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北王一聽明雲裳這樣一說,再次愣了一下,他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鬱夢離,鬱夢離卻淺笑道:“這是賤內,她平日裡不太出門,所以王叔也未曾見過,只是她生性頑劣,平日裡易招惹是非,讓王叔看笑話了。”

北王看了鬱夢離一眼後道:“你說什麼?她就是你在宜城娶回來的那個女子?”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道:“正是,她是小戶人家出身,並不太懂京中的規矩。”

“她如何招惹了皇上?”北王忍不住問道。

鬱夢離看了明雲裳一眼,明雲裳輕嘆道:“並非我要招惹他,而是他惹上了我,我之前曾見過他一次,騙他說是青樓裡的妓女,不想今日又撞見他了,萬般無奈之下,只好進了青樓。”

“你之前並未見過本王,又如何知曉本王的身份?你是第一次進妓院,又如何會認識冬雪和春蘭?”北王此時一肚子的疑問。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上揚道:“王爺有賢王之名,雖然王爺並未見過我,可是王爺的大名京中人人都知道,我偶然間曾見過王爺一次,所以識得。至於冬雪和春蘭的事情,那就算不得什麼了,青樓中的女子,又豈有用銀子解決不了的事情,只是王爺今日裡爲冬雪贖了身,王爺只怕也不能就此將她拋下。”

北王笑了笑後看着鬱夢離道:“你家媳婦厲害的緊,你說她是鄉野粗人,本王瞧着可不像,你得空了得給本王好好解釋。”

“那是自然。”鬱夢離淺笑道:“自不敢對王叔有所隱瞞,只是今日不是說話時候,改日我定當親自登門,向王叔陳情。”

北王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將簾子放下,馬車便極快的奔走了。

明雲裳扭頭看了鬱夢離一眼,卻見他眉眼淡淡,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樣的他,她的心裡倒有些發毛,直覺知道他是生氣了。

她輕聲道:“阿離……”

“回家再說。”鬱夢離的語氣淺淡。

明雲裳只得把後面想要解釋的話嚥了回去,他這副樣子,絕對是生氣了,她低頭頭跟在他的後面。她是知道他的本事的,他此時能找到這裡來,就表示今日的事情沒有一件是瞞得過他的。而且依他的本事,她也不可能瞞得過他。

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卻並不看她,只要前面緩緩而行,她心緩緩跟了上去。

轉角處,停着一輛極爲普通的馬車,鬱夢離上了車,她也跟了上去。

上車之後,鬱夢離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一直不說話。

明雲裳習慣了溫雅如玉的鬱夢離,他這副樣子,她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他是沒有脾氣的,至少在她的面前是沒有脾氣的,可是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她才知道原來他一直有脾氣,只是不在她的面前發罷了。而且他生起氣來的樣子也的實嚇人,比之尋常人大吼大叫大罵大打出手都要可怕得多。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他雙眸直視前方,並不多說話。

明雲裳輕輕抿了一下脣,朝他靠近了一些,他也不看好,只是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她輕輕鬆了一口氣,將頭靠在他的胸前。

容景遇站在街角,看到明雲裳和鬱夢離雙雙上了馬車,他的眸光深了些。他的眸子微微一合,再睜開時已經平靜無波。

今日裡在妓院裡發生什麼事情,他雖然並不知曉,但是天順帝灰頭土臉的走了出來,然後北王帶着明雲裳也走了出來。

北王?容景遇的眸光深了些,雖然他早前就知道鬱夢離和北王的關係不錯,但是沒有料到北王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幫明雲裳,這倒是極爲難得的事情。

他想起明雲裳濃妝豔抹的樣子,心裡一時間又覺得有些好笑,她在明府的時候是一個端莊的大家閨秀,在朝堂上是叱吒風雲的一代權相,在後院裡是一位嫺雅的婦人,而到妓院之後,又成了風情萬種的花魁,如此善變的女子,不管放在哪裡都是絕對的異數。

他對她的心,從來都是複雜又矛盾,既盼着她死,又想她生,既想她變在一個簡單的女子,卻又偏偏欣賞她的機智和聰慧。

容景遇站在夜風中,風吹起他雪白的衣裾,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兩人離開的樣子,他又不自不自地想起了那個早已入了塵土的女子。

若她還在,他是否沒有這些苦楚?

若她還在,他應該也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當再不會爲明雲裳那樣的女子而神傷。

他對着冷風輕嘆一聲,夜一片漆黑,無月也無星,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天順帝回到皇宮時,天已全黑,他的心裡也變得前所的未有的暴躁,今日本是去查亂黨的,但是亂黨沒有查到,卻見到了那個機智百變的女子。

譚正就等在御書房外,見他回來,忙行了一個大禮。

天順帝心情不好,他看了譚正一眼後冷着聲道:“你這麼晚還等在這裡做什麼?”

譚正看了宇文乾一眼,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提示,只是宇文乾和譚正並不對盤,直接無視譚正的目光,譚正無法,只得輕聲道:“皇上,今日京中出事了,有人在辰時之後,大搖大擺的從四處城門離開京城,據我的屬下那報,那些人只怕都是亂黨。”

“胡說八道。”宇文乾冷着聲道:“那時我與皇上正在大街上,那裡一片秩序井然,又哪裡來的亂黨?”

“那些亂黨全部穿了京幾衛的衣服。”譚正冷着聲道,他今日心有不甘,在西郊沒有挖出什麼東西來的時候,就先行回了城,他回城的時間差不多剛好是四處城門大開的時候,當時見到很多京幾衛的士兵進了城,他最初也沒有太在意,而後見到那些人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太在意,他當時腹中有些餓,隨意尋了一間小館吃早餐,沒料到便看到極多的京幾衛出城。

他攔住一個小頭領問爲什麼,小頭領告訴他是皇上有命,不讓京幾衛的人在街頭值守,都退到城外。

譚正覺得這些極爲不正常,便想來向天順帝請示一二,不想天順帝竟不在宮裡,張公公只知道天順帝是和容景遇一起出去的,至於兩人去了哪裡,他並不知曉。

譚正心裡也着急,便想出來找天順帝,卻也知道無從找起,更知道天順帝素來多疑,他若是在這個時候能找到天順帝的話,天順帝還得疑心他在天順帝的身邊插了眼線,便只能在皇宮裡等天順帝回來。

不想天順帝一回來,還憋了一肚子的氣,對他也沒有好話說,他心裡也便更加擔心了,宇文乾又不幫他,他自也不會幫宇文乾圓話,直接就說出了他人今早的所見所聞。

宇文乾微笑道:“譚大人果真是個細心的,只是今日裡我是奉皇上之命,讓京幾衛除了必要的留守之外,其它的人全部退出京城,多謝譚大人提點。”

譚正聞言再次一愣,他最初並不信別人說是天順帝的意思,此時天順帝就在這裡,宇文乾也敢這樣說,他便知道這事真是天順帝的意思。他暗想,難不成真的是我多疑呢?

天順帝看了譚正一眼後冷冷地道:“你細心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過,今日的事情的確是朕的意思。”

譚正聞言忙跪倒在地道:“是微臣多事,還請皇上絮罪!”

天順帝此進的心思不在這件事情上,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進了御書房,宇文乾見將天順帝安全送達,倒也不敢再進去了。

天順帝走到門口卻道:“宇文乾,進來。”

宇文乾依言走了進去,譚正擡頭看了宇文乾一眼,宇文乾也看了他一眼,眼裡滿是不屑,心裡卻有些發毛,今日的事情,走得實在是太過兇險,若是換做往日的天順帝,必定還有一番細細的審問,而今日這般,便算是安然度過了一關。

譚正平日極得天順帝信任,而經過今日的事情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天順帝對他的冷意,他暗想,難不成真的是他多事呢?

宇文乾走進去之後,天順帝又問道:“替朕查清楚冬雪的事情!”

宇文乾跪倒在地道:“微臣必將竭盡全力查清楚,只是微臣鬥擔勸一句,皇上,那終究是一個風塵女子,皇上不必爲她太過費心。”

天順帝對於他今日的表現還算滿意,縱然他從高臺上掉下來的時候,宇文乾並沒有接住他,但是其它的事情做得還算妥當。

天順帝看了宇文乾一眼後道:“該怎麼做,朕心裡有數,你只怕做便好,冬雪朕以前曾見過一次,她來歷不明,只怕和叛黨有些關係。”他這樣說是便是爲自己找臺階下了。

宇文乾知道他的心思,當下忙道:“微臣定將她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若是她真有問題,會將她提審進宮,請皇上親自審問。”

天順帝聞言知道宇文乾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嗯,今日之事,你心裡知道便好。”

宇文乾聞言嚇出了一聲冷汗,也知道他後面還有話沒有說完,他忙道:“微臣一定守口如瓶,請皇上放心!”

天順帝卻已不再看他,輕輕擺了擺手,他緩緩退了下去。

天順帝摒退左右,單手支在桌上,眼裡不自覺地又想起了明雲裳的樣子,他的心情一時間變得有些複雜,她那樣的女子,怕是這世上沒有男子能抵抗她的魅力。

她那纖細而又柔韌的腰肢,明亮而又帶着些許野性的眼神,足以讓他心神俱動,皇宮裡的女子,沒有一人能有她那樣的風情。也難怪一向有風流之名的北王也會對她情根深種。

他今日讓北王爲她贖身,心裡其實是有些算盤的,他看上的女子,又豈能再讓她呆在青樓?只是依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爲她贖身的。而今她在北王那裡,總好過在青樓,而他對明雲裳的心思,相信北王都是看到的,如今就看北王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了。

北王這些年來做爲一個閒散王爺,做得還是很成功的,北王和天順帝年紀相仿,卻是叔侄。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眼裡滿是幽深,他爲了登上他的皇位,之前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殺,更何況只是一個叔叔。

若是北王真是個不識趣的人,大不了他尋個機會將北王收拾了便好。

天順帝的眼裡有了一分陰鬱,卻又有了一抹森冷。

北王回到北王府後,心情無比複雜,他和天順帝自小一起長大,天順帝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這些年來一直不沾染皇權,而今卻因爲一個女子,卻又捲了進來。

北王坐在那裡深思,他手指頭輕輕釦響了桌面。

玫瑰站在門外,看到他的樣子後又轉身離開。

他看了玫瑰一眼,眸光卻更深了一些,玫瑰本是北王妃的嫁過來的媵妾,說到底便是他的妾室,但是她的性子不同於北王妃,也不同於其它對宅院裡的女子一意爭寵,她自跟着北王妃嫁到北王府之後,對他從未有過非份之想,所做的事情只同於尋常的丫環。

而北王妃因病故去之後,她就加小心的恪守本份。

北王對她的關注卻始於北王妃在世時的一件事情,他知道這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妾室,但是他和北王妃一直情投意合,他對她也沒有過多的心思。

只是北王妃故去之後,玫瑰便一直打點他的生活起居,日子久了,有些事情便也有了極爲微妙的變化,那些變化的緣頭是何物,兩人心裡都極爲清楚,卻沒有一人說破。卻又因爲北王妃的事情,兩人平日裡倒也相安無事。

北王風流卻不下流,平日裡雖然長去青樓,便大多是聽曲看舞,這一番舉動倒更讓玫瑰不滿,只是玫瑰卻也從不過問,只有在他在外面呆的時間過長時,她纔會出去尋他。

只是這般尋來尋去,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更微妙了,但是卻又心照不宣的從不點破那件事情。

北王看到玫瑰走出去的樣子,眸光更深了一些,心裡有些無可奈何,卻又有着說不清楚的苦悶。

今日裡他之所以幫明雲裳,他也是存了私心的,想借此激起玫瑰的怒氣,把橫在兩人間的那層窗戶紙揭破,而玫瑰卻令他失望了,天順帝讓他幫明雲裳贖身,她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北王的心裡有些失望,卻又覺得更加的苦悶。

今日裡的事情,說到底,他還是失敗了,而且還因此惹上了天順帝。

北王的眸子微微眯着,到如今,他也想不明白明雲裳爲何招惹了天順帝,依着今日的情景,只怕天順帝並不知道明雲裳就是鬱夢離的妻子。

當初鬱夢離在宜城娶妻的事情雖然皇室中人個個都知曉,但是鬱夢離顯然對他那個平民妻子並不是太好,回京之後,竟沒有補辦任何婚禮,再加之鬱夢離那極爲特殊的身份,衆人雖然對那個女子有些好奇,卻覺得那女子不過是個山野村姑罷了,只怕是上不得檯面的,所以鬱夢離纔不讓她見任何人。

可是今日裡北王見到的明雲裳,卻絕不是什麼山野村姑,而是一個有勇有謀有膽識的女子。這樣的女子,絕非尋常之人。

北王倒更加明白鬱夢離爲何把明雲裳藏匿的那麼好,若是他得了那樣的一個女子,怕也會珍而視之。他想到這裡,嘴角邊泛起一抹苦笑,他是想太遠了,明雲裳和他從來沒有任何干系,而且他的心裡也早已有了一個女子,在他看來,那個女子並不輸於明雲裳。

玫瑰其實並沒有走遠,只是站在屋外,北王沒有喚她,她便不會進去。

她的頭微微低下,心裡倒有些氣惱,王妃那麼好的女子,只短短几年的時間,北王竟將她全忘了,今日裡竟然真的爲一個青樓女子贖了身。

她輕輕咬了咬脣,心裡實在是有些惱怒。縱然那個女子是蘭陵王世子妃,但那又如何,他終是對王妃姐姐之外的女子動了心。

玫瑰心神闇然,她突然覺得再留在蘭陵王府已經沒有必要了,當初她做爲媵妾嫁進蘭陵王府,王妃去世,她是能被提成正妃的,但是他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只是如往日一般將她當做丫環一般在用。她對他傾心又如何?他的心裡怕是從來都沒有過她的存在!

玫瑰輕輕閉上眼睛,今夜無月無星,她的世界一如這黑透了的天空一般,進不了一絲的光華。

她輕輕告訴自己,他留戀青樓本無錯,是她太過多情。而他的心裡只怕從來都沒有過她的存在,往日裡相處的點點滴滴,不過是她想多了罷了。在他的心裡,她是永遠也及不上王妃姐姐,如今卻是連一個妓女也不如。

這樣的北王府,真沒有她呆的地方了。

明雲裳跟着鬱夢離回到蘭陵王府之後,鬱夢離坐在那裡依舊沒有說話,她輕聲喚道:“阿離……”

鬱夢離看了她一眼,卻對身邊的丫環道:“都退下去!”

嬌杏有些擔心的看了明雲裳一眼,卻也乖乖的退了下去。

衆人離開之後,鬱夢離輕聲問道:“怎麼獨自跑出去呢?”

他若是厲聲責問的話,明雲裳也許還會編一堆理由,然後再東扯一點,西拉一些來插科打諢,可是他這般溫柔的問她,她那些俏皮話倒說不出口了。

她輕聲道:“我一早見你出去,我一人也睡不着,便想出去看看。”

鬱夢離看到她那副樣子,心裡倒覺得有些好笑,她那微微有些低的眉眼,那討好的模樣,更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

他緩緩地道:“你是如何惹上皇上的?”

明雲裳把元宵夜裡和事情,以及今日在落日樓裡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然後又輕聲道:“我本來只是去看看你如何把三萬人馬變沒的,並沒有想到會遇到皇帝。你說他上次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這一次被容景遇一慫恿,又跑出來做什麼?”

鬱夢離緩緩地道:“那是因爲容景遇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自然能說到他的心裡去。”

明雲裳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鬱夢離又輕聲道:“你今日知錯了嗎?”

“知錯了。”明雲裳輕聲道:“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她這句話說完之後,她發現她其實就是一個沒有骨氣的,鬱夢離簡短几句話便將她收拾的服服帖帖,乖乖的認了錯。

鬱夢離原本還有幾句話想要責備她的,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不禁有些莞爾,他淺笑着問道:“只是如此嗎?”

“最大的錯處就是不該招惹皇帝。”明雲裳又道。

鬱夢離緩緩地道:“你錯了,你最大的錯處不是招惹了皇上,而是把北王拉下了水。”

“爲何?”明雲裳有些好奇地問道。

鬱夢離淡淡地道:“王叔原本在皇上的心裡,是一個風流且安守本份的人,今日讓他爲你贖身,也有諸多用意,可是你是我的妻子,皇上日後去找王叔要人的時候,他從哪裡變個人給皇上?”

明雲裳一陣惡寒道:“他該不會連他叔叔的女人也想要吧?若如此,那他就實在太噁心了些!”

鬱夢離的眸光幽深道:“他平日裡應該不會要,可是今日把事情玩大了,他雖然是好色的,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見他對哪個女子如此失過魂。他那樣自命不凡的人,尋常女子於他不過是個玩物,青樓那樣的地言根本就不會跳足,更不會去和一個跳舞的女子共舞。”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脣,鬱夢離又輕聲道:“我與王叔自小交厚,他雖然是我的長輩,但是在我的心裡,卻如同親兄弟,這些年來,他對我照拂有加,否則我也不能那麼輕易就替我娘報了仇。”

明雲裳的眸光深了些,滿是歉意地道:“我當時只想脫身,並沒有想到這些。”

鬱夢離淡淡地道:“你若是存心而爲之,你我之間怕也緣盡於此了。”

明雲裳愣了一下,想到今日在映紅樓裡發生的事情,她低低地道:“阿離,你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

鬱夢離看了她一眼道:“是嗎?”

明雲裳咬了咬脣道:“自然是的,我當時也別無他法,若是不拉上王叔,今日裡只怕得被皇上帶進皇宮了,難道你想這樣?”

鬱夢離看着她的眸光冷了一分,卻淡淡地道:“自然不想,夜深了,你好生休息。”

他的話一說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明雲裳看到他的舉動,心裡倒也有些惱了,她從來沒有服過軟,也從來沒有向人認過錯,今日裡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了,可是他還說那樣的話!

鬱夢離走出去之後,眸光深了些,想起她今日在映紅樓裡和北王以及天順帝的舉動時,心裡沒來由的有些堵。

難道他吃醋呢?他的眉毛微微一掀,他想他一定是吃醋了!否則又豈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他以前覺得他挺大度的,如今看來,他也是一個小氣的,原來動了真情的時候,再大度的人也會變成小氣鬼。

鬱夢離想通這些之後,轉身便回了房,明雲裳正坐在那裡望着油燈發呆,他在她的身邊坐下,她往旁挪了一點,他又往她的身邊靠了一些,然後她再往旁挪了一點,如此兩次三番,她的身體已擠到了牀沿邊了。

她睜大一雙眼睛看着他道:“擠我做什麼?”

鬱夢離想了想後道:“不是擠你,是想朝你靠近一點。”

明雲裳的眸子轉了轉,鬱夢離又道:“我方纔的話說得有些重。”

“然後呢?”明雲裳看着他問道。

鬱夢離淺笑道:“所以就進來向你賠罪認錯。”

明雲裳眨了一下眼睛後道:“你認錯的態度無比認真,所以我也接受。”

鬱夢離微愕後道:“你沒有生氣?”

“我本來就有錯,爲何要生氣?”明雲裳反問道。

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一揚,然後笑了笑,明雲裳又道:“我方纔一直在想,要如何才能幫北王度過這一關,畢竟是我闖下的禍,沒道理讓他去替我承擔。”

鬱夢離微笑道:“這件事情你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管,否則只會越幫越忙。”

明雲裳長嘆一聲道:“我想來想去也覺得你說的法子是對的,要不然真是越幫越忙。但是阿離,對於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想說一句,往後不能再說那樣的話了,什麼叫做緣盡於此?那句話真的太重了。”

鬱夢離輕應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秦解語獨自坐在屋外的歪脖子樹上吃着餅子,縱然他得不到屋子裡的溫柔,只是此刻卻也能感受到那樣的溫暖,對他而言,已經是足夠了。

蘭陵王坐在書房裡猶在發呆,從昨日到今日他求了鬱夢離三次,雖然有些是不得已而爲之,可是結果卻讓他有些吃驚。

鬱夢離的本事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得多,他的心裡不禁又多了幾分闇然,想到往日的歲月,終是覺得有這樣一個聰明的兒子是一件極爲幸福的事情,可惜的是,鬱夢離不是。

蘭陵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若不是,兩人之間就沒有一分父子之情!今日鬱夢離說是幫他,其實不過是爲了鬱夢離自己,蘭陵王府出事,鬱夢離是斷然逃不掉的。

只是……蘭陵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只是一向淡定的他,在今日這樣的危機前,也亂了分寸!這一場鬥智鬥勇的較量他從一開始就是輸家。

蘭陵王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鬱夢離自小在王府的身份就極爲特殊,性格冷靜沉着,他以前以爲鬱夢離只是冷靜而已,如今才知道鬱夢離遠比他想像中更加冷靜。這樣的一個人,留着絕對是個禍害。

蘭陵王的眼裡有了一抹殺機,心裡卻又滿是冷然。

正在此時,書房的門被敲響,鬱夢心走進來道:“父王,那三萬士兵已經盡數安排妥當。”

蘭陵王輕輕點了點頭道:“做得好。”

鬱夢心看了他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話,蘭陵王看到他的表情後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鬱夢心輕聲道:“我只是不明白父王爲何今日去找三哥幫忙。”

“難道你能幫得上忙嗎?”蘭陵王反問道。

鬱夢心啞然,半晌之後才輕聲道:“父王既然覺得三哥比我聰明得多,如今又給了他嫡子的身份,日後我也可以斷了一切念想。”

蘭陵王看了他一眼後罵道:“沒出息的東西,整日裡只會想那些沒用的,你若是有能力,本王又何必去求鬱夢離?他雖然是我的兒子,但是也是我的敵人。”

鬱夢心擡眸看着他,他又道:“我如今在京中的兒子也只有你一人了,所有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鬱夢心看了蘭陵王一眼,卻見他的眼裡滿是無奈,他眼睛轉了一下,然後半跪在地上道:“是兒子愚笨,誤會父王的意思了。”

蘭陵王淡淡地道:“心兒,你也是極聰明的,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能看清其中的利害關係,日後行事不要太莽撞了,知道嗎?”

鬱夢心忙點了點頭,蘭陵王卻又笑道:“不過今日的事情對你我父子而言卻是好事,至少知道鬱夢離別有所圖,換上京幾衛的衣服大搖大擺的離開京城,看起來似乎極爲從容不迫,可是卻也讓本王想透了很多的事情。鬱夢離也真有一手,京幾衛根本就是他的人,宇文乾……哼,倒是挺能裝的。”

鬱夢心聞言愣了下,蘭陵王的眼睛又微微地眯了起來道:“這一次我們的人離開了京城,本來對我們而言是個極大的損失,不過如今知道京幾衛是鬱夢離的人,對我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鬱夢心的眼裡滿是不解,蘭陵王眸子一眯緩緩地道:“將那三萬人趕離京城,本王就要得到京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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