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名字,青莜只是突然睜大了眸子,還未來得及反應,那熟悉的身影便已步入殿內,而那雙從來都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卻是盛滿了冰霜,連青莜都瞧出了寒意。
蕭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青莜,轉而笑着看向匆匆而來的蕭硯,而身後的慕荷已不知何時穿上了裡衣,又把蕭乾貼身的衣裳取了過來,幫其披在了身上。
“大哥真是好興致,方纔父皇才問到大哥爲何缺了早朝,原是在這裡風流快活呢!”蕭硯雖是含笑開了口,但那聲音卻好似咬牙切齒一般。
蕭乾倒是毫不在意,只是由着慕荷幫自己更衣:“二弟這是說的哪裡話,爲兄不過是一響貪歡起得遲了,正要向父皇請罪去呢。”
“皆是妾身的過錯,耽誤了殿下早朝。”慕荷不緊不慢地行了禮,話意明瞭,可那語氣中哪有半分恭敬之意?聽在旁人耳中,倒像是在說着挑逗的話語。
青莜有些怯怯地立在一旁,緩緩地往蕭硯那側移去,只是才挪了沒幾步,便被蕭乾的話震住了:“這位姑娘也不知從何而來,一大早便鑽進吾的寢殿裡,竟是無人發現,外頭那些侍衛不會都是與吾一樣偷懶去了吧?”
青莜動作一滯,偷偷瞧一眼蕭硯,發現對方也在瞪着自己,便忙垂下眸子不敢做聲。
“大哥見諒,青莜乃是小弟府上的貴客,早前因不知禮數驚擾了母后,故而她才央了我帶她入宮,本是爲了給母后賠不是,只是沒曾想竟是誤入了大哥的寢宮,青莜本不懂這宮中規矩,還望大哥莫要見怪,至於父皇那裡,小弟自然不會多言,”蕭硯雖心下着實氣悶,卻也不得不站出來爲青莜說話,只是此刻的青莜顯然是還未聽出自己言下之意,竟只顧着發呆,蕭硯無奈,只得接着提醒道,“青莜,你還不快向太子殿下賠不是?”
青莜這纔回神,絞着衣袖磨蹭了片刻,才爆出一句讓人愈發無可奈何的話來:“抱歉。”
蕭硯幾乎撫額,如此不識禮數的話語,估計只會叫蕭乾更加氣憤吧?只是沒曾想那另一個當事人卻是蓄了淡淡的笑意,隨口應道:“不知者無罪,只是二弟還要好生看着這呆女人才是,若是下次再叫爲兄撞見,可便不是這般簡單了事了。”
一雙深邃的眸子再度打在青莜身上,愈發讓人覺得不自在了。
蕭硯暗暗吸一口涼氣,忙又客套了幾句,便拉上青莜出了門去,青莜本是呆呆地任由蕭硯拉着,等到了殿外才想起自己此番深入皇宮所爲何事,忙睜開了蕭硯的手,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蕭硯也是不悅地回過頭來,冷聲道:“你還想回去做什麼?是想借此爬上太子殿下的牀嗎?還是自始至終,你的目的皆是如此?”
一瞬間,青莜已忘卻了先前自己是要開口說些什麼,自是此刻看着這人冷漠似冰的眸子,青莜突然覺得有些害怕,爲什麼會覺得這麼陌生?爲什麼會覺得這人離自己愈來愈遠了?青莜下意識地想要抓住蕭硯的手,然對方卻已經轉身離去了,青莜又是一愣,不知爲何眼前竟是模糊了,腳下已不知該如何邁開,就這麼呆呆地看着對方模糊的身影漸漸遠去。
“你難道真想留在這裡?還不快走!”感覺到身後沒了動靜,蕭硯這纔回身,看到的竟是青莜潤溼了的眸子,那裡仍是澄澈,卻似乎多了些悲涼,蕭硯心下一咯噔,已是有些後悔自己方纔說出的那些話,但轉念又想到先前那事,安慰的話轉了幾轉便又變得凌厲起來,不過這一聲輕喝也總算讓青莜邁開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跟了過來。
蕭硯再嘆一口氣,卻不敢再走得太快,好叫青莜能跟上自己的步子,其實若說起蕭硯爲何會知曉青莜身在此處,那還有些話要講,先前蕭硯早朝之後、出宮之時,曾在路上隱約瞧見熟悉身影,像是青莜,只是那時蕭硯萬萬想不到那人當真是青莜,只以爲是自己瞧花了眼,便匆匆回了府去,沒曾想纔回去便發現青莜不
見了,再一聯想起方纔那本以爲是錯覺的擦肩而過,蕭硯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下便又匆匆趕回了皇宮,只是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去往哪裡找尋青莜,也許是天意相助,又或許只是巧合,蕭硯似記得父皇曾在早朝時隨口訓斥太子荒廢朝政、不務正業,故而抱着僥倖的心理,蕭硯這才先去往了蕭乾所居之東宮,也當真見到了青莜,心緒總算安定的同時,火氣也跟着蹭蹭地往上漲。
再說此刻,青莜跟着蕭硯上了馬車,仍是不敢言語,只是心下委屈又愧疚,眼圈也是紅紅的好不惹人憐惜,蕭硯本還想着不管不顧,可就算沒正眼看過去,那餘光也是不由自主地追上了那抹醉人的白色,故而眼見着那人滿面委屈地不時偷偷地往自己這裡瞥,蕭硯便再也狠不下心了,只得狠狠地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去往皇宮,究竟所爲何事?”
青莜被蕭硯突然的開口嚇了一跳,心下竟覺得歡喜,只是雖有心如實相告,卻也不得不多做思量,蕭硯雖是王爺,卻畢竟是紅塵中人,自己卻是北界雪狐一族的狐主,若真是把實情道出,怕也有不妥吧?
那邊青莜自是矛盾異常,這般蕭硯則是更氣悶了,自己之所以先開口,便是不想見對方如此委屈模樣,只是沒曾想對方不但不領情,反而還似不信任自己一般,故而蕭硯負氣地一甩袖,離得青莜更遠了些:“不說也罷!”
青莜哪裡聽不出這是氣話,只生怕蕭硯當真不理了自己,便也不想太顧及其他,只是忙喃喃道:“我和你講,只是我怕你聽了也是不信的……”
話語減低,最後竟又沒了聲音。
兩人相處時日雖不多,可蕭硯也已大概明瞭青莜脾xing,便只得無奈道:“你若說了,我說不準便信了;可你若不說,我縱是想信也是不能吧?”
青莜垂着頭靜默片刻,這才重又開了口:“其實……我本不是這人世中人,我……我是自北界而來……的狐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