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猛地拉緊了繮繩,前面的馬發出了一聲的嘶鳴,停住了馬蹄,然後馬車一晃。
尚未停的穩當,意濃就急急的掀開了簾子往下走,王妃看着意濃的動作,心驚肉跳,“意濃你當心點,畢竟是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和從前比!”
王妃想要阻止意濃的動作,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意濃下了馬車就直接的往府裡跑去,王爺和王妃只能在後面焦急的跟着。
意濃小步的跑着,直直的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也顧不得丫頭和婆子們訝異的目光,意濃站在門口猛地一下子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瞬間自己的就聞到有些發臭的血腥味!
一下子意濃的腳都軟了,一旁的丫頭連忙的過來扶住了意濃。
聽到門被猛地一下推開,任先生皺眉不悅的冷聲道:“滾出去!”任先生給人看病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脾氣也就會變得很差。
而片刻之後,他非但沒有聽到告退和關門的聲音,反而是聽到了走了進來的腳步聲,於是立刻帶着怒意的回頭。
可是一回頭卻是看到了意濃,任先生也是一愣,面色變了變,沒有說話,又轉了過來繼續的給楚徹白治病,算是默認了意濃的存在了。
意濃顫抖着身子走去過去,只見楚徹白是正躺在牀上的,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可是嘴脣卻是奇異的紫色,衣服已經被任先生解開了,露出了精壯的胸膛,腹部一方血肉模糊,應當就是中箭的地方了。
意濃看着楚徹白的樣子,又是驚訝又是心疼幾乎就要叫出聲了,可是剛剛意識到自己叫出聲的時候,意濃又迅速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後眼淚猛地砸到了手臂上。
她看到任先生正拿着小刀謹慎的割掉楚徹白腹部傷口上的黑色有異味的肉,一刀下去,傷口就有泛着黑色的血液流了出來。
意濃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身子一抖,視線更加的模糊了,任先生刀小心的下到了肉裡,然後手一頓,接着就是迅速的氣刀,血一下子的涌了出來,任先生用另一隻手微微的擠了擠,然後擦乾淨的傷口周圍的皮膚,又把上了藥。
然後才把還放着一方黑色腐肉的刀扔到了一邊,擡頭看向已經泣不成聲的意濃說道:“在回肅西的路上就中了箭,箭傷有毒,又傷的深,沿途也沒有好大夫,不敢治療只能着急的往回趕,可是回來的時候毒已經擴散,傷口也化膿了。”
意濃頭一陣的眩暈,急忙的伸手扶住了牀架,然後看着任先生問道:“那怎麼樣現在,毒解了嗎,傷呢?”
“毒倒不是不可解,只是已經耽誤了,怕是有些麻煩的,至於只傷口,卻是不知道還會不會在生感染或者發熱了。”一貫冰冷又波瀾不驚的任先生的面上竟然也有了一絲的擔心。
意濃只覺得自己扶着牀架也是站不住了,腿腳都是軟的,只能緩緩的坐在了牀邊,心疼又有些懊悔的看着楚徹白。
我在等你回來接我,你怎麼可以躺在這裡不起來!
任先生看了一眼意濃,說道:“這解毒的藥方子煎起來是有些複雜的,丫頭應當是做不來的,我要親自去了,你先照看一下他。”
意濃點點頭,任先生看了看楚徹白和意濃,不放心的出去了。
剛剛剜掉了傷口周圍的腐肉一定是極痛的,因爲直到現在楚徹白是皺着眉頭不停的外往外冒冷汗的。
楚徹白的嘴脣微微的動着,意濃拿起旁邊一方乾淨的帕子給楚徹白輕輕的擦掉額上的冷汗。
“意濃。”楚徹白乾燥的嘴脣微微的動着,意濃靠近了才知道他是在喊着自己名字,頓時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意濃急急的去抓楚徹白的手,而楚徹白卻是全然不知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口裡依舊是喃喃着意濃的名字,眉頭深皺,額頭上還在不停的往外滲出冷汗。
“世子爺,我回來了,意濃回來了。”見到楚徹白又出了冷汗,意濃拿起帕子給他仔細的擦着。
半晌,任先生纔回來了,手裡端着一碗藥,一進門整個屋裡都立馬充斥着濃重的藥味了。
意濃匆匆的起身,接過了任先生手裡的藥碗。
“世子爺,喝藥了。”意濃坐在牀邊,對着楚徹白輕聲的說道,然後把藥輕輕的吹涼,試了一下溫度,才餵給楚徹白。
而楚徹白的嘴卻是緊緊的閉着的,意濃的舉着勺子也送不到嘴裡,心急焦急不已,而楚徹白整個人都好似是陷入了無邊恐怖的掙扎裡,他雙手死死的抓住了牀邊,頭不斷的反側着。
意濃對着他的嘴慢慢的把藥想要倒進嘴裡,可是那棕褐色的藥汁卻是順着他慘白的面頰流下來。
“先生怎麼辦?”意濃焦急的回頭看向了任先生。
任先生抿脣皺眉,思索着,若是不喝藥着身上的毒就肯定是解不了的,那麼就算傷口好了也是沒有用的。
意濃看着任先生,卻是久久的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意濃回身看看楚徹白,又看看自己手裡的碗,然後低頭含了一大口的藥,一時苦澀的味道讓意濃的舌尖都麻木了,意濃不由得皺了眉頭,然後低頭吻上了他的脣。
他的脣不同往日的多情溫柔,只剩乾燥和顫抖,從前無論是何時何地的吻,總是他主動,但是現在意濃卻要是笨拙的撬開了他的牙齒,然後講口裡的藥渡到他的嘴裡。
也是他毫無意識,但是這個吻卻是不用思考的熟悉,漸漸的意濃的主動權又被他奪了去。
任先生背過了過去,慢慢的走到了外室。
一碗藥餵了完了,意濃滿口的苦澀和藥味,而吃了藥的楚徹白的眉頭卻是微微的鬆了開來。
意濃給楚徹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掖好了被角,纔出去對着任先生問道:“藥已經喂下去了,然後還要做怎麼辦?”
任先生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楚徹白,沉聲的說道:“然後就只能等了。”
意濃皺眉,不解,片刻之後任先
生又繼續的說道:“這是第一副藥,是最爲兇險的,而第二副藥卻是要等他醒過來才能用。”
意濃面色變了變更加的不好了,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手,問道:“那會如何兇險?”
任先生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發熱,若是不發熱那麼久沒事兒了。”
意濃抿了抿嘴巴,心裡也開始擔心了,在現代受了傷傷口感染髮熱都是十分危險的時候,更何況是在醫療條件如此落後的古代。
意濃點點頭,又坐回了牀邊擔心的看着楚徹白,才分離了幾天,竟然生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任先生也出去又寫了楚徹白醒來要用的藥方。
意濃守在楚徹白的牀邊,阿月和映雲過來了,也進來了伺候,但是看着意濃的樣子倒是不敢打擾,只好守在了外室。
中間王爺和王妃也過來看了,楚徹白還是躺在牀上沒有醒過來,王妃詢問意濃楚徹白的狀況,意濃心裡雖然擔心,但是確實沒有敢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意濃的事情之後,王妃也是一直心存愧疚,加之多年積累的心病,一下子就病倒了,這還沒有好的完全,楚徹白又出了事情,現在的面色還是有些蠟黃憔悴。
意濃寬慰了王爺和王妃一句,便勸着他們回去休息了。
夜色已經濃重了,屋裡點上的蠟燭,阿月和映雲站在意濃的伸手擔心的看着意濃輕聲的說道:“小姐用些吃食吧,不然可怎麼守着世子爺啊。”
意濃微微的搖頭,“我沒有胃口。”
阿月和映雲對視了一眼,又要勸說,“那給小姐端個湯水過來吧。”
意濃還是搖頭,又伸手摸了摸楚徹白的額頭,心裡安定了一些,沒有發熱。
片刻之後,意濃又回頭對着要阿月和映雲說道:“去倒杯水過來。”
阿月連忙的點頭,過去倒了水就急急的給意濃端了過來,不過意濃卻是沒有喝,而是低頭拿出了帕子,沾溼了帕子給楚徹白輕輕的潤溼了嘴脣。
而意濃自己的脣也是乾裂的,丫頭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意濃一直守在牀邊,靜默着不語,只是時不時的給楚徹白潤溼嘴脣和試試他額頭的溫度。
燭火晃了晃,阿月回頭看到了燭火就要滅了,忽然屋裡的光亮陰暗了下去,眼前楚徹白的模樣和輪廓也頓時的模糊了,意濃心裡好似突然的空了一大塊。
“怎麼突然暗了?”意濃突然情緒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聲音帶着驚恐的喊道。
她看不到楚徹白了,她在害怕。
映雲連忙上前,輕輕的拉住了意濃的胳膊,安撫着意濃的情緒:“小姐不要擔心,是要換蠟燭了。”
意濃的身子微微的顫抖着,直到阿月急忙的又點燃了另一隻蠟燭才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燈火晃了晃,屋裡又乍然的光明瞭起來,“好了,好了,小姐好了。”映雲輕聲的安撫着意濃的情緒,又扶着她慢慢的坐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