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人見她一刻不歇的又忙着做菜,心裡實在是心疼的緊,非得要留下來幫忙。
廚房面積本來挺寬的,可因滷菜的需要又盤了兩口竈,這麼多人堆在廚房裡擁擠的緊,用葉青的話就是“一屋子打轉轉,也轉不開”,好心幫了倒忙。
“爹,大哥,你們趕緊洗洗去睡吧,有娘跟嫂子留下來幫忙就成。”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又不會做菜,留下來除了陪着她們娘仨熬夜,實在是沒什麼大用場。
葉平榮哪兒不知道閨女怎麼想的,可閨女都成全了自己面子,自己卻不能厚着臉皮再不要臉吧?他看了一眼還鬱悶不已的兒子,搖了搖頭道:“行,那你們也早點休息,別熬太晚。”
葉家父子一出廚房,葉青頓覺寬敞了不少,心情一下子便敞亮起來。然後把泡過油鍋的五肉遞給許氏,讓她切成均勻的肉片,一盤盤裝碗;而張秀則負責清洗芽菜、將芽菜切成半釐米長的節後裝進許氏擺好的五肉碗當中。這就是傳說中肥而不膩、酥軟香濃的梅菜扣肉了。
夾沙肉、梅菜扣肉、粉蒸肉可是過年桌上必備的蒸菜,家家戶戶都會做,年初的時候無論誰家請客,每一樣菜都會擺上一大碗招待客人。她們家從前一窮二白,年初也沒什麼人來串門,她做的菜呀,都是爲家人準備的。雖說不宜大魚大肉接連吃數日,但新年頭就圖個高興熱鬧,吃了又何妨?
光是做菜也沒什麼意思,葉青便主動找了話題開聊。數九寒冬,要是不分散注意力,大晚上的也凍得慌,不如說點有趣兒的事讓大家樂樂,時間倒也覺得過的快些。
“娘,謝家今天來了多少人啊?”
許氏本不想在葉青面前提葉丁香的婚事的,怕她觸景生情不高興,但見葉青自己主動提了,而且也沒有不高興,她心裡便也釋懷了不少,嘆了一口道:“****爲妾,能有多少人來接親?不過是兩個長工拉了一頭騾子來罷了。”
一頭騾子?
葉青一臉驚訝,葉丁香那麼高傲一個人竟然應下了?還真是稀奇呢!
“可不是,瞧着也怪可憐的,好好地一個姑娘竟然往壞的學,白白糟蹋了自己。”張秀想起葉丁香那張可憐、委屈且又猙獰的臉,不由得搖了搖頭。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嫂子不要太傷感纔是。”葉青腦補了一下騾子接新娘的畫面,簡直不忍直視,但對葉丁香是絕對心疼不起來的,“因果循環,大概葉丁香得的就是現世報了。”雖然,現世報背後少不了自己的推波助瀾。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若她放過葉丁香,讓她和謝嘉華的詭計得逞,開年之後,倒黴的就是她自己了。那時候,誰會來同情自己?只怕是恨不得再多踩自己兩腳吧!
許氏也是當孃的,多少能體會一些唐氏的心情,嘆了一口氣道:“哎,話雖如此,但都說寧爲寒門妻,不爲高門妾。她這嫁過去啊,日子可就不那麼好過了!”
“娘怎麼會知道她日子不好過?”
葉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許氏,彷彿有些較真兒,非得爭一個輸贏似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葉丁香甘願爲妾,想必已經爲自己找好後路了。她嫁到謝家後,謝嘉華的日子怕是會很精彩。
許氏一愣,頓然醒悟,是啊,葉丁香連那些苟且之事都能做出來,又怎麼會安心爲妾呢?謝家人的日子,怕是纔不會好過了吧!
“娘,別切了,留一些回頭再切,可以放的久一點。”葉青見許氏都快把兩塊肉切完了,趕緊挑開話題。
許氏和張秀立即跳轉了思維回到做菜上,彼此都默契的沒在提葉丁香的事。大過年的,何必再討論一個敗壞門風且心眼兒忒壞的人呢?他們可得抓緊時間做菜纔是,早睡早起,明兒就過年了。
娘仨一直忙到二更天,把所有明兒要準備上籠的蒸菜都裝了碗才滅了火,洗了熱水臉和熱水腳回屋睡覺。許氏和張秀都是有人暖被窩的人,回去之後也不會覺得冷。雖然葉青是孤家寡人一個,但她的炕啊比她們的暖多了,回屋之後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大年二十九一早,葉平榮和葉駿北便忙着貼對聯,葉青看着堂屋大門兩邊貼的對聯,笑的合不攏嘴。
上聯:一帆風順吉星到;
下聯:萬事如意福臨門;
橫批:財源廣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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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對聯是她特意挑選的,她明年的新年願望特別的簡單,就是開闊百味源旗下的生意,把火鍋店、滷菜之類的發展到臨近的城鎮去。只有把生意做大做強了,纔會真的財源廣進,稱霸美食界,實現自己偉大的夢想。
葉平榮貼好堂屋的對聯站到了葉青身邊,他讀了一遍上下聯和橫批之後,莫名其妙的開口道:“青青,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葉青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呆滯,老爹這是什麼意思?她思索了片刻後,轉頭看向葉平榮,可老爹已經拿着對聯走到廚房門口了。他剛剛的話到底幾個意思?
“青青,趕緊洗手吃飯了,今天過年,可不能偷懶不吃早飯。”
葉青好些時候會不吃早飯,但都會爲家人做好,自己卻忙別的事把吃飯給耽擱了。她笑着應了一聲,便歡歡喜喜的去洗手,然後貓着身子進了廚房去幫忙擺碗筷。
許氏見兒女都不在身邊了,才用手肘戳了戳葉平榮的手臂,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咱們能攔得下她嗎?”
“她身體裡也有四分之一流着那人的血,我們怎麼可能攔得下?既然她廚藝了得,又是做生意的料,咱們多少幫襯着,也好避開那些人。”葉平榮嘆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心有餘力不足。
“也是,命運這樣安排本就對他們兄妹倆不公平,我們倆也老了,不能在攔着他們了。只是,若真的如果,咱們就留在這裡吧,永遠別再回去。”
葉平榮看了一眼許氏,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