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的舉動越發的奇怪,奇怪到葉青更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向衆人揭開你她玩兒的把戲。
葉青本可以袖手旁觀在一旁看戲的,可是,她內心有種強烈的惡作劇感,就是不想讓唐氏她們得逞。既是可以幫村民掃除封建迷信,又能看看唐氏被揭穿謊言過後的樣子究竟有多麼可笑。
葉青原以爲周氏也會撲回去接着嚎,可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在自己最愛的孫女死後很快就冷靜下來:“老三,你是丁香的三叔,你帶着駿北去給丁香準備壽衣、棺木。”
“是!”
“駿東,你去謝家報個信兒,原以爲臘月二十八能夠送你妹妹出嫁的,誰知道她福這麼薄,哎!”
“奶,我這就去!”
屋裡的男子轉瞬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屋子的女人。除了唐氏依舊哭嚷不休的聲音外,屋裡竟然安靜的有些詭異,讓人後脊背都跟着發涼,很是不舒服。
沒有人去勸慰唐氏,也沒人再跟着繼續哭,就連李氏,也是微微的往門口靠了靠。對於葉丁香這個小姑子,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只因她對自己和孩子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而今再說逝者已逝,她也從心裡釋然了,不再記恨和計較。只是,讓她哭或者難過,實在是有些爲難她。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天邊有一道淡黃色的微光破曉而出,爲周圍的點點雲朵染上了點點金色。葉青站的有些腿麻,雙眼也有些朦朧,剛打了個哈欠,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
噹噹噹當——
屋裡詭異的氛圍很快被打破,跟着巫師上山捉鬼的村民們敲鑼打鼓的回來了。
“嘛咪嘛咪哄,太上老君急急如令令!”
葉青剛探出頭去,就件一個身穿八卦袍子、頭戴八卦帽的男人,右手搖鈴,左手拿紙,在衆人眼前一陣晃盪。隨即,手上的黃紙放到嘴邊一噴氣,電光火石之間,黃紙唰的一下便燃了起來。
喲喂,這位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巫師了!
葉青瞧見這刷雜役的一幕,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盯着那位巫師看。許氏怕她沾上髒東西,拽着她就往屋裡去,“青青,你天亮了就回去,這裡不乾淨。萬一你沾上了怎麼辦?”想起上一次女兒氣息全無的樣子,許氏渾身就是一顫。
呸呸呸,她說的是什麼鬼話?她閨女吉人天相,自有神靈庇佑!
“娘,我沒事的,我就站在這裡,你去安慰安慰二伯孃吧!”
葉青安慰完許氏,心裡不禁搖頭,外面是巫師,屋裡是死人,好像都不安全呢!
許氏拗不過她,也知道說多了被人聽見惹人生嫌,看了一眼黑着臉不說話的周氏,默默的站到一邊去了。人家女兒死了,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勸。總不能把當初葉青昏迷時唐氏那些話如數還給她吧?許氏搖頭,自己可不是那種刻薄之人!
娘倆說話的功夫,村民們已經在院子裡擺好香案准備做法了。葉肆元和葉平安上躥下跳,爲巫師打起下手來動作是一點兒不生硬嗎,反倒頗具慧根。點蠟、點香、雞血、白酒。。擺放整齊,沒有一樣手忙腳亂。
葉青輕嘆,怎麼都跟排練過似的?
巫師閉着眼,嘴裡嘰裡呱啦的念着衆人聽不懂的話,好像經文符咒,聽的葉青一陣頭痛。而站在香案前的村民,卻是一臉虔誠,雙眼透着膜拜的神色,就差給人跪下磕頭了。
“嘛咪嘛咪哄,太上老君急急如令令!”
巫師話落,只見香案上點燃的蠟燭火光從沖天,與耍雜技的比起來,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的人目瞪口呆。而那巫師卻渾然不覺壓周圍仰慕的目光,右手迅速的放下鈴鐺,迅速的沾了雞血,在一張黃紙上畫上了一張符咒。然後,在葉肆元手裡的大公雞身上拔下一根毛黏在了符咒上。
“把這道符咒貼在三姑娘的額頭上,明兒午時她就該醒了。”
葉平安雙眼一亮,一掃滿臉陰鬱,激動的問道:“道長此話可是當真?”
那巫師高深莫測的看了葉平安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神色清冷的道:“貧道從未說過謊,只是三姑娘命格奇特,恕我不能道破天機。但,誰若是娶了三姑娘過門,此生一定平步青雲,不愁吃穿。”話音不大,卻讓在場的衆人都聽見了。
果然,在場的人無一不吃驚,紛紛在心裡暗暗的自責,若是早知她命這麼好,當初就該多上門求娶幾次以示誠意。說不定,現在自家已經平步青雲,享受富貴了呢!
葉青聞言,差點被這江湖騙子逗樂了。他先是說葉丁香福澤庇佑死不了,然後口口聲聲又說不能泄露天機,最後卻又直言不諱的道出葉丁香旺夫。若是此時葉青再不把這幾人串聯在一起,她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這場戲,怕是演給某些人看的啊!
因爲,這神棍的話很快就會傳出去,十里八村都會知曉葉丁香這個死而復生福澤女,上門求娶的人自然絡繹不絕。但她又跟人有婚約,且又跟謝嘉華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準備過門爲妾,這話傳出去,試問誰會坐不住?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演的可真好!
葉青把視線從神棍身上挪開,移到了葉肆元身上,咧嘴一笑,這種陰損的招數,怕是隻有這老頭兒才能想得到啊。興許,很多人都看走了眼,以爲周氏纔是最厲害的,豈料這老頭纔是深藏不露。
“道長,多虧你救了我的女兒,謝謝你,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葉平安到底在城裡混的不賴,文化人的客套話也學了不少回來,明明就是塞銀子堵嘴的事兒經他這麼一說,活像是添了寺廟道觀的香油錢了。
神棍眼裡露出一閃而過的貪婪,但瞬間就沉了下去。他沒有去接葉平安手裡的銀子,反而朝着葉平安鞠了一躬,朗聲道:“貧道向來不爲俗物擾心,這銀錢怕是不能收,你們且都散了吧,貧道告辭。”
葉平安望着神棍離大步離開的背影,臉色瞬間難堪起來。他剛收回視線,身後竟然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二伯,你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