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有些昏暗,連窗櫺都被關得緊緊的,陽光從剛被打開的木門之中,射了進來,打在紫芋蜷縮在牆角的小小身體之上,直直刺痛了歐陽亦宗的眼睛。他彷彿又回到了母妃逝去的那個早上,紫芋兩眼呆滯,臉色慘白,緊緊地環住雙膝,蜷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如抖簺般,就連哭也都忘了。爲什麼總是要無情的折磨紫芋這個天真善良的小孩子呢!有什麼就衝我來啊!歐陽亦宗雙目中赤紅的厲光浮出,隨着痛苦的回憶,越的深沉。緊握的左手,‘咯咯’作響,亦抓痛了右手中流錦的小手。
流錦看着痛苦憤恨的歐陽亦宗,心中一股憐惜之情,便徑自涌了上來,反握住他的手,暖暖的笑望着他。熟知她關懷安慰的笑,如同一貼鎮靜劑般,撫住了歐陽亦宗苦痛怨恨的心房,他慢慢的鬆開了緊握的手,看着紫芋的眼神只剩下無盡的疼惜和心痛。
流錦放開歐陽亦宗的手,走到紫芋身邊,蹲下身,張開雙手扶上她顫抖的雙肩,輕聲喚道:“芋兒,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錦兒姐姐啊!”呆滯的紫芋,卻依然沉浸在自己悲傷地世界,像是絲毫沒有察覺有人破門而入,亦沒聽到流錦的呼喚一樣,緊抱雙膝,眼連眨都不眨一下。流錦看着,心中大痛,用力把紫芋拉過來,緊擁入懷中,一手輕拍她的後背,像母親一樣哄抱着她。“芋兒!芋兒乖!姐姐知道你受了委屈,心裡難過,你別這樣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孃親說過,世上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事情都可以解決的。相信我,不管去哪兒,姐姐都會陪着你的。”流錦微笑着緩緩說道,用自己的懷抱,溫暖着紫芋冰涼的身體。感覺到她的身體猛的輕抖了一下,流錦連忙鬆開,關懷的看着她,接着道:“芋兒乖,想哭就哭出來吧!”聞此輕柔軟潤的慰藉之語,紫芋像才從冰冷的雪域,跋涉至疲後,墜落到溫暖如春的安全城堡。呆滯的目光轉向流錦,滿滿的關懷疼惜,恍若屋外明媚的晨曦,攝醒了呆愣的紫芋,紫芋看了流錦良久,片刻之後才鬆開緊咬得牙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委屈,驚恐,彷徨無措的哭聲,散落到整個房間,讓聽者不由心傷疼惜。
“錦兒姐姐,我的心好痛啊,母妃死了,父皇他也不要我了,嗚嗚……”
歐陽亦宗和流錦相視一眼,心下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流錦再次抱住紫芋哭的顫抖不已的身體,緩聲輕道:“你還有我們不是嗎?你大哥他,很擔心你。我們都會好好疼你的。況且只是去給你母妃守陵而已,我們做兒女的能盡此孝道,應該心感安慰纔是。”
“芋兒,別再傷心了,父皇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難脫干係,他自然要做出點樣子不是?要不然那妖婦和端木老賊,豈會善罷甘休?”歐陽亦宗走了過來,也不避諱流錦在場,柔聲勸道。
“大哥!我怕!”紫芋從流錦懷中擡起頭,哽咽着道。
“芋兒不怕,母妃會保佑我們的。母妃的女兒,不應該是這樣膽小懦弱的孩子,要堅強,知道嗎?”歐陽亦宗蹲下身,伸手輕撫紫芋的頭,鼓勵的說道。
“是啊。孃親說過,人死後會變成一顆星星,在天上看着她最愛的人,你的母妃就是那最亮的一顆,她會時時刻刻關心的看着你,如果你不開心,她又怎會安心呢?去陽明山很好啊,因爲那是離你母妃最近的地方,不是嗎?”流錦接着勸道。
“錦兒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紫芋止住了哭聲,睜大眼睛驚詫的看着流錦。
歐陽亦宗也被流錦舒緩甜美的嗓音迷住,沒想到平日裡冷漠不語的她,勸起人來,竟是這般的侃侃而談,語氣雖輕,卻真誠平靜,讓人不自覺地心悅誠服。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不信你問你大哥。”流錦見紫芋漸漸地從陰霾中走了出來,不由輕鬆俏皮的說道。
“哦,哦,是啊,錦兒說的很對。”聽到有人提到自己,歐陽亦宗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忙連聲應道。
“嗯,好,我決定去離母妃最近的地方,好好的看守着她的陵寢,盡我的一份孝心。”紫芋大義凜然的堅定地說道。絲毫再也不見一絲的驚恐惶然。
歐陽亦宗和流錦再次相視而笑,不約而同的苦笑着搖了搖頭,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兩人皆出了一口長長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