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歐陽亦宗赴手而立。
窗外,一輪皎潔的滿月掛在天幕之上。遍佈的繁星失落的眨着眼皮。夜風吹送,樹影婆娑。月下,正盛開的木棉花也在微微頷,招展着自己茂盛的枝葉。歐陽亦宗蹙眉深思,長長的嘆了口氣。原來,她出生後便被親生父母拋棄,被一個善心的婦人收養,六歲時又被總是毒打嫌棄她的養父所賣,成爲一個人人都可以打罵的丫環。後又經過多次販賣,輾轉流落到京城雲祥戲班,在戲班處處受人欺辱。後無意中與天真純善的紫芋相識,倔強堅強而又淡然地個性讓紫芋很是喜歡。於是便把她買進了府,只是想着救她脫離苦海,不再受盡苦難。再次被戲班賣了出去,她一定很傷心吧。可是他卻以爲那只是她費盡心機的想要攀附權貴的一種手段。想到當初自己對她的嘲弄,歐陽亦宗心中又是一陣愧疚。他都做了些什麼啊,枉他還自命聰明睿智。現在她對他肯定更加的討厭和不屑了吧。
再次嘆了口氣,歐陽亦宗心中那種滿不是滋味的感覺更加濃烈。現在那丫頭在幹什麼呢?也不知好了沒有。想着,定了定神踱步而出。窗外月光輕染,木棉花若似有意的微搖着頭,也許這個瀟灑不羈的王爺心中已有了拘絆哦,但願以後的路別走的太過艱難。
流錦斜靠牀頭,牀邊的桌上,銀色燭臺上插放的三支紅燭,無私的燃燒着自己,奉獻出明亮的光,暈照着房間。流錦正藉着燭光認真地看着書,纖指時不時地翻着書頁。沉溺其中的她,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一絲祥和沉醉的笑容。看得久了,便覺得雙眼有些酸澀,放下書,輕輕地按摩者眼眶,輕鬆得吐了一口氣,微閉的雙眼慢慢睜開,流錦身子一震,被嚇了一跳。
只見一人挺拔的佇立牀前,躊躇的看着她,欲言又止。歐陽亦宗不好意思的向流錦笑了笑,俊臉上已染赫赧之色。“你,你好些了嗎?”任憑他歐陽亦宗的口才讓世人皆頌,怎奈這會兒在流錦的面前竟如一個不善言辭的呆子。
“回王爺的話,奴婢好了,勞煩王爺您掛念,奴婢罪該萬死。”邊萬分謙卑的答道,邊起身欲行禮。這個王爺怎會屈尊到此?不知又想怎樣。
“不必拘禮了!”歐陽亦宗連忙開口阻止了流錦。“有什麼事,敬請王爺吩咐。”流錦冷冷的道。“沒,沒有,我只是來看看你。”哦,難道他良心現?“沒事的話,還請王爺回去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啊。”歐陽亦宗聞言立即劍眉緊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兒。難道她就那麼討厭他嗎?不想再看她平靜無波的臉,歐陽亦宗哽在喉間的話硬是沒說出來。遲疑着轉身,略停留了數秒,便大步跨了出去。
一拳重重的擊在粗壯的樹幹上,幾片蒼老了的樹葉脫離了枝幹深情的擁抱,無奈的飄落下來,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自由的飛舞着,嬉戲着。絲毫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歐陽亦宗苦笑着自問:“我這是怎麼了?”
從這天以後,歐陽亦宗和流錦便沒了任何交集。那個丫頭即便遠遠的見了他,便立刻扭頭躲了開去,寧願繞遠路也不想從他身邊經過。即使難得的撞上一面,二人也都一個低垂了頭,一個別開了腦袋,互相無視着對方地存在。歐陽亦宗見此,覺得流錦定是打心眼裡厭惡自己了,內心便是一陣不爽。歐陽紫芋她們看着奇怪的二人,都當是流錦怕了罰她的歐陽亦宗,便也都當作瞭然,皆不甚在意。羅列看着主子的鬱悶和淡漠,便知他心中很是不悅。雖然主子表面謙遜不羈,溫和儒雅。但其實被隱藏起來的卻是十分的冷冽和深沉。即使是他,也從不曾見過英明的主子,像這般的無能爲力,而只能一味的逃避。
這樣彆扭的二人,一直到歐陽紫芋的生辰,疙瘩着的關係才稍稍有些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