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謹勾起嘴角,手裡捏着一枚銅錢,直勾勾地看着不斷靠近自己的羅生,他倒是要看看,這羅生還準備如何做垂死掙扎。
“君子謹,本將軍死也得拉上你!”羅生忽然飛身上前,手裡霍然是一把毒藥,顯然是想和君子謹同歸於盡。
然而不等羅生起身,君子謹手裡的銅錢霍然而出,羅生此刻全部暴露在外,沒有絲毫迴避的餘地,銅錢便嵌入了羅生沒有受傷的左手上。
羅生手中的毒藥掉落在地上,隨即他整個人自半空落下,重重落在地上,一雙陰鷙的眼睛閃現着沒有掩飾的絕望和恐怖。
此時一直在君子謹身後靜默不語的白遠軒策馬直奔羅生而去,手裡的紅纓槍閃着寒光,趁羅生還未回過神來,便一槍挑起了羅生,將他甩出,重重摔在了山石上。
一聲清脆的聲音,羅生只覺得自己的脊椎骨瞬間折斷,疼痛難忍的他試圖站起身來逃跑,卻被隨即趕來的張勇以刀刺穿了右胸。
“羅生,他們兩人,一人是白明亮的長子,一人的妻小被你滿門處死,如今他們是來找你報仇的!”君子謹冷冷道來,示意風影阻止白明亮和張勇的動作,若是此時就殺死羅生,也過於便宜他了。
“你……你……”羅生躺在地上,鮮血自傷口泂泂流出,他擡起左手,顫巍巍地指着君子謹,依然滿臉不甘。
“我就是要你的命,不久,羅紫也會去陪你的!”君子謹眼神冰冷,騎在棗紅長鬃大馬上看着到底的羅生,這個禍害,終於除去了。
滿口鮮血的羅生絕望地閉上了雙眼,扭頭看着隱藏在山石後面的殘兵,試圖讓他們殊死一搏,殺掉君子謹。
然而,他已將死,那些殺手自然是知道大勢已去,此時竟然紛紛扔下了刀劍,乖乖跪在君子謹面前投降了。
“風影,將這些人帶走!”君子謹此時也鬆了一口氣,羅生此時僅存一口氣,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屬下被盡數帶走,嘴脣微微抖動,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羅生還剩一口氣,你們有仇報仇吧,他隨你們處理!”君子謹環顧四周,這裡面有不少人都是同羅生有着深仇大恨,如今,就讓他們都出了那口惡氣吧。
君子謹這話說完,便帶着蘇小小往不遠處的黑礁崖而去,只怕羅生真的是會碎屍萬段吧,血腥的場面,小小看到了大約會作嘔。
蘇小小了然,這些人積怨已久,只怕如今就算殺死羅生也無法解恨,就由他們發泄去吧。
“王妃,等等我!”湘荷此時也忍痛捂着傷口奔了上去,剛纔她聽得出,王妃的聲音也是十分高興,她聽罷心裡也是十分感動,王妃並沒有忘記她。
黑礁崖上的山寨裡,此時已經燈火通明,君子謹抱着蘇小小下了馬,踏入寨子中時,只見不少人竟然跪了下來,感謝君子謹替自己報了仇。
蘇小小伏在君子謹懷裡,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羅生的死,總算是除去了所有人心裡的一塊石頭,如今朝廷危境已解,接下來就需要皇帝忙活了,安撫民心,重振經濟這纔是正事。
“湘荷叩見王爺王妃!”湘荷此時也回到了寨子,跪在君子謹和蘇小小面前,淚珠幾乎都快流了下來,再次見到王妃,真是仿若做夢一般。
蘇小小也是欣喜不已,急忙掙脫了君子謹的懷抱,往前幾步握住了湘荷的手,“蘇雅珠不是說……不是說你死了嗎?”
湘荷抹乾眼淚,帶着一絲哽咽,“奴婢本也以爲自己活不了了,若不是張勇搭救,只怕早就被狼羣叼走了。”
蘇小小嘆了一口氣,當時蘇雅珠說湘荷已死,從蘇雅珠身邊那些人的口中得知湘荷被扔在了冀州峽谷附近,當時那些人確認湘荷已死,因此,這纔沒有派人尋找。
“蘇雅珠趁着奴婢休息,給奴婢下了藥,又捅了我三刀,兩刀都在心口上,當時確實沒了呼吸。”湘荷娓娓道來,語氣中滿是平靜,她在入王府那天便已做好了死的準備,因此倒是沒有多大的起伏。
可她也是命大,蘇雅珠的人將湘荷扔在了冀州峽谷狼羣出沒的地方後便離開了,他們以爲,湘荷就算還有氣,也會被狼羣撕成碎片。
然而,說來也巧,正好張勇路過此地,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湘荷,這纔將她帶到了寨子裡,寨子裡的大夫也是拼盡全力,這纔將湘荷自鬼門關上拉回來。
“這麼說,張勇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蘇小小笑着拉起湘荷的手,看得出來,湘荷提起張勇時,眼中帶着一絲莫名的神色,那絕對不止是感激。
湘荷害羞地點頭,不時往外張望,彷彿在等待着誰,“你別愣着了,先包紮傷口吧,否
則有人回來該埋怨你家王爺了!”
蘇小小笑吟吟地打趣,這湘荷看來是喜歡上張勇了,這倒也是一樁好事,既給湘荷找了一個歸宿,也是張勇能夠更加忠於朝廷。
湘荷臉色頓時紅了,匆匆行禮後便退了下去,她傷勢本就沒有打好,如今又受傷,身體真是有些支撐不了。
蘇小小趴在君子謹背上,看着離去的湘荷,眼中帶着笑意,“君君,你屬下幹嘛總是勾搭我家丫鬟?”
君子謹也是心情大好,言語中有着幾分放鬆,羅生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如今除去,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你是想讓本王賜婚?”君子謹捏着蘇小小的鼻子,語氣中滿是寵溺,這小小什麼時候都是在替別人着想,果然是他的女人。
蘇小小嘻嘻一笑,瑞王爺親自賜婚,湘荷和張勇纔夠風光嘛!
後半夜的時候,張勇才率着殘存的人馬回來,羅生被他們生生撕成了碎片,有人還是不解恨,將羅生的頭掛在冀州峽谷的山頂上。
冀州峽谷一戰,黑礁崖損失慘重,張勇帶出去的人馬只回來了不到一百人,不少人都戰死在峽谷裡,如今白遠軒正率領御林軍清理屍體。
黑礁崖裡並沒有過大的反應,很多人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因此仍然居住在黑礁崖的家屬,對於家人戰死的消息,並沒有責怪誰,只是默默收拾着早已準備好的新衣,讓自家的親人乾乾淨淨上路。
如今羅生已死,黑礁崖上的駐軍自然是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因此君子謹早在張勇回來之前,便已經通知了風影,即刻將所有駐軍撤離黑礁崖,編入西北軍中。
“屬下叩謝王爺救命之恩!”張勇回到黑礁崖,便徑直走到君子謹面前,跪在地上叩謝君子謹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和湘荷的性命。
蘇小小此時已經疲憊不堪,窩在君子謹懷裡昏昏欲睡,聽到張勇叩謝,嘀咕着直起身來,“你該謝湘荷纔是,若不是她趕去,不等王爺來,你便見閻王去了!”
張勇連聲答應,四處尋找卻不見湘荷的蹤影,不禁有了幾分着急,湘荷不是隨着王妃回來了,人又去了哪裡?
“不用找了,她只是包紮傷口去了,你救了湘荷,也沒見你稟報一聲。”蘇小小趴在君子謹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睜着眼睛繼續嘀咕。
張勇本來剛剛站起來,聽到蘇小小的話急忙又跪了下來,“王妃恕罪,屬下愚鈍,只顧着湘荷傷勢,因此…...這才……”
看着張勇緊張不已的神色,蘇小小嗤笑不已,這張勇簡直就是一根木頭,她不過是開了個玩笑,就緊張成這樣。
“張勇,剛纔王妃提議,將湘荷許配給你,隨後皇上便會下旨,命你們赴炎州任職,任西北副將軍,你是否有什麼異議?”君子謹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懷裡的蘇小小,這話顯然是深得她心,只見她閉着的眼睛已經眯到了一起,成了一彎弧月。
張勇顯然是沒有料到君子謹會這麼厚待自己,驚喜交加,尤其是將湘荷許配給自己,這是他根本沒有想到了。
湘荷身份比自己高貴,既是瑞王府暗衛,也是王妃的貼身丫鬟,而自己不過是邊陲小城的文官,這……這豈非是辱沒湘荷。
“你不願意?那我就帶湘荷回盛京了。”蘇小小打了個哈欠,滿臉的倦意使得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實在是太累了。
張勇聽罷緊張不已,急忙跪在地上謝恩,“屬下謝恩,一定不負王爺和王妃所託!”
君子謹示意張勇起身,小小現在必須要好好休息,否則動了胎氣可就糟了,“你們都退下吧,王妃連日奔波,得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說吧。”
張勇等人急忙退下,白遠軒還在收拾戰場,張勇也奔了過去,那些死去的將士,也是和自己同舟共濟的弟兄。
蘇小小有孕在身,本就嗜睡,衆人退下後便呼呼大睡,再不睡覺,只怕腹中的孩子就該踢自己幾腳了。
這一睡,便是第二天中午,醒來時,君子謹早已不在身邊,只有湘荷在外屋的椅子上縫着一件男人的衣衫。
“王爺呢?”蘇小小打着哈欠問道,看來湘荷對這平淡的生活十分享受,這纔多久,已經進入了爲人妻子的角色。
“今早有急信送來,王爺匆匆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並吩咐我送您回水鏡山莊。”湘荷說着便自蘿籃裡拿出君子謹留下的信,遞給蘇小小。
拆開信,心裡寥寥數十字,大意便是告訴蘇小小,蘇月國派來使臣,好似是爲了蘇雅珠的事而前來,此時已經在盛京等着了。
蘇小小嘆了口氣,看來是有人將蘇
雅珠在盛京的事傳到了蘇月國,幸好,蘇月國沒有派兵,而是遣來了使臣。
“湘荷,你送我先會山莊,這些事王爺自然會處理的。”蘇小小撫着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孩子如今已經不時踢着自己,因此,她也沒有那麼多力氣來回折騰了。
湘荷聽罷便起身往外走去,讓張勇準備馬車,這裡條件也過於簡陋,實在是不適合王妃安胎。
下午時分,蘇小小便乘着馬車,在湘荷的陪同下往盛京行去,臨行前,蘇小小吩咐着張勇,以後不準納妾,必須一心一意對湘荷好。
張勇自然是唯唯諾諾,連連答應,能擁有湘荷,已經是他三生有幸,哪裡還會納妾。
雖說羅生已死,可是爲了保險期間,張勇還是派了數十名寨子裡的兄弟護送蘇小小回盛京,此時蘇小小懷着皇子,自然是不能有任何意外。
一路顛簸,蘇小小回到水鏡山莊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因爲羅生死去,爲了防止羅生黨羽復仇,一路上關卡甚嚴,若非沒有王爺令牌,根本無法進京。
水鏡山莊依然保持着蘇小小離開時的樣子,回到山莊時,因爲蘇小小還是緋煙的模樣,福伯愣在門口,滿臉疑惑,“這位姑娘找誰?”
蘇小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福伯可真是小心翼翼,這開一條門縫探個腦袋,還不時張望着四周,生怕有什麼壞人。
“我找蘇小小!”蘇小小忍不住想逗逗福伯,很多天沒有會水鏡山莊,倒是蠻想念裡面的人。
福伯聽罷,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嚴肅,他一改剛纔的隨和,聲音中帶着幾分冷清,“這裡沒那個人,你找錯門了!”
說罷,竟然不等蘇小小說話,砰的一聲將門閉上,留下目瞪口呆的蘇小小和湘荷,這福伯,不用這麼緊張吧?
“王妃,這老管家被你嚇着了!”湘荷掩着嘴巴嗤嗤笑着,看來山莊裡的人真是上心,比起王府那些人可是好上了千百倍。
蘇小小嘿嘿一笑,這福伯,可真是夠盡職盡責,“福伯,你開門吧,是我!”沒有再逗福伯,只怕再這麼玩下去,暗衛就該出來抓自己了。
恢復了蘇小小的聲音,喊了兩聲,福伯再一次打開了門,“你到底是誰?怎麼和我家王……主子的聲音一模一樣。”
蘇小小看着福伯驚詫的神色,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福伯,是我,你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
蘇小小自腰間摸出那塊瑞王府的令牌遞給福伯,說着便自行推開大門,同湘荷往山莊裡走去,而福伯,卻愣愣地打量着那塊令牌。
“老奴見過王妃!”愣了許久,直到蘇小小都快走到前廳時,福伯這才追了上來,急急跪在地上,臉上依然有幾分驚訝。
“噗噗,福伯,我不就改了個長相,你就不認識啦?”蘇小小示意湘荷扶起福伯,這才笑眯眯地往鏡月閣走去。
“鳳妃和青霧在哪裡?”蘇小小在湘荷的攙扶下,此時坐在通往鏡月閣的迴廊裡,有些氣喘吁吁。
現在身子果然是不大利索了,這才走了多久,就喘不上氣來,蘇小小心裡暗暗想着,右手撫着自己的肚子。
“啓稟王妃,鳳妃和青霧姑娘在水月閣,剛纔老奴已經派人去稟報了。”福伯跟在蘇小小後面,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高興。
王妃如今小腹微凸,顯然就是懷上了孩子,前幾日山莊裡的人還議論紛紛,眼看着鳳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他們自然是希望自家王妃也能懷上個小皇子。
“福伯,你咧着嘴幹嘛?”福伯越想越高興,嘴巴忍不住咧了起來,蘇小小看到一向嚴肅的福伯此刻傻兮兮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
蘇小小這一聲笑,這才驚醒了福伯,“哦,王妃回來老奴高興,今兒個王妃吃點什麼?糯米藕片如何?山莊的大廚可是念叨了很久,就等着您回來了給您做這道菜,前幾日鳳妃想吃,那大廚愣是不給做。”
福伯笑意吟吟,自他的話裡,便可得知蘇小小在山莊是多麼得人心,連大廚都日日唸叨着給蘇小小做幾道自己喜歡的菜。
蘇小小點頭,她倒是真懷念糯米藕片,王府的飯菜哪裡有山莊裡的飯可口。
“福伯,讓廚房多做幾道菜吧,今晚我和鳳妃一起吃飯。”蘇小小起身,腆着肚子又往前走去,這腹中的孩子可真是不省心,如今都學會踢人了。
“對了,多置幾桌菜,山莊的人也都辛苦了,犒勞犒勞大傢伙吧!”蘇小小想起了什麼,回頭又對福伯吩咐着。
福伯連連點頭,王妃宅心仁厚,時時都想着他們這些奴才,這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福氣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