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蹊蹺,她有察覺
是夜,冬末初春的夜晚格外寒冷,風聲嗚嗚地吹拂着,將枝頭的花朵猛烈吹落。
屋內點着明亮的燭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顧錦不由披緊了斗篷,方纔回過身,淡淡地向着暗衛首領扶風詢問:“睿王殿下的消息如何?”
雖說她白日裡得了紀溫文的消息,但卻依舊心中有幾分不安,方纔將早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衛首領扶風都召回來仔細詢問。
扶風在京都打探了許多日,甚至特地聯繫了宗親王府的暗衛,終於有了幾分頭緒。
李欽是他的舊主,更是他無比信服之人!不比在顧錦身邊才幾日,他跟着李欽這麼多年,並肩走過無數困難,自然格外放在心上。這幾日搜尋消息十分賣力,只是心中隱隱有一些不滿。爲何要將所有的暗衛都留在一個女人身邊?導致所有消息都無法快速傳回來,更獨自身受重傷!
扶風微微垂下眸子,回道:“京中的消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都是說睿王遇險深受重傷,昏迷不醒了。不過屬下聯繫了江世子家中暗衛,說其實睿王的身體沒有問題,擇日就能回來。只是……”
所有的情況都與紀溫文所言,並無一絲不同!顧錦捂着自己微微痛楚的心口,鬆了口氣,但聽到只是兩字,心中的弦瞬時繃緊,忙不迭皺眉急促地說道,“只是什麼?”
扶風瞥了一眼焦急的顧錦,面色微微緩和,畢竟顧錦已是他的新主子,自然沒有絲毫隱瞞地說道,“聽聞睿王有些變化,具體的情況他們也未說清,只能等睿王回來再看。”
有所變化?是什麼變化?顧錦鳳眸中閃過一絲驚疑,照理說,除了身體上受傷之外,不應該有變化!這變化到底是什麼引起的?中箭?不應該啊?這其中一定有哪個環節有蹊蹺!
顧錦深吸口氣,臉上浮現一抹堅定,再多的變化又何妨?只要人還好好的,她便放心了!如此,就靜待歸來吧!顧錦想到那場景,脣角便不由自主地勾起。她相信他,如今他也沒讓她失望!
不過,他的傷不是白受的!她一定要儘快成長起來,親手扼住大晉的經濟命脈!到時,李晟祁、沈貴妃,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錦鳳眸中閃過一絲詭譎,看上去靈動璀璨非常,她在腦海中細細地捋着商鋪中的點滴,思及流海樓已經整頓完畢,只待開張,便緩緩口,“扶風,流海樓我想安插一個暗衛,你覺得十個暗衛之中,誰比較合適?”
竟然有人會用暗衛去查看酒樓,豈不是暴殄天物?扶風皺了皺眉,卻依舊平靜地詢問:“主子用這暗衛的緣由是爲何?作用是什麼?主子交代清楚了,屬下才好從中選人。”
鳳凰酒樓便是竊聽消息,不過主要在於言論自由,這一點不知吸引了多少人,但是達官貴人絕對不會去這樣嘈雜不隱蔽的酒樓。而她的酒樓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同樣是竊聽消息,爲何不多聽一些更有用的呢?
顧錦計策早定,便不假思索回道,“主要是用來探聽消息,與保證酒樓的隱蔽!換而言之,誰在流海樓中說話,都能保證此消息不外傳。”
扶風心中猛然一驚,他明白顧錦的意思了!對於許多人來說,確實需要這樣一個絕對隱蔽的場所來談判,來商議,來閒聊。而顧錦大手筆地安插了暗衛,足夠保證隱蔽!到那時酒樓的名聲打出去再借機獲取消息。
這暗衛的用處絕對前無古人,更一點都不浪費,借勢借得簡直太妙了。對着眼前這個女子,他竟然不知做什麼評價纔好!她這一想法深深地令他動容。原本就常常需要打探消息,他再清楚不過這酒樓的價值了。
原本臉上的那絲嘲諷也全然不見了,扶風面孔上滿是鄭重,說道:“主子,若是打探消息的話,屬下覺得陌子殤能夠勝任。”
顧錦信任地點點頭,“行,那到時流海樓一旦建造完畢,你就讓他不必再守在我身邊了,直接去流海樓即可,有任何重要的消息都直接向我彙報。”
“是。”扶風再也不敢小瞧,深吸口氣,態度端正不少。
顧錦瞥見這個變化,嘴角微微勾起,這把鋒利的刀,她正在一點點地攥在手心。
淺淺含笑,顧錦再次開口,“扶風,再撥一個人手,去盯着紀溫文。”紀溫文手中攥着那麼多的生意,雖然幫了她許多,但是該防的不得不防,之前她並未妥善利用這些暗衛,全部守在她的身邊,也算是浪費了。
挑了挑眉,扶風心中詫異,這樣算來,顧錦身邊的人手算上他都只有八個了。李欽可說過,他們十個都要寸步不離的!之前的那一個暗衛確實有必要,然而這一個的安排就有些奇怪了,不過一個富商,何必在意?
扶風遲疑道,“主子,這……”
“聽我的就行了,我身邊不需要這麼多人手。”反倒是紀溫文,她總覺得有一絲看不透!顧錦擺擺手制止了扶風的疑惑。扶風只好應了下來。
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了,李欽的安危她也知道了,顧錦終於放下心來,將眸光放在扶風的身上,狀似不經意地淡淡地詢問,“對了,上次讓你調查的衛康侯府的情況怎樣了?”
扶風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認真地回答道,“回稟主子,屬下都查清了,衛康侯府侯夫人出逃,還帶走了兩個小少爺,現下衛康侯府徹底傾頹,僕人都已經全數跑了。當家人顧譚琛每日喝得酩酊大醉,可如今連喝酒錢都沒有了。更可笑的是,這地契大概被顧氏發賣了,已經有賣家去催侯府了,恐怕過不了多久衛康侯府就要易主了。”
顧氏竟然逃跑了!還背上了變賣侯府的黑鍋,呵呵,有趣!不過衛康侯府是御賜的,變賣這罪責可就大了!顧錦嘴角帶出一絲嘲諷,侯府衆人的下場,她已經可以預料!一切都要結束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詢問,“那皇上是何反應?”
“新皇雷霆大怒,已經將顧譚琛的伯爺之位都徹底撤銷了,還降下諭旨,將顧譚琛貶爲平民。”這些消息都不算隱蔽,扶風自然是說得清清楚楚。
顧錦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釋然,淡淡地笑道,“那侯府中有一個叫做陳樂尤的男人,現下如何了?”這個男人,便是她當日親自帶入府中的陳家人,顧氏驅逐了老者,卻留下了陳家裡那健壯的男人和瘦弱的女人。
可誰都想不到,這個男人身上竟然會感染……哎,就不知道衛康侯府最後的結果了。
“這個屬下不知,明日再去打探一番。”扶風雖然微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溫言回覆。
“嗯!顧氏的消息,你也去查探一番,到時一併前來回復。”顧氏亦逃離了侯府,這般養尊處優慣了的人,會怎樣在民間生活?又是怎樣的下場?顧錦的鳳眸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
事實上,被顧錦提及的顧氏,此時過得真的很不好,太不好了!
因爲在她絲毫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在這一天!她最最親近的下人陶嬤嬤偷了賣身契,帶着全家一起逃走了,還捲走了不少錢財!
這樣一來,她沒什麼夥計可用,還要照顧兩個兒子,有時候動作慢了,就要被顧楷年和顧楷平責罵,整個人狀態都垮了,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
顧氏正在親手晾衣服,看着院子裡荒涼的模樣,眼睛微微潮溼了,可還來不及等她傷感,屋內的顧楷年便大聲喊道,“孃親,快點去買糖葫蘆,我要吃!”
顧楷平跟着說道:“什麼糖葫蘆啊,我要吃驢打滾。”
這些小吃食,在他們看來都是最最低劣的了,可即便是這些吃食,現在顧氏都不一定能完全滿足他們,兩兄弟早就心存了不滿。
顧氏走進門,看着髒兮兮正在玩彈弓的兩兄弟,低聲罵道:“你倆課業不做,天天玩鬧,會有什麼前途!”說着說着,她想起了當日在侯府中的日子,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美夢。她有些意興闌珊了,也懶得罵了,一屁股坐了下來,指着身邊一個瘦弱的女人說道:“你出去買些糖葫蘆和驢打滾吧。”
銀子是越用越少,只是顧氏總歸爲兩個兒子着想,還拿着一筆兩人上學的費用,現在看起來也不需要了。
她這話一說出,兩兄弟就歡呼了起來,像是兩匹野馬一樣竄了出去,“孃親,待會我回來吃,你給我留着。”
瘦弱的女人瞥了顧氏一眼,正待出去買東西,卻被身邊健壯的男人陳樂尤攔住了,“買什麼買!都沒錢了,買個屁!”
顧氏怒目而視,“放肆!”什麼時候一個奴僕都敢質疑她的話語?
陳樂尤嘿嘿地望着顧氏笑着,眼中閃過一抹淫邪的光芒,之前陶嬤嬤全家一直都在,特別是陶嬤嬤的兒子,身高馬大的,還學過幾手,他方纔一直不敢有所動作,可如今,就顧氏這樣一個身單力薄的女人,嘿嘿……逃得掉嗎?
雖然顧氏狀態萎靡,可是原本的輪廓在那兒,比陳樂尤的糟糠之妻可好看不少,再加上細皮嫩肉的,在陳樂尤眼裡已經是難得的美色,他眼中的光芒更濃了,笑意也更加的深了,露出一口大黃牙,“我怎麼放肆了?我還可以更放肆!”
瘦弱的女人見着自己丈夫這幅模樣,深深地低下了頭,壓根不敢做任何的反抗,她知道一反抗等待她的就是一頓暴打!這樣想着,她餘光帶着一絲憐憫地瞥過顧氏。
同是可憐人啊!
顧氏看到陳棟樑令人噁心的目光,和他妻子這憐憫的神色,一下子暴怒了!她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當時怎麼會以爲這家人忠心,才幹一起帶上呢?現在是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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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左右瞥着,看到桌子上瘦弱女人用來做衣服的那把剪子,根本不再說話,而是兩三步垮了上去,直接抄起那把剪子,惡狠狠地衝着陳棟樑怒罵,“你這畜生,你上前試試!”
再怎麼威脅,都是一個女人!而且,越辣滋味越好!陳棟樑眼中更是閃着趣味,揮揮手對着自家瘦弱的老婆說道,“你先出去。”
顧氏舉着剪子,大聲喊着,“你別過來!”聲音中顯然帶出了一分害怕。
瘦弱的女人遲疑地看了一眼顧氏,在心中嘆了口氣,還是依言出去了。
夜幕慢慢降臨了,瘦弱的女人站在門外,聽着屋內撕心裂肺的喊聲,面色很是平靜。不多時這喊聲便換了一種,反而夾雜着幾聲勾人般誘惑的悶哼,她的臉色還是沒有變,照舊是那般平靜。
同樣的夜晚,沈府的老夫人也未眠,垂着眸子,躺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微微地耷拉着。
屋內薰香嫋嫋,很是好聞。然而到了晚上,除了林宣玉,其餘的丫鬟都已經被屏退了。屋內如此空曠,即便是燒着地暖,卻依舊帶着一絲陰沉的氣息。
燭火昏黃,不停地閃動着,她身邊的大丫鬟林宣玉正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老夫人捶着腿。
老夫人猛地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精光,“將錦兒最近的一舉一動,都說給我聽聽。”
林宣玉立刻停止敲打老夫人的腿,跪下回稟道,“老夫人,她最近除了翻閱了賬冊,懲治了那些掌櫃,便去見了紀家大少爺紀溫文幾面。”
“哦。紀溫文啊。”老夫人帶着些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眼袋微微下垂的眼中閃過幾分思索。
復又想起了什麼,老夫人淡淡開口,“那些掌櫃沒有鬧事?”
林宣玉將頭埋得低低的,回道:“顧小姐將所有賬冊中的問題都分毫不差地找了出來,因而沒有掌櫃鬧事,反而是三日內要將那些窟窿填上,這些掌櫃也都同意了。”
“錦兒能耐不小啊。”老夫人點點頭,似是讚許地說道,眼中劃過一絲縹緲與追念。
林宣玉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接話。
似乎是陷入了回憶,老夫人微微地勾起脣角,整個人都沉默了,林宣玉便一直跪在地上沒有開口,更不敢打斷,腿都跪麻了,老夫人這才終於發話了。
她擡起眼睛,定睛看着林宣玉,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是帶出幾分凌厲!
感受到無比的威壓,林宣玉整個都抖了一下,老夫人見着林宣玉這幅模樣,眼中劃過一絲滿意,這才淡淡問道,“那人收手沒有?”
林宣玉止住有些顫抖的身子,聲音依舊有幾分顫抖地低聲回道,“您吩咐後就收手了。”
“好,也差不多了。錦兒,也算是個好孩子。”老夫人慢慢地應道,點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輕輕地又帶着幾分低沉的笑了笑,老夫人眼中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渾濁的眸子更加令人不敢直視了,更何況兩邊的耳朵都被人削去了,在這樣的夜晚,實在是有些駭人!林宣玉更加不敢看老夫人,徑自將頭埋得深深的。
燭火微微的跳動,照在老夫人這張蒼老的面容上,她的面容若隱若現,令人由衷的升起一抹陰寒。
“好了,服侍我休息吧。”過了許久,老夫人臉上恢復了慈和,對着林宣玉淡淡地說道。林宣玉見着這熟悉的模樣,立刻上前服侍老夫人躺下了,心中鬆了口氣。這老夫人也太陰晴不定了!即便是她服侍了這麼多年,都摸不透自家主子在想什麼……
“對了,你等等,我還有事要說。”躺在牀上的老夫人驀地想起了什麼,坐起身來,喊住了正待離開的林宣玉。
夜越來越深了,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提着火把,依舊在黑夜中摸索。
“是這裡嗎?”
江彥華淡淡地詢問。
李欽點點頭,將火把舉得更高了,蹲下身子說道:“按着那士兵的說法,就是這裡沒錯了。”
“好。”江彥華將火把插在邊上的岩石小洞上,和李欽一樣蹲下身子,從袖口處拿出一把小小的鏟子,挽起袖子拿着鏟子四處挖掘着泥土,找尋起來。
他們倆人不顧深夜出來找尋,一方面是想要掩人耳目,另一方面,是太想盡快找到這樣東西了,這東西於李欽實在是太重要了。
“找到了嗎?”江彥華在火把的光芒下四處撅着土,但是一無所獲,有些懷疑起來,到底是不是在這裡?不會是他們找錯了吧?
反而是李欽並不說話,依舊是埋頭也拿着一把鏟子掘土。
江彥華也只好止住了話語,繼續掘土四下找尋。
過了許久,兩人身邊的土都已經堆得高高的了,李欽終於翻到了一個包着紫色破布的小盒子,他眼含幾分驚喜地衝着江彥華說道,“好了,你不必再找了,我找到了。”
“什麼,找到了嗎?”江彥華心頭大喜,猛地扔下了鏟子,跑上前來。
李欽看着這個小盒子,眼中閃過一抹冰冷,呵呵……如今這樣的東西都在他手中了,李晟祁的皇位還坐得穩嗎?也不枉費他此次出征,所有人都認爲他是爲了軍隊,可誰都不知道,軍隊只是個煙霧彈,或者說只是箇中間過程,最終的結果,他是爲了此物!
江彥華的目光放在這個小盒子上沒一會,心中就像被猴子撓了一下,越發急切起來,催促道,“還不打開看看。”
“好。”李欽望着自己的好友,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溫暖,然而閃動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他慢慢地撕開了這層破布,打開了這個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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