怪這沒良心的小東西。可是,哽咽的喉嚨,讓她連話都沒辦法說全了。一張口,便會涌出更多淚水。
林暮遠很是訝異於陸惟恩對莫子清的態度,他對陸繪珊做了什麼,怎麼會給一個小孩子帶來這麼大的仇視?
陸繪珊忍住淚水,上前扯了一把陸惟恩。她轉過身,看到林暮遠的表情,也就猜到了他想要問什麼。
“暮遠,什麼都別問了。”陸繪珊說着,便想要躲進家門。這個時候,她除了避開所有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的心被切割成了數塊,每一塊都在經歷着煎熬。
“珊兒,你什麼都別想。我去解決一些事情,之後,便帶你跟惟恩回意大利。這該死的地方,我們再也不回來了。”林暮遠攔住陸繪珊殷切的說完,轉身就走。
他沒有勇氣去等她回答,更沒有勇氣聽到陸繪珊親口吐出的拒絕。林暮遠要去解決的,所謂的事情,也不過是被他刻意逃開的夏輕歌。
回到之前離開的房子,林暮遠站在門口遲疑了良久都不敢去敲門。那懸空着的指節蒼白而沉默,最終,他還是重重的叩門。
“誰啊?”夏輕歌柔軟的聲線從房內飄了出來,夾雜了一絲哭聲。看來,她還沒有哭完,就被林暮遠在中途給打斷了。
“是我,林暮遠。”他聽着自己的聲音,感覺有一點不真實。林暮遠訕訕收回手,假扮輕鬆的將手放進褲兜裡。
聽到他的聲音,夏輕歌很快拉開了門。那紅腫的雙眼,讓林暮遠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這個女人,怪只怪他的心裡除了陸繪珊,再也裝不下別人。
“暮遠,你……怎麼來了?”夏輕歌淡淡出聲,淚水也在她輕啓薄脣的同時無聲跌落。林暮遠看着她光潔臉頰上那不沾凡塵的精靈,竟然一個沒忍住,探出手去替她拂去淚痕。
“爲什麼哭,因爲我毫不負責的逃開嗎?”林暮遠自知自己的行爲實在是糟糕透了,甚至絲毫都不像個男人。來這兒之前準備好的臺詞,也都頓時散落在她的淚水中。
他會這麼問,他會回來,是因爲在乎嗎?夏輕歌在心中輕聲問自己,試圖爲林暮遠找個藉口開脫。爲一個男人去想借口,是件太辛苦的事情。可是,她願意爲他這麼做。
夏輕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氾濫的情緒,懷着雀躍的心情撲進林暮遠懷裡抱住了他。
“暮遠,別離開我。我想說,我喜歡你。”不算太長的句式,從夏輕歌的脣中吐出,便是綴上了樂符的。她的話,在林暮遠的心中砸下了巨石。
他總是情難自禁的去想陸繪珊,尤其是在此刻曖昧的言辭之間。林暮遠每年向她求一次婚,卻都是以失敗而告終。
林暮遠苦笑一聲,從懷裡輕輕拉開夏輕歌。他不排斥自己對這個女人的好
感,卻沒辦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太過沉甸甸的感情了。他纔剛剛對着陸繪珊說,他要帶她走。
“輕歌,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事情要跟你說的。”林暮遠認真的看住她的眸子,只是,在他準備說出下一句的時候,夏輕歌已經踮起腳來用脣瓣封住了他已經到脣邊的話語了。
如水般溫和的觸感,連痕跡都無法找到。就這樣親密的貼合着,實在默契。夏輕歌閉起的眼睛上,還在輕輕顫抖着的睫毛,掛着淚水。
林暮遠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放在夏輕歌雙肩的手,也默默的垂到了身側。他接受不了這個純潔如天使的女孩,能帶給她的,也只有傷害。
可夏輕歌彷彿並不是這樣想,她輕輕張開小嘴,細細啄着林暮遠柔軟的脣瓣。男人的氣息鑽進鼻腔,讓她毫無預警的沉淪到自己都無法探觸的漩渦。
只是,在那嬌小柔軟的舌尖輕輕碰觸到他緊合的牙齒時,林暮遠還是忍不住推開了夏輕歌。
“輕歌,你是個好女人。在你面前,我覺得自己是個爛人!我的感情是長年累月的持久,也從未想過我的生活中,會出現另一個女人替代她。”林暮遠長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
這樣認真的態度,林暮遠只在面對兩個女人的時候會出現。一個是陸繪珊,另一個便是夏輕歌了。
“不要這麼說自己,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你動情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暮遠,能不能,讓我就這樣陪在你身邊。哪怕,我只是一個替身,或是備胎。”
夏輕歌真誠的眸子裡閃着淚花,那清秀臉龐上,紅潤的脣瓣在瞬間褪去光彩變成慘白。
夏輕歌的感情,這種謙卑的心情,林暮遠又怎麼會不懂呢。他對着陸繪珊的時候,不是比她還要謙卑的態度麼。即使知道她早已嫁爲人婦,他也願意守候在身邊。
這種感情,林暮遠比誰都懂。他不忍心看到另一個人沉淪深陷,尤其還是夏輕歌這樣的女孩子。
“我會在你的生活中出現,但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情。什麼替身、備胎,這一類的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我跟你,還是最好的知己。在你需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出現。”
林暮遠說出心裡真誠的想法,他可以留夏輕歌在身邊。只是,那些錯誤是不會再犯了。
“所以呢?你的意思就是說,除了感情,什麼都可以對吧。”夏輕歌悲涼的笑了笑,將臉埋進林暮遠的懷中。她抽泣起來,渾身簌簌發抖。很快,這抽泣,變成了哽咽的悲鳴。
她一直在剋制着自己的悲傷,不給林暮遠添麻煩,就是她能給的態度了。可是,爲什麼心中會這麼不甘呢。他那麼癡情,也就證明自己並沒愛錯人啊。儘管,被愛着的,不是她。
夏輕歌將整個人都窩進了林暮遠的懷中,只要他不推開她,她就有自我療傷的時間了。
“輕歌,我會帶珊兒離開
N市一段時間。”林暮遠沒打算隱瞞夏輕歌,一五一十的告訴她。懷中的人兒哭聲越來越小,可嬌小的身軀,卻是抖成了篩糠。
他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夏輕歌的後背。在下一秒,她就從他的懷裡鑽了出來,堆了滿臉的微笑。
“暮遠,去吧。你只需要知道,在這裡,有個人永遠的等着你。如果哪天你累了,就讓我給你一個家。”夏輕歌對着林暮遠笑靨如花,可淚水卻是止也止不住。
“真是煩人,怎麼都擦不幹呢。暮遠,你快走吧。我好睏,想要睡上一覺。”夏輕歌掛着滿臉的淚水,逼着自己俏皮的衝着林暮遠吐了吐舌頭。然後繞去他身後,推他離開。
“嗯,好好照顧自己。”林暮遠歉疚的看着夏輕歌,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腳步並未變得輕鬆,反倒是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林暮遠知道,夏輕歌是個好女孩。只是,他負了她!
背道而馳的路,每走一步,都是荒蕪的景色。莫子清從陸繪珊面前離開,也是像林暮遠對夏輕歌這般決絕。
“梁書,聯繫顧彥,讓他過來這裡見我。”莫子清按下電話,吩咐着。手上的文件,翻了一沓,他的心情也還是久久不能平靜。爲了一個女人對工作不能徹底專心,這還真是破天荒第一次。陸繪珊,算你有點能耐,起碼還是可以吊足我的胃口的!
就在莫子清在腦海中勾勒着陸繪珊的容貌的時候,擺在一旁的手機發出了愉悅卻簡短的聲響。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言少芬的簡訊。
這是莫子清的意思,讓言少芬幫他陪着簡可諳,每隔一段時間跟他報一次平安。
“一切安好,不過……小白鼠,我纔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你打算怎麼報答我?”言少芬難得的發了條長一點的簡訊,卻是在討甜頭。
莫子清咧嘴淡淡笑了一下,也對,言少芬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她,並沒有義務幫他照顧簡可諳。更何況,在他媽媽假死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言少芬在照顧她的。
想到這裡,莫子清快速按下一串字,然後點了發送。
暗紅色雕花牆紙的房間裡,點着極致奢華的水晶燈。言少芬跟簡可諳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當然,談論到的話題也是轉了又轉的。
“呀,回信兒了。”言少芬感覺到掌心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在看了一眼之後,便大聲而爽朗的笑出了聲。
“怎麼了,子清跟你說了什麼,把你逗得這麼開心。”簡可諳優雅的喝着咖啡,輕聲問着。可在言少芬咧嘴笑着朝她遞過手機之後,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莫子清發出的短信很簡潔,他說:事成之後,把梁書嫁給你。
這一刻的祥和喜悅,就像是疾風驟雨之前的片刻寧靜。簡可諳的心裡,很平靜,她既然回來,也就不怕莫振清會翻出個什麼花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