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救命恩人
誰來了?
楚離白連忙重新進了內室,側耳聽着來人的腳步。
只聽得來人不斷搜尋着什麼,越來越靠近內室,楚離白心中一驚,若是放在平時他根本理都不會理睬,而現在他失去了武藝,卻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不過這內室建造的時候就是特別規劃的,外面根本看不出什麼蹊蹺,果然來人雖然靠近了,也不斷敲着牆壁,不多時似乎一無所獲地退去了。
楚離白紫眸微微一動,鬆了口氣,臉上又露出一絲頹唐,沒想到有一日他竟然要靠着別人找不到來逃過一劫。
他想着外面的所見,原本以爲顧錦是不可能逃離,卻沒想到他的下屬被人殺死了,而顧錦也根本就消失無蹤了,難道是那個人終於找到她了?
楚離白眉頭緊皺,此事只能徐徐圖之了,這會兒此事被他做成了這樣,養傷纔是要緊事。
坐下來,楚離白安靜地開始運用着功法,開始將毒素逼出來。
然而這毒就像是長在骨頭裡一樣,根本半點都逼不出來,他皺着眉,只好將毒素集聚到一個地方,閉上眼睛,不斷地默唸着口訣運行功法。
與此同時,顧錦一直守護着李欽,卻見着李欽依舊沒醒過來的模樣,心中是越來越急了。
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子墨還沒有醒過來,難道她是一定要闖一闖地宮了嗎?
月妖嬈也休息好了,就在一旁,爲着李欽診斷了一番,擡眼慢慢地說道,“身子並無虧損,但這毒沒有半點好得痕跡,恐怕還需要時日。”
顧錦再也忍耐不住了,不由說道,“哥哥,我覺得地宮之行必須去了。”
“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上一次不說你多麼幸運,這一次你只要想想孩子就不該去。”月妖嬈桃花眼中滿是認真。
嘆了口氣,看着顧錦倔強的模樣,月妖嬈繼續說道,“我這幾日也在查探地宮的情況,但地宮是何等神秘,一時半會也探索不到重要內容,你再等等。”
“哥哥,這些我都知道的,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子墨就這樣躺着。”顧錦看了眼李欽,這個兩難的問題隨着這幾日的時間並沒有消散,反而變得越發迫切起來,她的鳳眸中含着堅決,眼眸幽深明亮,宛如一塊上好的黑色水晶。
“錦兒,你再等等好嗎,起碼要做好準備再去。”月妖嬈知道再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何況他親眼看着顧錦回來之後的情態,便知曉兩人用情至深,如何再能拒絕?
顧錦想了想便應了,心裡卻想着明日便出發。
兩人互相看着,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卻也知道對方根本不可能被說服,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咚咚咚”這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顧錦正好藉着這個勢頭打破沉默,不由上前去開門,說道,“誰啊?”
一打開門,顧錦便愣住了,這是一對極爲出色的男女,男俊女俏,兩人都佩戴着寶劍,穿着看上去有些江湖的味道。
“我是來找人的。”其中的女子勾着脣笑道。
顧錦細細地打量着此女,這是一個素淡清雅的女子,光是看着面容根本不像是個江湖中人。
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如意素服,高挑嫋娜曼妙而立,彷彿一朵開的正好的白色山茶花,灼灼光華,高雅清香,氣質清雅,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五官出衆,舉止優雅婉約,動人極了。
“讓我們進去吧。”等了會,見着顧錦只是打量,女子身邊的男人也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宛若凝着一層冰霜。
顧錦不由亦擡眼看去,不由心中愣了愣,這是一個冰山一樣的美男,不同於李欽的霸道冷峻,他是真的冷,眉眼雖然俊美卻從骨子裡透出漫不經心來,狹長的丹鳳眼彷彿沒將一切放在心裡。
這樣出色的兩個男女,怎麼會突然找尋上門?難道是來尋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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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來做什麼?”顧錦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突然想到了酒仙圖,難道這兩人又是來要酒仙圖的?顧錦鳳眸一亮,看着兩人身上的佩劍。
月妖嬈聽着響動,不由也推着輪椅走了過來。
這一看,連月妖嬈都都不由微微一愣。
他最先看到的自然是站在顧錦邊上的那個女人。
雖然站在一塊,但這個女人和顧錦截然不同,這是一種褪去了稚氣化爲優雅的美,彷彿她面對的一切都不是困難,她的五官根本比不上顧錦,也沒有顧錦的濃烈嫵媚,但她渾身就是有一種氣場,讓她與顧錦站在一起也並不顯得格外遜色。
沈貴妃和她比起來,多了幾分稚嫩和心虛,這個女子的美坦坦蕩蕩,自信而高貴。
而站在這個女人另一邊的男人也不容忽視,一頭墨髮束着披在身後,一身冰冷的氣質,眉眼中的精光展示着他的武藝高強,月妖嬈一下子就繃緊了身體,有一種遇到了對手的感覺。
“你們到底是誰?”見着兩人不開口,顧錦皺着眉不由再次詢問道。
她的記憶中並不認識這樣一對出衆的男女,心中滿是警惕。
女人淺淺一笑,臉上雖然有着時光的沉澱,卻依舊俏皮極了,從骨子裡透出點古靈精怪的味道,而顧錦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人,能將俏皮和優雅糅合在一塊,呈現出一種她特有的氣質。
“我叫姚碧蘭,這是我的哥哥姚彥薄,我們是來救人的,並非尋仇,姑娘你別怕。”
這樣出色的一對男女,竟然是兄妹,顧錦鳳眸一動,看的久了倒確實能發現一絲相似。
但是姚碧蘭?這個女人她從未聽過,江湖中人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有沒有知曉。
顧錦不由向着月妖嬈看去,發現月妖嬈眼中也是一片詫異,不由感覺到一絲奇怪了,照理說這樣優秀的兄妹,不該沒人耳聞。
月妖嬈推着輪椅上前,將顧錦擋在身後,看着姚碧蘭的模樣,眸光一閃,微微勾起脣角,詢問道,“素不相識,姚姑娘怎麼會前來?”
淺淺而優雅地勾着脣,姚碧蘭很是自來熟地揮手,長長地睫毛撲閃着,“不必多禮,叫我碧蘭就可以了,是熠宸叫我來的,我這一次是來救他的。”
“姚姑娘有什麼證據嗎?”衝着鳳熠宸來的人多了去了,又怎麼能斷定此女是來救他?月妖嬈桃花眼中含着冷光。
姚碧蘭還沒有說話,她的哥哥姚彥薄從袖口中抽出一塊令牌,漫不經心地展示給兩人看,“這就是證據。”
這確實是李欽常用的令牌!顧錦眼中驀地閃過一絲驚喜,難道這就是子墨所安排的後手嗎?她鬆了口氣,心頭一喜,笑着應了,“那還不快進來?”
姚碧蘭迅速就走了進去,姚彥薄將令牌收好也淡淡地跟在了身後。
被帶到牀榻之前,一見到昏睡的李欽,姚碧蘭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他這樣睡了有多久了?”
“四天了。”月妖嬈看了眼迅速地回答道。
姚碧蘭皺了皺眉,紅脣一抿,“看來緊趕慢趕,還是遲了,這位公子是何人?”
“在下月妖嬈。”月妖嬈輕聲自我介紹着。
天下神醫月妖嬈?姚碧蘭脣角露出一絲笑容,大大的眼睛微微一閃,秒目流轉,清冷地說道,“這幾日多虧你們照顧了,現在我來了,熠宸自然由我負責,你們倆迴避吧,我要救人了。”
竟然帶着一種自然而蘭的女主人的姿態!
而站在她一邊的姚彥薄亦覺得理所當然,冷冷地看着他倆。
顧錦黛眉一皺,不由擋在了姚碧蘭的面前,她哪裡肯出去,李欽的安危對她來說纔是最重要的,何況就算是這兩兄妹李欽安排的人,但是她對兩人不熟悉,怎麼又會放心託付?
“這位姑娘又是誰?”姚碧蘭看着顧錦擋在自己的面前,不由開口詢問着,妙目微微一動。
這個女子好平靜好淡然的氣質,竟然讓她都感覺到一陣壓迫感。顧錦心頭已經升起了一絲警惕,若是姚碧蘭是喜歡鳳熠宸的,那她確實是自己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了。
“我是他的妻子顧錦。”顧錦淡淡地勾脣笑道,臉上沒有露出任何不悅。
姚碧蘭細細打量了顧錦一眼,心中也是徒然一驚,鳳熠宸什麼時候有了妻子,還是這樣絕美風流的一個女人,而看着女人的神情,也能發現她的嫵媚並不在皮肉,而在於骨子裡。特別是沉靜淡然的模樣,顯然預示着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花瓶。
兩個絕美的女人相互對視着,卻互相含着忌憚與打量,沉默中卻彷彿擦出了呲呲的火花,倒是讓站在一旁的月妖嬈看着都覺得稀奇,然而姚彥薄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姚碧蘭之前沒放在心上,不過以爲是一個美貌的服侍丫鬟,這會兒心中也升起了一絲警惕,怎麼纔多久沒見啊,鳳熠宸竟然娶妻了!
“哦,是嗎?他並沒有告訴我。”姚碧蘭淡淡地回道,也懶得理睬兩人在屋內了,她要儘快將鳳熠宸救醒過來,才能解釋這一切。
這時候姚彥薄終於開口了,聲音凝了寒霜,“蘭兒,你一定要來,我讓你來了,但是你要這樣醫治,我不允許,你難道沒聽到他已經有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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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彥薄打量了顧錦一眼,丹鳳眼中滿是寒芒,顧錦狠狠地攥着手心定定地回視,一步都沒有後退,她第一步退了,便是步步後退!
什麼都可以相讓,但是子墨她絕不相讓!
姚彥薄丹鳳眼中微微一動,這個女人倒是有點膽量,何況通身的氣質妖豔非常,自家的妹妹恐怕是危險了。
“你們可知曉這毒,除了我妹妹的血液,再無別法壓制嗎?”姚彥薄勾着淡淡的脣角,冷冷地說道。
姚碧蘭皺了皺眉,喝道,“哥哥,你爲何要說出?”
“我不說出,就這樣看着你受苦卻便宜了其他女人嗎?”姚彥薄對着所有人都極冷,但對着自己唯一的妹妹,惜字如金的他都忍不住開口斥道。
顧錦猛地就愣住了!
用其他女人的鮮血救李欽?救了,她該何以自處,不救,她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子墨沉睡?
咬着脣,顧錦看向姚彥薄,面上掙扎一閃而過,旋即平靜下來,慢慢說道,“那你想要如何?”
“我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妻子,要是讓我妹妹來救,必須以妻子之位來換。”姚彥薄看着這樣快恢復過來的顧錦,淡然無所謂的眸中都閃過一絲詫異,然而爲自己妹妹爭取的權利,他卻絕不放過。
“不可!”月妖嬈迅速出言拒絕,他是看到了顧錦和李欽的恩愛,更明白自己妹妹對李欽的深情,他唯恐自己的妹妹做了傻事。
月妖嬈神情出現了一絲激動,他絕不允許讓自己的妹妹受苦!他桃花眼中滿是怒火,眼角眉梢有煞氣流動,聲音冰冷鏗鏘宛若寒鐵,“錦兒已經有孩子了,你們也要這樣逼迫嗎,挾恩圖報,這算什麼?”
姚碧蘭連忙阻止了自己哥哥的話語,咬着脣,面容雖然柔弱卻傲骨錚錚,“你們都別說了,這事是我自己願意的,一切都等熠宸醒過來,看他的選擇。”
顧錦雖然鬆了口氣,然而心中更滿是擔憂,要是這姑娘強硬一些,甚至逼迫於她,她倒是有千百個法子來應對,然而這姑娘堅毅不求回報,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蘭兒,你!你真是!”姚彥薄恨恨地看了顧錦一眼,轉而看向姚碧蘭時又是一片憐惜,“你就這麼愛他嗎?你自己說說,這是第幾次了!”
就連月妖嬈心中微動,沒想到姚碧蘭會這樣癡情付出,這也是個傻姑娘啊!
“你們放心吧,我絕不挾恩圖報。”
說話間,姚碧蘭毫不猶豫地用佩劍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手指連心,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凜然地將手指放入了李欽的口中。
顧錦來不及阻止,看着這一幕心裡面卻極爲複雜。救命恩人啊,還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救命恩人,難道每次李欽沉睡之後都要她來救嗎,那這是一片多大的恩情。
大晉大部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她也該站出來爲着李欽將這個癡情的女子安頓好,何況李欽貴爲睿王!
但是她不願意,他許諾她一世一雙人,她也希望他們的感情中沒有第三個人,若是李欽真的要將此女收入,那這份感情已經有了瑕疵,她寧可抽身而去。
這一刻顧錦真的怪上了鳳熠宸,幹什麼不好偏偏要惹上這麼多的桃花!她此刻心亂如麻,從來不知道時間也能這樣難熬,好在她還有孩子,孩子啊!
顧錦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樣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孩子,不管是怎樣的情況,我永遠都愛你。”
月妖嬈被這一種奇特的療法吸引了,眼神奕奕地看着姚碧蘭毫不變色地輸着自己的鮮血。
李欽的嘴脣無意識地動着,彷彿將手指的鮮血全部吸吮了下去,顧錦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
月妖嬈忍不住推着輪椅到了姚碧蘭的面前,看着姚碧蘭面色蒼白,卻依舊堅毅執着地給李欽輸着血,淡淡的光芒中,她就虛弱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又因着錚錚的傲骨站立其中,格外惹人心疼,他心頭不知道爲何就是微微一動。
“姚姑娘的血爲何能夠解毒?”月妖嬈忍不住詢問這個脆弱又堅毅的美人。
姚碧蘭瞥了眼月妖嬈,櫻脣發白了,卻依舊姿態優雅地笑道,“此事恕我無法告知。”
看着自己妹妹受苦,姚彥薄面容更冷,過了一會,他冷冷出聲道,“蘭兒,夠了,再下去你就要失血過多了!”
“哥哥,只要他能醒來,我願意的,你別說了。”姚碧蘭輕聲地對着姚彥薄解釋着。
然而聲音雖輕,卻落在顧錦的耳中宛若驚雷,讓她的面色更白,若是可以,她真希望這個救李欽的人是她自己,姚碧蘭的血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爲什麼能夠醫治李欽,顯然這並不是第一次了!
月妖嬈拿起李欽的手腕診斷了一翻,神情中帶了絲柔和,看向了顧錦,安慰道,“錦兒你別擔心了,真的有效。”他明顯感覺李欽的脈動越發強勁。
顧錦隨意地點了點頭,她擔憂地其實根本不是這個!
待得李欽終於不再吸吮後,姚碧蘭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只是此刻她面如白紙,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蘭兒!”姚彥薄冷冷地看了顧錦一眼,眼中滿是譴責,將姚碧蘭整個人接住了,安置在了凳子之上。
“哥哥沒事的,我剛剛只是有些腿軟。”姚碧蘭的嘴脣煞白,慢慢蠕動着說出話來,她面上失去血色少了份嬌俏,卻清雅到了極致,彷彿灼灼的白茶花,清純又惹人憐。
月妖嬈先爲李欽診治一番,發現確實好轉不少,便衝着顧錦點了點頭,上前爲着姚碧蘭診斷。
“別來假慈悲。”姚彥薄將姚碧蘭護好,看着月妖嬈冷聲說道。
姚碧蘭歉意地衝着月妖嬈一笑,“哥哥你別這樣,他也是好意。”
說罷,順從地伸出手腕讓月妖嬈診斷,他們江湖中人也不在意這樣的小節。
反而月妖嬈搭上這皓白到透明宛如羊脂玉的手腕,神情便是微微一閃,細細地診斷一番,才說道,“姚姑娘只不過是失血過多,待我調理下,開個藥物就好。”
“哼!”姚彥薄從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
而顧錦沒有看這邊,只是靜靜地守在李欽的牀邊,就像是姚碧蘭所說,一切都等李欽醒來再說。
月妖嬈讓人下去做了藥膳,看着姚碧蘭神情一動,讓人將藥碗放在了姚碧蘭的眼前。
姚碧蘭面色蒼白,靠在自己哥哥的懷中,看着藥碗就要掙扎着起來,卻被姚彥薄按住了,給她餵了下去。
“多謝月公子。”姚碧蘭喝完了,面色恢復了些許,果真是神醫,這藥確實不一般。
姚彥薄的神色也好看了不少,沒再說任何諷刺的話語,也有了心情打量了起來。
他妹妹的競爭對手就是這個女人嗎?
姚彥薄看着顧錦呆呆地坐在牀邊,用着手指摸着李欽的面頰,眼神中滿是期待與溫柔,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窗外的光芒進入,顯得這個女人不像真人,反而像是來自天上的神女。
他不自覺就愣住了,爲什麼這個女人什麼都沒有做,只不過是露出這樣的眼神而已,他竟然也能感覺到一片深情呢?
晃晃頭,他將這荒謬的想法全部甩出去,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妹妹輸了這麼多次血元氣大傷,他該爲妹妹討一個公道纔是。
姚碧蘭纔好了一些,便詢問道,“熠宸什麼時候纔會醒了?”
月妖嬈早就診斷過了,李欽是中了毒,然而服用了姚碧蘭的血液後,這毒已經解開了不少,“想必馬上了吧。”
顧錦坐在牀榻邊摸着李欽的面頰,卻不留神被人抓住了手,不由眼前一喜,子墨終於醒了嗎?
“子墨。”顧錦不由發出一聲輕嘆,只覺得方纔一切憂慮都不是問題,她鳳眸中冒出一簇簇的火花,彷彿豔麗國色的牡丹一朵朵綻放。
只要子墨在,她就不會選擇逃避,什麼問題都該積極面對纔是,她剛剛所想的消極逃避,除了讓自己痛苦之外,也讓別人得逞了,剛剛她到底在想什麼?真是愚蠢!
她回頭看了姚碧蘭一眼,眸光十分堅定,你是他的恩人又如何,只要他的心在我身上,我就絕不會放手!
姚碧蘭接收到這堅定難當的眼神,不由眸光一閃,她怎麼感覺這個顧錦瞬時發生了變化呢?方纔的猶豫糾結竟然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竟然全是積極堅決。
這女人!姚彥薄和姚碧蘭坐在一塊,自然看到了這回眸,不由心中悚然一驚,原來這世上還有這樣堅韌積極的女人,女人不該都是柔弱的嗎,就像自己的妹妹,不該遇到問題就去求助嗎?可她的神色中一往無前勇敢堅毅,哪裡有半絲會放棄的模樣!
就像是一朵傲然的牡丹,即便風吹雨打也不折腰,不知道爲什麼,姚彥薄突然再沒法說出諷刺的話語。
月妖嬈是早就知曉自己妹妹的模樣的,他倒是不吃驚,反而看着李欽醒過來的舉動。
只見李欽一醒來,雖然還沒什麼力氣,卻將顧錦一把摟在了懷中,淡淡地說道,“讓錦兒擔心了,受苦了。”
他的眼中再看不見任何人,只能看到帶着欣喜與堅定的顧錦!
顧錦忍不住將耳朵貼近他的胸膛,聽着他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徹底地放了心,她深吸口氣才慢慢說道,“子墨你知道嗎,這一次真的嚇死我了。”
她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深情,李欽再也忍不住了,坐直了身子,親了親顧錦的紅脣,這才鬆了口氣,黑眸中帶着光亮,捧着顧錦的臉說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月妖嬈是習慣了兩人秀恩愛的模樣,雖然對他來說真的很不想看這種場面,這讓他感覺一個人像是個燈泡,但看着兩人能好好的,心裡面也滿是欣慰。
然而姚碧蘭和姚彥薄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鳳熠宸!
姚彥薄不由冷眸微微一動,不自覺地探索起來。顧錦有什麼本事,能讓這樣妖孽的男人都娶了她,還對她這樣深情?
然而他眼前浮現出剛剛那一幕,那溫柔的觸摸,期待的眼神,瞬間讓這個嫵媚的女人美得驚心動魄,他心裡實實在在是被觸動了。
而眼前這一幕又給了他一種兩人互訴衷腸情深意切的感覺,他原本想要自己的妹妹嫁給鳳熠宸,可是看着鳳熠宸竟然會情深如許,這話便憋了回去。
人最怕比較,比較起來,他才發現鳳熠宸給自己妹妹的不過是一點好,而對着這個女人,卻深情如海,恨不得將一切都送給她!
姚彥薄不得不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眼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個男人,心中確實沒有你,你還是放手吧。
姚碧蘭剛剛恢復了血色的面容瞬時一片煞白,她忍不住用手攥着自己的掌心,這樣的鳳熠宸,她從來沒看到過!而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哥哥都不再支持自己,那自己一切的付出豈不是化爲流水?
“哥哥,我不想,我不願,這輩子我只認定了他。”姚碧蘭面容虛弱,低聲地說道,她靈動的大眼睛失去了光澤,越發顯得哀憐可人。
姚彥薄面色一僵,渾身散發着一股冰寒的氣勢,然而看着自己妹妹這樣虛弱這樣卑微,不得不伸出手摸着姚碧蘭的秀髮,淡淡地應道,“好。”
不管如何,他的妹妹也不是好欺負的!就沒有白白讓她付出鮮血卻得不到回報的道理!
兩人說話聲很輕,但月妖嬈就在一邊,自然是聽了個清楚,不由看了姚碧蘭一眼,姚碧蘭現在已經一個人坐着了,然而整個人蔫蔫的,彷彿白茶花失去了澆灌不再繁盛,她臉上寫滿了黯然神傷,虛弱的樣子再看不到進來時的古靈精怪。
月妖嬈只要一想到她進來時的模樣,又對照她現在的模樣,就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姑娘何苦呢?她明明看到了李欽並不喜歡她,甚至醒過來後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顧錦,更沒有看上其他人一眼。
顧錦和李欽相互對視良久,顧錦這才笑着說道,“子墨,是這個姑娘救了你。”她淡然地指了指姚碧蘭,面上沒有帶出一絲情緒。
然而李欽多麼瞭解顧錦,立刻就發現了顧錦心中的不悅之情,不由就輕笑了起來,錦兒這是在吃醋!他擡起眼睛,隨意地掃了眼姚碧蘭,又將視線放在顧錦的身上,黑眸閃閃發光,“錦兒,你在想什麼?”
要不是看在李欽現在虛弱,顧錦真是要捶他幾下,子墨變壞了!
姚碧蘭正聽到顧錦的介紹,正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神情,卻見着鳳熠宸根本沒多看她,又和顧錦鬧在了一塊,不由面上就是一僵,她咬着下脣,眼中泛起一道水光。
緊緊地攥着手心,她虛弱又難過,感覺手上的疤痕痛的不行,早知道這樣,她又是何苦呢?
然而下一刻,她神色又堅定了起來,一輩子喜歡一個人是多麼不容易,她怎麼可以放棄,既然鳳熠宸喜歡顧錦,那他只要對她還有一點情意,她願意做小!這樣也不打擾兩人,也能讓自己如願以償。
有了計較,姚碧蘭心裡鬆了口氣,整個人也放鬆起來。
李欽稍微休息了一會,便能下牀了,抱起顧錦,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有無數的話想說,想問問顧錦這幾日都是怎樣度過的,然而看着屋內這麼多人站着,他也不好多問,不由親了親顧錦的髮絲,這才慢慢地站定了說道,“你們兩人,知曉我的身份嗎?”
雖然有很多問題,但也不可否認鳳熠宸也帶給他許多,因而鳳熠宸的一切他都必須承受下來。而雙重性格這種事外人不會知曉,更沒法想象,索性就直說那也是他的一個身份算了。
姚彥薄看着鳳熠宸瞬時變了幅模樣,變得冷峭銳利,而且身上攜帶着一股上位者的強大氣勢,眸光一閃,也站了起來,冷聲道,“你是地宮的傳人鳳熠宸,還有其他身份嗎?”
顧錦是第一次知曉,原來鳳熠宸竟然還是地宮的傳人,難怪那一次她進入地宮之後,鳳熠宸能夠這樣熟悉,甚至能在裡面泡溫泉。
李欽看向姚彥薄,緩緩地勾起脣角,“我是睿王。”
睿王?第一次出征就勝利打敗了大明的睿王?位高權重的睿王?姚彥薄瞬時面色一變,他這會兒看向自己的妹妹,便覺得有些不妥了,畢竟他們都是江湖之人,而自己妹妹這樣單純若是去了睿王的後院豈不是死路一條嗎?
姚碧蘭虛弱地坐直了,緩緩勾起脣角,眼睫毛又長又黑,帶出一片陰影,“原來你還是睿王,不過我認得是鳳熠宸,會救你,也是因爲鳳熠宸,我至今記得初次相見你的笑容,你叫住我的場面。”
雖然虛弱,但她挺直了腰桿,帶出錚錚傲骨,又大大的眼睛中含着懷念與溫柔,這樣虛弱的美人,真是與顧錦截然不同的一種風情。
月妖嬈眸光微微一閃,在心裡嘆了口氣。
顧錦沒有說話,因爲她相信李欽,這一切本來也並非是李欽的錯,至少李欽對她一直是真心實意。而她能用鳳熠宸那一面去責怪李欽嗎?
她並非是只經歷了一輩子的毛頭丫頭,若是在前世,她可能會哭鬧着要求清白,然而兩輩子的經歷讓她懂得了信賴。
之前因爲李欽沒醒,所以她會糾結會彷徨,但是李欽醒來之後她彷彿就有了定海神針,心中是一片平和,她就這樣含着笑,靜靜地看着。
姚彥薄不自覺地就去看顧錦的神情,只是一看便不由心頭微微一動,原來夫妻之間竟然還可以坦蕩蕩信賴到這樣的地步,原來會有女子這樣大氣沉靜,他冷眸迅速浮現一道光芒。
李欽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顧錦的髮絲,至於姚碧蘭的話,他根本就沒注意聽,他的另一隻手又摸了摸顧錦的肚子,在顧錦的耳邊附耳說道,“咱們的孩子還好吧?”
顧錦怎麼都沒想到,大家都等着李欽的回答呢,李欽卻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反而關注起了孩子,她情不自禁地盪出一抹笑容,點頭道,“孩子很好。”
姚碧蘭覺得手上的傷疤更疼了,疼到了心裡面去,她死死地盯着這一幕,眼前迅速浮現了一絲血色!
爲什麼?她付出的難道不夠多?她難道不夠好?她不信!
月妖嬈看着她這樣陷入癲狂的模樣,桃花眼中滿是嘆息,他就這樣深深地看着。
待問清楚了自己的孩子還很好,李欽這纔有精力關注下其他,對着兩人淡淡地說道,“多謝你們救了我。”
這一次要不是鳳熠宸的屬下前來聯繫,連他都不知道竟然還有人能用這樣的方式給他解毒,難怪他說爲何每次醒來都會覺得自己身體好上不少,爲了不讓顧錦擔憂,此事他便自行安排了。
姚彥薄淡淡地勾着脣角,神情冰冷,“睿王這個道謝可真是輕飄飄啊。”
他不由舉起了姚碧蘭的手指,慢慢地說道,“舍妹又爲你付出了鮮血,你打算如何報答?”
李欽早就想好了,也從鳳熠宸屬下那裡瞭解到了姚碧蘭的一切,不由說道,“這事是我欠了你們人情,只要在我可以允許的範圍內,你們提出任何要求都可以。”
任何要求,顧錦猛然一驚,她不由看了眼姚碧蘭,她已經猜到了姚碧蘭的要求!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姚碧蘭竟然跪了下來,身姿纖細,一片清冷,她慢慢地說道,“我的要求是跟在您的身邊,哪怕是沒名沒分。”
顧錦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她還以爲姚碧蘭會想妻子之位,卻沒想到姚碧蘭竟然卑微至此,竟然願意沒名沒分都跟着!
姚彥薄猛地想要拉起自己的妹妹,冷聲說道,“蘭兒,你是瘋了嗎?給人做小也願意,你說過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你原本的傲氣都到哪裡去了?”
他是真正的恨鐵不成鋼,更不想自己單純可愛的妹妹去後院與人爭寵!
“哥哥,你不會懂的,爲了愛情,我願意,只要能陪在他身邊,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姚碧蘭看了李欽一眼,繼續慢慢地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但從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了你。”
“我願意爲你輸血,爲你治療,她能嗎?”姚碧蘭停止了背脊,清冷的聲音在房中流淌。
她的身子晃了晃,虛弱的臉上因爲執着涌現了一絲血色,繼續說道,“然而我也看到了你們的深情,我不想要打擾,也不會多做什麼,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可以嗎?”
她手上的傷疤,在一雙瓷白滑膩的玉手上是那樣的刺目。
李欽皺了皺眉,慢慢地回覆道,“我答應了錦兒,這輩子一世一雙人,姑娘你此事強人所難了,其餘的事情本王都可以答應你。”
顧錦心中微微一鬆,聽到了李欽的選擇,明白了李欽的心意,她整個人都安心了起來,她選擇了子墨,真正地選對了,大晉中,有哪個人能做到一世一雙人?而子墨,就是可以!
好!這是你一定要逼我的!姚碧蘭面上一片慘白,深情地看了眼李欽,再次開口道,“那我的要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