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太皇太后一暈,宇文乾的案子便無人顧及,天順帝再也顧不過來,只得匆忙命張公公去傳太醫。

刑部尚書一看到這種情景,只得命人先行將宇文乾帶了下去。宇文乾看到這一幕,眸子幽深,卻又輕輕鬆了一口氣。今日的事情完畢之後,他知道往後他就沒有太大的麻煩了解,至少他這一條小命是保住了。

蘭陵王原本對他的生母原本是有些失望的,他猶在怨恨當年立太子的事情太皇太后沒有幫他,而今日見她拖着病體出來爲他說話,他的心裡又有些百感焦急。

蘭陵王也忙上前將太后扶住,衆人七手八腳的就擡着她到最後的宮殿裡歇着,太醫很快就過來了,爲她施完針後她便幽幽醒轉,見天順帝和蘭陵王都守在她的身邊,她的眼裡又滿是淚水。

天順帝一看到她這副樣子便道:“皇奶奶,你如今身子不好,凡事就不要再多想了,身體爲重!”

太皇太后輕聲道:“我這把老骨頭原本也不打緊,只是看到如今的情景,我心裡急啊!”

天順帝看了蘭陵王眼,卻沒有說話。

蘭陵王輕聲道:“母后,你不用擔心,我定會全力輔佐皇上,今日的事情不過是個誤會罷了。”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又看了蘭陵王一眼,臉上擠出了一抹笑意道:“皇奶奶真不用擔心,如王叔所言,今日的事情不過是個誤會罷了,待日後尋個空,朕和王叔把所有的事情坐下來一一細說,想來那些事情也只是誤會,王叔,你說是嗎?”

“自然是誤會。”蘭陵王淺笑道:“只要皇上有空,微臣隨時聽候皇上的吩咐。”

天順帝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的眉眼裡滿是淡然和冷厲,那張如刀刻一般的臉上雖然滿是歲月的痕跡,卻又透着蘭陵王特有的老成和狡猾。天順帝的心裡有些不悅,面上卻也依然保持着君主的威儀和從容。

天順帝淡淡地道:“甚好。”

太皇太后看到兩人的目光,心裡一片瞭然,她卻顫微微地一把拉着天順帝的手,一把拉着蘭陵王的手,然後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道:“皇帝,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未必如你想的那麼嚴重,不管怎麼說,你王叔都是你在這個世上的至親。他一門心思想要整個王朝昌盛,有些時候也許是有些過了,但是我信他是真的爲了蒼瀾王朝好。”

天順帝見她滿頭白髮,瘦弱不堪,他小時候也多得她的照拂,此時倒也不願意拂她的意思,當下只得答道:“皇奶奶的見解孫兒自然是信得過的。”

太皇太后又看着蘭陵王道:“你是先帝的親兄弟,先帝在世時,一直待你不薄,你在沙場上的表現,我和皇上都看到的。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受了一些委屈,只是你如今也不年輕了,有些事情也完全可以交給年輕人去做。阿離的和身子雖然不好,但是他穩重聰明,你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給他去處理。”

蘭陵王眸子微深,輕聲道:“母后大可放心,我自己的兒子我心裡有數。”

太皇太后輕聲道:“你可一定要心裡有數。”

她這一句話說得甚輕,意思更是悠長,蘭陵王有些怪異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的面上沒有半點異常,便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太皇太后又道:“我是婦道人家,不懂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可是在我這個婦道人看來,有些事情是斷斷不能有猜疑的。皇帝,你如今在京城裡已沒有親兄弟,皇族中的長輩也只有你這個王叔和北王了。他們是你最親最近的人,也許這天下的人都有可能有異心,但是我信他們不會有。”

天順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太皇太后的這一句話就表明她平日裡對京中的局勢瞭解的極爲清楚,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定論,只是這樣的定論他卻極爲討厭,他討厭後宮中的女子干政,不管是他的嬪妃,還是太后,太皇太后也不可以。只是太皇太后家道並不算太顯赫,平日裡處事極來妥當,所以他倒一直沒有在太皇太后的身上花過心思。

天順帝緩緩地道:“皇奶奶教訓地極爲。”

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道:“皇帝如今是一國之君,我縱然是你的奶奶,也不好斥責於你。今日裡我是實不願再看到數年前的舊事上演,若是再出什麼事,史官只怕得說皇上是個暴戾之人,而皇族之中從沒有骨肉親情。我只是想要史官知道,在我們皇族之中,一樣也是存着極重的親情。”

天順帝聽她這麼一說倒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太皇太后只育有兩子,即先帝和蘭陵王,先帝早就去世,如今只餘下蘭陵王一人,她不想看宮中激變是假,實是不願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今日的事情,他和蘭陵王只餘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被揭破。

他對太皇太后存有幾分同情,但是不代表他就贊同太皇太后的話。

而且他也沒有必要聽從太皇太后的吩咐,蘭陵王若是被他尋到機會,他是一定要將其剷除的。

蘭陵王的心思和天順帝如出一轍,他也並不多加解釋,只是任由太皇太后拉着兩人的手。

兩人都輕輕點了點頭,卻又都沒有說話。

太皇太后一看到兩人的這副光景,就知道這兩人是永遠都不可能化干戈爲玉帛了。

她幽幽地道:“我這把老骨頭年紀已經大了,再也折騰不了多久了,皇帝,蘭陵王,我只求你們在我的世的時候,不要讓我失望就行了。”

“皇奶奶說哪裡的話。”天順帝淺笑道:“朕和王叔必定會和睦相處,就算是有分岐,那也是爲了整個王朝,並無任何私人恩怨。難不成在皇奶奶的心裡,孫兒是昏君不成?”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又扭過頭去看蘭陵王,蘭陵王也笑道:“母后,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只是平日裡說話做事急了些,直了些,所以有時候顯得和皇上似乎有些矛盾,其實在我的心裡,對皇上一直都極爲尊重,更沒有任何其它的心思。”

“如此甚好。”太皇太后長吁了一口氣道:“你們的一個決定能決定整個王朝的命運,有你們這一句話,王朝必定根繁葉茂!”

兩人同時淡淡一笑,太皇太后說了這麼久的話,也有些累了,畫眉伺候她躺下休息。

天順帝和蘭陵王請了個安後便走出了大殿。

天順帝站在大殿的門口道:“今日裡聽到皇奶奶的這一席話,讓朕感觸良多,王叔,日後朕的江山還需要你的打理。”

“不敢當。”蘭陵王微微低頭道:“這些只是微臣做爲臣子的本份罷了!”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他看了蘭陵王一眼後道:“不過朕也覺得皇奶奶有一句話說得更對,王叔如今也上了年歲,的確應該好生休養了,國家大事,交由世子處理便是。”

“皇上和母后說的都極爲有理。”蘭陵王淺笑道:“那些兵權對微臣而言,不過是浮雲罷了,皇上想要兵權,微臣早已交出,如今也剛好做閒人,好生享受晚年的愉悅時光。至於朝堂上的那些拼殺,就交由皇下去處理,微臣再也不會過問。”

天順帝見他答應地極爲爽快,眸光倒更深了些,蘭陵王卻已施了一個禮,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天順帝見他的背影極爲偉岸,雖然年近五旬,可是卻沒有一分老態,天順帝的眸光更深了些,他突然覺得蘭陵王的那番話是無論如何也信不過的。

而方纔兩人在太皇太后許下的承諾也不過是一場空氣,只是太皇太后還在世時,蘭陵王也許會收斂一點。對天順帝而言,此時倒可以準備一應的事情,然後等到時機一成熟,就將蘭陵王徹底打得落花流水。

天邊一羣飛鳥撲騰着翅膀從頭頂飛過,朝着北方越飛越遠,天順帝站在那裡一直看着飛鳥消失的方向發呆。他這段日子雖然收到了謹夜風和戰天南大敗燕姜部的消息,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倒越來越想謹夜了。

若是謹夜風在,今日的事情便可全權交由她去處理,他也就不用急着和蘭陵王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了。他用習慣了謹夜風,只覺得如朝中的大臣沒有一人能及得上她,更沒有人能如她那般知曉他的心思了。

天順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裡一時間有一些悵然。

太皇太后回到她的寢宮時,鬱夢離就守在外面,太皇太后見他坐在輪椅上,忍不住大驚道:“離兒,你怎麼呢?怎麼弄成這副樣子呢?”

鬱夢離輕聲道:“我原本不該來打撓皇奶奶,可是心裡着實怕得緊,於是就不能不來求求皇奶奶。”

“你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不管是誰把離兒傷成這副樣子,我必不會與他罷休!”太皇太后暴怒之下,重重的頓了一下龍頭柺杖。

鬱夢離見太皇太后眸子裡的滿是關心,那些關心裡還有心痛,眸光更是溫柔中透着憐惜,似還有些內疚,他的心裡一時間滿是暖意。自從他的孃親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用這麼慈愛的目光看過他了。

他輕聲道:“皇奶奶不必動氣,孫兒細細說與你聽。”

太皇太后輕輕點了點頭,他便將方纔在天順帝面前說的那一番話重新說了一遍,太皇太后的眸子裡滿是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是你父王做的呢?”

“只怕就是。”鬱夢離的頭微微低着道:“今日裡若不是皇上剛好趕到,孫兒今日只怕都不能來見皇奶奶了。”

太皇太后的眸子裡頓時滿是怒氣,她咬着牙道:“你父王還真是狠心,竟連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你是他的親兒子啊!”

“皇上對父王起了疑心,而父王終究不願意將手上的兵權全部交出。”鬱夢離輕聲道:“我若是死了,父王自能輕易得到他曾失去的兵權。皇奶奶,我想求你一件事,求你讓皇上把宿州的兵權還給父王吧,再這樣下去,我只怕等不到雲裳生產,我就沒命了!”

他的話說到這裡已有哽咽了。

太皇太后怒道:“你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孩子!”

“皇奶奶可以這樣罵我,可是爲何不先罵父王?他可是皇奶奶你的親兒子啊!”鬱夢離滿臉委屈地道,言下之意就是太皇太后沒有教好蘭陵王。

太皇太后聞言看了她一眼道:“傻孩子,你以爲你躲開你父王就會放過你嗎?你的事情,你孃親也曾告訴過我一些,只是他這一次做得太過了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手裡有兵權就能保自己的平安,難道你把小時候的事情全都忘了嗎?”

鬱夢離輕輕地咬了咬脣,卻沒有說話。

太皇太后看到他這副樣子,倒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只是心裡對他也存了幾分憐惜,只輕聲道:“傻孩子,今日的事情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呢?”

鬱夢離輕輕點頭道:“皇上讓我回蘭陵王府,我不敢回……”

太皇太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單手支着頭道:“你父王想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危險,你的確不能捲入其中。而今你又是皇上分蘭陵王府權利的最大的利器,你自是不能不回蘭陵王府,縱然你偶爾可以到宮裡來住,可是所有的一切還得靠你自己。”

鬱夢離的眼圈微微泛紅,太皇太后又低低地道:“有些事情也比你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你雖然聰明,但是終究長年病弱不過問朝中之事,對於權謀之術也沒有太深的體會,今日裡受了傷,又受了驚,有那些想法實在是極爲正常。只是離兒,你一定在相信,在朝堂之上,素來是強者的天下,我是你的奶奶,所以會同情你,會幫你,可是你若是其它的人面前示弱,後果就很嚴重。”

鬱夢離低聲道:“皇奶奶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我真的害怕,皇奶奶是沒有看到那刀是如何落下的……”他的話說到這裡,眼裡滿是恐懼。

太皇太后看着他道:“做爲皇族中人,誰不是從刀光劍影中過來的?”

鬱夢離低頭不說話,太皇太后卻又低低地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和害怕,你父王今日殺不成你,近日便不會再下殺手。你回去之後,好好去跟你父王聊聊,你們之間原本就沒有深仇大恨。”

鬱夢離聽到她的這句話卻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太皇太后平日見他還算穩重,今日的樣子實是有些反常,只怕真的是嚇壞了,她便又緩緩地道:“你先回蘭陵王府吧,有些事情我能幫你張羅的自然會爲你張羅,往後你再出門,就多帶幾人上侍衛。”

鬱夢離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由太監扶起走了出去。

鬱夢離走後,太皇太后伸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最近京中頻頻出事,她的心裡也極爲煩躁,只是有些事情卻也非她所願。

太皇太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原本就有些蒼老的臉,此時也更爲蒼老了,她折騰了這麼久,也確實有些乏了,便命畫眉扶着她回房休息。

她才一躺下,外間的一個宮女便走了出去,然後把今日裡太后太后宮裡發生的事情轉述給了一位公公。那公公聽到那些消息之後,便回到天順帝那裡,把他方纔聽到的也一併告訴了天順帝。

天順帝聽到那些消息之後,眼裡有了一分不屑,他只輕輕點了一下頭,那太監便退了下去。

天順帝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國師說你是個覆國之人,可是朕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覆國之人如你那般無能懦弱。這樣的你,實在是朕最好用的武器了,不過你也的確不能死,若是死了,朕要收拾蘭陵王就要難得多。”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眼裡已有了幾分得意。

明雲裳原本在蘭陵王府裡看書,忽聽得門外傳來喧譁聲,她頓時一驚,緊接着便看到鬱北將鬱夢離扶了進來,她看到鬱夢離的腿繃滿了繃帶,忍不住問道:“阿離,你這是怎麼呢?”

“沒事,休息一段日子便好。”鬱夢離朝她微笑道:“如今我有傷在身,便能天天陪着你了。”

明雲裳怒道:“都傷成這副樣子,還說沒事!”她說罷,瞪着鬱北道:“你們都幹嘛去了,怎麼讓世子傷成了這副樣子?”

鬱北被她兇的也委屈,只低低地道:“是世子的意思,說要演戲演得像一些,世子妃事先也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可是誰允許你們這樣做?”明雲裳的怒氣一冒,這一番話說的也有幾分殺氣了,那模樣,倒似又回到了朝堂之上,凌厲無比,再不是平日裡懶散而隨意的弱質女子了。

鬱北看到她那副樣子,倒嚇了一大跳,然後退後一步不敢再說話。

鬱夢離淺笑道:“你就不要再去爲難鬱北了,這是我自己的意思,那把刀砍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消了不少的力道,並不打緊,只是傷了皮肉,筋骨都無妨。”

明雲裳的眼裡卻已有了一分怒氣,她咬着脣道:“若是知道你們演戲是這樣演,我早前就一定不會同意!”

鬱夢離看到她暴怒的樣子,卻覺得心裡一片溫暖,他輕聲道:“今日的局布完之後,我們便能安生一段日子了,由得他們去鬥。”

明雲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正在此時,鬱東走進來道:“世子,皇宮裡對於宇文乾的案子有消息了。”

“如何?”鬱夢離緩緩地問道。

鬱東答道:“皇上以告密者污陷朝中大臣爲由,已命刑部尚書徹查這件案子。而宇文乾由於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並有官復原職。”

鬱夢離緩緩地道:“宇文乾今日裡在大殿之上,有世子妃教他說的那一番話,自然可保住性命。”

原來在宇文乾被下獄時,鬱夢離便準備了今日的事情,只是平日裡宇文乾不擅言辭,明雲裳心裡有些擔心,怕他會着了蘭陵王的道,所以早早就想好了蘭陵王和天順帝必問的一些話,讓宇文乾大致記住,然後再把整件事情梳理一番,於是便有了今日宇文乾在大殿上的表現。

“阿離就莫要笑我了。”明雲裳輕聲道:“我和皇帝做了一年多的君臣,他的性子我是知道一點,但是說到底這也是宇文乾的本事,他久在官場,自然也懂得如何推脫責任,更知道如何處理那些繁複的事情。我雖然是把我的說詞告訴了他,但是事到臨頭,終究得靠他自己。”

鬱夢離的嘴角微微一揚後道:“你說的很對,其實很多事情真的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明雲裳輕嘆了一聲道:“只是我今日卻覺得極不痛快,事情雖然是做得妥當了,卻讓阿離你受了傷,也許這也是天意吧!”

鬱夢離聽她這麼一說,自然不會告訴她他之所以受傷也只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他若是不受傷,又如何能打消天順帝的顧慮,然後先入爲主的認爲蘭陵王是有問題的。他若是不受傷,他自也不能在這一場瞬息萬變的算計中抽出身來。

明雲裳看到他微微有些疑重的眼神,倒將他的心事猜到了幾成,她的心裡人倒不再惱他,而是對於朝堂中的事情更多了幾分怒心。若不是蘭陵王和天順帝的夾擊,容景遇的陷害,他用得着用這樣的苦肉計嗎?

她輕輕伏在他的身邊道:“阿離,答應我,反後不管被那些個鳥人逼到何種境地,也不要傷害自己!”

鬱夢離知道她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輕輕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勾,輕輕在他的身邊靠下。

她南下賑災的時候,看到那些百姓處於疾苦之中,她便滿是難過,曾經真的想爲整個蒼瀾王朝做出一番功績來,她不要名留青史,只想百姓過得幸福一些。可是很多事情卻由不得她去做主,她的女兒身註定了爲她的仕途生崖埋下炸彈,天順帝若是知道了她的女兒身,又如何會放過她?

當她是一朝首輔之時,也有她萬般配的無可奈何,更別說其它的那些臣子,聰明的難名有私心,耿直的難免得罪人,而笨一點的都又難做出真正的功績。如今蒼瀾王朝官員機制龐大,官吏繁多,她新法的雖然執行了下去,可是這段日子以來,她並沒有見到太多的成就。

而貪污之風盛行,有些好的政策在被其它的官員執行之後,很多時候就變了味。就算最初是出於一分好意,到最後也會被扭曲。而天順帝偏偏又是極爲多疑的,那些真正做事的官員反而會觸犯他人的利益,從而被人彈駭,被貶職甚至殺頭。

明雲裳覺得她從來都不是憤青,可是在宇文乾的這一次的事情背後,她倒又看到了更多的問題。王朝本已腐敗不堪,再加上天順帝的多疑,這樣的王朝不出事才叫怪事!

明雲裳想到她之前數次問鬱夢離的一個問題,她曾覺得他有問鼎天下之心,他曾說過,若是他要問鼎天下必定是爲了她。而今日她看到他受傷的樣子,她同樣覺得,若有一日,她真的掀翻整個蒼瀾王朝,也必定是因爲鬱夢離。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勾,到這一刻,她又發現她其實是自私的,爲了南方的百姓做不到事情,她知道爲了鬱夢離她是可以做到的。

鬱夢離其實傷得並不得,只是大腿上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口子,只是明雲裳爲他換藥的時候,卻又還是覺得心疼。

藥才一換好,屋子裡便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蘭陵王冷冷地站在屋子的中央,然後冷着一張臉看着鬱夢離。

鬱夢離淺淺一笑道:“父王難得來我這裡,來人啦,看座。”

鬱北看了蘭陵王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去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蘭陵王卻沒有坐下。

明雲裳看了蘭陵王一眼,她對他更加鄙夷了,蘭陵王見她看過來,卻冷冷一笑,看了看她的肚子後道:“幾個月呢?”

明雲裳微笑道:“五個多月了,父王很快就要做爺爺了,是不是很開心?”

“當然。”蘭陵王冷笑道:“開國國師曾有預言說離兒的兒子會是顛覆整個王朝。”

明雲裳吃吃一笑道:“那父王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蘭陵王原本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此時聽到她這一句話後眸光如刀一般看着她,她只淺笑,對於他那如刀一般的目光她直接無視。

蘭陵王見到她那副樣子,倒對她也有了三分興趣,他淡淡地道:“你說呢?”

“父王自然是高興的。”明雲裳微笑道:“畢竟是父王的孫兒,父王的心思,如今可以說是滿朝皆知,想來我兒子會享父王的福。”

蘭陵王的臉色微變,明雲裳卻又緊不慢地道:“不過太醫才幫我把完脈,說我這一胎極有可能生的會是女兒,若依那個預言,我女兒豈不是要做女皇?”

蘭陵王聞言不以爲然,他冷笑一聲道:“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貨色!”言下之意,就是像她那樣的女子生下來的不管是子是女,都難以成器。

明雲裳讚賞地道:“說到這裡,我倒是很佩服父王,教出了像六弟那麼出色的兒子。”

鬱夢心的事情近日是蘭陵王心裡的一根刺,他的眸子裡頓時滿是凌厲,然後冷着聲道:“牙尖嘴利!”

明雲裳微笑道:“謝父王誇獎。”

鬱夢離緩緩地道:“不知道父王此時來找我所爲何事?”

蘭陵王並不理他,而是看着明雲裳道:“本王之前就在好奇,離兒爲何對你百般寵愛,你一介鄉野女子怎麼會引得他如此側目,之前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明雲裳微笑道:“聽父王這麼一說,倒像是我也能入父王的眼了,京中女子能入父王眼的可不多,我很榮幸。”

“讓本王猜猜你到底是什麼人。”蘭陵王眯着眼睛看着明雲裳道。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揚,蘭陵王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後道:“你只是一個女子,卻膽識驚人。之前翠偎扮成你進了蘭陵王府,本王一直在好奇,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你進到王府後的第二天,就直接和心兒對着幹,還連本王也一併算計了進去,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謝父王誇獎。”明雲裳淡淡地道。

蘭陵王冷笑道:“宜城明府說到底只是一個極爲尋常的書香之家,並沒有任何過人之處。而明家的幾位小姐,除了明雲端自小表現的有些聰明之外,其它的全是蠢的。而五小姐明雲裳自小就是個懦弱的,自小就沒有什麼主見。可是在被謹夜風傷害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行事也有極大的改變,有手段,有謀略,還有膽識。”

明雲裳的眸光深了些,知道他這段時間沒有過來找她的麻煩,卻把她的事情全部調查了一遍,這個蘭陵王,看似粗獷,其實行事細緻而又小心。

蘭陵王看着她道,那道眸光凌厲如刀,他緩緩地道:“明府故去的夫人水念青,似乎還有一個別名。”

明雲裳微笑道:“我以前以爲父王對我這個兒媳婦是不上心的,如今才知道不是我想的那樣,竟是連我的家底也查探清楚了。”

蘭陵王不理她,又緩緩地道:“她的另一外名字叫做水雲輕,真正的身份是魔教的公主!”

明雲裳的嘴角微揚道:“父王好豐富的想像力。”

“你別急着否認。”蘭陵王又道:“京城雖大,但是要藏個把人卻不容易,翠偎消失,你憑空冒出來,本身就有極大的問題。”

明雲裳依舊淺笑。

蘭陵王的眸光更森冷了幾分道:“燕州之亂,本王也是知曉一二。說到底,不過是魔教之亂,而魔教之亂的根源,又在於容景遇。”

明雲裳聽到這裡眸光也深了些,臉上的笑意猶在。

蘭陵王冷冷地道:“謹夜風說到底只是一介書生,他竟敢獨闖魔教,又憑藉的是什麼?”

鬱夢離淡淡地道:“父王不是一直看不起文官嗎?怎麼對謹夜風的事情有了興趣?”

“燕州雖然被謹夜風和你平定得甚好,但是那裡除了有你們的人之外,也一樣有本王的人。”蘭陵王冷笑道:“離兒,本王的好兒子,你一把攪壞了本王精心設計的局,但是今日裡本王不和你算這筆帳,我們還是好好聊聊明雲裳和謹夜風的事情。”

鬱夢離的眸光幽深,眼裡已有了一分殺氣。

蘭陵王冷笑道:“有些事情看起來複雜,可是隻要仔細推敲就發現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比如說謹夜風的事情,他一個書生憑什麼能平燕州之亂,憑什麼讓魔教上下對他服服帖帖,配合他演了那麼多的戲?”

明雲裳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來,在燕州的事情,她做得甚是巧妙,可是再巧妙也瞞不過別有用心深查的探子。而且在燕州那個地方,想要平定要麼是滅了魔教,要麼是收服了魔教,而魔教一直都以反朝庭的組織出現,對蒼瀾王朝更是有極大的怨恨,根本就不可能行配合之事,要收服就更加的難。蘭陵王此時說到這些,無異於是在警告她了。

蘭陵王朝她走近一步道:“之前容景遇數次向皇上告密說謹夜風是個女人。”

“父王想說什麼?”明雲裳淡淡地問道。

蘭陵王哈哈大笑道:“本王只覺得這些事情有些關聯,只是以前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何會有這樣的事情,而你到蘭陵王府之後,本王查清了明雲裳的底細就明白爲什麼了。本王以前也一直覺得奇怪,像離兒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和一個新科狀元走的那麼近!”

明雲裳微笑道:“父王的意思是……”

“謹夜風早就死了。”蘭陵王的眸光如刀,用手指着她道:“你就是謹夜風,謹夜風就是你!”

“得父王如此高看,真是我的榮幸。”明雲裳淺笑道:“若如父王所言,我是謹夜風的話,那麼和戰天南一起去千赫草原平亂的又是誰?”

蘭陵王一字一句地道:“一個替身罷了!”

明雲裳淺淺地道:“替身?父王見過那麼像的替身嗎?臉也許可以變,但是性格卻絕對不會變。父王對疑心我和謹夜風是一個人,想來也派探子到千赫草原去查過他的行事風格了,不知道是否查出結果來呢?”

蘭陵王的眸子眯了起來,明雲裳卻冷笑道:“父王若如此篤定,直接行動便好,到千赫草原揭穿謹夜風的真面目便好,又何必如此來問我?父王若是揭穿這通天大陰謀,想來也能搏得皇上的信任,父王又何樂而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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