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悅今日裡嚇得不輕,原本還想要教訓明雲裳幾句,卻在見到秦解語的武功之後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如今的秦解語,在他的心裡就等同於魔鬼。他以前覺得他的武功還算高明,至少在京城處處被人誇讚,可是如今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高手,他的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在秦解語的面前實在是拿不出手。
入夜後,秦解語坐在軍營大帳前的一塊石頭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着餅子,此時雖然已是三月,但是宿州的夜晚還是極冷的,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只是坐在那裡不動。
明雲裳見他的樣子孤冷而又清絕,當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從屋子裡拿出一件披風披在他的身上,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明雲裳在他的身邊坐下來道:“你今日的樣子很帥。”
秦解語白了她一眼道:“你是想問我爲什我的眼睛也會發紅是不是?”
明雲裳嘻嘻一笑道:“我其實只是想知道你眼睛發紅爲什麼不會吸人的內力,而我的眼睛一紅就會把人的內力吸乾。”
“你想問的也不是這個。”秦解語輕哼一聲道:“你真正想問的是如何幫助鬱夢離恢復內功。”
明雲裳摸了摸鼻子,覺得最近跟在她身邊的人一個個全成了人精,她心裡想什麼好像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她的眉毛揚了揚道:“你既然都知道我想問什麼,直接告訴我不就結了?”
秦解語的眸光又複雜了幾分道:“這事你自己慢慢去想吧!”
他這麼一說,明雲裳就有些惱了,她怒道:“我若是自己能想得明白還來問你?”
秦解語看了她一眼道:“是啊,那你就別來問我啊!”
明雲裳被他徹底打敗,當下一把扯上方纔披在他身上的披風,然後氣呼呼的走了。
秦解語也不攔她,他的心裡卻有了屬於他自己的寂寥,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從腰間取下那枚紅色的笛子,又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
極爲簡單的調子,和夜風揉成一團,就有了一股莫明其妙的傷感。
明雲裳不是第一次聽到這首單調的曲子,當下扭頭看了他一眼,只能看到他有些清冷的背影,她心裡原本滿滿的怒氣頓時散了不少。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然後又扭過頭回了房。
鬱夢離正坐在火堆旁看着軍務,見她進來朝她淺淺一笑,他本就極美,如今身子一弱,這般一笑倒有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感覺,明雲裳看到他那般笑的樣子,心裡又有了無可奈何,覺得老天爺實在是小氣,給了鬱夢離那樣傾城傾國的容貌,卻不給他健康。
她心裡也惱她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莫明其妙的武功,竟把他害成了這樣。
她微微扁着嘴在他的身邊坐下,單手託着腮,鬱夢離知她心思,卻淺笑道:“誰惹你生氣呢?”
“沒有人惹我生氣。”明雲裳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道:“阿離,你如今是越發的帥氣了。”
鬱夢離聽到她的話有些好笑,他看着她道:“真的嗎?我也這麼認爲。”
明雲裳聽到他的話卻有些想哭,當下扁着嘴倒在他的懷裡道:“抱抱我!”
鬱夢離依言將她抱得緊了些,她的頭靠在他的胸前,貪婪地聞着他身上散出出來的幽幽迷迭香,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心底卻有了一抹難以言語的感傷。
他的懷抱清新而又溫暖,卻又讓她有了幾分患得患失,她不是傻子,鬱夢離身上的病有多重她還是能猜到一二的,昨夜裡她又看了仲來等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她沒來看他,卻知道他的寒毒一定是發了。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勇敢,可是如今卻又覺得她其實懦弱無比,她不敢看他毒發的樣子。
她最初嫁給他的時候是想着他早些死去,然後她就能早日分得他的財產,再然後就可以在這個世界過逍遙的日子。可是如今的心境已經全然不同,他若是真出個什麼事情,她實在是難以想像。
而今守着這樣溫暖的歲月過着,所有的一切似乎也變得不再重要了。
明雲裳心裡悲觀的情緒升起時,心底卻又有了另一種不服輸的聲音,他是她的男人,她一定要讓他陪她一生一世!
她的眸子微微合着,心裡又滿是堅定,把已經溢出來的淚水在鬱夢離的衣裳上擦乾,然後努力將淚水隱去,她含着笑從他的懷裡爬出來道:“我喜歡你的懷抱。”
鬱夢離的眸光無比溫柔,淺淺笑道:“你若喜歡,我的懷抱隨時爲你敝開!”
明雲裳嘻嘻一笑道:“好,這話我可全記下來了!”
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明雲裳這纔回了房,仲秋走進來道:“世子,所有的一切都按你吩咐的安排妥當了。”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們明日便去燕州。”
明雲裳愣了一下後道:“要不要這麼匆忙?這裡的事情只怕還沒有完全平定。”
鬱夢離微笑道:“無妨,有戰天南在這裡,不會出事。”
“戰天南怎麼可能甘願留在這裡?”明雲裳輕聲問道,她對於戰天南的性子也算是有所瞭解,天順帝是不可能讓他來的,又如何會讓他留在宿州的軍營?
鬱夢離的眸子微微轉了一圈後道:“那就得看你怎麼對他說了。”
明雲裳仰天長嘆道:“他是一根筋的人,我的話他要是會聽我真的感謝上天!”
鬱夢離淺淺一笑道:“那倒不見得,如今這裡亂成這樣,又是燕州的後盾,你若是對他曉以大義他應該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明雲裳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笑的溫和無比,她卻覺得他也有做狐狸的潛質,那記笑容裡有太多的深意,而她也能隱隱明白一些。
東方葉等人正準備休息,忽聽得門外傳來輕響,他的眸子微微眯起來道:“方瑾,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瑾應了一聲後便走了出去,只是門才一開,一支利箭便朝他射了過來,他反應極快的一把抓住那支箭,卻覺得那支箭上力道實在太大,他抓着箭後退了十餘步站穩,東方葉一看情況不對,一腳踢上房門,然後一把將他拉開,他的手一鬆,那箭又朝後射出,釘在了牆上。
方瑾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箭法,頓時嚇得不輕。
東方葉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了戰天南粗獷有力的聲音道:“狗孃養的龜孫子,昨天晚上以多欺少,今日裡就讓你們見識戰爺爺的厲害!”
他昨夜嚮明雲裳等人報了信之後就火速去集結他的烏風鐵騎,他的烏風鐵騎是他暗中訓練的一支人馬,人數不是太多,之前天順帝知道的時候曾經解散過,他心裡難受,而烏風鐵騎裡的士兵不願和他分開,被天順帝解散之後就化整爲零散在四處,他走到如裡,那些人也會跟來。
烏風鐵騎的創意雖然來自鬱夢離,卻在他的手裡發揚光大,鬱夢離在行軍佈陣上要強過他,卻比他少了一分悍氣,他的烏風鐵騎有屬於他自己的特點,那些人往那裡一站,便是滿身的悍氣,個個的性情都受了戰天南的影響,都是血性汗子。
他們一收到戰天南的消息便迅速的集結,只是終究是散了些,這些人從四處過來也花了不少的時間。
戰天南原本打算用他們去解鬱夢離和明雲裳之圍,只是他還未有所行動,鬱夢離和明雲裳就已經把那些人打得團團轉了,他心裡惱鬱夢心太過狠毒,也想將東方葉一併拔除,他集結完人馬後就一直跟在鬱夢心的身後,打算將他們一併幹掉。
東方葉沒料到戰天南竟這麼短的時間就追了過來,他細細一聽門外的聲音,心裡暗叫不好,戰天南的烏風鐵騎聞名天下,縱然被解散過但是實力依舊不可小視。
他看了躺在牀上還未醒的鬱夢心一眼,眼裡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扭過頭對方瑾道:“你帶鬱夢心先走,戰天南是個瘋子,這會只怕是帶着烏風鐵騎殺了過來了。”
方瑾咬着牙道:“教主也不用怕他,大不了我們將他一併殺了。”
“你覺得錯過了昨夜的機會今日還殺得了他嗎?”東方葉冷着聲道。
方瑾一想也覺得甚是有理,卻有些擔心的道:“教主,你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應不應付的過來都得先應付。”東方葉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他那張銀製面具裡也有了幾分殺氣。
方瑾輕點了一下頭後便將鬱夢心背起來,然後極快的朝屋外奔去,只是一打開後門,幾支長茅便朝他刺了過來。
方瑾也是成了名的高手,武功和應變能力都極強,當下極快的躲了過去,擡起一腳便朝攔在門口的士兵踢去,只是他顯然忘了,這些士兵是戰天南親自訓練出來的烏風鐵騎,不是尋常的士兵,他們的身上全部都穿了黑色的鎧甲,他這一腳踢去只覺得是踢在了鋼板之上,劇痛無比,只怕是腿骨也折了。
“殺!”戰天南一聲令下,長茅利箭便朝屋子裡的人刺去。
方瑾心裡有了一分懼意,他早前聽說過烏風鐵騎的厲害,卻沒有料到竟厲害到這種地步,頓時有些吃驚。魔教的教徒約有幾十個就在屋子的四周,此時全部跑出來殺敵。
東方葉粗粗一看烏風鐵騎的陣式,覺得戰天南雖然是個武夫,但是打起戰來實在是一等一的厲害,也難怪他能得到一代戰神的稱號,這本事比起蘭陵王來是一點都不差。
他的眸子微微一眯,知道戰天南是想將他們全部殺死在這裡,他問方瑾道:“這裡有沒有火油?”
“有,屬下這就去拿!”方瑾一聽到他的話便將鬱夢心放下,忙去拿火油。
火油取出來之後,東方葉一把極快的將那些火油拎起來扔到烏風鐵騎的隊伍中,然後再扔出一根火摺子,頓時便傳來了慘叫聲,火光四起。
“跟在我的後面!”東方葉大聲吩咐。
方瑾等人應了一聲忙跟了上去,東方葉能做魔教的教主自然有幾分本事,他的武功比方瑾不知道高明多少,只見他的長劍所到之處,只取人的脖頸,一時間慘叫連連。
戰天南在屋前聽到慘叫,忙奔到屋後去,卻見東方葉已經殺了一條血路,帶着方瑾和鬱夢心衝了出去,他頓時大怒,拔出他的戰刀便朝他們砍了過去。只是他的戰刀並沒有秦解語的飛刀那樣能隔空殺人,此時一動手,只將後面的魔教教徒殺死,其中有一個使暗器的,他認得就是昨夜裡扮着謹夜風的那人。
“好刀法!”東方葉喝了一聲彩,卻已經衝出了包圍圈,極快的隱入黑暗之中。
戰天南一看到他們逃走,直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冒然追去,魔教在北方的勢力極大,他們行事一向狠厲,今日裡這樣包圍了東方葉還讓他逃走了,只怕外面還有人接應。
他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狠狠的跺了跺腳。
他清點完人數之後,然後便讓烏風鐵騎繼續化整爲零四下散開,他自己則去軍營找明雲裳去了。
他到軍營的時候,天已大亮,明雲裳剛好起牀,見他過來便問道:“侯爺這麼晚來營中可有要事?”
戰天南看了她一眼道:“今日裡我去殺東方葉,被他逃走了,你日後可得小心一些。”
明雲裳昨夜裡聽到探子說戰天南帶着人馬去殺東方葉和鬱夢心,當下淺笑道:“這裡本是魔教的地盤,就算是再小心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再則魔教的人無孔不入。而且這裡不僅只有這樣的危險,鬱夢心逃了出去,必定會把所有的賬全算在我們的頭上,這裡離天水國極近,他只怕會從那裡借兵,而他若是從那裡借到兵的話,只怕整個宿州都有一劫,不對,不僅僅只是宿州,燕州的事情和這件事息息相關,只怕就算離開了宿州,我們也逃不掉。”
“誰要逃來着!”戰天南的咬着脣道:“那些事情說到倒沒有一件是上得檯面的,怕個屁!”
“你是不怕,可是我怕!”明雲裳長嘆道:“我和阿離從來都沒有打過仗,天水國的人馬若是攻過來,我們根本無從抵擋。”
“你騙誰!”戰天南斜斜的看了她一眼道:“縱然你們沒有打過仗,但是宿營州大營裡有這麼多軍隊,再加上你和鬱夢離的花花腸子,要對付天水國的那些個兔崽子,實在不是件事。”
“戰侯爺高看我了。”明雲裳長嘆一聲道:“我是來燕州解叛亂之事的,又不是來守邊關的,又哪裡有那樣的本事。”
戰天南對於她的話素來不信,當下輕輕哼了一聲,那模樣是極度的不以爲然。她的那些本事,他又如何不知曉?
明雲裳見他寒着一張臉,忙又討好的道:“我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卻知道戰侯爺絕對不同於尋常人,戰場上殺敵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高明,曾經任一把大刀差點沒征服全世界。”
“少拍馬屁了。”戰天南雙手環抱在胸前道:“我若是真有那樣的本事,又豈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你現在很好啊!”明雲裳諂媚地道:“縱然如今不在戰場上殺敵,但是你的本事卻天下知曉,更憑一已之力就成了舉世無雙的戰神,成了我蒼瀾王朝的侯爺,這光景又有幾人能有!皇上不讓你打戰,那是保存實力,真正厲害的英雄都是最後出手。”
“厲害個屁!”戰天南怒道:“保存個屁實力!”
他一動怒嗓門便大了幾分,語氣裡也透着三分殺氣,明雲裳揚了揚眉毛,他跺了跺腳後又扭頭看了明雲裳一眼,然後幽深無比地道:“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明雲裳忙點頭哈腰地道:“自然,我從不說謊話。”
戰天南鼻孔朝天地道:“哦,既然如此的話,想來謹相對於你的相位也覺得無比受用,那可是天天都有人膜拜的位置啊!沒有任何根基就一步登天,拜了相,這世上該有多少人羨慕,該有多少的榮光啊!”
明雲裳的眸光閃了閃,戰天南又不緊不慢地道:“只是你的心裡安寧嗎?覺得這就是你想過的人生嗎?又或者你這個女扮男裝欺上瞞下的一位女相就喜歡這種打打殺殺,爾虞我詐的日子?”
他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泛着寒氣,明雲裳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道:“是啊,我就是喜歡!”
戰天南的鼻子裡再次逸出一冷哼聲,明雲裳卻一屁股坐要椅子上,揭開茶杯,一口氣喝下已半涼的茶。
戰天南看到她那副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走到她的身邊,彎着腰看着她道:“怎麼呢?惱火呢?”
明雲裳睜大眼睛看着他,她極少這麼近距離的看着戰天南,此時一看,只覺得他渾身上下都是陽剛之氣,那張臉完全不同於鬱夢離的陰柔,剛毅無比,別有一番滋味,明亮的眼睛裡沒有往日的寒冰和戾氣,只有淡淡的憐惜,如刀刻的五官在這一刻也柔和了不少,卻又透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挽惜。
她以前一直以爲戰天南是粗獷而又有些天然呆的,可是此時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她卻覺得這個不可一世的男子其實內心也有細緻的一面,他竟也是極了解她的。
她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亂,忙往後靠了靠,然後嘻嘻一笑道:“哪有!”
戰天南見那雙眼睛裡分明有着躲閃之色,他知道她在躲什麼,人和人的緣份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在陰差陽錯的光陰前感情也變得難以捉模,他和她之間縱然相識甚早,卻總讓他覺得似乎差了些什麼。
他對她的心很真,有關風月,卻又透着男子漢的大兒化之。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若是他的心思再細緻一些,當能猜到她的心裡的想法,那樣也許就能替代鬱夢離在她心中的位置,但是這所有的一切也終究只是想想罷了,他是他,鬱夢離是鬱夢離,兩人永遠也不可能變成是同一個人,鬱夢離永遠不會有他的陽剛之氣,而他也永遠學不會鬱夢離縝密而又細緻的心思。
她的臉就在他的眼前,一雙眼睛灼灼生華,卻沒有往日的鎮定,透着一絲淡淡的慌亂,他記得她的眼睛永遠如一泓秋水,朦朧而又不真切,讓人難以看清,可是在這一刻,他卻覺得他能看清她眼裡的東西。原來一向淡漠如她,也會有屬於女子的羞怯。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微揚,看着她就在眼前的粉嫩紅脣,他的心動了動,喉結也不自覺的動了動,一股陌生而又美好的感覺在他的心裡升了起來,引得他的心一陣悸動。
明雲裳何等聰明,自然能從他的眼裡看到情慾之色,她的心裡沒有懼怕,卻覺得極度的不自在,如果他是容景遇,她一定一掌拍死他,如果他是秦解語,她一定一腳踢飛,可是他是戰天南,粗獷的戰天南,她知道她不可能殺他,一腳也踢不飛他。
只是那巨大的壓力襲來時,她的心裡不由得一片慌亂,他的脣離她的脣也越來越近,她的手裡還握着一杯茶,幾乎是想也沒想便將剩餘的茶渣全部都潑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眼睛不自覺的閉了閉,茶渣沾了他一臉,他的腰微微直了些,臉也離明雲裳遠了一些,她趁這個機會極快的起身。
戰天南的眼睛睜開,冷冷的看着她,她心裡也不自在,卻嘻嘻一笑道:“戰侯爺,男男授受不親!”
戰天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明雲裳看着他,想了想,終是把懷裡的帕子遞了過去。
戰天南的接過,卻直接塞進懷裡,然後伸出大手將臉上的茶渣一把抹去,然後再大而化之的伸出錦緞的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茶漬,再然後不緊不慢的道:“女人擦臉才用帕子!”
明雲裳聞言掀了掀眉毛,卻只淺淺一笑,她忘了他是戰侯爺了,她伸手欲將帕子要回來,戰天南卻白了她一眼道:“伸什麼手,東西給我就是我的了,難不成堂堂的謹相連塊帕子也送不起?”他擺出來的那副架式擺明了是絕對不會拿出來了。
明雲裳撫額,這都什麼跟什麼?
她嘻嘻一笑道:“戰侯爺喜歡就好,只是這塊帕上我經常用來擦鼻涕,上面髒得不得了,若是戰侯爺喜歡帕子,明日裡我差人去做上幾十塊給侯爺你收藏!”
戰天南白了她一眼,將帕子往胸口再塞進去幾分,然後不緊不慢地道:“沒關係,本侯就喜歡收集別人用過的帕子,越髒越好,新的有什麼用?用銀子就能買到,不值錢!”
明雲裳嚥了咽口水,眼睛轉了轉後又道:“侯爺有所不知,那塊帕子是清音給我的定情信物,送給侯爺實是不妥……”
“真是沒良心!”戰天南輕啐道:“你把你家娘子的定情信物用來擦鼻滋,謹相,讓本侯說你什麼好呢?你還敢說對你清音姑娘用情至深嗎?”
明雲裳沒料到這句話到他那裡竟被成了這樣的邏輯,她剛欲說話,戰天南卻輕輕捂着胸口放帕子的地方,用極爲溫柔的語氣道:“若是真的愛一個人,那麼她什麼東西都是好的,本侯都會好生珍藏。這塊帕子我不會再洗,但是會時常拿出來看看,看看那個人的心裡是否真的有我。若沒有我也沒有關係,我心裡有她便成。這種相思的美妙,想來謹相也是知曉的。”
明雲裳聞言想吐,沒料到戰天南的嘴裡也能說出這樣近乎肉麻的話來,她看了戰天南一眼道:“侯爺該不會是想把這塊帕子供起來吧?”
“這個法子不錯,我方纔怎麼沒有想到呢?”戰天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讓明雲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渾帳真能把人玩瘋。
戰天南看到她那副樣子,心裡很有成就感,以前覺得她像女人的時候太少,只是如今看來,她終究是一個女子,身上終究滿是屬於女兒的嬌色。
他咧着嘴笑了笑,心裡卻又有些苦,當下也不說話,扭頭便欲離開,明雲裳見他要走,想起今日裡讓他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當下急道:“喂,你就這樣走了嗎?”
戰天南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道:“走什麼走?你不是想讓我留在這裡守着宿州嗎?我又能走到哪裡去?”
他的話一說完,便掀簾而出。
只留下還有幾分發呆的明雲裳,她以前以爲他並不是頂聰明的,也沒有細緻的心思,可是今日的這一句話卻打破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到如今誰敢說他是個粗人呢?他的心思只怕比她想像中的要敏感得多!
她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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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沒時間,今天更的少了點,日後有空再補上,最近無比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