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日一早,水雲輕便敲響了明雲裳的房門,她打着呵欠開的門,秦解語早就一身紅衣坐在那裡,屋子裡看起來清清冷冷。

水雲輕微笑道:“昨夜睡得可好?”

“甚好,勞母親掛念了。”明雲裳微笑着答道:“只是這屋子實在是太貴氣了,我怕打壞東西。”

水雲輕抿脣一笑,明雲裳見她今日裡換了一套公主的正裝,那款式極爲好看,竟是按照皇宮裡公主的儀制所制,再配上她這樣的笑容,倒是端莊又大方。

水雲輕拉過明雲裳的手道:“你心中所想,爲娘也是知道的,只是那鬱夢離一是亂黨之後,再則身子極爲虛弱,是斷然配不上你的,你不喜歡解語也沒有關係,孃親再爲你覓一個如意郎君便是。”

明雲裳覺得水雲輕還是有些好處的,那就是話都說的比較直接,縱然那話裡滿是命令的語氣,卻也好過七拐八拐的去說,她緩緩地道:“母親的話,女兒不敢不聽,但是女兒昨夜裡和阿語聊了大半夜,覺得和他的興趣愛好極爲相投,就他便好。”

水雲輕愣了一下,眼裡有一抹慍色道:“你怎麼如此善變?”

明雲裳微笑道:“女人都是善變的,孃親是女人,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

水雲輕靜靜地看着她,她含着笑回看,眼底不見一分怯意,半晌之後才道:“女兒身爲皇室中人,自然要以皇室的大局爲重,如今教主之位落於他人之手,女兒要想辦法奪回教主之位,然後再用左相的身份復國,讓母親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水雲輕聞言微微一愣,明雲裳的這一番話倒和她之前預期的差不多,只是她昨日裡答應了東方葉,若是反悔,只怕東方葉不會就此罷休。

她微微一想,雖然她並不喜歡明雲裳,但是明雲裳畢竟是她的女兒,而東方葉根本就是狼子野心,想要的只怕會更多。

而明雲裳的武功要奪得教主之位,雖然很難,但是有秦解語在旁相助想來也不是難事。

水雲輕緩緩地道:“好孩子,難得你有這樣的想法,今日裡護法和六王都回來了,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們吧!”

明雲裳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卻更寒了三分,心裡倒更加僥倖,好在水雲輕當年離開明府的時候沒有帶她走,否則有隻怕沒等到她穿越過來,真正的水雲裳就要被玩死了。

東方葉緩緩走過機關重重的甬道,然後來到一間牢房前,他重重的拍了拍旁邊突出來的機括,石門重重挪開,他便看到了一片淡然坐在那裡的鬱夢離。

鬱夢離面色沉靜,鬥蓬早已取下,他整個人看起來比花還要嬌弱幾分,那件絲制的長袍早已破損,縱然如此,卻還是難掩他的絕世風華。

他看到東方葉淺淺一笑道:“你來了。”

“你在等我?”東方葉淡淡地道。

“是啊,等你很久了,不過你比我預期的要稍微晚了一點。”鬱夢離不緊不慢地道。

東方葉看了他一眼後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因爲我覺得你在把我弄死之前,一定還有話對我說。”鬱夢離看着他道:“也許是有些事情要向我炫耀。”

“也許不是炫耀,而是來請你喝喜酒呢?”東方葉微笑道。

“那我就替那個女子默哀一刻鐘。”鬱夢離淺淺地道:“她若非瞎了眼,否則就是被人逼到絕境了,否則一定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

東方葉冷冷地道:“你有空在這裡奚落我,倒不如好好想想你如何能活得久一些。如果我沒有記錯地話,再過三日你的寒毒就要發做了,靈樞不在你的身邊,這一次你一次捱不過去。”

鬱夢離淡淡地道:“有三日足夠了。”

“足夠什麼?”東方葉反問道。

“足夠看你的笑話,足夠看你被人從教主之位拉下來,看你再次一無所有。”鬱夢離微笑道。

“你看不到的。”東方葉的眸子裡寒氣濃了三分道:“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死時的慘狀吧!”

鬱夢離淡淡地道:“人誰無一死,死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從來都不重要,百年之後,誰不會是一副枯骨,一把塵土?”

東方葉的眸光深了些,鬱夢離又微笑道:“你苦心謀劃那麼多年,這一次又借樑悅之手將雲裳騙到這裡來,然後再將我也一併騙來,當真是機關算盡。你努力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可是所有的一切在你的算計下倒顯得越來越少,我先在這裡預言,到最後,你必定會一無所有。”

東方葉冷笑道:“鬱夢離就是鬱夢離,這所有的一切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你爲何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局,你還往裡面跳,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一個從來都不懂得什麼是愛的人,是不配對我說這樣的話。”鬱夢離淡淡地道:“就算是死,我和她也一定會死在一起的。”

東方葉的眸子裡有了一抹嘲弄,卻笑道:“你似乎還有話沒有問我。”

“什麼話?”鬱夢離的眸子微微一擡後反問道。

東方葉緩緩地道:“你應該問問那個要嫁給我的女子是誰。”

“這件事情對我從來都不重要,除非……”鬱夢離說到那個除非時面色大變道:“容景遇,你太過卑鄙無恥了些!”

東方葉緩緩取下臉上的那張銀製面具,那張臉下赫然便是容景遇那張儒雅無比的臉,他淡淡地道:“我就知道,我這張面具可以騙得過全天下的人,騙得過明雲裳,騙得過水雲輕,但是一定騙不了鬱夢離!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鬱夢離緩緩站了起來,冷笑道:“那是因爲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更無恥。”

“若論無恥,我又哪裡及得上你!”容景遇冷着聲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素素爲何坐死,那件事情我明明佈置的天衣無縫,可是卻在最重要的關心,一切都變了樣,我之前是一直想不通,因爲所有的人我都算了進去,可是那一日在校場上聽到你的那首曲子時,我就知道原來我以前漏掉了一個你,所以才讓我這些年來一直處於痛苦之中。”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她。”鬱夢離輕嘆一口氣道:“那件事情只是一個意外,只是所有事情的起源都來自於你的野心,你若不是想得到原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又豈會有那樣的結果?在我的心裡,又豈會願意讓素素涉險,是你硬把她拉進那個旋渦!”

“放屁!”容景遇冷着聲道:“鬱夢離,你少在我的面前裝君子,這些年來你暗中謀劃的事情還少嗎?在你的心裡,難道就不是一直奢望原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嗎?”

鬱夢離扭頭看着他,容景遇冷冷地道:“你騙了我這麼多年,隱藏的那麼深,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鬱夢離,你當年讓我失去的一切,如今我也會讓你失去一次,讓你在死之前也好好嚐嚐我的痛苦!”

他暴怒的樣子雖然滿臉戾氣,卻依舊透着儒雅之氣。

鬱夢離緩緩地道:“你恨我,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把雲裳也扯進來,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過往,和這件事情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容景遇冷笑,鬱夢離又緩緩地道:“她也不是素素,不會任你宰割的。”

容景遇笑道:“怎麼?這麼快就心疼了嗎?”

鬱夢離淡淡地道:“我自然會爲她心疼,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些年來過得如此痛苦又是爲什麼?有些事情你早就該放下。而她這一次若是真的出什麼事情,只怕不止我會心疼,你只怕還得再心疼一次。”

“放屁!”容景遇冷着聲道:“她死了對我而言是件極開心的事情!”

“你本是天底正最聰明的人,能看透一切,卻到如今還看不透自己的心。”鬱夢離緩緩地道:“她若是出事,我必會隨她而去,數年前素素去了,你沒有膽子陪她去,一個人孤苦的活着,其實你纔是真正的可憐蟲,當你選擇走上那樣一條路時,就註定一個人要承擔所有的一切。可是我想問問你,容景遇,你什麼時候能爲自己活一場?”

容景遇的眸子裡寒氣轉濃道:“等我得到一切的時候,我必定是這個世上最快樂的人!”

“你錯了。”鬱夢離淺淺地道:“你就算得了一切,你也只是一個人罷了,你永遠都開心不起來,伴隨你的只會是孤獨,你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因爲在你的心裡,所有的人只會害你,不會綁你。縱然你能比我們活得活一點,也不過是條可憐蟲罷了。”

容景遇的眼裡有了一分殺氣,當下手一揚,一記凌厲的掌風就將鬱夢離掀翻,他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牆上,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

容景遇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讓你死之前看到我將明雲裳壓在身下!”

鬱夢離的眸子裡有了濃烈的寒氣,卻淡淡地道:“但願你能有那個命。”

“絕不敢負你所望。”容景遇冷冷地道,他的話一說完,再將面具戴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鬱夢離站在那裡不動,靜靜的看着那扇鐵門重重的落下。

他的眸光淺淺,嘴角邊的寒意也更濃了些,有些事情他一直沒有想清楚,而當容景遇變成東方葉之後所有的事情也就昭然若揭。

他輕輕地靠在那堵厚重的牆上,這裡是整個魔教最爲隱蔽的地方,也是最深的地方。整個魔教的總舵都在澄陰山裡,而這裡又無疑是澄陰山的十八層地獄,在這裡,就算是上面砸開了鍋,這裡也聽不到一絲聲響。而在這裡,就算是把人剁成肉泥也無人知曉。

鬱夢離的眸光森冷無比,想起那日一早他帶着人去四處查探軍情,想爲明雲裳將所有的脈絡理清,不想回來時明雲裳竟已去了魔教。

他這些年來對魔教已有些瞭解,知道澄陰山前到處都是機關和陷阱,所以他知道這裡不能硬闖,原本打算尋機會混進澄陰山,卻在門口與東方葉不期而遇,他一看到東方葉頓時就明白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個陷阱罷了。也知道東方葉不但對他和明雲裳的性子極爲了解,還極擅於揣測人心,利用他們之間的相互關心。

關心則亂。

鬱夢離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被關的這三日他卻又想清楚了更多的東西,也想透了東方葉的真實身份。

他覺得這些事情說到底也就是一個笑話,而他和明雲裳身陷澄陽山雖然是處於危險之中,但是卻不見得就是壞事,也許是另一個轉機。

他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收買了一個魔教中的高手,早已有了整個澄陰山的佈局和路途,遇到東方葉時就已經大致猜到他一定會被關在這裡。

原因很簡單,像容景遇那麼小心的人,縱然他如今病入膏肓,容景遇也不會掉以輕心。而這對他而言卻是一件好事,這座石牢看似整個澄陰山最爲安全的地方,卻也可以成爲最不安全的地方。

鬱夢離靜靜的等待容景遇走遠,遠到他再也感受不到容景遇的腳步聲。

他如今的內功是大不如前,但是整個人的敏感度卻高於從前,對於萬事萬物有了屬於他自己的感知。

鬱夢離的眸子微微合着,約莫過了一刻鐘之後他將眼睛陡然睜開,那雙風華絕代的眸子裡再無一絲病態,頓時渙出發逼人的光華。

他輕輕敲了敲地面,下面也傳來極其輕微的聲音,他的嘴角微勾,建這座監牢的人的確很小心,這裡是整個澄陰山最低的地方,卻也是離地面最近的地方,那些岩石雖然很硬,但是卻離這裡的泉眼很近,那口泉眼經過多年的沖刷,早已衝出了一條很大的口子,更和地下水相連,尋到泉眼,再一路過來就不再是難事。

而鬱夢離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累積財富,而其中有一種財富就叫做盜墓,他的手下有一批人專門前去盜墓,那些人對於挖洞穴之事個個都是能人高手。

要開出這樣一條路來,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他在一得到澄陰山的地圖之後就開始命人尋找相連的泉眼,那一日出去也有去看那泉眼之意,不想卻在中間出了這場變故。

而他在這裡的三天,也沒有閒着,那條地道早已開好,他要逃走不難,但是要把明雲裳帶走卻不是一件易事。他知道明雲裳在這裡註定會有諸多危險,而容景遇斷斷不可能輕易放了她,憑她一己之力想要得到魔教教主之位更不是易事。

鬱夢離的心思幽深,方纔傳出去的那記聲響便是讓他們繼續前進,打出一條通向上面的大殿的路。

他知道這一時半會明雲裳還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她行事一向是膽大心細,雖然有的時候稍微衝動了些,但是她的機變之才天下無雙,撐到他的人找到她不會是難事。

他知道她之所以一聽說他涉險她便趕過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想找到火線草,而容景遇就是東方葉,他是早就知道他病情之人,再加之從前的恩怨,容景遇是不可能把火線草給他的,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陷阱罷了。

明雲裳這幾日基本上都不會離開她的房間,她對魔教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那些食物她全部都要一一檢查過纔會吃,就連用的器皿也小心查看。

她知道東方葉必定會想盡辦法殺了她,因爲只要她得到了教主之位,整個魔教便再也沒有東方葉的容身之所,沒有人會甘心送出已經得手的東西。

秦解語對於她謹慎的態度能夠理解,卻覺得她活的實在太累,後來第次送上來的菜他乾脆自己先吃一遍,然後再遞給明雲裳。

他心裡倒不怕明雲裳被人毒死,而是怕她在奪教主的大位上被人殺死。

他這幾日強逼着明雲裳練功,更是將他的絕技全部教給明雲裳。

只是明雲裳雖然很聰明,但是在武學上的天分不算太高,那些武功招數比之空手道不知道複雜了多少,而且她也不是很會很劍,縱然她的內功已經是天下一流高手的行列,但是卻不代表她能輕靈的使用長劍。而其它的兵器更不用說了,她沒有那麼快能學得過來。

秦解語教了她幾遍之後忍不住罵她是笨蛋,她也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確不是太聰明,只是這也和她的性子有些關係,她不覺得秦解語教她的那些招數能夠讓她在三天之內打敗那些用了一輩子刀劍的魔教高手。

秦解語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的話,之前就強逼着她學習武功了,只是事已至此,如今再說其它的也沒有用了。三天之後她想要得到魔教教主之位,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相對於秦解語的無可奈何,明雲裳就要樂觀的多,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什麼樣的危險都遇到了,如今多這一件險事不多,少這一件險事不少,再則她這一生也沒有怕過什麼,自也不用太過擔心。

而且她這一次是爲了鬱夢離而戰,她只有做上了魔教教主之位,才能夠掌握大局,不被水雲輕和東方葉捏在手心裡,才能想辦法找到火線草,爲鬱夢離解毒。

她這麼一想,心裡又鬥志倍增,若人生就是重重磨難,幸福要經過層層危險才能得到,那麼她必定要踏平磨難,踩扁危險,然後到達屬於她的人生彼岸!

而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要憑她一己之力要打敗魔教的高手,從來都不是易事,但是她有兩個長處,第一是身手輕盈敏捷,第二是她身上有吸魂大法。

若不能成仙,那就讓她成魔!

那蓋世的魔功,縱然她以前極爲討厭,如今也不得不用了,若是這一次救不出鬱夢離、拿不到火線草,那麼她就算是活着也沒有多少意思,倒不如成魔!

很快就到了三日之期,她一早起來將秦解語那套大紅的衣服給穿在了身上,秦解語比她高了不少,那衣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寬大。

秦解語看到她那副樣子,忍不住道:“幹嘛穿我的衣服?”

“好看。”明雲裳微微一笑道。

秦解語自是不信她的話,她卻又道:“其實我是想看看若是鮮血再染上紅衣又會是怎樣的情景,是紅衣更紅,還是鮮血更紅?”

秦解語聽出了她話裡殺氣,頓時一愣,她卻又妖媚一笑道:“今日裡也讓我來嚐嚐鮮血的味道。”

秦解語聞言卻覺得有些心酸,更知道她的決心,當下輕嘆了一口氣,明雲裳卻已打開了昨日裡她找水雲輕要的胭脂水粉,那一大套胭脂水粉雖然不是頂好的,卻也齊全。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勾,依次打開了那些盒子,然後取出適當的顏色染上了她的眉眼,秦解語不知道她這個時候怎麼還有心思描畫,只是也知道她行事一向異於常人,他對女子化妝沒有興趣,只是在旁等着。

約莫過了半刻鐘,明雲裳終於將那些東西收起來,然後伸手將自己的發盤了起來,她以前經常演戲,對於古典的髮型也有些研究,但是之前一直都盤不好,而今日她竟盤的出奇的順利,她的發不算頂長,盤不成那高高的髮髻,但是卻能盤成一個微微有些低的分花髻。

“好了。”明雲裳輕聲道。

秦解語扭過頭去看她,頓時愣在了那裡,從來都處變不驚的秦大少爺今日裡卻失了神,他一直當做寶貝的大餅也掉到了地上,嘴能塞得下一個雞蛋。

眼前的女子他實在是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他的詞語本少,想了半日也腦袋裡也只有一個妖字能形容得了眼前的明雲裳。

在他的記憶中,明雲裳一直是極爲秀氣的,可是眼前的女子卻再也沒有一絲秀氣,那眼角眉梢間透着的全是屬於女子的嬌媚之色,妖豔無比,芳華無雙!

那雙眼睛用眼線微微挑了一下,便比往日裡更多了幾分神彩,那挺直的瓊鼻似乎又高了些,晶瑩剔透的有些不像是真的,那張臉粉粉嫩嫩的似能滴得出水來,最出奇的就是那雙眼睛了,雖然平日裡便是極美的,也是極有神彩的,但是眼神裡透出來的也只有或凌厲、或痞賴、或精明的光彩,卻絕對沒有一分神采是屬於妖媚的,可是此時的那雙眼睛,分明有了幾分媚骨天成的味道。

秦解語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爲何她只是換了個妝容就似變了個人一般,明明是極不合她身的大紅衣裳也變得極爲合身,更因爲那一分寬大,而多了幾分女子的妖嬈。

明雲裳一看到他的樣子,她就知道她今日的妝化的是成功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道:“如何?”

“甚美。”秦解語嚥了咽口水道:“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比鬱夢離那個娘娘腔還要美得多!”他這一句話說的是大實話。

鬱夢離的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但是卻終究是個男子,他縱然眼裡有風華萬千,也不屑於有一分女子之氣,自就少了一分女子的嬌柔,他生起病來我見猶憐,卻沒有眼前的明雲裳那般勾魂奪魄。

明雲裳本是影后,演技自不消說,她穿越前不知道扮演了多少個人物,卻沒有一個是她自己。而今日裡,她就要當一回自己。

她發現她其實還是很有些當妖精的天賦,只要她願意,一樣能夠讓衆生傾倒。

秦解語是第一次見她這般化妝,平日裡縱然他對女子沒有過多的感覺,今日卻也願意傾倒在她的裙下。

明雲裳微笑道:“你的嘴何時變得如此之甜?”

“我素來只說真話。”秦解語輕聲道:“不過我知道你今日爲何要弄成這副樣子,雲裳,你日後還是莫要再做這般打扮了,我看了心疼。”

這或許是秦解語這一輩子說的最甜的話了,明雲裳聽得心尖兒一顫,她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朝他淺淺一笑道:“心疼?我在朝堂上和人算計的時候你可曾心疼過?”

秦解語愣了一下後道:“我覺得那纔是你,這副樣子不是你。”

明雲裳笑道:“你真是個呆反,在朝堂上我頂着是謹夜風的臉,一身的男裝,又豈會是我?我本是紅顏,這個樣子纔是真正的我!”

秦解語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明雲裳又微笑道:“其實對一個女人而言,武功和本事不是最重要的,露出屬於女子那一面的時候,才真正具備最大的殺傷力。”

秦解語聽的似懂非懂,一雙眼睛裡卻滿是擔心,他心裡升起了一股衝動,想將她一掌劈暈,不再去參與那些爭鬥。只是他也知道,他若是這樣做了,明雲裳必定恨他一輩。而明雲裳此時這般打扮,卻是爲了另一個男子,他的心裡頓時又有些神傷。

正在此時,門被人敲響:“少主,公主請你去德儀殿議事。”德儀殿是整個魔教最大的宮殿,那裡可以容下近百人。

明雲裳應了一聲,便緩緩地將門推開,那個婢女見到她時愣了一下,她直接無視,大步走了出去。

那婢女在她的身後跟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行人來到德儀殿時,那裡已經坐滿了人,東方葉坐在居中的位置上,水雲輕坐在東方葉的後面,那模樣倒有些像是明雲裳的戲裡的太后垂簾聽政的架式。

她看到這樣的擺設,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只是這裡的氣氛太過於肅穆,此時也不是她笑的時候。

明雲裳端莊無比的走上前來,大殿裡的採光不算太好,一路進來倒點了不少的油燈,油燈裡似用了什麼香料,整個大殿裡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油燈暖暖,照得明雲裳的紅衣如血,整張臉又白淨的透明,那緩緩而行的樣子婀娜生姿。

魔教的教徒大多是男子,此時一見她這副模樣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他們從不知道那個一直未曾見過的少主竟生得如此美貌。

水雲輕一看到明雲裳這副樣子走進來,頓時眼睛瞪得老大,心裡沒來由的生起了無名火,明雲裳那日裡拒絕了她的提議,今日裡卻穿成這副樣子想做什麼?

東方葉的眸光深了些,她女裝的樣子他之前是見過的,只是以前在宜城相見時總覺得她的樣貌平平,沒有太多的出彩之處,而後在溫泉畔見到她和鬱夢離相依相偎的情景,他覺得她是溫柔可人的,而她今日的模樣卻分明透着一分媚色。

那雙眼睛朝他看過來時,分明有着勾魂奪魄之美。

他的心念微沉,心思也更深了些。

明雲裳微微一福後道:“見過母親!”她只向水雲輕行禮,並未向東方葉行禮,那其中的意思卻是極爲明白,那就是她對於東方葉的教主之位並不認可。

水雲輕輕點了一下頭道:“裳兒來了便好,這幾日休息的可好?”她問得溫和,分明是一派母慈女孝的絕美場景。

“勞母親掛心,女兒一切安好。”明雲裳輕聲應道,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又透着幾分屬於女子的柔媚之色,聽得一屋子的教徒心裡直癢癢。

水雲輕覺得她一向看人是看得極準的,可是今日裡卻覺得她對明雲裳有些看不透了,兩人自多年前分別之後,她就覺得她有些弄不懂明雲裳。

她心裡極度不喜歡明雲裳這副裝扮,可是當她看到那些教衆的反應時頓時明白了什麼,明雲裳這樣的心思,就算是她也存有幾分佩服之意。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道:“走上前來,讓我好生看看。”

明雲裳乖巧無比的緩緩走上前去,穿過那條玉階,經過東方葉的坐前時對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那雙眼睛眨動時,誘惑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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